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寒假前的最后一天,这场闹剧以居嘉禾难以想象的发展落下了帷幕。
她完全没想到岑莘会到自己的学校来向自己和校长道歉,并且态度诚恳地仿佛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意外,但能在寒假之前能对学校有个交代,居嘉禾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下了。
她叹了口气,瘫倒在办公椅上,如同一滩烂泥。
刘疏桐作为知情者,内心无比纠结。一方面,她觉得自己应该把晁言这位无名英雄的善举告知给居嘉禾,另一方面,她也不想被发现是自己大嘴巴走漏了风声。
犹豫之中,居嘉禾抬起头对她说:“今天心情不错,晚上请你吃饭怎么样。”
刘疏桐“啊”了一声,整个人仿佛游离在世界之外:“好啊。”
居嘉禾又补充道:“叫上孙毅一起呗,好久没看到他了。”
刘疏桐木讷地点了点头,说:“要不也叫上晁言吧。”
居嘉禾垂下脑袋,在半空中点了点头。
这两天因为这件“飞来横祸”,自己的心情也随之降到了谷底,自然也没怎么给晁言好脸色看。
对于他发来的消息,她只是礼貌地回复了一下,想必他也能感受到她的低落,非常识趣地没有过多打扰。
这样一想,确实是挺对不起他的。
于是居嘉禾打开和晁言的对话框,看着停留在“晚安”的简短二字,小心翼翼地发过去一个卖萌的表情包试探。
几乎只间隔了一秒,晁言回复了一个白色的小狗摇晃尾巴表情,速度之快让居嘉禾很难不怀疑他是住在微信里的。
居嘉禾组织了一下语言,在输入框内打下:“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然后点击发送。
想了想,又加了句:“还有刘疏桐和孙毅。”
刚按下发送键,晁言的名字立刻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他回了句:“好,下班来接你。”
居嘉禾放下手机,朝刘疏桐比了个“OK”的手势,对方立马心领神会。
或许是在经历了一场荒谬的闹剧后突然放松了下来,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想被抽去了筋骨一样,软绵绵地瘫倒在座椅上动弹不得。
她抬头望着熟悉的天花板,一想到至少明天就可以告别早起,心情又缓和了不少。
平静下来后,居嘉禾开始为晚上和晁言的相遇感到忐忑。
要如何解释这几天对他的冷淡呢?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
虽然岑莘的“控诉”完全是空穴来风,她想晁言也绝对不会相信这种无聊的说法。但她也不想让他为这种小事而担心。
寒假前的一天基本上没什么课,班主任们和学生交代着寒假作业以及安全事项,居嘉禾则是坐在办公室玩着手游打发时间。
不知不觉间,时钟指向了五点。
当居嘉禾和刘疏桐手挽手走向校门口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晁言的车以及站在一旁的,让人即便想无视也忍不住聚焦目光的车主。
刘疏桐不禁感叹:“晁言几点下班啊?怎么感觉已经等了很久的样子。”
居嘉禾只能苦笑。一会住手机里一会住校门口,她真的很为他的工作状态担忧。这样真的不会被上司嫌弃吗?
于是坐上副驾驶之后,她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翘班了?”
晁言纠正道:“是请假。”
居嘉禾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你们工作应该挺忙的吧,不会影响进度吗?”
而晁言看了一眼身旁川流不息的车流,泰然自若:“大不了明天加会班。”
不知为何,一股强烈的愧疚感爬上居嘉禾的心头。她往晁言的方向偏移过去,小声说道:“我明天就放假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即便眼神始终望向前方,可不自觉上扬的嘴角还是将他的窃喜暴露无疑。晁言克制着想要触碰居嘉禾的**,紧紧握着方向盘,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好。”
-
居嘉禾和刘疏桐选的餐厅离学校不算远,距孙毅的公司更是近。
刚踏进大门便看到孙毅早已坐在靠窗的位置,正低头认真翻阅着菜单。
看到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近之后,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菜单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在欣喜之余夹杂着几分局促和紧张。
孙毅摸了摸脑袋,和晁言打了个招呼:“晁言,好久不见。”
确实是好久不见。孙毅和晁言原本就没有太多接触,唯一的交集也仅限于冬训那段时间。如今这么久没有联系,难免尴尬。
刘疏桐走到孙毅身边坐下,充当起了主持人的工作,介绍着:“晁言现在在博物馆工作呢,可厉害了。”
孙毅只能客套回复:“是吗?那挺好的。”
几句套话过后,刘疏桐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巨响。她用力地翻着菜单,试图用纸页的摩擦来掩盖难堪。
她一边浏览着眼花缭乱的菜色,一边说:“你们怎么不点?都随便点,今天居嘉禾请客。”
孙毅愣了下,抬头问:“怎么突然请客,是有什么好事吗?”
话音刚落,晁言的目光也落到了她的身上。刹那间,居嘉禾仿佛成为了众矢之的。
她连忙挤出一个笑容:“算不上什么好事啦,只是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心情还挺好的。”
或许是中间夹着刘疏桐的关系,居嘉禾和孙毅难免有了许多相处的机会。虽然大学田径队时期两人算不上亲密,但这几年下来也确实能算得上是朋友。
于是听到“麻烦事”三个字,孙毅也不免关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登时,刘疏桐的表情僵在了原地。她抬眼看向居嘉禾,发现她的神态也不太自然。
居嘉禾看到余光里的晁言正低头回复着工作群里的消息,便挥挥手一笔带过:“没什么啦,工作上的事情,已经都解决了。”
孙毅作为比居嘉禾年长的“前辈”,摆出了非常标准的态度:“解决了就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说,我肯定帮忙。”
居嘉禾笑着说:“谢啦。”
像是为了躲避什么一般,刘疏桐连忙接过话头,道:“我们点菜吧,我想吃这个松鼠桂鱼。”说完,她便举起手呼喊着:“你好,这边点餐。”
点完餐后,气氛又再一次陷入沉默之中。孙毅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居嘉禾和晁言,心情有些微妙。
前几天听闻居嘉禾和晁言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那丁向宇怎么办?”
一边是田径队相处多年的好队友,一边是不太相熟的传说中的人物,孙毅心中的天平毫无疑问地往丁向宇的方向急速倾斜。
可刘疏桐却说:“什么丁向宇,居嘉禾一直都喜欢晁言的啊,你不是知道的吗?”
孙毅撇了撇嘴。知道归知道,但这么多年过去,加上晁言中途还出国留学了,他想怎么着也得轮到丁向宇出场了吧。
但爱情这事似乎就是这么不讲逻辑,像个蛮横的土匪。
于是此刻他面对着故事中的男女主人公,拿起桌上的水杯抿了一口,道:“没想到你们居然走到了一起,缘分真的好奇妙。”
刘疏桐干笑了两声,在心中暗自吐槽不愧是直男发言,听起来像是自家四十岁的长辈会说的话。
见无人回应,他继续说道:“说实话我还以为你会跟丁向宇这小子在一起,那时候你们订婚我还很看好呢......”
话未说完,他便感到自己的小腿被狠狠地踢了一脚。回过头,看到刘疏桐正狠狠地瞪着自己。
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谈笑间,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了上来。但孙毅的脑海里始终盘旋着丁向宇的身影。
突然,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孙毅长长地“哦”了一声,放下手中的筷子,问:“对了居嘉禾,上次那个传真的事查到是谁干的了吗?”
当居嘉禾、晁言和丁向宇这三个名字组合在一起时,那张A4纸的模样便清晰地浮上孙毅的脑海。他望着居嘉禾,似乎是真的为她感到担忧。
刘疏桐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刚刚讲话的时候她还以为孙毅这小子总算开窍了,学会察言观色了,好歹没把这件事说出来。
没想到他只是记性不好,该翻车的时候照翻不误。
她开始暗自后悔,早知道就不把这事跟孙毅讲了。
居嘉禾夹着排骨的手一个没拿稳,连肉带筷一起掉在了雪白崭新的桌布上,印出一片刺目的深红。
她扯着嘴角,试图引开话题:“哈哈,这肉还挺难夹的。”
但这招显然没用,下一秒,晁言低沉的声音便在耳边响起:“你不打算告诉我吗?”
居嘉禾连忙解释:“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啦,都已经解决了。”
她转过头,恰好对上晁言 一眼望不到底的眼神。他就这样笔直地看着自己,似乎在等待一个早已确凿的回答。
她听到他问:“可是你告诉了所有人,却不打算告诉我?”
餐桌上的氛围逐渐冷却,就连孙毅都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蠢事。于是他试图弥补般劝说:“我也是我女朋友告诉我的,不是居嘉禾跟我讲的。”
但这话显然没起到什么作用,他正欲再开口之际,身旁的刘疏桐却挽过自己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座位上拉起来。
她说:“你是不是想上厕所?我们一起去吧。”
孙毅一脸茫然:“啊?我不想上厕所啊......”下一秒,他便被刘疏桐的眼刀吓得闭上了嘴,只好乖乖起身和她一起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座位上只剩下晁言和居嘉禾两个人。
居嘉禾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到晁言碗里,谄媚地笑道:“吃点肉吧。”
可晁言明显不吃这一套,他仍然揪着方才的话题问:“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委屈,又像是在吃醋,同时气她把自己放在了最后的位置。
居嘉禾想,他或许应该已经从某处听说了这件事,又或许,岑莘会反常地过来道歉也是拜他所赐。
仔细想想,岑莘既然会做出这样的事,又怎么可能来道歉呢?但要是是有人从中作梗,也就都说得通了。
于是,她转过身,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问:“是你让岑莘过来道歉的吗?”
晁言毫不避讳地承认:“是。”
居嘉禾又问:“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晁言沉默了。再怎么说也不能把“线人”卖了。
但即便晁言不说,居嘉禾也能猜到谁是“凶手”。她叹了一口气,往晁言的方向移了几厘米,小声哄他:“我是怕你生气,也怕你担心。”
晁言低头看了一眼居嘉禾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温暖,问:“你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担心你吗?”
居嘉禾哭笑不得:“当然不是啊。但......”
但她总是下意识地,不想去麻烦他。在她的潜意识里,晁言似乎总是很忙,又很讨厌这些麻烦事。虽然已经是无比亲密的关系,但她仍然活在这种下意识里,本能地让一切烦心事都远离他。
思索间,居嘉禾感受到晁言修长的十指正穿过自己的掌心,和自己的手交缠在一起,最后紧紧相连。
他说:“可是,我想要担心你。”
“想被你麻烦,也想为了你的事而生气。”
居嘉禾低头看着晁言骨骼分明的手背,几近透明的皮肤下,蜿蜒的青筋清晰可见。
他再次开口,像是请求:“下次遇到这种事,能不能第一个告诉我?”
居嘉禾抬起眼,便立刻跌入他如潮水般汹涌的眼眸中,想要挣扎,最后依然沉溺。
她嘟着嘴,说:“那你不许嫌我烦。”
晁言怔了怔,随后轻笑出声。他伸出手摸了摸居嘉禾的头发,说:“好,不嫌你烦。”
居嘉禾:“那你也不许偷偷帮我却不告诉我。”
晁言:“好,以后我敲锣打鼓来你学校邀功。”
居嘉禾掐了一下晁言腰间紧实的肌肉,他假装吃痛地轻声哀嚎起来。
居嘉禾问:“不过,你是怎么让岑莘自愿来道歉的?”
晁言笑了笑,假装神秘:“不告诉你。”
“晁言!”居嘉禾抬起头假装要去打他,晁言只好求饶:“我说还不行吗。”
“每个人都有秘密,尤其是岑莘这种人。”
居嘉禾的八卦之心一下子就被点燃了。她贴到晁言身旁,问:“什么秘密?”
晁言垂下眼,看到居嘉禾扑闪的睫毛,却不为所动:“不能说。”
居嘉禾不解:“为什么?”
晁言一本正经地回答:“她都履行约定跟你道歉了,我也不能违约。”
居嘉禾板着脸,一脸严肃:“晁言,你现在是在帮她说话吗?”
晁言:“我没有。但一码事归一码事。”
居嘉禾假装生气:“好啊晁言,你现在是有事瞒着我吗?”
晁言斜眼看她:“是谁先瞒着我,这几天还对我这么冷淡?”
居嘉禾:“你还记仇!”
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刘疏桐和孙毅遥望着这对打闹着的小情侣,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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