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兰国都,晏北城。
参加宫宴的勋贵们有序进入平兰皇宫,他们如同往常宫宴一般前去拜会上首的平兰帝后,却发现二人身侧坐着一位从未出现过的少女。
帝后只笑意盈盈地和那少女交谈着,在场众人都是看得懂眼色,自然也没人敢出头贸然询问此人究竟是谁。
偶有心思活络的臣子悄悄观察着,这少女所坐的位置比皇子公主略后,但也是在帝后身边的,加之以这少女与皇帝有两三分相似……
待到宴会气氛更上一层后,平兰皇帝君木椋这才朗声道:“今日与众位卿家同乐!朕还有一个好消息,就是不知,诸位还是否记得安成长公主?”
没人拂了皇帝的兴头,提醒他在这种场合不能提一个死人。
下面已经有臣子出声应和,说着道着陛下在潜邸时与长公主感情如何深厚,陛下荣登大宝后仍然记得患难与共的长姐是多好的美德云云。
江延锦感觉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乍然变多了起来,但她依然保持着礼节性的微笑,轻轻摇晃着觞中之酒。
君木椋像是很高兴似的,他转而看向坐在近处的江延锦,笑道:“皇姐早早故去,朕时常为皇姐感到惋惜。好在,皇姐还有血脉遗留在世,能让朕为皇姐尽心。”
殿内喧闹的声音渐渐住了,众人看向那个坐在皇子公主身后的少女,一同等待着皇帝将她的身份落到实处。
“朕寻回了外甥女,自然是好事一桩,”君木椋的声音中溢满了愉悦之情,“今日朕便做主,封皇姐的女儿为县主!”
江延锦站起身来谢恩,立马便有宫人唱读着皇帝的旨意,君氏木槿,今得归乡,朕心甚慰,着县主诰封,封号长宁。
从此,平兰晏北城多了一位长宁县主,江延锦迎着众人的恭贺声腼腆地笑着,装出一副安分守己的柔弱模样。
君木椋先前为长姐君木棉修建的公主府重新启用,长宁县主接管了安成长公主府内的一切,在晏北城众人眼中,皇帝对这位外甥女是绝对宠爱。
但是,归根到底,长宁县主不过是皇家宗室的一份子罢了,她年纪尚轻,又在晏北城中没有势力可用,宗室中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空有皇室身份的女子。
千叶陪在小姐身边随她一路北上,此时的她受封为县主女官,却也难掩忧色。
她低声与主子交谈着:“晏北城众人虽然现在看在平兰陛下的面子上对小姐礼遇有加,但是小姐想要在晏北城中扎根,还是很难。”
江延锦先去给母亲的牌位上了香,而后她收回目光看向千叶:“不用担心。”
“众人看轻我,是因为我没有势力,既然我没有势力,那又为什么能堂而皇之地住在公主府中?”
千叶立马明了主子的打算:“小姐是说,平兰陛下。”
“对,”江延锦解释得更清楚了些,“长宁县主的一切都来自与平兰陛下,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与臣子们勾结往来收服人心?”
她垂眸仔细观察着母亲留给她的、那把能证明平兰皇室身份的匕首:“我本来就没想要安分守己。”
成为平兰皇帝好用的一把刀,可比光靠着母亲残存的些许情分要可靠多了。
千叶认同主子的想法,她与江延锦凑得更近:“我明白小姐的意思了。那么我们需要谋划什么呢?”
江延锦将匕首收回鞘中,她含笑看着身旁一路陪伴她的人,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颊:“什么都不需要谋划,做多错多。我们只需要在事情到来时表个态罢了。”
晏北城中多了一位长宁县主,好像也对城中人们的生活没什么影响。
有不放心的臣工宗亲曾派人去查这位县主的身份,最终却都只知道她是从亭韶一路流浪来晏北城寻亲的,在受封县主前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民。
许多人就此松了口气。流民出身的县主,年纪这么大了才找回来,想必对现有格局也没什么影响。
江延锦就在众人渐渐散去的注视中日复一日过着,她每日亲自打扫着安成长公主府,再给母亲上一炷香,饶是君木椋派去监视她的人都失了警惕心。
她有时会被晏北城贵女邀请前去参加各类宴会,但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模样,乖巧又没脾气,常常垂眸不语。
这样一个安分守己存在感薄弱的县主,私下都只能被群臣都称作“长公主的那个女儿”。
长宁县主就这样沉默着过了两个月,直至终于有机会来到她的面前。
千叶俯身在主子耳旁:“小姐,打探到了。陛下前日朝会对一位监察御史发了好大的火。”
她凑得更近,轻声道出了那位御史的名字。
江延锦微怔,她轻声问道:“可探听到陛下说了什么?”
“只听闻是去岁春大旱的事,更加具体的千叶无从知晓。”
“许是监察御史与州郡长官勾结?”江延锦猜测道,“我明白了。”
她坐在屋内铺开纸张,一笔一划地将千叶方才所说的人与事记录下来,又把纸张折好塞进书架中。她知道君木椋的人会找到它的。
“我可得小心行动……”江延锦喃喃道。
几日后,长宁县主与一位监察御史的嫡女在首饰阁中有了龃龉。
首饰阁中的人有些多,长宁县主便不小心踩到了那位贵女的脚。
贵女当然恼怒,她的怒气在看清了对方的面容后更甚——毕竟这段时日无人不晓,长公主府的那个小小县主就是个十足的软包子。
江延锦被她喝住,眉目中明显是不悦的神色。
长宁县主听着那贵女要求她道歉的声音,几度想要分辨都被她顶了回去,索性咬着下唇直接掠过对方往楼上行去。
首饰阁中还有许多夫人小姐,但她们都不敢出言替长宁县主出头,毕竟监察御史家的这个女儿是出了名的自命清高脾气暴躁,和她那个时常贴金两袖清风的爹一样。
御史女儿见长宁县主这么下自己面子,当然心中也憋了一股气,于是接下来,无论长宁县主看上了什么首饰,她都一并先让人买下。
她看着长宁县主每次做选择都要两相比较许久,还净挑过时便宜的样式买,心中优越更强,她不禁阴阳怪气出声。
听罢御史女儿的嘲讽,长宁县主像是终于受不了这般,她反驳道:“小姐若是看不上长宁这般穷酸做派,又何必与长宁相争?小姐要真是想要显摆阔绰,不若把中厅那副头面也买下好了!”
可惜长宁县主就算是在反驳对方,话语间都没什么魄力,声音也不敢太大,反倒是显得底气不足。
御史女儿自然气焰更盛,她二话不说强拉着对方去了中厅,一开始长宁县主还想争口气加价买下,又被御史女儿不眨眼的翻倍加价挫伤了自信心。
最终的结果是,御史女儿得意洋洋地走远了,留下长宁县主两手空空,只能在首饰阁中委屈地抹着眼泪。
这时才有旁人愿意上来安慰江延锦一番,千叶适时担心地开口道:“若是以后她都来招惹殿下该怎么办呀……”
这话惹得围观的众人又是一顿长吁短叹,许多夫人小姐暗叹这长宁县主着实是可怜。
长宁县主哭了一会儿便狼狈地起身离开了,旁观的众人散去,并没有进一步关心她的想法,就像是没有人注意她离去的方向似乎并不是安成长公主府。
毕竟君长宁就是这么一位软弱的人,一位没有文化、没有脾性、没有底气的人。
大家都习惯了,也忘记了她的县主身份是陛下亲封。
江延锦出了首饰阁就坐着马车前去平兰皇宫,她哭哭啼啼地上了车,直至到了宫门口才将将缓和。
宫人从未见过长宁县主,也不敢托大,原话复述一般将她到来的消息传给了平兰皇帝。
君木椋也有些惊讶,他把手中笔搁在一旁:“长宁县主求见?”
大太监在一旁小心回话:“是。小殿下像是哭过一场呢。”
君木椋与这位外甥女也陌生得紧,决定先了解一番再说:“宣。”
江延锦进了殿,她恭敬地向君木椋行礼,而后小心跪在下首,虽然她的脸上还挂着哭过的痕迹,但神情却是一如既往的沉静。
她将监察御史家女儿欺辱自己的事情原样道出,并不添油加醋,只着重强调了对方加价不长眼的那一段。
君木椋这才算是终于对这位外甥女的事来了兴趣,他抬眼看向下方挺直脊背跪着的那人,目光深邃。
“长宁,”君木椋唤着她的封号,“长宁又是为何要来向朕告状?”
江延锦行礼:“回陛下,长宁听闻那位小姐是记仇之人,心中难免害怕,便斗胆求陛下为长宁做主。”
她说自己害怕,但是神色依然恭顺谦卑。
君木椋抬手撑着下颌:“长宁可是皇姐之女,为何会被臣子家的小姐欺负了去?”
江延锦抬眸与他对视:“陛下,长宁虽然蒙受皇恩获封县主,但气势与钱财上似乎也并不能与监察御史之女相争。”
“哈哈哈哈!”
君木椋开怀大笑起来。
他亲自起身把外甥女扶了起来:“长宁就是太善良谨慎了。无妨,舅舅把你的诰封再提一提,至于御史之女……”
君木椋的心情很好,连带着话语的尾音都有些许上扬:“长宁今天应对的很好。放心,舅舅会为你讨一个公道的。”
江延锦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但她面上依旧不显:“谢陛下。”
她与君木椋客套一番便告辞出宫,与她一同抵达安成长公主府的,还有一封升为郡主的圣旨。
长宁县主与监察御史之女起了冲突,县主受了委屈向陛下哭诉,未曾想陛下从中感到了不对,继而对监察御史进行暗中调查,果不其然发现了他和巡查处长官暗中勾结多年欺上瞒下的证据。
长宁县主,不对,现在已经是长宁郡主了,她的名字也在一夜之间传遍了整座晏北城。
明面上此案与长宁郡主并没有什么联系,毕竟她只是和御史的女儿有些口舌纷争罢了,但朝中各个都是人精,谁能看不出长宁郡主在其中起到的作用?
她可是为陛下提供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啊。
故而晏北城沉寂一段时日后,送往安成长公主府的请帖骤然间增长,就像君长宁刚获封县主时那般。
江延锦每一场宴会都出席了,她依然是那般安分守己的模样,但这次没有人敢再轻视她。
一个月后,长宁郡主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大朝会上,她恭敬行礼,而后向君木椋双手呈上那御史下狱后招认的名单。
长宁郡主的裙角还染着点点深红的血迹,她的语气平淡,垂眸双手递上手中的纸张,像全然感受不到众臣的视线似的。
这本是乖巧安分的模样,但许多臣子都感受到了长宁郡主身上的浓厚煞气,就像是面对着穷凶极恶的山匪一般。
君木椋看着对臣子们的惊疑泰然处之的江延锦,微笑着点了点头。
再之后,长宁郡主被记在了皇后名下,她摇身一变君木椋最宠爱的女儿,也是唯一一位不用出降便能久居宫外的女儿。
晏北城众人对君长宁的印象,早就从“长公主的那个女儿”变成了“长宁郡主”。
江延锦以帝后亲女的身份出现在晏北城的那日,她春风得意,与身旁的千叶分享着自己的喜悦之情。
她说,千叶,我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在平兰,我再无掣肘。
江延锦还留了半句话,她想,但是我为什么并不高兴呢?
但是她已经作出了选择,便没有再更改的余地了。
江延锦默默安慰着自己,罢了,这样也好。
就这样吧。
许久年后。
亭韶国都,海桐城。
皇宫内,顾登楼向首位上的亭韶皇帝行礼致意,而后翻开了对方递给自己的纸张。
“平兰的长宁郡主……”顾登楼眉心蹙起,“陛下为何要为平兰的郡主多费心思?”
随意坐在上首的顾登易眼都没抬一下:“这不是昭康王需要考虑的问题。”
顾登楼连忙行礼称罪,他心中却突然有了些许明悟。
皇帝下面的话佐证了他的猜测:“昭康王年岁不小了,可有心仪的王妃人选?”
顾登楼的脑中闪过了许多女子的身影,但这些人影都没有清晰的面容,好像根本没有谁在他的心中扎根,又像是他已经记不清她的面容。
“没有。”顾登楼恭敬答道。
顾登易这才从公文中抬眸看了他一眼。
不过很快,他又垂眸看向下一篇奏折:“那很好啊。”
“长宁郡主声名在外,她既然能以普通宗室女身份得君木椋看中,想必是个聪明人。”
“由那位郡主主持的几个案子朕都找来了,”顾登易的语气淡淡,“昭康王,学学。”
顾登楼恭顺接过太监递给他的卷宗,他见陛下已经没有与自己进一步相谈的倾向,只能行礼告退。
昭康王府离亭韶皇宫并不远,是顾登易削了康王的爵位封地时专门建造的,顾登楼没有乘坐马车,他走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
顾登楼与王府长史二人挑灯彻夜读完了陛下给的案卷,还是长史先开了口:“这位长宁郡主……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
顾登楼还在翻看手边的纸张,闻言抬头:“长史为何如此说?”
“殿下请看,”长史将笔搁置在一旁,“平兰一位重臣下狱,但他拒不认罪,长宁郡主反其道而行之,将他家人的错处一一找出来尽数下狱,这时候,那位重臣想说也来不及了。因为长宁郡主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还说相信他是冤枉的。”
顾登楼接过卷宗,他有些不解:“虽然这能打击这位重臣的气焰,但是都能到重臣的位子上,想必姻亲故旧党羽并不少,长宁郡主这么做,就不怕这些势力利益一致,与她撕破脸皮?”
长史点了点后面的内容:“所以我才说这位郡主不是一般人。她做这些事前与重臣派系的人都通过气,说无论怎样都绝不牵连他们,不用慌张。”
顾登楼了悟:“他们都在赌。”
那时的长宁郡主宛如疯狗一般攀咬重臣的所有家人,不过一旬时日,重臣直系上下三代下狱者便十之三四,加之以她的那句承诺,许多本想出手救人的臣子都犹豫了。
长宁郡主专门把那位重臣的家人都领到他面前晃一圈再拉走,反倒是把跟重臣一起下狱的党羽吓得不轻。
长宁郡主把他们分开关押,再审之时,这些党羽可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显是长宁郡主杀鸡儆猴的效果。
最终这位重臣还是被放了出来,但他府中半数人都走在了被流放的路上,一时气势大伤,与同派系的官员间也生了龃龉。
“但是,”顾登楼还有一个疑问,“长宁郡主如何确信那重臣出狱后并不会对她打击报复?毕竟自己的势力家族摧折半数,很可能使他无所顾忌。”
长史幽幽地叹了口气。
“所以,长宁郡主带着皇帝近侍亲自接那位重臣出狱后,转头就以思念帝后的名义进宫住了一个月。活活把那位重臣气死了。”
顾登楼指尖敲击桌案的声音一停,他阅读着后续的案卷,也知晓为何平兰的臣子们轻易不敢招惹这位郡主了。
他将卷宗尽数收拾好,斟酌着与还在长吁短叹的长史道:“陛下专门召我进宫,想必并非简单让我看些案卷就作罢。”
长史这才收了被冲击后的恍惚神情,他的思维重新开始运作:“若是陛下想让殿下也如此作风?”
他抬眸看了一眼自家殿下:“应也不太可能……吧。”
毕竟海桐城中谁人不晓,昭康王向来都是温和笑着的模样,像是从未有过其他情绪一般。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自家殿下跟长宁郡主一样,十天几乎不眠不休一刻不停抓人送官断案下狱牵连近百众的疯样。
顾登楼摩挲着绑案卷的绳子:“或许……陛下是动了联姻的念头。”
长史的表情僵硬了一瞬。
他方才还在感慨这位郡主真的是疯得可以,转眼怎么就拐到娶长宁郡主的事上了?
长史再一次恍惚了:“殿下,可是从这些卷宗来看,这位长宁郡主是个、是个颇为骄矜恣意的主儿。”
顾登楼也有些发怵,但他知道,陛下的决定只有他接受的份。
他只是吩咐将院子中种的木棉树移植到别处去,动土的那天,他定定地站在后院中,任凭袖中木簪戳疼自己的手心,也只是叹了一口气不忍再看。
而此时的平兰晏北城,众人都被君木椋的下旨打了个措手不及。
圣旨的主角本人,从长宁郡主升为长宁公主的江延锦自己也不晓为何突然有这样一道旨意。
她按例赏了送旨之人与公主府下人们,又匆匆前去平兰皇宫向君木椋谢恩。
君木椋面对外甥女时和颜悦色的,他听着对方小心试探的话语,大笑出声。
他拍了拍长宁公主的手背:“没什么该不该的,反倒是父皇自己,早就应该给长宁升一升了!”
江延锦从不会认为自己的亲舅舅只有粗犷爽朗的外表,她温声道:“母后所出的几位妹妹还未有正式的公主封号,不若跟着长宁一并封了吧?”
君木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长宁不用管她们,你那几个妹妹天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论谁,都没有朕的长宁省心啊!”
江延锦歪了歪头,虽然长宁公主在晏北城众人的口中逐渐变成了绝对不能招惹的人,但她在没有政事的时候其实正常得很。
她轻声打断君木椋的感叹:“父皇,想必是朝中的诸位大人看不惯长宁了吧?”
君木椋住了话语,他转眸直视着对方,像是面上从来没出现过笑容。
“长宁就是太懂事了,”他缓缓移开视线,轻轻念着那个许久未曾出现的名字。
“锦儿和你的母亲,倒是一点都不像……”
江延锦很清楚自己在君木椋这里的位置,比一般臣子更好用的一把刀,当之无愧的酷吏。
她知道自己的母亲在君木椋心中的地位,但那些难得的皇家真心都是对安成长公主的,长宁郡主从来不配,也从来不奢求。
江延锦想,或许自己应该另寻出路了。
她应付了君木椋,垂眸沉思着回了公主府,直至千叶无声无息来到她身旁。
江延锦猛然回神,她低声问着:“南边……可有什么风声?”
千叶从袖袋中取出一封信递给主子:“南家家主的消息,道是亭韶有意与平兰合作。”
“合作。”江延锦视线微微朝右偏转,“既是合作,便有我运作的余地。”
她相通这一节,面上的郁色也消散了大半。
江延锦起身推开窗棂,她轻轻叹了口气:“公主,若是和亲公主,又待如何?”
千叶抬眸诧异看向她,江延锦回之以一个无奈的笑容:“朝中对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陛下只会站在臣子那一边。我已经还完了母亲的因缘,淳儿也已出仕,我该寻求一条出路了。”
“何况,”她转头远眺窗外与亭韶全然不同的景色,“千叶,你知道的,我有些想念亭韶了。”
是很想念。江延锦在心中轻轻说着,可她就算是在不与外人言的时刻,都道不清自己想念的究竟是什么。
她抬手折下窗外的木槿花,又在碾碎它的前一刻放手任凭它落入泥土长眠。
写到开头的时候想着,这本书的开头也差不多是这么开头的,有种宿命闭环的感觉hhh
中间突然想到可以描述阿锦有穷凶极恶的煞气,一来是长宁郡主时期的阿锦真的很疯,二来阿锦毕竟在山匪寨子相安无事两年,当然是有过人之处(推眼镜)(眼镜反光)
哦对了,还有,下一篇番外思来想去决定调整成亭韶帝后的,因为刚好也是回忆嘛,加上完本的最后一章想写正文完结时间线上的阿锦和登楼,诶嘿qwq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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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拾忆:木槿长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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