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清商回到草屋时,天书神君还没回来。
封思白坐在门前台阶上,远远就瞧见任清商朝这边走来,吹笛子的手蓦地停下,疑惑道:“你去了何处?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任清商没答,只道:“先走吧。”
“去哪儿?”封思白站起身,纳闷:“你不是要帮天书神君照看女儿?不帮了?”
“人都跑了。”任清商说起这些还是气得牙痒痒:“她骗我说灵泉里有不干净的东西,其实是在水下布了阵法。引我过去,然后把我推下水,用阵法困住我。”
“噗嗤——”封思白捂嘴没忍住笑出来。
任清商瞪他一眼,凶狠道:“笑什么?!”
“蠢货。”封思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任清商常与他说的话同她说一遍。“这点陷阱也能掉进去。”
任清商皮笑肉不笑:“自然是比不过封少主你了,连辣椒粉和合欢粉都没分辨出,就卖给那些修士,最后被打得鼻青脸肿回宗门,让人好一顿笑话。”
话音落,她没给封思白反驳的机会,揪住他的耳朵朝他们之前被传送的桃树下走去。
封思白嘴里直呼疼,怒骂任清商毫不怜香惜玉。任清商没松手,待鞋底刚踩上那块土地,那流动着的阵法立现眼前,两人动身离开。
稍顷,两人落地不日天。
她松开手,封思白揉了揉发红的耳朵,嘟囔着:“下手这么重干嘛……疼死了……”
任清商没理他,环顾四周,试图寻找那只白毛狐狸的踪影。
不日天的时间会比无妄桃源坞快上许多,她撑着下巴思忖:苍映之会不会还没从不日天出去?没准她现在还在这里找出路。
这般想,任清商便闭眼用灵识探查四周,不过什么都没有发现。
封思白注意到她的动作,放下手好奇问道:“又发现了什么?”
“没有。”任清商摇头,接着她侧头看向封思白:“我想找到苍映之,再把她送回无妄桃源坞。答应过天书神君的。但方才我用灵识探过了,这里没有苍映之的气息……”
“会不会是她单纯好奇外面,但出来以后发现其实外面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又原路折回了?”
任清商摇头。
不太可能。
任清商若有所思:“苍映之在逃跑时说过有人在外面等她,但苍映之又是第一次见人修。四方宗的子弟多为人修,而且平常子弟根本到不了不日天,她口中等她的人应该是从无妄桃源坞出去的,而非是从外界进去的。只是……除了天书神君谁能在无妄桃源坞久待呢?或许,也不一定是人……”
任清商眸光一闪,茅塞顿开。
对啊,不一定是人,也可以是化成人形的妖!无妄桃源坞灵气浓郁,精怪成形也不足为奇。
只是如果是妖的话,他现在一定不可能待在四方宗,四方宗有专门的阵法,一是为提防心术不正的弟子,二则是防止妖修伪装人修入四方宗。
“遭了!”任清商突然惊呼,吓得封思白浑身一颤,忙问道:“又怎么了?”
“四方宗内有防妖阵法,要是让苍映之碰上就完了,我彻底没法和天书神君交代了。”任清商神色焦灼,“我要快点去思过崖!”
思过崖里没有防妖阵法,她在那里顶多会被限制一些修为,只要不遇到青震兽,都没有危险。
但她若是出了思过崖……恐怕凶多吉少。
任清商步子飞快,眨眼间就到了思过崖内。她指尖燃了一簇火焰,朝内里走去,一边用神识探查苍映之的踪迹。
忽然,任清商顿下脚步。借着火光,她看清洞穴前面站着的人,身着玄衣,背对她站着。封思白亦步亦趋跟在后面,不料前面的人陡然停下,他一个没刹住脚,撞得任清商往前酿跄几步。
在火焰即将挨上男人袖边上时,她呼吸猛地一滞,手忙脚乱地合掌熄灭。
玄衣男人正好在此时转身。
“父亲/任、任掌门。”两人异口同声。
“让你们待在思过崖思壁,你们倒好,重伤了看守思过崖的青震兽不说,还这么久才回。”任鸿羽眼神冷冷地刮向两人,犹如闪着寒光的长剑,令人不寒而栗。“你们去了何处?”
“回父亲,是青震兽突然发怒狂躁,女儿和封少主是为了自保才不得已伤了它,”任清商正色道:“之后逃跑误打误撞入了不日天,在那里待了一时才回来。”
“青震兽青震兽久居崖底,只要崖中思过的弟子不惊动它,根本不会突然暴躁发狂——”任鸿羽拉长字音,眯眼睨着她,想听任清商道清缘故。
任清商身子一僵,一时不知该不该将纪添雪供出来。这件事的确是因纪添雪而起,但她也因此进了无妄桃源坞,见到天书神君。而且,方才水下的缚灵契也是他帮忙解的。现在把他供出来会不会不太好?
封思白偷瞄瞧见任鸿羽的神色愈来愈冷,不禁冷汗直冒,偷偷用手肘捣了她两下:你爹问你话呢!快说啊!
她犹豫再三,还是道:“女儿误入青震兽领地,不小心惹恼了它,才酿出此等险祸。父亲莫怪……”
任清商话音刚落,只见任鸿羽指尖一弹,寒光骤闪,玄天冰凌登时飞出。他脸色阴沉:“废物!”
冰凌瞬息间穿透她肩胛骨,深红的血窟窿猝不及防出现在人前。任清商苍白着脸,身形猝然一颤,她眉头紧蹙,按住肩上的伤,倒抽了一口凉气。
封思白吓得赶紧扶住她,他昨天才在刑事堂挨过任鸿羽几记,此刻自然懂冰凌穿骨是什么滋味。
不过就是伤了崖底的青震兽而已,至于对女儿下这么重的手吗?!他妹封又菱当时烧了出云谷大半药材地,他爹都没舍得对封又菱动手!
任鸿羽一甩衣袖转身,接着侧头厉声道:“跟我出思过崖!”
身后任清商和封思白面面相觑。任清商不明所以:当初任鸿羽给的责罚是思过崖面壁七日,这才第二日,她爹怎么突然会这么好心?就这样放他们离开了?!
似是察觉到任清商心中所想,走在前面的任鸿羽忽然道:“灵溪水境半月后开启,各个门派都要选取弟子前往云慈学宫学习半月。今日你们回居室收拾行囊,明日便出发。”
灵溪水境——绞魔大战留下的四大秘境之一。其他三个秘境这些年都陆陆续续开启,只剩灵溪水境还被出云谷藏着掖着,不愿拿出来供修真界修士历练,背负不少骂名。
只是出云谷没有藏多久,就将灵溪水境当做聘礼下给四方宗了。
原因是出云谷灵脉衰微,加上水境一事,不少宗门都断了与出云谷的来往,更别提有愿意帮助出云谷的了。为巩固宗门利益出云谷不得不出此下策,以灵溪水境为聘礼换取与四方宗出手相助。
不过说是选取各宗门弟子进云慈学宫学习,也仅仅是针对除四方宗和出云谷以外的宗门罢了。四方宗和出云谷的内门弟子肯定都在此次历练行列内。
只是去云慈学宫学习,紧接着灵溪水境就开启了,她灵脉的禁制又要留上许久了。
任清商眼帘低垂,心中掠过一丝挫败。
还没等任清商回过神,任鸿羽又停下脚步,回头目光扫向她。
思绪瞬间收回,她回望,手下却不自觉捏紧袖口,等待着任鸿羽的下文。一旁的封思白也心下一紧,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任清商。
“你身上藏了什么?”任鸿羽半眯着眼,语气不善。
任清商怔愣,没想到任鸿羽会问这个。但是她进思过崖前,身上的乾坤袋都被看守弟子收了,眼下除了陨星,就没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还能藏什么?
“还不交出来?”任鸿羽语气又严厉几分。
任清商一头雾水,不免蹙眉,她身上本就没藏什么,现在任鸿羽问她要东西,她从哪里给他找?
尽管如此,任清商还是耐着性子解释:“乾坤袋在进思过崖时就被执法的师弟收去了,女儿身上现在除了陨星真不知道还有什么了……”
“别和我装糊涂!”任鸿羽彻底动怒,他掌心凝出灵力,隔空击向她的腰腹。他速度极快,任清商还没来得及躲避,就被撞得腰腹一震,一口鲜血攸地喷出。
“任掌门——”封思白刚想出声劝阻,就见从任清商腰上掉下来的白色圆球。
圆球咕噜噜滚到一边,还发出一声极轻的哼叫。
准确来说,那不是圆球,而是一只白毛狐狸!!!
封思白没见过苍映之,自然也不知道她真身是只狐狸,他双目瞪大,眼底俱是震惊之色。嘴巴张合两下,道:“……从哪里来的狐狸?”
苍映之?!
任清商瞳孔中也闪过讶然。她寻她半天,没想到她一直贴在她身上!只是苍映之身上好歹有天书的神脉,若是想隐匿起来,凭她也难以寻到。
不过现在不是关心苍映之藏哪里的问题的时候,眼下是她要如何在任鸿羽明目张胆地保下她,她不能暴露自己去了无妄桃源坞,自然就不能把苍映之的身份摆出来。
还好苍映之只露了一条尾巴,把剩下八条都藏了起来,不然今日她就是想在任鸿羽面前保下她,怕也是无能为力。
“不是说没有吗?那这只狐狸又是从哪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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