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图书室。”
肖廷全拽着叶理朝门外走。
“去干什么？”叶理奇怪。
肖廷全一言不发，二人来到图书室门前，现在已经八点过，整间屋子空无一人，墙壁上亮着一盏暖黄色的灯。
肖廷全指着墙上的《图书馆守则》：“第三条，图书馆内藏有关于【宴会】的书籍，白天时我看过那本《我眼中的宴会》，【宴会】就是代指二选的【约会日】吧。”
叶理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是这样没错，但是现在到图书室来干嘛呢？”
肖廷全注视着叶理重新佩戴好的抑制颈环，他没有那种将猎物拱手让人的爱好——虎口夺食的游戏，越危险，越令人兴奋。
“我们不是搭档吗，怎么能轻易让别人和你组队约会呢？”肖廷全微微笑起来，十足无辜地看着叶理。
曾经爱过他，如今却忘了自己爱过他。
再次爱上他，却不明白自己正重蹈覆辙。
“真是太妙了，”肖廷全走向C书架，“赫拉克利特说的对，人果然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
搞不懂肖廷全在说些什么，叶理奇怪跟着alpha的步子。肖廷全抽出《我严重的宴会》，向叶理挑眉。
“白天阅读这本书的时候，我发现有点不对。”
alpha说着，翻开扉页，叶理好奇地凑近。肖廷全手指点着目录页，示意“宴会的舞蹈剧目”部分。
“舞蹈剧目，应该就是约会方式吧，你瞧——”肖廷全翻到正文对应页数，“上边将宴会中的舞蹈剧目分为三大类，第一，独舞，第二，双人舞，第三，三人舞。”
叶理睁大眼睛，肖廷全勾起嘴角：“三人舞，翻译过来，不就是三人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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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约会！”叶理捂住嘴巴。
肖廷全配合地做出一副严肃姿态：“既然你和陆钰臣的约会已成定局，那么现在唯一的破局方法，就是我成为约会的第三人。”
他的手指落在“三人舞”的标题上。
《我眼中的宴会》描述如下，三人舞中的第三人，通常由众人一齐推举而来。
“要想拿到奖金500万，必须得让观众们认可我们才行。”
此话在理，叶理对着500万奖金猛点头。肖廷全循循善诱：“我们扮演的青梅竹马cp竞争力不足，第一天的初印象投票排在第四位，离最后一名只有一步之遥，归根结底，都是陆钰臣惹的祸。”
叶理虚心求教：“那该怎么办？”
“很简单，”肖廷全打了个响指，“青梅竹马，卖点就在于相处的点点滴滴，我们扮演得还不够——你带日记本了吗，拿出来，让我们一起钻研一下。”
日记本，叶理自然是带着，这东西他习惯性不离身。二人回到宿舍，叶理从行李箱里将硬皮本子翻出来。
上一次在咖啡厅，肖廷全所了解的信息全由叶理转述，这一次，alpha终于亲手握住了日记本。
“你只能看这些页数。”叶理叮嘱他，“只有这些页数和‘哥哥’有关。”
肖廷全大概比较了下，耸肩。
“大半本，能用‘只有’形容吗？”
叶理难得有点羞赧，不知道自己小时候怎么那么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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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岁叶理的日记本，对许多事寥寥数笔，一语带过。他经历丧亲之痛，变得沉默不少，来到陆家生活后办理转学。新学校是有名的贵族私立，十二年制，beta社区长大的叶理初来乍到，闹出不少笑话。格格不入的八年级转校生愈发寡言，日记本上常常阴天。
陆家司机每天接送大少爷和寄宿的小叶理上下学，日记本记录，“坐车离开学校是我每天最开心的时刻，虽然哥哥并怎么不和我说话。我不喜欢这所学校，我是一个入侵者，这里的人总是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他们是alpha和omega的后代，我是一个异类，出身beta社区的异类。”
以“调换”为借口增加的值日，落单的体育课双人训练，不会反抗的叶理遭受的孤立和霸凌愈发变本加厉。莫名其妙消失的作业本，被扔进水池的书包，被校服所遮挡的瘦弱身躯上的淤青。
“抱歉，”姗姗来迟的小叶理喘着粗气跑向停在街口的宾利，“今天老师放学迟了。”
哥哥抬起眼睑，扫过叶理脏兮兮的衣角和脸颊。
“你的书包呢？”
“……不小心落在教室了。”叶理攥住衣角。他在撒谎，被锁在活动器材室两个小时，直到保卫大叔来检查门窗时找到机会逃出来，等回到教室之后，抽屉里的书包早已经不翼而飞。
“不用回去拿吗？”
叶理昂起脏兮兮的小脸笑了笑：“没关系，今天的作业已经完成了。”
叶理只是寄宿在别人家，他知道惹上麻烦会让人讨厌。
哥哥不说话，似乎接受了这样的理由。叶理松了口气。第二天早晨，司机的车没有停在陆家门口。哥哥推着一辆自行车出来，昂了昂下巴，示意叶理上车。
“学校附近禁止机动车行驶，每次车停在路口，步行很麻烦。”少年轻描淡写，“在你学会骑自行车前，我载你。”
叶理轻易接受了这个理由，兴奋地坐上自行车后座，他闻见一股淡淡的橘皮檀香。哥哥尚未分化，这不是信息素，是陆宅佣人用熏笼熏衣的留香。
像小兽一样悄悄凑近，叶理小心地捏住哥哥的衣角。他胡乱地猜测，等16岁分化完成后哥哥的信息素会是什么味道。由alpha和omega结合诞生的孩子，大概率都会成为拥有信息素的上等人。而beta社区里，几乎从未有过生出alpha或omega孩子的beta家庭。血脉的传承沦肌浃髓，如影随形。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叶理抿着嘴，松开哥哥的衣角，抓住车座底下。
“小心摔下去，手抱着我。”哥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像平静的湖泊。
隔着衬衫，少年腰腹肌肉线条明显，轻易给出准许靠近的通行证，叶理眼睛一酸，轻轻将头倚在哥哥背上。他崇拜哥哥，崇拜这位身形外貌才能无一不完美的alpha预备役。
哥哥是整间学校里，唯一一个不对beta的孩子避如蛇蝎的人。
自行车驶入学校，不停有人同哥哥打招呼。哥哥雾蓝色的眼睛微微弯起，陆家大少爷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今天怎么想起来骑自行车？”一个眼熟的少年快步追上，视线落在后座的叶理身上。
哥哥长腿一迈，跨下自行车：“想骑就骑了，等考了驾驶证，还可以骑机车载人。”
学校里内部的停车区位于一片银杏树下，一阵风吹过，金黄的扇型树叶飘落。叶理抱住哥哥的书包跳下车，朝朋友腼腆地笑了笑：“哥哥好。”
哥哥哼笑一声：“叫他岑学义就行。”
“喂——”朋友手臂勾上哥哥脖子抗议。叶理小声道：“岑哥。”
岑学义拍拍叶理脑袋：“乖。”
哥哥朝叶理的教学楼方向走去：“这是最近住在我家的小孩儿。”
“你怎么往那边走？”岑学义奇怪。
“昨天他书包落在学校了，我去检查一下他究竟有没有乖乖完成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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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哥哥到叶理的教室亮过相，不约而同的，明处暗处的孤立和霸凌全部消失了。
23岁的叶理从的日记本中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事件的真相，叹了口气。14岁的小叶理用了大量篇幅，描述坐在自行车后座和哥哥一起上下学的日子，几乎不怎么提到自己遭遇的痛苦，肖廷全自然也没察觉出，alpha拖着下巴，开口。
“骑自行车，倒是个好办法，青梅竹马骑自行车上下学，明天找机会咱们去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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