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毅自觉地放下撑着门框的手，抓了抓头发，“啊？啥？”
顾易然倒了杯水，坐在小沙发上。
“不是，这事吧，不是哥不帮你，就我姐她吧，她喜欢别人，这我也不能拆散不是。”
“你不是说他俩没在一起吗？”
“我估摸着应该在一起了吧，他俩认识时间比你还长。”
顾易然又不说话了，捏着水杯的手因为用力发白。
“我去找顾姨提离职。”
“不是，兄弟，我这又是说错啥了，你别去，诶，我姐不在，你跟顾姨讲也没用啊。”
钟毅伸手去拽顾易然，一把没拽住。
收到顾云消息的时候，桌上的蛋糕荣湾已经吃了一半。
本就不是个磨叽的人，既然顾易然自己要离职，那她也拦不住，再说，两人之后见面，必定尴尬。
荣湾发过去一句“随他”，便放下手机不再管了。
第二天，顾易然从小区搬回了宿舍，也不再去酒吧驻唱。
钟毅看着空荡荡的台子，很不习惯。顾云开始找起了新一轮的驻唱。
荣老爷子说去见个朋友，带荣湾过去玩，荣湾外语不好，也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
荣鹤拉着荣湾出来逛街，他明天就要回国了，买点东西带回去。
荣鹤认真挑着高脚杯，荣湾径直推开门往街对面走去，那是家腕表店。
荣湾指了指橱窗里的一块表，示意老板拿出来看看。
全镂空的表盘，能看到内里的机械构造，只不过荣湾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喜欢？”
荣湾扭头，看到刚进门的荣鹤，点点头。
“这是块男表。”
荣湾手一伸，“借我点，回去还你。”
不用想也知道荣湾是买给谁的。
荣鹤掏钱包的动作不太顺畅，“要加利息。”
荣湾没理他，抢过钱包，掏出银行卡，递给老板。
刷卡购物一气呵成，荣湾提着腕表，还去街边买了个汉堡吃。
荣鹤端着杯咖啡，在旁边悠闲走着。
“真上心。”
荣湾咬了一大口汉堡，说话声音不甚清晰，“你最近没去相亲？”
“没有。”
“爷爷可能想通了。”说完还叹了口气，叹出一股烂泥扶不上墙的意味。
荣湾嗤笑一声，对这句话不打算发表任何回应。
“别太着急结婚。”
“我没有。”
“老头虽说着急介绍对象，但总归是不愿意你那么早结婚的。”
荣湾把剩下的汉堡一口吃掉，汉堡纸团成一团扔了，翘着两根手指在兜里掏纸巾。
“嗯，我知道。”
荣鹤递过去一张湿巾，荣湾接过，擦干净手，从装腕表的袋子里，摸出一个盒子，冲荣鹤示意。
“给我？”
荣鹤接过，打开看，金属的腕带，表盘简洁，只有刻度没有数字。
“难得还记得你有个哥哥。”
荣鹤摘下手腕的表，戴上了新的。
“利息免了。”
“本就该免了，因为买了这块表，我才没钱的。”
荣湾最近和陆萧的聊天，都是些生活琐事，连庄园的大白鸭走路栽了跟头，荣湾都得拍一张发给他。
荣老爷子到了国外也不忘钓鱼，荣鹤走之前专门叮嘱荣湾，等酒庄开窖，让她带两瓶回去。
荣湾在酒窖挑酒的时候，老爷子还在河边钓鱼，她不会挑，本想让老爷子帮帮忙，结果喊了几次都不回来。
荣湾闭着眼睛随便点，点到哪桶算哪桶。
本想着回国当天晚上去找陆萧吃饭，结果还没等荣湾回来，陆萧就出差了。
当初荣湾还未缓过劲来就度假去了，一度这么久，劲早过了。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荣湾心情尚算愉快，毕竟刘姨下厨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荣湾陪荣老爷子在客厅看电视，刘姨端来水果，提起一件事。
“小姐，你们刚走没几天收到一封信，写着你的名字，我就自作主张放你房间了。”
信？
荣湾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顶着被吹风机吹得东倒西歪的头发，荣湾坐在地毯上，拿起放在小茶几上的信封。
信封上写着荣湾收，寄信人是陆萧。
陆萧给她寄信干嘛。
荣湾沿着信封边缘小心裁开，拿出里面的信纸，纸张很厚，暗格，陆萧行云流水的字迹翩然纸上。
荣湾：
展信佳。
想来总有些许遗憾，在餐厅答应你，总归稍缺郑重。也许你会觉得写信是种古老的方式，但也请你允许我用这种古老的方式，记录我此刻的心情。
我是个很少失眠的人，今晚却有些睡不着，总是想起你笑着冲我挥手，想起你皱眉抢我的酒杯。别人总说我脾气好，可我却老是冲你生气。
你问过我为什么生气，我没有回答，因为原因让人难以启齿。那时的我，仿佛是个无理取闹的人，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却冲你发脾气。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变得患得患失，怕你突然不联系我，怕你身边出现更好的人。你已经给了我很多明确的信号，可我依然不停地向你确认，像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我总是这样不坦诚，但庆幸你并未远离。
谢谢你喜欢我，荣湾。
我并不是个好的恋人，我知道，还请在以后的日子里多加担待。
我会努力做好荣湾的男朋友，如果遇上一些事，让我丧失理智，还请别放弃我。
我很喜欢你，荣湾。
很喜欢。
以前出差回来，等待我的只有亲人，但现在不一样了。
还有你，我的恋人。
等你看到这封信，应该是一个月以后了。
许久未见，不知到时你能否拥抱我。
深夜窗外灯火璀璨，想来你这会儿应该已经睡着了。
好梦，荣湾。
陆萧
荣湾看着这封信，老半天没缓过神来，把信纸装进信封，塞到柜子里，然后满屋子找手机。
一个月没见，他不会又东想西想吧，那可是她刚到手的男朋友，还没焐热呢，别再给跑了。
荣湾拿着手机打电话，响了好几声都没人接，荣湾开始有些焦躁，左手不停敲着茶几。
“荣湾。”
敲茶几的手骤然停住。
“陆萧。”
“嗯。”
“我到家了。”
“你看到了？”
明明陆萧语气平和，荣湾还是感到心疼。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
“你这段时间忙吗？”
“有点。”
那应该没太多空想些有的没的。
“爷爷说过两天请你吃饭。”
“你生日快到了。”
“你还记得。”
“我记性一向很好。”
荣湾突然有种要被翻旧账的感觉。
“那你早点睡，晚安。”
手机传来陆萧的笑声，“晚安。”
顾云找了新的驻唱，也是个大学生，为了避免出现以往的情况，荣湾尽量不跟他接触，结果发现那人跟谁都不咋接触，每次来酒吧就一个劲儿唱歌。
钟毅把房门钥匙给荣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事说事。”
钟毅得了准许，凑近荣湾，“姐，那天顾易然过生日，他真表白了啊？”
荣湾点点头。
“那小子胆子够大啊，就是情绪不太稳定，连着唱了好久悲伤情歌，把人听得提不起精神。”
“行了，起开。”荣湾推开钟毅搭着她肩膀的手，进吧台把钥匙锁在柜子里。
“姐，国外好玩吗？”
荣湾直起身，接过身旁欧阳递过来的酒。
“还行，带了点东西，一楼休息室，自己去拿。”
钟毅顾不上道谢，一溜烟跑没影儿了。
吴叔把荣湾早早送到了机场，荣湾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发呆，等待总是很漫长。
出口处接机的人还挺多，荣湾站在正对着出口的围栏边。
陆萧拉着行李箱，不紧不慢地往外走，抬眼便看到了站在出口处的荣湾，两人四目相对，荣湾往旁边指了指，示意她去出口末尾等他，陆萧的脚步瞬间快了许多。
还没站稳，荣湾便扑进了怀里，陆萧单手环住她。
“陆萧，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许久，荣湾松开手，牵着他往停车场走。
“走吧，吴叔开车来的。”
荣湾侧头看他，好像瘦了。
陆萧捏了捏荣湾的手，“怎么了？”
“最近很累？”
“没有。”
“饭不好吃？”
“还行。”
“想我想的？”
陆萧失笑，“什么？”
“那你不想我？”
“想。”
“再想也得好好吃饭。”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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