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离回首,却正巧看见了这一幕。他立马掉转头去,轻叹了声。
陆茗文将楚星平放在地上,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而后周身肃杀,再次看向安王时,手上的剑气已凝成无数利刃。他翻身腾起,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剑招凌厉,阻拦的士兵瞬间毙命。
安王看着他不要命似的扑向了自己,心里已生了怯意,骑着转身欲逃。
一支穿云箭凌空呼啸而来,安王的马随之倒下。他手脚并用迅速爬了起来,往后退去。
府兵见状,又冲围过来挡在他的前面。
陆茗文回头,望向利箭飞来的方向,暗处中,一匹战马雄赳赳,气昂昂,其上傲然立着一人,身着银色铠甲战袍。
他朗声道:“皇弟!还不住手吗?”
声音清透,足以让安王听得清楚,他始料未及,却很快认出了他来:“皇兄,怎么会突然造访岳州?”
交战的双方突然安静了下来,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彼此!
靖王楚景逸呵斥了声:“若我再不来,我儿怕是要命丧于此了吧!”
安王怒道:“皇兄倒是问问你的好儿子,他废了羽墨的时候,又何曾顾及半分情面!”
靖王眸色一暗:“纵然他下手过重,以我对他的了解也必然是事出有因!”这时一名暗卫来到他身旁,简单过了事情的因果。
靖王听完冷哼一声:“他如此管不住自己,连钦差大人都想染指。若是让皇上知道……又当如何?”
他看着安王的方向续道:“皇兄我亦是有备而来!若再打下去,于双方都是损伤。且赈灾人员身受皇上重托,难道皇弟你已经决意要和朝堂抗衡了吗?星羡现下亦是命悬一线!此事……不如就此作罢!余下的话,日后再说。不知皇弟……意下如何?”
安王眸子暗了下来,虽然他很想亲手废了楚星羡,只是……现下情形,再闹下去定然无法收场,亦占不得便宜。
他看着远处昏倒在地的楚星羡,内心的仇恨稍微缓和了些:“既如此,那便遂了皇兄的意!众府兵、将士听令,放行。”
双方人马各自回归阵营。安王率队伍返城,城门缓缓合上,他看着靖王的方向,冷笑了声:“皇兄,来日方长!”
靖王骑着马朝楚星羡赶了过去,却发现他已被陆茗文抱在怀里。
他冲着陆茗文抱拳一礼:“想必这位便是钦差,果真是年轻有为。感谢你护着星羡,本王看你亦是力不能支,羡儿便交给本王吧!”他唤了声:“袖离,将世子带进马车。”
陆茗文看着怀中的楚星羡,紧了紧手臂,终是将他抱上了马车,不舍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退了出来。
他冲靖王恭敬行礼:“下官陆茗文拜见靖王。那……世子便烦您照顾了。”
靖王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审示,照顾自己儿子天经地义,陆茗文的话让他听来,却像是替他照顾似的。不过,他未并深究。
他接着又朗声道:“所有人员且先随本王绕道临县。待稍作休整,再行返京。”又看向陆茗文:“陆钦差,请吧!”
随行人员齐声道:“谨遵靖王令!”
临县得了靖王令,又有圣旨授意,自是安排地妥贴周全。
一行人入住后,靖王唤来随行的军医:“军医,快!给羡儿瞧瞧!”
军医是看着楚星羡长大的,一看楚星羡的情形,边检查边心疼道:“世子哪受过这么重的伤。”
王爷急急追问:“如何?可有伤及根本?”
军医带着手套的手,满是鲜血,眸色暗了暗:“万幸,世子命大。这箭若是再偏半分,就算是神仙也难医。”他看着靖王,“王爷,待会儿取箭的时候世子怕是会疼痛难忍,请王爷寻一人共同按住世子。”
本立在门外的陆茗文听及此处,疾步步入其内:“王爷,世子为救下官而受伤,在下责无旁贷。”
靖王睨了他一眼:“他竟是因救你而受伤?”
陆茗文满心愧疚,恨不得安王能打或者骂一骂自己,却只听靖王轻飘飘地说了句:“如此,世子倒是大义!”他看着楚星羡,随即轻笑了声:“不愧是我的儿子!虎父无犬子!”
陆茗文……这反应完全出乎意料,却在反应过来后,会心地笑了起来。
靖王唤道:“傻小子!愣着干嘛,还不快过来帮忙。”
利箭拔出时,鲜血随之喷涌而出。楚星羡低吼了声,脸上已痛苦地扭作一团,冒出的汗珠颗颗顺着脸颊滑落。军医利落地为其包扎。
军医伸手抹了把额上的汗:“王爷,伤口已处理好。今夜,还须得小心看护,以防伤口感染出现高热。”
靖王:“辛苦你了!先退下吧,本王有事再叫你。”
军医复又看了楚星羡一眼:“属下先行告退!”
军医走后,良久后,靖王却发现身后还站着一人,他回头望着他。讶异道:“陆钦差,你怎么还在这?”
陆茗依旧落在楚星羡脸上:“在下着实内疚,若没看着世子醒来,又岂能安心?望王爷成全。”
靖王摆了摆手:“无须如此!本王不是说了不怪你了嘛?行了,你也累一天了,退下吧!”
陆茗文拗不过,又不好吐露本意,只得无奈地退下。回到房中,却怎么也睡不着,隔一会儿便来查探。
到了后半夜,楚星羡果然起了高热,靖王立马派人去请军医。
楚星羡嘴里一直呢喃地唤着谁,靖王趴近了些,方听清那人的名字。
军医用忍冬藤、蒲公英、紫花地丁等煎水清洗伤口,又用犀角地黄汤清热凉血。一个时辰后,体温方渐渐稳住。
靖王一早便唤来了袖离:“本王问你,茗文是谁?”
袖离双眸微转,又看了眼仍在昏迷中的世子,怕不是……世子睡梦中吐露了什么真心,他捏了把汗,支支吾吾道:“钦差全名乃陆茗文。”
靖王疑道:“世子为何梦中一直唤着他名字?他们可是交好?”
袖离顿了顿,郑重道:“回禀王爷,世子与侍郎关系确然是好!”他抹了把汗,不好能……一想到他看到的那个吻,只觉得自己跟着脸上发热!
靖王摆了摆手:“知道了,退下吧!世子多结识些年龄相仿的人,总归是有好处的。”
袖离告退,心里却嘀咕着,哪天王爷若是知道他俩的关系,也不知道会不会……棒打鸳鸯!
至午后,楚星羡方幽幽转醒,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水……”
靖王听到动静,立马让人取来水。
楚星羡缓缓睁开了眼,一张俊逸的脸笑看着他眼神里分明又心疼和担忧。他哑声开口:“父王,别来无恙!”
靖王小心地扶他半坐起来,给他背后垫了个枕头,小心喂他喝了点水:“来人,去熬些清粥。”
楚星羡眉眼温顺地看着靖王:“父王,您怎么会来岳州?是您,救了孩儿吗?”
靖王看他脸色不佳:“还是先躺着吧!我们已离开岳州,现下在临县。我若不来,怕是你的小命便交代在你王叔手里了。你呀!这回算是从鬼门关闯了一回。”
楚星羡笑得眉眼弯弯:“孩儿谢过父王!母妃可好?”
靖王叹了声:“你离开青州许多时日,你母妃想你想得紧,若是让他看到你成了这般模样,必是心疼坏了!”
楚星羡急急续上:“别!可别告诉母妃,她最是疼我了,告诉她亦是徒增她烦恼。”
靖王轻抚了下他的头:“对了,你在京中可还好?皇上,他待你如何?”
楚星羡看着他:“皇上并未过分苛责,倒是让儿子参与朝务。京中表面看风平浪静,实则各方力量暗自斗争。孩儿离开京城前,京中接连发生几宗命案,赈灾途中还发现了朝中之人与山匪勾结。怕不只是山匪,乃至岳州,幕后亦当有一把手在推动着。”
靖王轻叹了声:“如今,皇上顾虑青州和岳州,才让你入京,牵制父王。反倒让你陷入危局。”
楚星羡续道:“父王可知,为何您和皇叔同属藩王,皇上却只让孩儿入京?”
靖王沉思了会儿:“具体原因父王尚不清楚,不过……我猜测,和当年之事有关。你皇爷爷在世时,就偏爱于父王,连带着对你也是极其宠爱。而安王……你皇爷爷一直说他过于狠厉,疏远了些。怕是皇上觉得青州更需防范。不过……这也是父王的猜测。如今,各方蠢蠢欲动,安王经此一役,怕是更加肆无忌惮。”
楚星羡看他眼睛发红:“想必父王照顾了孩儿一夜,还未好好休息。孩儿现下既已清醒,父王便安心去歇息,让袖离进来照顾便可。”
靖王一夜未眠,确然已经累了,他看了眼楚星羡,发现他毕竟是个年轻的习武之人,精神头已渐渐恢复,便道:“嗯,父王晚点再来看你。我命人煮了粥,等下吃了点再睡。”
楚星羡恭顺应下:“嗯!父王去休息吧。”
待靖王走后,袖离便入内看着。
楚星羡急急问道:“他呢?”
若是常人,高低得问一句:“他是指谁?”袖离却鬼使神差知道世子口中的他指的谁。“因您受伤了,王爷说您在此修养几日,赈灾队伍先行返京。钦差一个时辰前便去送别赈灾队伍,现下当是赶回来的路上。”
楚星羡面无表情地说了句:“哦!”
袖离看着他,世子这是……
不一会儿,清粥便送了过来。
袖离看着清粥,问道:“此处无女眷,世子不妨委屈点,属下喂你?”
楚星羡睨了他一眼:“不必!本世子又不是手断了。”
这时候,屋外传来熟悉的温润嗓音:“世子可醒了?”
袖离看到自家世子双眸瞬间清亮。他识趣地道:“属下去请钦差!”
楚星羡面带笑意看着他:“还不快去!”
陆茗文入内,一双如墨的眼落在他的身上,陆茗文只觉胸口酸疼,思念的情绪堵在心口,眼眸渐浮起了一层薄雾,他款款地走向他,手微颤抖地抚上他的脸颊,终是酸涩地唤了声:“你……醒了!”
楚星羡眉眼带笑,拉下他的手,继而与他十指相扣:“我……想你了!”说着将他轻轻一拉,双唇便紧紧贴合,陆茗文撑着身体,小心翼翼地不压着他伤口。生死离别的情愫化作无尽缠绵,怎么也吻不够似的,恨不得将彼此融进身体。
一阵“呼噜”声响,陆茗文轻轻拉开了距离,殷红的唇从他的唇上移开:“饿了一天了,你先吃点粥。”
楚星羡满心满眼欢喜,挑了挑眉眼:“要喂!”
陆茗文温声道:“好!”温柔的言语中满是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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