和徐永告别后,林深独自一人走出了酒店。
去往地铁的路上,一辆深色轿车停在路边,在林深路过时车灯亮了亮,后座车窗缓缓下降,露出李飞鸣的脸。
“林哥哥,上来吗?我送你回去。”
林深没想到能在这里看见他,看这样子,李飞鸣还像是专门在路边蹲他一样,他对李飞鸣道了声谢,打开车门坐进去。
系安全带的时候,李飞鸣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蓝色保温杯:“蜂蜜水,拿去。”
林深知道自己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满脸通红,一副急需解酒的样子,他接过保温杯,正想说谢谢,就睁大眼睛:“这是我的保温杯,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他两三年前买的杯子,杯身还有点掉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他现在住的出租屋里头几乎没有自己的个人物品,他也曾疑惑了好一段时间自己的东西去了哪里,可惜日记本没有给他做出解答。
李飞鸣简短地解释:“你之前放在车上落下的。”
“那这蜂蜜水?”
李飞鸣面不改色:“我以为你不要这杯子了,就自己拿来用了。”
“你放心,这蜂蜜水是今天准备的,我还没喝过,喝完之后你把杯子拿回去吧。”
林深不觉得李飞鸣是缺保温杯的人,但他还是说:“抱歉,我忘了太多事情了,这杯子你要是喜欢用,就拿去吧。”
说完林深就想咬自己嘴巴,什么李家集团继承人会缺他这么一个用了几年还掉漆的破杯子啊。
李飞鸣垂眼:“不用抱歉,林哥哥你应该很快就想起来了。”
他语气平淡,但林深听了倒是有些高兴,笑眼弯弯:“是啊,医生也说应该快了。”
林深住的地方不远,没过十来分钟司机就将他平稳送到了,林深放下手里的保温杯就要离开,李飞鸣却也迈出了车,“林哥哥,不带我上去看看?”
林深带他来到自己的小出租屋里,按开厅里的灯,给他接了杯温水,回来的时候瞧见他正拿着自己的药瓶在看。
那药瓶里的药只剩下不到一半的量,根据医生的说法,这几天吃完就不用再续了,慢慢等恢复就好。
李飞鸣看见林深回来,放下药瓶,正想说什么,这时头顶上的灯闪了两下,熄了。
两人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李飞鸣:“……”
林深有些不好意思:“飞鸣,我这屋的老毛病犯了,这几栋楼电路老化,时不时会停电,等过一会才能恢复。”
他迟疑:“要不你还是先回去吧,叙旧我们可以之后再说,现在也不早了。”
但李飞鸣没有要走的意思,他在厅里的沙发上坐下,大有和他促膝相谈之势:“没事的,等一会就好。”
他在黑暗中起了另一个话头:“林哥哥,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林深也在这唯一的一张沙发上坐下来,这是上一任租客留下来的小两座沙发,宽度窄,他得紧挨着李飞鸣坐才行:“还行,可能比以前辛苦一点,但我这不是生病了吗,等我康复了,以后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病好之后呢,想干什么?”
林深挠头:“没具体想好,大概率和现在差不多吧。”
他又笑着问:“怎么了,你有什么建议吗,还是要给我安排什么?”
“没有,我不会给你安排什么。”
察觉到这句话有些生硬也容易令人误会,李飞鸣少有地卡壳了一下,“我是说,你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就好了。”
林深没在意:“飞鸣你呢,你最近过得还好吗?”他想到了刚刚在饭桌上听到的那些八卦,“你和你父亲怎么样了?”
李飞鸣思忖了一会,才说:“我确实是和李永辉闹僵了。”
林深还不知道他和他生父的关系有多僵,听他直呼其名,语气也没多好,不禁担忧地问:“具体发生了什么,怎么就闹到了这一步?”
饭桌上小越说的话还回荡在林深的耳边,他试探地问:“是因为你和你初恋情人吗?”
李飞鸣的脸庞拢在阴影里,林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这会本能感应到他身上的气息都变了。
“我初恋情人?”
李飞鸣的声音不太对,林深以为是触动到他伤心事,安慰道:“你放心,你父亲那边现在还有阻力,但只要你们两个好好过,他最后也会逐渐理解你的,你们肯定能好好在一起。”
黑暗让林深更加敏锐感受到李飞鸣的低气压,他分享起了自己的经历:“我过去应该也有个爱人,但我生病忘了他。对了,飞鸣,你知道我之前有个男朋友吗?我想再等半个月,等我差不多病好了,就去找他。”
李飞鸣那头连呼吸都变轻了:“你爱人?”
他重复了好几遍“你爱人”,最后问林深:“他是什么样的?”
看来李飞鸣也不知道关于他爱人的事情。
“我记不太清他长什么样,我们关系应该很好,但我找不到和他联系的痕迹了,只能等我病好了再说。”
“你们没有联系,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分手了,你不想联系他。”李飞鸣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迟迟没找到自己的爱人,可能他们真的已经分开了,前几天做的梦只能说明他还对那位前任念念不忘。
林深开始在一片模糊的记忆中慢慢翻找那些碎片,试图拼凑出那位面容模糊的爱人相关的身份讯息,以及导致他们分开的种种。
但他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还越想越头疼,神经开始一抽一抽地乱跳,林深在黑暗中咬紧牙关,又忽地陷入了白天出现过的那片恍惚中,差点要倒在李飞鸣身上。
李飞鸣迅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抬手在茶几处摸索,拿起药瓶,熟练开盖,正要数出两粒药倒出来,突然又停下来。
不对,林深刚喝完酒,吃了药也不抵什么用,药效会减弱。
李飞鸣索性让浑身无力的林深躺在他膝上,一圈圈在他太阳穴附近揉按了起来,减轻他的痛苦。
但陷入恍惚中的林深仍然难受,双眼紧闭,平日舒展柔和的两道眉紧蹙在一起。
他记忆的深处被李飞鸣的指腹搅动着,泛起层层涟漪,不断有记忆碎片飞溅起来,在他眼前划过。
都是他和爱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琐碎而朦胧。
爱人面容的轮廓一点点地变清晰,林深伸出手来抓住,但碰触到的只是一团空气。
他怀着失去爱人的恐慌,追寻那道熟悉的轮廓,由半躺着改为坐着,直起身来抱上去。
这次他抱住了一个温热的实体。
林深干脆地吻了上去,迟迟看不清爱人的面容让他倍感委屈,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爱人的下唇。
对面爱人的气息变得深重了。
林深贴着他的唇,舌尖要撬开他的唇关,对方也启唇反客为主,湿软的舌长驱直入,在他口内有些粗暴地探索着,翻搅出一片黏答答的水|声。
若是在完全清醒时,林深听着这声音会觉得不好意思,但现在他急切地迎了上去,伸手扣住了对方的后脑,手指扎进了爱人的头发里,鼻腔处发出了难耐的声音。
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他汲取着对方口里的津液,脑袋因为缺氧而发涨,因为和爱人接吻而兴奋不已。
灯光“啪”地一声亮了。
头顶20W的白色吸顶灯大放光明,林深从未觉得它如此明亮过,将对面人流畅而凌厉的脸部线条,那张因为亲吻而变深唇色的嘴,还有眼里的意乱情迷照得清清楚楚,简直纤毫毕现。
他同样在对方瞳孔里看见了自己情难自禁的脸。
刚刚的恍惚和疼痛在这突然失而复得的光明中奇迹般消退,林深缩了回去,脑子清醒了。
他和李飞鸣还抱着彼此,气氛陷入了一片尴尬。
林深想解释刚才的情形,但李飞鸣抢先说话了:“对不起,我——”
“不不不,”林深慌乱摆手,“错的是我,我喝太多酒了脑子发昏了不清醒了刚刚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有些忐忑,生怕在李飞鸣脸上找出被冒犯了的不爽,但对方没有不悦,眼含着情|欲带来的余韵,迟迟不开口。
林深更不安了。
李飞鸣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他会耐心一点,给林深空间,给林深时间,在他恢复记忆前和他保持距离,再之后给他选择的权利。
他应该要和林深保持安全的距离。
但最后他说出来的话是:“林哥哥,我能追你吗?”
林深:“啊?”
他下意识看向李飞鸣的左手,发现那里干干净净,之前低调的戒指已经被摘掉了。
他结结巴巴地问:“为什么,你不是和你初恋在一起了吗?”
他一天之内先是被好友告白,又被弟弟问能不能追他,自己这桃花运逐渐离谱了起来。
李飞鸣说:“我们之前就分手了。”
林深诧异:“那你现在这是?”
“我现在是单身,”李飞鸣的语气放缓,一字一句,郑重无比,“林哥哥,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想追你。”
“你可以不用现在就回应我的感情,我给你时间,等到你病好了再给答复也可以。”
“但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你先不要抗拒我的追求?”
林深默然。
他对徐永的告白下意识就要拒绝,但是面对李飞鸣,同样的话却说不出来。
就在今天醒来时他还把李飞鸣当成自己的弟弟,而现在,他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动摇了。
但是李飞鸣在注视着他。
用一双幽深发亮,又隐隐带着期待的眸子注视着他。
那道目光专注而炽热,穿透过这片凝滞的沉默,透过了一层厚厚的壳子,看清了林深内心深处的意动。
而后李飞鸣仿佛是轻笑了:“林哥哥,你要是不说话,我先当你默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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