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果然大惊,惊慌失措之下只好向面前的人求助,“拜托了,救救我!它要追过来了,我们,我们快跑!”
它?
它是什么?到底是什么在追这个陌生人?
如果是身负正义感的别人,或许会立刻带着人离开,回到安全的地方,但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是云万渺,她只会趁火打劫,趁着男人惊慌失防追问真相,“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总得告诉我们,我们才好帮你吧。”
“这、我也不知道,是野兽吧,是野兽!”
阿锦不用抬头去,就知道云万渺又在说谎了,山上根本什么都没有。在她的感知里,附近只有他们三个活人,别说野兽了,天上飞的、土里钻的、草丛蹲着的小动物都屈指可数。
云万渺的话只是为了吓一吓这行为古怪的人罢了。
见男人一会看看山上,一会看看远处的城门,一幅拔腿想跑又怕自己一个人回不到城里的左右为难模样,她看不下去唤了云万渺一声,“我们把他送回城里吧。”
不能继续恐吓追问,云万渺深感遗憾,不过没关系,除了恐吓,佯装亲切再旁敲侧击也不失为一种套消息的方法。
她牵着马和阿锦一起将中年男人送到了城门口,一路上一口一个“大哥”,和人套起了近乎,趁着人脱离危险精神放松的时刻,转眼就把三代家底都套了出来。
男人自称二十年前携老母从隔壁村搬来花城,现居永安巷。
因为家里拮据,顺应采花节的传统习俗,便去爬山采花,采到的花再拿去卖,顺便补贴家用。
自言老实本分一辈子,可不敢做什么亏心事,只是爬的山稍微远了些。
那是因为离城近的好花都被赏过看完了,不新奇、没有人要,听说二三十年前那座无名的山上会开出满山的奇花,很讨富人们喜欢,就跑过去看了。没想到上山遇到了野兽,被一路追着跑下了山。
说完还咬牙切齿地指责花家不做实事,竟然在采花节期间放任危险的野兽乱跑。
他说这不讲理的话时,阿锦坐在马上闻着一路花香打了个哈欠,云万渺抱臂笑笑什么也没说。
这些话听起来好像很真,细思就会发现并不可信。
云万渺记得刚刚在那座无名山下看到的景象,那山上可真没什么花,景色平平,远不如城外的景致。且既然他都说了是“听说二三十年前山上有奇花”,那不就说明如今已经没有了,就算所言不虚,到今天采花节的节日历程已过半,真要有什么奇花异草那不早被人薅完了,哪里轮得到他?
嘶,这么一说,这采花节的节日传统可真不爱护环境,一个节过去,城内城外的好花岂不是都要被蹂躏秃了。
得出中年男人仍然隐瞒了事情真相的结论后,云万渺的思绪又开始不负责任地胡乱纷飞。
为了照顾心灵受伤之人的脚程,回城的时间比来时长了数倍。等行至城门附近,天光已不复明亮耀眼。
阿锦对中年男人说,“我们就送你到这,这边离城门很近,你自己过去吧。如果那山林里真有野兽,还是汇报给城里的护卫为好。”
到了安全区域,男人脸上的惊惶褪去,心虚意味却更重了。他回避了阿锦的眼神,强扯着笑道了谢,一溜烟就跑开了。
阿锦看着男人离去的背影似有所思。
云万渺问,“怎么说?我们去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当旅行了?”
一个心虚且满口谎言的男人,云万渺真的很好奇,那无名山上到底有什么,那人又做了什么要遮掩至此?
阿锦抬头看了看天说道,“可惜,天色不早了。”
云万渺再度翻身上马,肆意一笑,“明明你也想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天色不早那快去快回不就好了。”
两人重又回到撞见男人的山脚下,既然那人说是在山上遇见野兽了,想来山上必然没有什么野兽,也不用刻意准备什么防具武器。
山上草木茂盛不便骑马,路边找棵树拴上马,两人直接上了山。
顺着男人逃跑的方向逆行而上,越往上树木越是茂密,云万渺从腰间拔出匕首,劈去树枝斩断荆棘,开出一条路来。
走了不多时,两人到达山丘顶部,前方是多处山丘拱卫出的盆地。刚刚云万渺套出的消息包括那人自称遇到野兽的方位,虽说遇到野兽是假,但在那种状态下报出的奇遇地点却八成是真的。他说,他是在盆地遇袭的。
向下继续行进片刻,云万渺便察觉到了这个地方的不同凡响。花城外的地形虽然多山,但山峰普遍不高,形貌更像大个的沙丘聚在一起。因此山上难以形成原始森林般的密林巨树,而这座山丘却与其他山丘不同,越是靠近中央盆地,树木越是盘根错节、根深叶茂,上山与下山所见的景致已完全不同,像是走着走着一不留神踩进了空间陷阱,走到了另一片地区。
又走了一段时间后,在接近盆地中央的地方,阿锦突然拉住了她。
“小心些,有问题。”
云万渺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
阿锦的神态很认真,“我们可能已经遇上那人口中的‘野兽’了。”
云万渺很是惊讶,“不会吧,还真有野兽?”
阿锦脸上的认真因为这一句话,如被打破的镜子般瞬间支离瓦解,“不是真的野兽,我是说……”
“我知道,我们遇上了那个让人惊惶逃窜的难题,让我看看是什么难题……”云万渺四处观察一番,草木巨树一切都正常,唯有一点不太对劲,“奇怪,怎么见不到其他动物了。”
从山脚往上走时,还能听见林间鸟鸣和小动物跑窜的声响,偶尔能看见树叶缝隙中掠过的鸟影,走到这却连乱飞的小虫都看不见。
耳边仍有风声、树叶摩挲声、另一个人轻缓的呼吸声,单单没有了动物行动的声音,就好像整片林子里只有云万渺和阿锦两个活物。
微微响动的环境声比死寂一片更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再加上没有其他生物出现在眼前,人只会下意识觉得这是片不用警惕的安全区域。如果不是阿锦提醒,云万渺还真没有反应过来。
异常的环境证实了阿锦的话,危险正在悄然来临,云万渺也暗自警惕起来。
不过这也证明了另一点——她们走的方向是对的。
云万渺走向身旁一棵较为显眼的树,扯下发带绑在一眼便能看见的树枝上,回头对阿锦说,“走吧,继续向前。”
林间没有风,发带垂在树枝上,给这诡异的林中增添几分活人气。阿锦经过发带时,用手挑逗般地拨动它,“你怎么知道这里的异常是会让人迷路?”
“不知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毕竟茂密树林里最容易迷路了。”
马尾被解开,她一头墨发如瀑倾泻下来,披散在肩上背后。阿锦跟在她身后走着,目光三番两次落到那一头长发上,想要伸手把那披散的长发挽起,又因为没有多余的发带无计可施。
云万渺隐约察觉到她多次看来的目光,侧着脸问,“怎么了?”
“没什么,你下次出门多带条发带吧。”
被发现了,阿锦也就不掩饰了,直接盯着那遮蔽了背影的长发,看它随着身体行进如水纹般波动,竟从其中看出了一种奇妙的韵律。
云万渺笑了两声,背着抬手拨弄头发,将其挽起又放下,于是这柔顺的水纹波动得更厉害了。
“用不着吧,散着也不影响什么,而且披着头发可比扎起来舒服多了。”
你是舒服了,也不管这长发在诱惑我摸它。
阿锦轻声抱怨着,“太失礼了。”
这“失礼”也不知是在说云万渺,还是在讲自己。
又走了一会,绕过粗壮的树,跨过突出于地面的拦路树根,眼前果然又出现那绑着发带的树枝,两人有了心理预期倒是一点也不慌张。
云万渺走上前将发带解了下来,绑回了头上,“不用再试一次了吧,没想到我们真遇到了鬼打墙。”
阿锦淡淡反驳,“世界上没有鬼。”
“诶呀,只是打个比方。”
云万渺两手一摊,又是一次为阿锦随时随地的认真感到无奈。
“既然不是鬼,那就是人设下的陷阱咯,这样就简单多了,任何陷阱只要能设,就肯定能解。”
“那也未必,”阿锦再次反驳,“如果是人导致我们走不出去,无论是使用符咒结阵还是使用法器,都会留下痕迹,一路走来我没有感受到任何类似的痕迹。”
“嗯……聪明绝顶的阿锦小姐,那你能直接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这里,嗯,”阿锦停顿了一下说,“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不过不是人也不存在鬼,那这情况应该是由兽导致的了。”
没想到话题又绕回来了最初,云万渺再次问出了那个问题,“所以,这里真的有野兽?”
“我们继续往前走吧,任何异常情况的出现总归有原因。导致目前这个情况的缘由有这样的能力,却放任那个手无寸铁的男人逃了出去,至少说明它并不是恶的。我们继续往前走,说不定很快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说着她走近云万渺,将发根的发带拨正,然后绕过云万渺继续向前走去。
两人再次踏上同一个方向、同一条路,不过这次是阿锦领路,云万渺跟在后面。
阿锦走得很笃定,不,与其说是笃定,不如说是没有做任何思考地在往前走,不看路也不看周围的环境,似乎非常相信只要持续着继续往前走这个动作,就能得到结果。
路上,阿锦顺便跟云万渺解释了她刚刚的说法。
在这个世界,能够吸收天地间的灵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进行修真的,除了人类,还有兽类。
修真界概念中的兽和普通人理解的兽不同,它广泛地代指除人外所有一切有灵智的生物。也有修真界的学者提出,天地之间,人其实也是兽的一种,只是人类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将自己单独划分了出来。
此外,就如有的人有天赋能够修炼,而有的人只是没有灵力的普通人;有的兽能够吸收灵气进行修炼,而大多数兽不能。
为作区分,能够修炼、拥有灵力的兽,叫做灵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们和人类没什么不同,人类修炼它们也修炼,人类可以使用法器它们也可以,只是形式上不太一样,同样,人类可以渡劫飞升,兽类也可以。
“这你应该知道吧。”
云万渺答,“这我还是知道的,这算是入门知识了,所有开始修炼的修真应该都知道吧,除非是无师自通的散修。”
阿锦满意地点点头,这样的话就不用解释太多,可以直入正题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困住我们的可能是一株长了脑子的植物?”
阿锦脸上的满意又碎掉了,原本想说的话也被堵了回去,不上不下卡着喉咙。
这人脑子里都是什么啊?一天到晚想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云万渺的畅想一开始便停不下来,思维如快马越跑越远,“之前那人说,这无名山二十年前花开的很好。难道这山里二十年间长出了个大花妖,就是那种下半身是根茎、上半身是大花里长张嘴的那种、能站得高高的还能挥舞枝条的……”
“停!”阿锦急呵道,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了,“植物长不了脑子,也长不了嘴!请不要污蔑生物学!”
是的,修真界也有生物学。请不要小瞧修真界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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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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