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海桐城主道上的这对年轻夫妻并不多言,二人亲昵地挽着手往家的方向走,一时之间却也不知说些什么放松各异的心思。
海桐城夜市虽然喧闹无比,但也终究有散场的时候。
此时的海桐城主道只有点点孤单的灯火还在微风中燃烧着,方才拥挤的人潮不知何时尽数散去,徒留青板石上的痕迹。
还是江延锦先开了口:“舅舅这几年想来为登楼添了不少堵,我先替他谢过我们殿下的宽宏大量。”
顾登楼回神,他怔愣半息后突然笑了。
“哪里称得上宽宏大量呢,”他的语气颇为无奈,“毕竟我那时是真的惋惜南黎之事,不过替小师弟照拂亲人一二罢了。”
他的思绪飘回到南黎假死北上的那些年,顾登楼何尝看不出南让遽然转变的态度中间定有猫腻,但终究还是收了自己刨根问底的心。
“所以……”
江延锦看着他垂眸沉思的模样,得寸进尺地把自己的面庞凑了上去。
“所以登楼才在长南郡中偷偷查探我的踪迹?”
顾登楼轻抚江延锦的脸庞,他有些可笑地轻轻捏了捏她的面颊。
他叹息一声:“当时,一个江延锦,一个匪女阿宁,还有一个南黎。她们相继意外消失,你想叫我不查都难。”
“当年阿锦要是与师弟一同留在司荆书院就好了,”顾登楼这句话是真心的,“阿锦这一路北上……不知道又受了多少苦。”
江延锦顺着他的话往下想着,当初的自己一心想着闯出一番天地来,连母亲小心教授的毒术都敢拿出来当敲门砖,又与亭韶断了一切联系,现在看来,她也只是一声叹息。
话又说回来,十二岁的江延锦猝不及防得知了父母必须被除去的原因,又怎能不起向平兰皇室借力的心思呢。
她索性阖眼,用自己的面颊粗鲁地蹭了蹭顾登楼的手心,却越蹭越发困倦。
二人继续挽着手走着,在能瞧见昭康王府的灯光时,江延锦又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那你……一直在长南郡中找我么?”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宛如幻听一般的夏虫乍鸣,但是顾登楼一字不落听到了对方的问话。
他牵起对方的手,语气淡淡:“也不尽然吧。”
顾登楼迎着江延锦投来的疑惑目光,温和地笑着:“中间为了迎娶长宁公主殿下,我将人手收回了大半。”
那时的昭康王经过多年的找寻,渐渐接受了尸骨无存的结局。他主动接受联姻借此淡出海桐城的视野,平时在府中与长宁公主相敬如宾,逢年过节与老师师弟来往一番,便是一眼望到头的平淡一生。
昭康王怀着这样的心思走进了平兰国的皇宫中,他听到平兰重臣只肯唤他一声亭韶使节,却也没有半分计较的心思。
直到他在平兰的接风宴上百无聊赖地端起了酒杯,顺着抬手的方向望见了一名望着他的女子。
那女子似笑非笑,她的眉眼模糊在炒热的殿内气氛中,烛火的流光映在昭康王手执之觞中,却又随着他失态的动作摇晃碎裂成胸膛骤然急促的心跳。
昭康王看着对方清丽又熟悉的身姿,难得失礼地径直问了对方的名姓。
平兰的宫人告诉他,那就是平兰的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以宗室女之身一跃成为天子养女的公主,在平兰朝中操纵权力搅弄风云的公主,同样也是将要与他结为夫妻的公主。
顾登楼无法言说当时自己心中跃动到几欲跳出嗓眼的心情。
海桐城熟悉的夜景让他从回忆中堪堪抽离,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对阿锦的感情,就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从何处开始的。
或许是这一路相处的合拍,抑或是揭晓二人过往时的复杂情绪变质,也许……早在平兰望见长宁公主时的那一眼,便让他不自觉地想起二皇子当初在亭韶宫中一瞥惊鸿,自己心中残存的炽烈情感便就此悄悄流散开了。
江延锦瞧对方并不作进一步解释,只好自己先猜着他的用意:“该不会是,想着娶妻长宁公主,便不能再惦记着其他女子了吧?”
顾登楼被她一语挑破心中的忧虑,有些难为情地偏过头去。
他先前总嫌弃自己与许多女子不清不楚,着实有悖于君子之风,所以当他知晓自己自责了半天的花心竟然兜兜转转都花在同一人身上时……
顾登楼回眸看向江延锦,二人早已经回到了昭康王府中,此时正并肩在主院院中。
或许是今晚事情太多牵扯了精力,江延锦神色有些困倦,她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自顾自地拆着头发,待到二人都屏退下人坐在床边时,她已经将自己的外袍褪下,折叠搭在了椅背上。
顾登楼从千叶手中递过沾了清水的帕子,他亲自为江延锦拭去面上的妆容,语气温和地说道:“净面后才可以歇下,胭脂留在脸上不好。”
江延锦今日一整天都在安排很快要到来的诗歌宴会,晚上又同南让与江应淳二人客套,早就困意涌上心头了。
她听着顾登楼宛如哄稚童一般的语气,难免生出几分恃宠而骄的心思。
江延锦并不配合对方的擦拭,她反而先蹬掉了自己的鞋子,转身整个人挂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可惜她含的口脂只被顾登楼抹去了唇角的一些,突然转身的动作也让她的大半张脸藏在顾登楼的身后,让他难以继续自己的动作。
顾登楼有些无奈,他一手去探对方藏在他身后的脸,一手继续拿着手中的帕子,口中道出的话比方才还要温柔。
“阿锦,不要闹,口脂不能长时间涂在嘴上,让我把它擦了再睡。”
江延锦低低地笑了一声,但她还是将自己的脸藏得更下。
不知是因为困意还是埋起面庞的原因,她的声音闷闷的:“登楼这下可真将我当作小孩子了。索性我也跟小孩子一样任性一把好了。”
才新婚没几日的夫妻二人就着这事在床边好生闹腾了一阵,候在房外的侍从们听着房间里传来的阵阵笑声,不禁也相顾偷笑起来。
江延锦只觉自己昏昏沉沉的睡意都被二人的打闹扫除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卸了与对方僵持的力,乖巧地把自己的面庞送到对方手中,眸中含笑。
“好啦,”她话语的尾音不禁上挑,昭示着她此时的好心情,“闹了这么久,可别耽搁了睡下的时间,今日登楼也累了,明儿还要上值呢。”
顾登楼垂下眼睫,叫人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可惜……帕子已经干了。”
江延锦还未意识到,顾登楼的欲言又止之下掩藏着怎样的风暴。
她徐徐抬眼,面色如常:“没事,我让外面的侍从再打些水来好了。”
江延锦说着就要穿鞋往外间走,顾登楼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对方被他抓得一愣,江延锦回眸,用疑惑的目光询问着他。
顾登楼手臂微微发力,将她重新拽回到自己怀中:“阿锦没穿外袍,万一受凉就不好了。”
他重新抬起对方的下颌,眸光微动:“我……刚好还有另一个法子。”
“什么法……唔!”
江延锦本还在疑惑之中,她专心思索着该如何抹去唇上的口脂,却未曾想到,顾登楼竟然自己覆上来将它们尽数吃掉了。
她从未想过对方的好方法是这般行动的,口中欲说的话被猝不及防地堵了回去。江延锦感受着顾登楼专心的动作,她眼睫轻颤移开视线,不敢再去看他近在咫尺的认真神情。
口脂不过就是江延锦含的那一下罢了,再多也没有多少。她抱着这种心思安静地等了几秒,却没有感受到他抽离的动作。
江延锦重新看向对方的面庞,只见方才还在垂眸的顾登楼正含笑看着她难为情的模样。
顾登楼的手不知何时探上了她的颈项,他的呼吸扑打在江延锦面颊上,在骤然危险的气氛中仍不愿松手。
江延锦无端有些气笑了。
她的困意也“恰巧”被这个好办法一扫而空,许是方才自己的被动局面激起了长宁公主的胜负欲,江延锦并未在意顾登楼抚在她颈后的手,她身体向后倾倒,却记得抬手环住对方的脖颈微微用力,将他也一并摔在了柔软的床铺中。
顾登楼下意识将怀中人搂得更紧,这也方便了江延锦的动作。她借着撬开对方唇齿的动作抓住顾登楼的一瞬怔愣,自己翻了个身撑在他的身上。
主动权此时在江延锦手中,顾登楼的手腕被她紧紧扣住,只好放任她在自己这里胡作非为一番。
待到江延锦终于愿意放过他时,二人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心照不宣了。
顾登楼束好的头发被方才一闹闹得凌乱无比,他稍稍拢了拢自己的衣襟,撑起身子来确认了一句:“阿锦甫才还说,不要误了睡下的时辰。”
江延锦随手把对方的发冠放到了自己的妆奁旁,听罢这欲擒故纵的一句话,眼都不抬一下:“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
她复又俯身过来,食指轻佻地勾起顾登楼的下颌,眸中狎玩之意呼之欲出:“反正,明日又不是我卯时上值。”
顾登楼眸光微动,他今晚第三次将江延锦揽进怀中,单手放下了床帐的帷幔。
卡文 剧情点扫尾所以发点糖,下一章开新剧情争取写过4000,再过两个大剧情差不多就好结局啦
虽然好几万字之前我就一直说在结尾了在结尾了,但是现在终于真正摸到完结的边边啦,加上番外总字数应该在30w以内,是个中篇。这几天码字的速度都变快了,就等着一口气码完写新文大纲呢,作者专栏的预收大家可以抽空看看呦~
下本本来要开那篇反套路团宠的,但是想了想感觉完全写不出大纲来,所以可能下一本要换一个开,从预收里提一个出来或者干脆开新坑,存完20w字就开,快一点的话上半年有希望能发!这样2024下半年说不定能把下下本存得差不多,比起2023年的效率那可不是进步了一点半点(自卖自夸)
ps:其实我还在纠结下下本到底写《再望归路》《凤匿鹤衣》还是《乱世治明》,这几对男女主都是我吃的类型,看得出来有点偏爱意气风发女主 靠谱男主hhhhh但感觉都是卡在不会写打仗上,《乱世治明》还多一个从没写过的基建……但是写文还是要突破自己,我硬着头皮上也要写哒(没有底气的声音)
pps:如果下下本三个备选都写不出来我可能就写专栏那两个快穿了,一切都有系统背锅,嗯嗯。
ppps:这一章阿锦很困是因为我写的时候也好困……什么4D体验……可是阿锦有登楼给她洗脸脱衣我只能继续殴打我的键盘,呜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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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章第五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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