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设世界是一个巨大的套路,她穿越是套路的一环,那么相应的这个世界的人也一定在套路内。
那么按照套路,她遇上的酒楼老板就不该是普通的老板,可能是西域卧底,潜伏于此打探信息;前阵子来找过她的粉衣姑娘身世并不简单,是某门派的核心弟子。
一直在她身边晃悠的元回同学,很可能背负着惊天的秘密,忍辱负重多年只为一报血仇。
这边的人个个身手不凡,一跃七**尺跳上房顶,想必有点武艺内功也是极为正常的。
牧归抖擞精神,仔细琢磨元回的身形,和自己脑中的身影对比。最终确定,他们性别一致。
难道还能看出什么别的吗?她又不是扫描仪,什么都看不出才是合理的。
这么暗的天色,什么都像一团浆糊,只能勉强从一大摊不可名状的东西中分辨出人形,她能看见面具就不错了。
要是真看出什么她也不必在这,靠着过人的眼力发家致富,日后他人传唱她的故事,必将尊称她为“人形显微镜”。
元回本准备好好补觉,睡他个天昏地暗,却觉身侧脚步声呼吸声拖拽声迭起,声音不大似蚊蝇嗡嗡,吵得他眉毛乱飞眼皮乱跳。终于忍无可忍,微睁开一条缝,怒视噪音之源。
这记眼刀森冷杀气四溢,带着惊人的气势向她压来。牧归坐在他身侧,眼前银光游走传遍全身,额前鬓上碎发无风自动,掠过张扬的幅度。
“啪。”
发丝无声断了一根,飘落在她手背。
牧归换了个坐姿,不动声色地将痒意拂去。
“元大人怎的精神头都给磨去了,莫不是染了幻听症去?”
元回见是她,合眼又欲睡。
“您可知,这镇上发生了件大事?”
牧归见他油盐不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将脸凑近了,眼挨着眼,额发相叠。
元回毫无防备睁眼后,突兀对上牧归带血丝的眼睛和巨大的脸,一激灵,似被吓到,慌忙之下向后挪了身子,角度太大几近栽倒,手指极快地按住边上的桌子稳住身形。
目睹全过程的牧归很想抚掌大笑。
她对他能时刻冷着一张脸,面上表情毫无波动深感佩服。这简直就是天生冷美人圣体。往那一站,目光一空,就是一座冰雕。
要是勾唇冷笑则是条形统计图。
“大事!元大人,大事!你可知——”
“有人来找你,快去吧。”元回急忙开口赶她。
牧归回头,她摊上还真站着人,布衣头巾乡人打扮,鞋上沾着些泥。那人感受到牧归目光向她看来。她一看,五官疏朗大气,浓眉大眼,中庭宽阔,一看便是老实人长相。
老实人并没有老实地坐下,他的一条腿不自觉地抖动,幅度微小,近不可见。
“客人请坐,您是否需要谈心倾诉?是否感觉内心郁闷想要一吐为快?快快,请坐!”
“不要多话,测算下咱家的运势,钱,少不了你的。”
说着摸出个荷包,淡蓝色的小巧玲珑一个,上边绣着褐色花瓣。伸出食指和中指夹出一颗淡绿琉璃珠,手指微动,霎那间琉璃珠化为一道流光,钉在她桌子中央。手法巧妙,珠子周围起无声涟漪一圈圈荡漾开无形劲风。
很漂亮的玉珠,玉质极好,几乎看不到絮状的杂点。
这大概是来到这个世界,她第一次亲眼看到身怀武功的人出手。她不清楚这是何种水平,但自己绝对打不过。
“您的运势极好,所想的都会成功。您生来就是做将士的,在您的领导下财富是越积攒越多。只是中间或有阻拦,需要您及时做出英明的断绝。”
这人听完明显不太满足,左边的嘴角上翘,似在嘲讽她。
现在是,瞎编时间!牧归开始发力。她在烧烤,绞尽脑汁挤出点词汇来。
“您需要注意身边的人,您和他们关系很好,但他们有时候不太服您管教,遇到大事容易生出事端。当然以您的实力肯定是可以摆平的。”
这人有些傲慢,应当也是个上位者,平日经常得到下属吹捧,只进好话听不得劝诫的那种。
瞧他前一句话只听见了“极好”、“会成功”的样子,“只是”后边是左耳进再顺着天灵盖出来,半点没听着。
她忽然地就不想讲好话了。
“哎,您在这啊,城里最新的消息您听说了没?”边上凑来个脑袋,头发发油结块,用绳子胡乱地绑了。仔细一瞧,略有些发黄的皮肤、干瘦的脸,是陈家老大哥。他的衣服短了些,露出一大截的手腕,咧嘴歪头瞧着牧归,鼻孔微张。
“没有。什么事您这么着急?”牧归笑道。老实人看着有些不快,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瞪向陈家大哥,手指微曲就要出手,却像在顾忌着什么,放下手臂,袖子垂落将其盖住。
“您没听过?嘿,那可要好好讲讲了。”
陈老大哥往前一站,将这老实人挤到一边,那人面色不善,脸上青青红红,最后愤愤挥袖走了。
她心中有些猜测,只是不知该如何证实。
陈老大哥是附近酒楼里的帮工,手脚麻利能说会道,唯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太能说了。
他说自己一个时辰不说话就浑身不得劲,头上的虱子也不跳了,做事也没劲了。他经常拉着人一侃就是半天,久而久之众人对他避之不及,就像当初他们躲牧归一样。
无人可说的他听说牧归的新业务后,就像登山途中物资耗尽两眼昏黑,忽然有仙女端着一盒巧克力从天而降那般扑上去。
“仙人,您是第一个听俺讲了这么久的人,俺无以为报。这是俺先前打柴拾到的,上边净是些方块俺也看不懂,您懂得多,应当能懂,就当报酬成不?”
牧归桌上被放了本书形状的东西。她翻开一看,第一页被虫蛀字迹不清,第二页画着人体穴位图,还用线将其连接,第三页开始都是蝇头小楷。
极其诡异的东西,她看到“内功心法”几字后觉得自己的世界受到了冲击。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她最终还是收下了这本封皮都掉没了的书。
“您说的消息可是那当铺老板要搬走的事?”
她在酒楼里买毛豆的时候偶然听到客人在谈论这件事。西京街上有不少当铺,然而这家的老板货物精美齐全,店内装款秀美大气,老板待人和善,不少人爱去他那买卖。
“哟,您知道这件事。不过俺要说的可不是这件。”
陈家大哥的脸几乎要凑到她脸上去,牧归将身一扭,从边上拽了个蒲团来,示意他坐下。
“据说上边最近要招人了。”他悄悄指了指上头。
“您是想去试试?”牧归问道。
“想!谁不想试。给上边的大人看中了,一飞冲天,可比那进士还风光。”
陈家大哥就“被选上之后跟在大人身侧,潜力无限衣锦还乡”滔滔不绝讲了半刻钟,牧归看似在听着瞳孔已是放大,思绪早早地飘走,剩一具空壳时不时嗯嗯对对对几下。
“怪的是,据说他们还内定了个新人,上头亲自挑的,说什么...若智?”陈家大哥皱眉思索。
“大智若愚啊,那这新人他们是相当看好了。”牧归也有些惊讶。
上头是指六扇门,这个地方进入严格,每个人都是精挑细选层层选拔出来,直接效忠于皇帝,被选上确实风光。
“您别慌,万一真是大愚,不下一会就给剔了,这不,您的机会就有了?”牧归看他小动作频繁,知其内心紧张,出声安慰道。
“仙人您说得对,俺这就去了。”
陈家大哥心满意足地走了,牧归放松下来,长呼一口气,新到可算是讲完了,刚才还想和元回说来着都被打断了。
元回?
她心头一跳。
元回最爱听她胡编乱扯,方才在和这两人说话时,他早该挨上来才是。
她身侧无人空空荡荡,元回依旧沉醉于梦境。
闲着也无事,正巧想到些前尘往事,她将陈家大哥给的书册取出。
字是好看的字,辨认也是真的难辨认。看惯了简体的她不习惯看这些,觉得知识化身电钻,一丝丝钻入她头皮,进入她大脑,顿时头痛不已,便开始研究起来。
字迹偏扁平,撇捺飘逸,越到后面间隔越大。此书作者一定是个侠客,他的字相当自由,边上偶尔还会有其画的小人,姿态各异,生动活泼。
正看着,她心头起了熟悉的感觉。牧归将书一合,对身侧道:“您方才在装睡吗?”
元回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多亏他那张不喜形于色的脸,此刻被抓包后还能脸不红气不喘地继续盯着她手中的书册。
“你好像对此很困扰。”
好像不关他什么事吧。牧归面上不变,回道:“确实如此。”
“元大人这么问,莫非是想给咱开小灶,帮咱解决识字难题,救人于水火之中?”
“我可以教一点。”元回开口,牧归不知为何从他脸上看出点局促,甚至还能看到些许真诚。
“啊?”这下轮到牧归目瞪口呆了。
你作为冷面小帅哥不应当是冷哼一声,觉得面前这人不知分寸,胆敢口出狂言,然后掏出眼中的扇形统计图,冷笑着拍到她脸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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