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自发现后就塞在柜子一角吃灰的‘破’衣裳了。
养出肉窝窝的手紧紧抓住配套的中衣，看着挂在小架子上同样配套的外衣顿时有些无措。
师尊就在屏风外，这衣服他是穿，还是不穿？
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挨到师尊走吧。
小孩子不能喝太多茶，容易影响睡眠和生长发育不说，还会抑制身体对一些营养元素的消化和吸收，造成营养不良。
因此，段望月房间里备着的一直是清冽可口的山泉水，天寒用小炉热一下就行。
萧沅在外间等的同时也没有闲着，拿了本妖族筑基册子研究，拿起茶杯垂眸，发现水已经见底，恍然间才发现已经过了许久。
册子摊开放在桌上，页脚微卷。
小崽子穿衣服的时间未免久了些。
屏风依稀能看见小崽子的身形，原身幼时的衣物有些好看是好看，就是穿着复杂了些。
他不知道小崽子拿的是什么样式的衣服，但折腾这么久还没有出来，估计是拿到不好穿的了。
刚要站起身去看看怎么个情况，就看见小崽子出来了。
努力板着脸保持稳重的模样，耳朵尖却泛起可疑的淡红。
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扭捏、不自在，像含羞带怯的小姑娘。
有趣。
萧沅老神在在地坐在凳子上，半点没有先前担忧徒弟遇到什么麻烦的模样，颇有闲情的为自己添了杯水。
小龙崽哪哪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什么事情都喜欢憋在心里，得改。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单手摩挲着册子一角，想要什么，得说。
段望月确实有些不自在，身后先前和他离了心的尾巴仿佛也感受到了这股子不自在，不再作妖老老实实地垂在身后。
在萧沅面前站定后，才期期艾艾叫了声：“师尊。”
除了那两套先拿的弟子服之外，段望月的衣服都是萧沅亲自动手改的，有哪些衣服后面开了一个门自然也一清二楚。
段望月穿的衣服是月白色，样式简约大气，袖边用银线绣了一圈祥云纹，和他小龙的身份很称。
“过来，为师看看。”
萧沅轻轻招手，看着小龙崽扭扭捏捏的向自己靠近，大手一挥轻而易举就把软乎乎的小龙崽抱在怀里。
这段日子被抱来抱去段望月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都适应，过渡衔接得无比自然。
嗅到熟悉的腊梅冷香，局促不安的心情得到了缓解，段望月窝在师尊怀里，尾巴慢悠悠得晃。
龙大概是一种靠尾巴表达情绪、且尾巴大多时候还不受主体控制的种族。
慢悠悠晃的尾巴不知不觉间卷住萧沅的小臂，尾巴尖上的还时不时晃悠一下彰显存在。
察觉到这一点，萧沅呼吸都放轻了半分，果然，把衣服开了个门再给有尾巴的徒弟穿是个正确的决定。
时辰不早了，明天估计还得早起，萧沅抱着徒弟起身，行至床边，将人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对上徒弟的眼睛，柔声道：“睡吧。”
段望月眨眨眼，软软糯糯应了声，“好，师尊夜安。”
“夜安。”
窗外有新竹承受不起压在身上的细雪，雪堆落下发出微弱的啪嗒声。
段望月疑惑的看向坐在床前不走的师尊，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没有从方才的局促中缓过神来，脑子一时有些抽，默默往离挪了挪。
谁料一动就觉得尾巴生疼，这才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唰得一下收回不知什么时候缠在师尊手上的尾巴。
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冒烟——被自己的想法和行为羞得。
师尊哪里是想和自己睡一张床，明明是被自己那不听话的尾巴缠住了走不开。
缠在手上的尾巴被收回时，萧沅还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炼功法亦或是体质的缘故，萧沅的体温总是偏低。
虽然不冷，但萧沅还是喜欢抱着点什么暖暖手。
小龙崽热烘烘的，抱着又软又暖，十分得他心。
替徒弟掖好被角，转身离开时，他听见徒弟说：“师尊，夜安。”
于是，萧沅突然想起之前医院里，为一个病人播放的亲子互动片，附身吻了吻段望月的额头。
“夜安。”
萧沅也是第一次养孩子，没有什么经验，一切都是靠摸索，和突然想起什么灵光一现。
自觉给了不敢一只崽睡觉的小崽子一个带着安抚性的晚安吻后，就回到自己房间躺下准备睡觉。
段望月有些呆滞，他不知道过了多久，灵敏的听觉告诉他从竹上啪嗒啪嗒又落了几簇雪，才恍然回神。
伸手轻轻碰了碰仿佛还带着微凉柔软的额头，指尖才刚刚触到，就被烫到似的猛然收回。
师尊他......
鸦羽似的睫毛翁动，遮住了眼里的情绪。
吻了我。
这是第一次有人吻他，感觉，很不错。
*
翌日清晨，萧子渝的传信纸鹤在桌上堆成了小山，眼见着又一只纸鹤扑腾着纸翅膀颤颤巍巍的飞来，段望月咀嚼着嘴里的酒酿圆子，默数：九十九。
掌门师伯这是担心师尊不去那什么收徒大会吗？就这一顿早食的功夫，都传了快一百只纸鹤了。
咀嚼完嘴里的圆子，段望月又舀了一勺塞进嘴里，好吃的眼睛都眯起，弯成了月牙。
就连在萧沅这里混了个眼熟的钦珂也有一小茶杯灵米，站在桌上吃的欢快。
眼看着纸鹤‘山’摇摇欲坠，萧沅才招了只纸鹤查看，他师兄萧子渝如果活在现世，一定是分分钟能用绿泡泡发同样消息刷屏几百条的能人。
那一堆纸鹤‘山’传递的都是一件事，让他别忘了去收徒大会。
和他早上收到的第一只纸鹤比起来，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第一百只纸鹤颤颤巍巍的飞过结界，萧沅抱着徒弟、徒弟怀里抱着小红鸟，顺移到纸盒山门，正好截住纸鹤，不让它落到那堆纸鹤山上，增添负担。
剑宗五年一次的收徒大会，自然是气派无比，每次收徒大会的试炼内容都不尽相同，但唯有一个内容相同——登仙梯。
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登仙梯，才算是开始。
剩下的试炼内容由一到六峰峰主出题，尽管每次摩拳擦掌的凡人众多，但最终被收入剑宗的却不过百人。
选拔弟子之刻薄，是修真阶唯一一家仙门，也是唯一一家同修为境界内弟子能够以一敌十还能全身而退的宗门。
眼下，登仙梯外还围着众多想要踏上仙途的凡人，被派去的弟子御剑站起高空，听着底下凡人兴奋的交谈，默默对视一眼，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默哀。
这次的收徒大会试炼关卡，有一关是第六峰峰主清沅仙尊所布。
据说还是宗主许诺了不少好处，威逼利诱来的。
往年清沅仙尊都是只看看，从来不参与这些，起初他俩还觉得清沅仙尊和那帮设置那些要死要活关卡的峰主比起来简直好得不能再好。
直到有幸听过恰好遇到清沅仙尊关卡的师兄师姐说，那些峰主的可怖远远不及清沅仙尊。
清沅仙尊之前也是跟着参与关卡设计的，直到收的弟子越来越少之后，就不怎么参与了，十次收徒大会中只有一次会参加。
两个接引弟子显然想到了这一岔，看着底下对仙门怀着孺慕的凡人，怎么说呢，从另外一个角度想，他们其实也蛮幸运的。
萧沅带着徒弟到第一峰时，萧子渝和其他峰峰主正围在一起叠纸鹤，边叠一位娇俏的少女还说，“这么做，真的能把阿沅师弟从六峰叫出来吗？”
她正是第四峰峰主，瑶妤，所在四峰收的全是女弟子，负责灵兽豢养，主御兽。
“多叫几次，总能叫出来。”
第5峰峰主尚柒咎啪得一下展开折扇，绘有山水画的伞面遮住口鼻，只露出一双微挑的凤眼，双眼眼尾各缀了粒殷红小痣。
“若是叫不出来，去六峰砍一棵倚雪梅就……”
“就如何？”
尚柒咎啪得一下合上扇子，手腕带动扇子幻化出一只纸鹤，脱口道：“可以把他钓出六峰。”
萧沅峰中的倚雪梅他可是馋好久了，用来做扇骨一定好看，还通体幽香。
可惜师弟看那倚雪梅看得紧 ，眼馋了许久，一根树枝都没有搞到手。
哎。
将纸鹤堆在地上，尚柒咎叹了口气，他大抵对清沅师弟峰中的倚雪梅相思成疾，不然怎么会嗅到倚雪梅的淡淡冷香？
“师兄这般喜欢倚雪梅？”
萧沅抱着小龙崽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看着掌门师兄带着其他师兄师姐坐在地上折纸鹤，突然想明白师兄搓纸鹤为什么这般快的原因了。
合着把其他师兄师姐叫来一起搓。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见到此情此景，他一眼看不见剑宗的未来。
萧子渝反应最快，袖袍一甩将堆积在地的纸鹤收进袖里乾坤，拍拍衣摆站起来，道：“师弟你终于来了！”
演得太假。
第一峰是萧子渝的，护峰大阵也是他布的，有谁来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不明说不就是想压榨几个峰主搓纸鹤吗？
传信纸鹤梦男。
萧沅：一眼看不见剑宗的未来。
望月：师尊亲我了！师尊亲我了！（摇尾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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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009 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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