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既然真的五年搬家十三次,就把遇到的室友写一写。二房东也会花不少篇幅写,认真思考我是不是之后该把标题改下。
从大学之后的说起。虽然住集体宿舍从很早就开始。幼儿园就是午托,小学到初中也都是,已经遇到了很多人,但是当时的视角与现在已经截然不同。大学之后,几乎没怎么变过了,看人也比较稳定,而且搬家次数多,每次都是随机室友,写了也不太容易暴露**,希望如此。
大学最后一年拿到一个很不错的上海实习,好像是回大学的动车上就接到了通过的电话,于是决定每周往返去实习。当然每天只有几十块补贴,属于倒贴实习,豆瓣找了个能找到的最便宜的地方,据说是女生宿舍。
并不是一周都在那里,所以感觉群租也无所谓,提着箱子就去了。在一个小区里普通的三室一厅,却塞下了十来架双层床,两个卧室各三个,客厅四个左右,一个厕所和一个厨房。出租房子的中年妇女烫着短卷发,戴眼镜,脸庞上有颗痣,很典型精打细算又厚颜无耻的有点钱的妇女,她是在这里给她儿子陪读的,他们一家在某高档小区另有豪华住宅,这里只是租个离儿子高中近的地方晚上睡一下,周末再去度小资时光。
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她儿子也就住在这里,有一间卧室就是她儿子自己的卧室,而她有时睡在其中一个卧室里的双层床上,有时睡客厅的某个双层床,所幸不是我即将入住的那间。
这屋子里除了她儿子,是十好几个女生,大多和我年龄差不多,大学毕业,在上海打工。不知道她儿子在和这十几个女生同住、共用厕所和厨房的日子里作何感想。
于是就开始了每周几天在这个宿舍度过的生活。共用的厕所在早上自然无比忙碌,晚上也不甚安全,永远有人试图拧开把手进入。陪读房东特意强调早上要给她儿子让出洗手间,好让他能优先洗漱完去上课。她还有一个癖好,即从厕所门缝下看里面到底是谁。于是在用厕所的几分钟里,除了心惊胆战是否有人试图拧开把手进来,还要关注是否有随之而来的出现在门缝下的影子,眼睛和额头。
我被分配在其中一间卧室,三张双层床上下铺,在靠窗的一个上铺,吱嘎作响,并不如在大学的上下铺质量。
我的下铺是一位和我年龄差不多的女生,头发黑长直,挺有气质。她拥有一台放在窗边的小电饭锅,经常煮着鸡蛋、红薯、或米粥,偶尔蒸着小馒头,玉米,真的非常小,又像是个卧室的特权,她也就用那些凑合她的早晚饭。
下铺的女生喜欢蹲在床边玩手机。毕竟普通小区的三室一厅,这卧室里放进去三架双层床之后,基本也只有中间足够一人通过的小空间了,以及窗边有一张小桌,如何够六人分用呢。
下铺的女生在茶艺店工作,不知道是她的气质让她应聘通过了茶艺店,还是她为了工作成为这种气质。她的黑长直头发一般披着或垂在一旁,经常穿着白色或绿色飘飘然的衣服和长裙。但显然工作并不是她的重心。偶尔听到她和其他的女生说话,她问对方是否去过一些上海的购物中心和商业广场,如果没去过,她就会笑着说,“你需要打卡的地方太多了。”我问她是否去美术馆或科技馆,或者自然公园,她摇头,只有商圈值得“打卡”。她的手机里面存满了“打卡”的自拍,我无法分清究竟是什么商场,因为它们看起来都一样。
她与住在客厅的另一位微胖的女生关系不错,两人经常一起出去“打卡”。微胖的女生像个乐天派,经常看着手机笑,房间里就充满了她的笑声,隔墙也听得见。晾衣服的阳台在客厅的一侧,而那纱窗门像是个装修失败的凶器,每次开关都反弹出巨大的动静,而不用力又无法打开。她帮了我几次,一来二去说过几句话。她的床位就在客厅,用一个挂着的帘子随便遮住,换衣服时拉上,平时有时也不拉。
住客厅微胖的女生有一点自来熟,或者奇怪的社交距离。加了她的微信之后,我并不用微信聊天,但她会突然给我发美团外卖的分享链接,然后说,帮我点一下,有红包。那是个给分享人返利的链接,我建议她发到群里去,这样有谁看到需要就会点,暗示她不要发这种没营养的私聊给并不熟的人,她却回一个扶额表情包说不好意思发群里。看来私发不熟的人需要的好意思比群发要少一些。
住客厅微胖的女生是做游戏和软件测试的,我以为她是程序员,后来她告诉我她并不会编程,只是测试,薪水和其他非技术岗位一样微薄,而且公司距离这边还挺远。但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将近一年,是最了解陪读房东的人,到并不是说她们关系好。陪读房东有时也睡在客厅,大概她们互相知道对方的底细吧。我询问房子时,陪读房东说她有工作,所以平时大多时候也不在,透露这个大概旨在强调住宿的自由性。然而入住后,偶尔我不上班或周末留下,就发现她主要还是在优质生活,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儿子做饭,炖牛腩,鱼肉,烧鸡,一天几乎被做饭填满。住客厅微胖的女生和我说,她根本没有工作,只是骗我,她是全职给儿子陪读,平时做饭,周末和儿子老公度过小资时光,仅此而已。
又过了几周,天气变冷。为了节省热水电力,陪读房东强调最好用厨房或厨房外面拖把池子的冷水洗漱,而她自然而然成为了监督工。我们只好偷着在趁她不在,用厕所的热水管刷牙,不然,天气太冷,冻得手痛牙齿痛。
我们房间里进来一个看上去与我们这些土鳖截然不同的女生,在我对面的上铺。微卷的长发,看起来非常高档的冬季外套,手提箱和化妆品,行为举止也一看就是上等。她非常高冷,基本没人和她说得上话。不过这房间里面本来大家也都各自生活,并不交流。偶尔听到她电话,知道她是留过学回来,找了个工作,这里只是中转。过了两天,她就搬了出去。我为她高兴。
倒贴实习的花费太高,我找了一份兼职,在奶茶店,一天竟然有三百元,急聘,还会先进行培训。我去面试,只聊了五分钟,就被招募了。店主是个看起来急功近利的中年女人,觉得我看着老实,肯干。巧了,这也是我实习面试通过的理由之一,难道我真的就长一张干苦力的底层人民脸?总之,女老板看起来真的很急。面试那天,还有一个来给她帮忙的油滑男,说来也巧,这油滑男是我找房子的时候加的二房东,最后并没有从他那里租房,却从他的朋友圈看到了这个兼职机会。似乎就是油滑男撺掇急功近利女加盟这家店,还和她说可以帮忙看店和招人,但是资金到位了,打工仔却没有到位,收回成本遥遥无期,怪不得她急。我在那里的几分钟里,油滑男充分展示了他的工作能力,把上门的两个顾客哄得头头是道,手上的奶茶好不好喝就是另一回事了,总之是一个非常会混的男的。
我先去了培训,在郊区的一家工厂,这些企业会将加盟店的品牌和配方系统地引进,然后再寻找想要开店的小老板们,推荐给他们这些加盟店,交费加盟后给他们配方,以及培训。员工还有一个男人,看着三四十岁却自顾清高。这个年龄的男人来奶茶店做日工,还是挺少见的。培训只有我们两个,他告诉我他已经在店里独自帮忙了一周。我问他是否见过油滑男,因为油滑男自称会去店里帮忙。清高男说见过,不过那人只来过一次,这毕竟不是他的工作。他还告诉我,女老板虽然加盟了这个连锁品牌,却并不按照他们的卫生标准、食材和原材料做奶茶,都是便宜又劣质的原料,也并不完全按配方,只是凑合。他感到良心不平,这生意不会长久,因此打算退出。说完,他昂起头,骑着共享单车走了。共享单车对他来说有点窄小,但他到底是骑着走了。
工作当天,说好的两人换班,并没有人换。几个小时工作后,我只好关上店门去借用对面院子的厕所,依旧胆战心惊。可能胆战心惊的上厕所是新晋社畜无法避免的环节。那清高男人说得没错,原料质量很差,根本没法呈现我们培训中学过的配方。果糖机还是坏的。我只好告诉顾客有一半东西无法点单制作。期间还来了一个老头,嗦着嘴拿着现金和我说要最便宜的那个奶茶,我有点傻眼,因为我根本没有现金找他。二十五元的奶茶,我收下了他的二十元整,和他说没关系,这次打折。等到晚上,我高强度单人上工一整天后,女老板来了。她质问我为什么开放一半菜单,“到现在的营业额刚够你的工资。”商家收款码是直接连接她的账户的,所以我并不知道到底是多少。她用力敲打我和她说坏了的果糖机,里面爬出几只蚂蚁,然后是果糖。“这不是好着嘛。”她说道,就开始用蚂蚁的家制作新的订单。我看着准备端去给顾客的奶茶,里面浮起一只蚂蚁,她看我站在原地,走来快速将蚂蚁用吸管挑出来,然后将奶茶给了顾客。
那之后,我不再去那家店打工,还收到她的微信,希望我再去帮忙几天,因为她还未招到人,店空着就无法盈利,清高男已经履行他的意志,离开了。我问她为什么不找油滑男先帮忙,她发我一条消息,“别提了“,紧接着是”他帮了几天之后跑了,还把店里的现金都拿走了“。随后她撤回了这条消息,我告诉她我可以帮她问问我认识的人。
我将消息转到女生宿舍的群,问是否有人有兴趣。住在客厅的微胖女生来问我。她说她被公司辞退,现在处于无职状态。而与她已同住客厅一年的陪读房东听闻此消息,威胁她要赶她出去,因为房东认为她付不起房租。“我也没拖欠过她。“微胖女生说道。总之,陪读房东似乎有想要强迫她去我那家奶茶店打工。我已经打算搬出和同学合住,所以最后也不清楚她是否去了那家奶茶店,又是否被赶出去。
住在我下铺的茶艺店女生也要搬走了,她要回老家,大概是结婚。看她朋友圈,在离开上海前最后打卡了一众商圈,发出了九张看起来差不多的照片,尽管当时听她说起回家时她并不高兴,但照片上的她还是微笑着。毕竟是打卡。
下一章,开始大战二房东。大战二房东从我开始租房就从未结束,每每回想起来也是PTSD发作,总之,赚黑钱的家伙们真的会遭到报应吗,我表示怀疑,如果能,自然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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