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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夜鹭

麦古·格利泽确实是个慈善眉目的中年人。

“事实上,鸷鸟的大部分成员都比较友善,只有对待斑鸠的时候例外。”

江扬端起面前的茶杯啜饮一口,深以为然:“完全理解。”

两人心照不宣,相视一笑,又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说正事吧。”麦古身体前倾,没什么架子地将手肘撑在桌上,鬓边的白发太长了,垂到了桌面上,打了个卷,“应该是你有更多的话想问我吧?想问什么都可以。”

“嗯……确实很多,不过联邦时刻有可能盯上我们,重要的信息到了我手上,对您来说并不安全。”江扬语气平平,好像这件事稀松平常,“我想,或许我们之间暂时应该建立更深刻的信任关系。”

他强调了“暂时”两个字,麦古也听出来了,无奈道:“你真是……我还没招揽,你就又一次回绝了。”

江扬耸了耸肩:“抱歉,您也可以认为,我仅仅是重申了一下自己的立场。”

麦古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嘴角一成不变的微笑终究淡了些。

江扬不躲不闪,迎着落地窗外路过此处的夕照。

在这里,它可以肆无忌惮地,直接转变为朝阳。

“你身上的灰草素,必须尽快解决。”麦古说,“即便我可以切断联邦通过商路运送给你的补给,把你的生命控制权握在手上,但我不希望用要挟的形式,逼迫你倾倒向我们的立场。”

江扬眯起眼,终于在心里对麦古下了定义:熟悉的政客味道。

如果不是立场不同,他也许和史戈拉·胡能聊得来——但是在当年麦古和霍曼的斗争中,联邦最后选择了性情较为温吞、没什么主见的后者,或许不仅仅是因为理念问题。

政客的理念其实差不了多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要是坚持自己的政见,就不可能走到那个位置;要是你到达了那个位置,当初坚持己见又有什么意义?【注】

六十年前的赫立尔·米勒,或许看到了一个仍旧诚挚、率真的麦古·格利泽,但显然不是这一位。江扬不相信那时候和他差不多大的那位年轻人可以算到,自己最终实现了“到达那个位置”的梦想——在未来,在遥远的千百光年之外,因此或许那时候的仗义执言可贵而真实。

但实现梦想的麦古是这样的。

真诚终于成为了他的手段,他笼络人心的最大利器。

无论这是否正当——对麦古本人来说是否理想化,对世人的理解来说是否利大于弊、不忘初心,反正史戈拉·胡那样的人,联邦只要一个就够了。

时间走到江扬这里,猜测和感慨就失去意义了。江扬只需要结果。

——和麦古打交道确实比联邦那些人舒服得多。

鸷鸟要用“诚意”,或许还有别的什么,把江扬留下。麦古没有要求江扬自证忠心,但如果不是主动送出把柄,就是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任人宰割。

但麦古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样的保证呢?

难道只是隔着一层稀薄的“一面之缘”和“先人遗愿”?

“江扬。”

他的瞳孔重新聚焦,从缥缈的逻辑和情绪中,落回眼前的鸷鸟首领人脸上。

他刚刚溜号太明显,麦古肯定会看出他的走神,或许这也在麦古的意料之中,又或许好脾气的中年人并不介意,面目温和依旧。

“介意现在就做治疗吗?我们有全套的设施和手段,以药物注射为主,但是需要动用仪器扫描你的身体状况……唯一的问题是成功率,目前只有概念上的70%。”麦古将垂挂的长发别到脑后,从面前的笔筒里抽出一根筷子,简单地挽起来,“虽然斑……邱椋让我尽快,但我还是要咨询你本人的意见。”

“不介意,我的想法和他一样。”江扬看着对方流畅至极地把长发治得服服帖帖,一时间有些出神,想到自己该去理发了。

.

【您好,请保持全身肌肉放松。即将为您安装贴片。已开启AI交互模式,如果您感到紧张,可以与AI助手聊天。】

江扬并不紧张,只是对鸷鸟这台看起来无比高端的治疗舱感到新奇,闻言试探着应声:“……你好。”

系统切换成了一个温柔的、微哑的男声:【你好,江扬,很高兴见到你。】

十分钟前,麦古打开了那扇紧闭的门,将他带进了这间传说中“意外去世的故人”的屋子。

想象中尘封多年、寂静悲哀的场面并没有出现,感应灯自动亮起,整个房间亮堂一片。麦古按下墙上的开关,窗帘嗖一声拉开,刚转变为朝阳的“十字架二”遥遥地出现在天际。

极昼啊,这就把午夜跳过了。

江扬回想起刚才匆忙间与他们擦肩而过的内阁首辅李岩周先生——难不成鸷鸟的工作是全天制的?

兴许是麦古给人的慈祥感太强,他确实这么问出口了——用开玩笑的语气。

“如果我说是你会打道回府吗?”麦古乐了,指指角落里翻开盖子的治疗舱示意,“一会儿你进去躺两个小时就行,不是手术,应该没有什么不适的体感。”

江扬垂眸看向那台巨大的仪器:“好的。”

——日常工作是某种轮班制,应该不会把他家那位活活累死。

“喏,治疗协议,签字在最后一页。”

江扬接过那一沓纸页——居然是真正的古早纤维纸。

他认认真真地读过每一个字,没有晦涩难懂的名词,可以说拟模版的人非常贴心。麦古耐心地等了五分钟,递上钢笔,江扬没什么犹豫地签下大名。

换上特制的辐射防护服后,他给邱椋发了条消息,在仪器电子音的指示下躺了进去。

……

这系统音切换得有些突然,不知道是什么匹配机制,可能这个AI有自己的想法。

连接着仪器的磁贴片轻轻扎进头皮,凉凉的,除此之外没什么感觉。身体皮肤有些痒,应该也是建立了某种连接,但他没法低头去看,随遇而安地适应了。

麦古的声音被模模糊糊挡在外面:“你可以和AI聊天,也可以睡觉,总之保持情绪稳定就可以。我一会儿可能会有事离开,到点了仪器会自动出具报告,比我专业——当然,我还是会来找你的。”

江扬:“好的。”

他并不困,在飞船上睡得够久了。

加上他对那个AI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左右也不是人,决定再聊几句。

但是聊什么?

【闭眼,保持平稳呼吸。当然,在此基础上,你可以说话。】

江扬照做。

【看起来你不太喜欢说话,是个内向的人。】

江扬:“……”

江扬:“对。”

这玩意怎么这么能唠?

【没关系,我可以说。我的素材库里有很多聊天通用语言。比如,你喜欢吃什么?平时爱听什么类型的音乐?如果要买房,偏好什么样的装修风格?】

江扬:“……你的素材库可能中病毒了。”

【哦,抱歉,这个素材库似乎作用于一种起源于古老东方的特殊仪式,叫相亲。显然我们之间不能进行这样的活动。对了,冒昧问一句,你有对象吗?】

江扬:“…………”

江扬:“有吧。”

【很好!我也有。】

……妈的,很难想象怎么有。

但AI还在喋喋不休:【方便说说吗?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啊,”江扬踌躇一会儿,虽然对这种查户口的问法感到莫名,但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乱七八糟的画面和语音——那家伙现在估计在美滋滋地搬家呢——最终百转千回地汇集成几个字,“一个自由的人。”

【那他一定是个特别好的人,值得被爱的人;他爱你,说明你也自由,你值得被爱。】

江扬没接话。

很久没有人这么直白地向他表达祝福和赞美了,以一个似乎较为年长的口吻——他甚至觉得这个AI的声音有点像自己,不过更加温润,带着一种更为成熟的幽默与活力。

他觉得不好意思,这会让情绪起伏变大。江扬清楚记得麦古的叮嘱,这不利于治疗的进行。

“对了,有个问题想问你。”他转移了话题,“有人跟我说,这间屋子曾经属于一个……首领的合作者?或许我可以理解为另一位首领。可以说说他的事吗?”

【当然可以,我想,你说的应该是夜鹭。】

“夜鹭?”江扬这次是真的惊讶了,他以为是予城——在久远的记忆里,予岚坐在父亲的臂弯,说予城是“猫头鹰”——那应该是某种鸮才对。

这位夜鹭又是什么操作?

AI的声音愈发柔和,似乎在轻轻地笑:【或许你不知道……最初的鸷鸟由三个人创立,分别是报喜鸟、夜鹭和鸣角鸮。】

【报喜鸟成为组织的代表发言人物,夜鹭是科研出身,开辟了技术部支,而鸣角鸮负责军务——不是现在的那位鸣角鸮,而是你见过的予城先生。鸷鸟最初靠着军务部支发家,凭着绝对的武力与南十字座政权平起平坐;后来技术部支因小格维多伊的加入而壮大,鸷鸟逐渐变成一个可以代表整个南十字座的组织——或者说,鸷鸟,就是南十字座的外交部。】

“小格维多伊……是帕勒戴斯医生?”江扬从记忆的角落扒拉出这个名字,“原来他也是鸷鸟的人……”

【哦不,他不是。报喜鸟曾经想给他封号,像他的兄长阿卡西彼特·根提里斯·格维多伊那样,但他最终选择了远游而去,定居于利维坦星系的伊甸帝国。】

兄长?

那就不奇怪了:在十三年前的那艘通往联邦的飞船上,扮作“过路人”的帕勒戴斯·格维多伊,很有可能就是招揽邱椋和予岚加入鸷鸟的人——即便当时邱椋没有答应。

“那么,我听说鸷鸟的名号是固定的,如果一个人消失,他的名号会流落到别人头上——”这是寒鸦在飞行器上说的,抱怨她得不到“火烈鸟”,被江扬记了下来,“我以为新一任鸣角鸮会是予岚。”

——幸好治疗舱会把终端信号完全隔绝,他可以毫无忌惮地提及予岚的名字而不被联邦所制约。

【也许本来会是她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她的情况过于特殊,因此我们开辟了一个新的名号,专属于她——这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江扬自然知道“特殊情况”是什么,指的是她自愿潜伏在史戈拉·胡身边复仇的决定,叹了口气。

一家都是英烈啊。

……等等。

予岚的父亲……予岚是被领养的,但他江扬是实打实从江宿楠子宫里出来的,予城认识江宿楠……

那,他的父亲呢?

“我还想问一件事。”他发觉心跳有点快了,想起麦古的叮嘱,赶紧深呼吸几下,平复激动的身体,“任知楚说,鸷鸟的最初成员……”

任知楚说——从你和予岚被他救到联邦开始,我就通知了麦古。他要求我好好照看你们,作为……作为鸷鸟中先辈的遗孤。你应该知道予岚的父亲是麦古的朋友,也是最初的鸷鸟的重要成员。你的生父也是。

江扬咬着牙关,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声音不免有些变形:“你没有说那位‘夜鹭’的身份,他叫什么名字?”

此时,在江扬看不见的治疗舱外,去而复返的邱椋和麦古并排坐在椅子上,注视着仪器顶端漂浮着的全息投影。

那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人,穿着白大褂,头发太长遮住了眼睛,但细看时,轮廓与舱内躺着的人又有几分神似。他手里捧着数据记录板,低着头,长久地凝视仪器里的病人。

【他是研究出这支解药的人,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针头推进静脉血管,清澈的液体一滴一滴注进江扬的身体。

【他为这支解药奔波了很多年,与时间赛跑,最后也没有救回被毒药侵蚀的予城。因为闭关研究,他甚至来不及在灾难降临时救下他的妻子。】

【但好在,在他在世的最后几年,和以后的很多年里,他还能救下更多人,包括你。】

【虽然这是录好的语音,但还是认识一下吧。江扬,我叫莫戈。】

灰草素本身有麻醉效果,针剂里也有麻醉药,汹涌的困意席卷而上,江扬不受控制地闭上眼,意识飞速坠向深不可测的海底。

他听清了AI的最后一句话,却只来得及翕动嘴唇,最简单的语句也消失在唇齿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全息投影消失了。

或许只有它听到了,江扬最后说的两个字是在喊它,一如他疏离而重情谊的性格,矜持,又饱含陌生的思念。

他说:“父亲。”

【注】出自自史铁生《务虚笔记》,但应该不是原文——由于阅读年代久远,我只囫囵记住了大义。但是想翻找原文时发现书太厚了,傻愣愣翻了半个小时没找到,日后若能找见,会将原句补充在这里。

关于爸爸的事情,任知楚的提示在20章,本章是原话摘录;研发药物的伏笔在23章,邱椋(应该是对岑遂)说:“自从莫戈离开联邦中央研究院,联邦再难有能研制出解药的技术人员了,……”

写得好爽(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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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夜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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