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打坐修炼一晚上的叶染精神大震，收起满身四溢的灵气，她这才睁开双眼，扭头望了一眼越坐越远的小徒弟。
叶染：“？？？”
她有这么可怕吗？
与叶染相比，墨清则满脸的疲惫之色，眼底还多了两抹乌青。
叶染感叹摇头。
这届年轻人，不行啊。
看你还敢不敢熬夜，她手一挥，放人回去休息。
“去吧。”
墨清红着一张脸，敛下眼里的慌乱，慌忙出了门，连着脚步都凌乱起来，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染起来理了理衣服，转身饮了杯灵茶，发现一向见着她就绕路走的三徒弟立在门口。
“师尊。”苏言一怯怯的开口叫了一声。
“怎么了？”
“徒儿突然发现很久没陪在师尊左右了，是徒儿不孝。”
叶染：“……”
你什么时候孝过了？
没把她气吐血都不错了。
“过来，为师探探你的修为。”
苏言一听话的走进屋内，立在叶染跟前。
叶染抬指点了一下他额心，半会收回手，眼眸眯了眯。
“你到底吃了多少妖兽？”身上全是妖兽血腥气息。
“！！！”苏言一大惊，背脊一凛，脚下一软，他熟练的抱住了叶染的大腿，高喊，“师尊，弟子知错了。”
接着他在识海中大吼。
“417，你搞什么鬼？”说好的掩护的呢？
【叮！宿主，你吃得太多了，身上妖兽气息太强，掩不住了。】
它自己还要掩护呢，哪还有多余精力给他作掩护。
苏言一恕吼：“你个不靠谱的辣鸡！”
【……】
叶染将他拉起。
“你成年了，吃就吃罢，为师也管不了你那么多。”
她顿了顿，“只不过不辟谷，身上杂质多，你修炼起来比别人会慢很多哦。”
苏言一抿抿唇。
“徒儿知道。”
叶染，“你自己乐意便好。”
人活一世么，图的不就是乐意。
苏言一狂点头。
“多谢师尊。”
叶染摆手，“去后山修炼吧，现在那边灵气很盛。”
闻人羽昨天晚上突破的原因，现在整个闲倚峰内灵气都比其它地方浓郁，后山处灵气更是浓到仿佛起了雾般。
苏言一扯住叶染衣袖，“弟子想陪在师尊身侧。”
叶染眉一挑。
四个徒弟，就差他没结丹了，是时候给他制定一套修炼计划，目标，金丹。
“行，为师陪你练练剑。”
苏言一：“……”
槽！这任务没法做了。
苏言一满脸生无可恋的被叶染拖出了门，刚到院门口就被突然出现的闻人羽拦了下来。
闻人羽脸上露出灿然笑容。
“叶染，我修为涨到化神中期了。”
叶染点头，脸上笑笑。
“恭喜。”
好惨，现在打不过他咯，幸好有问桑给撑腰，他不敢再挑战自己。
“那你愿意了吗？”
闻人羽双眸闪闪发亮的盯着她，脸又泛起红意来。
“咳，我昨天可能说得不够明白。”叶染一把拍上他肩膀，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喜欢女的。”
闻人羽闻言呆了一下。
半会。
他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般，双手不自觉的揪住叶染衣袖，微微低下头，脸直接红到了耳朵根，声音弱得微不可闻：
“那我做女的一方，也不是不可以！”
叶染：“……”
她有罪。
苏言一：“……”
利害了我的师尊，把攻成功掰成了受。
叶染还未想到该说什么呢，旁边的苏言一倒先开口了：
“我说尊者，哪有人求亲两手空空的吖？”
闻人羽一愣。
苏言一一把将人扯到一边，一副自来熟的模样，掰着手指忽悠：
“你看啊，我师尊何等人物，追求他的人都从无弦派山门口排到山脚了，你这竞争力不行啊，这样，你回头凑够礼数再来，庆许还有点机会。”
“是是么？”
“当然，不说凡间的三媒六聘，但咱们至少要自家师尊同意吧，你得先让问桑圣君点头啊。还有你有多少家当啊？总不能让我师尊跟着你吃苦吧？”
闻人羽听得一愣一愣的，突觉有理，他回头望了一眼叶染。
“那你等我，我现在就去找师尊凑齐礼数。”
说完嗖的一声就掠了出去。
叶染：“……”
苏言一：我这月老不好当啊，还得给他赶桃花，回头小师弟得给我包个大红包。
叶染揪着苏言一在后山随便找了块空地，指点他练了一个多时辰的剑，直到有弟子找来，说问桑圣君要见她。
不用猜都知道什么事情。
她回头吩咐苏言一一声，“老三，你先回去吧，为师很快回来。”
说完便跟着领路的弟子走了。
苏言一瞬间累瘫在了地上，一脸得救的模样。
他对系统道，“就少跟一会儿，应该没事的吧。”
【叮！难说，虞衍书已经到圣泽宗地界了。】
“先让我瘫一会儿，我回院里待着等师尊回来行了吧？”
【嗯，再去刺激一下安子睿，让他待在屋里修炼，反正别让他们二人碰上。】
“这个简单。”
自尊心那么强的人，只不过在他面前提了提门派大比他输给虞衍书的事，安子睿就把虞衍书当成修炼对手一般，别说能擦出什么火花，没当宿敌都算不错了。
【安子睿的气运已经减弱了一点，但虞衍书的气运很强，我们还是小心点为上，避点着儿吧。】
“明白了，我回去盯着安子睿。”
只要不是让他做那些无耻下流祸害他师尊清白的事，其他事都不是事。
苏言一现在大概有点儿明白系统的目的了，不就是想借墨清把这两人的气运给消耗掉么。
有他在，妥妥的。
*
叶染刚踏进问桑殿门，迎面便碰上正走出来的萧辞，对方看见她时愣了一下，接着朝她微微点了点头，脚一抬转身出了门。
问桑看见她进来，转头便让还立在身侧的闻人羽也跟着下去。
“为师与叶染有话说，你且先下去吧。”
闻人羽欱首应下，转身在越过叶染时，朝她绽开了个笑容，依旧红着一张脸。
叶染巴眨了一下眼。
兄弟你能不能别这样啊，她好慌的说。
问桑看着这一幕，莞尔一笑。
“本尊与他说，只要你同意，本尊择日就把你们的事办了。”
叶染迅速接话，连连摆手。
“我们没有事，八字没一撇。”
你还想强买强卖啊喂！
“他现在修为比你高，对你又是痴心一片，你是哪里不喜欢？”
叶染站定，老实回答。
“晚辈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从未想过，所以对此无感。
在人类联邦，很多人谈恋爱喜欢找纸片人，纸片人不会欺骗你，不会背叛你。谈恋爱么，不就是那么回事。
问桑轻叹一声，“你们年轻人的事，本尊也管不着了。”
他顿了一下，“只不过，你日后若想找道侣，我这徒弟绝对不会辜负你。”
叶染点头，受教。
“晚辈明白。”
活了几百年，还是头一回被人操心婚事。
“此次唤你来，是有东西交予你。”
问桑摸出一块掌心大小的玉牌，递到她跟前。只见上面写着“叶染”二字，竟是她的弟子命牌。
叶染呆呆接过，捏在手上瞅了瞅，鲜红的字眼闪了闪。
她突然有点想师父了。
“这是叶浅飞升前交给我的，她让我看着你一二。”
说到叶浅，问桑连称呼都变了，眸中不觉又多添了几分柔意。
“我已步入化神后期，也不知什么时候会飞升，又或者飞升失败陨落，我最担心的是你，本想着你与我其中一个徒弟结为道侣，他们定能护你周全，如果日后我飞升，见到叶浅也能有个交待。”
叶染笑笑，“多谢圣君挂心，晚辈现在的身份也挺安全的。”
叶染现在是百分百确定问桑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自家师父连她的弟子命牌都给了他，还有啥底是没交完的。
师父啊师父，你们两个果然是有一腿的吧。
又听问桑唠了几句，叶染才若有所思的出了门。
弟子命牌。
这事她怎么没想起呢。
那合欢宗里，她的弟子命牌在谁的手上？
问桑看着步出殿门的人，又低头看了眼桌上的卦象，随即将其拨乱。
轻叹的声音几不可闻。
“叶浅，你这徒弟啊，唉……”
*
叶染从问桑的峰上拐出来，回闲倚峰的途中要经过圣泽宗的主峰，突然一道雪白的身影蹿到了她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对方凌空而立，一身白衣洁白得仿佛不染一丝凡尘，连头发丝都是银白色的，在太阳照射下，整个人隐隐似散发着淡淡的白光。
“叶叶染。”
幻雪盯着眼前这张让人不可逼视的脸，说话都卡了卡，一时忘了词。
叶染眨了下被闪到的双眼，歪头，“嗯？”
这谁啊？
“幻雪……”紧跟在后面终于追上来的韶落，看着半空中的两人，“嘿好巧啊，叶染。”
哦，原来是那只小动物啊。
叶染回道，“不巧。”
三宗六派的人都来了大半，遇上是迟早的事。
韶落也不在意。
“哈哈哈我回头再找你聚聚，现下先去主峰送礼。”说着一把拉上幻雪就要离开。
“不走。”
幻雪一个侧身避开她的手，双眼定定的盯着叶染。
韶落嘴角一抽。
“一会再带你过来。”
这货平日里洞府门口都懒得出一步，为了见叶染，竟然自己跑出去，又不认路，她都担心他找不着路回来。
韶落不答应带他去无弦派见叶染，这货就扬言要破掉宗门的护山大阵，还让灵兽峰内众妖兽嚎了几天，整个伏灵宗上下不得安宁。
她好说歹说劝了很久，没办法，总不能真让他破了护山大阵，也不能让一个路痴自己出门，只得带着他一块来圣泽宗。
这才刚进山门呢，人就不见了，让她追了好半天。
叶染看着两人拉拉扯扯，不明所以，摆摆手。
“没事我就先告辞了。”
幻雪立马扭头就跟了上去，韶落压着火气，扭头望了一眼等在主峰下的众弟子。
不管了，随他去罢。
高阶灵兽傲娇，十二阶以上的不止傲还倔。
这个只看脸的不止倔，还难对付。
候在主峰上的虞衍书看着飞远的两道人影，收回视线，脑海中那道烦人的声音又响起。
【看吧，早就让你去接触这只灵兽，你偏不听，他现在被叶染吸引了去，哪里还会为你所用。】
虞衍书眉头拧了下。
“叶染尊者容貌无双，我又怎能比。”
【如果你早听我的话，他会先迷上你，而不是叶染。】
【而且你要是听我的，叶染在秘境里早死了，论容貌谁还比得上你。】
虞衍书眸色沉了沉，脸上露出复杂难以言状的表情。
“被一只灵兽迷上有何用？”
【他是十二阶以上灵兽，修为高深，自是大有用处。】
“哦。”不想答话。
【这回你一定要听我的，论道时魔君会出现袭击众人，你伺机借魔君的手杀了叶染。】
虞衍书眼底闪过一片阴霾。
“叶染尊者秘境里三番四次救了我，而且即便是以前……。”
那声音耐着性子道：
【你自己想想，在秘境里你得了什么机缘？还有门派大比，你还输给了他徒弟。就是因为他们，把你气运一点点耗光了，他不死，以后定会把你抓起当炉鼎。】
虞衍书眼神冷了下来，指尖掐进掌心，他好不容易逃出合欢宗，不是为了当炉鼎的。
他沉着脸回道：“叶染不是那样的人。”
【现在不是，以后会是，你现在心软下不了手，等你以后被人抓了当炉鼎的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虞衍书紧抿着唇，沉默了下来。
那道声音继续道：
【我也是为你好，我们是同一战线的，我不会害你，你看安子睿，你要是果断一点，他早死了，哪能转头得了丹道传承。】
“丹道与我也无用，而且现在的局面与你说的截然不同，我没有理由再杀他，离他远点便是。”
【你可别忘了之前他为了他的师尊而负了你，只是把你当炉鼎而已。】
【你不该心软，他们只会把你机缘全抢走。】
【你想一辈子只当他人的炉鼎吗？】
句句踩在他的痛处上。
虞衍书低垂着头，漆黑的双眸中明明灭灭。
忽略脑海里的声音，不再回应，紧跟上自家师尊的脚步进了大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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