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之时,许镜生幻化出一道虚影假装他们四人回到凌霄峰,而真正的□□已经往京城的方向赶去。
三更半夜,京城的灯火仿佛柴火堆燃烧过后的灰烬,在黑夜中亮着星星火光。
客栈里,门口亮着灯盏随着风吹过的痕迹微微摇曳,一道脚步踏进这里。
前台小二昏昏欲睡,一只手敲了敲桌面,他才骤然清醒,说话脑子发直:“客官是住房还是吃饭?”
但一眼就被为首的那人的长相吸引,还以为自己没睡醒,以为白天祈祷的菩萨下凡了。
许镜生把一个锦囊放到台面上,简洁道:“两间天号房。”
“得嘞!”小二见状,连忙接过锦囊打开瞅了一眼,连忙挂上一个笑,带着他们往楼上走去。
他给四人带到房间门口,弯腰哈背的介绍道:“几位看看可还行,有什么事只要对小的讲一声,保管安排的妥当!”
许镜生挥了挥手打发他:“有事再叫你,下去吧。”
遇到个省事的雇主是打工人最开心的事,小二脸上笑开了花,离开了。
许镜生站在门口,偏头对徐朝和江留道:“今天先休息,其他事明天再说。”
徐朝和江留规规矩矩道:“好的。”
见他们回话,许镜生便不再多说,转头进了屋。
谢晏跟在许镜生身后进屋,顺便把门关上,转身就看见许镜生正推开窗户往外看。
谢晏向他走去,“师尊,你在看什么?”
许镜生有些疲惫,但还是望着皇宫的方向,回答他的话:“在想那个人会不会就在京城。”
谢晏望向他的侧影,下意识想拉他的手,但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就又收了回来,站在他身边和他看着远处的皇宫。
双清城距离京城有点远,他们在路上赶了五日,才混入合欢宗的地界。
许镜生从上次双清城受到反噬似乎不轻,一路上情绪也厌厌的,现在看起来还没有完全恢复,整个人似乎都处在一种倦态。
过了半响,许镜生转身,躺上床,声音平静:“睡觉吧,明天再说。”
谢晏目光始终落在他身上,闻言便把房间里的烛火熄了,也躺到床上。
他们已经同床共枕很久,也不会有类似尴尬的情绪。不过其中有什么似乎悄然无声的变化,在他们之间。
谢晏平躺着,他不敢动,也全然没有睡意,只顾着盯着天花板发愣。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晚将时间无限拉长,旁边的呼吸轻而规律,就在离他不远处。
谢晏动了动僵硬的脖子,转头看向旁边的人。
许镜生已经睡着了,平躺着,头微微一侧,朝谢晏这边歪了一些。
以谢晏的角度正好能看见许镜生沉睡的模样。
他定定的看着许镜生,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眉眼,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感受到自己内心那点异样的情绪。
羡慕或是嫉妒,若是平常,谢晏就忽略了。
但或许是他反应过来什么,此刻更加清楚的知道那莫名而来的感受不属于自己,而是来自前世,或者另一个人的情绪。
许镜生
谢晏无声的默念这个名字,心脏处蓦然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贯穿,转瞬即逝。
他以前所忽略的一切,总会在夜晚随着回旋的记忆,无数次印证他是个替代品的事实。
可即使如此,他还是不可自拔的希望许镜生晚一点清醒过来。
谢晏垂眸,收回目光,转过头去不再看他,思绪在这片黑得没有尽头的深海里浮沉。
不得不说,京城给人的感觉当真是天下独一份。繁华又严肃,天子脚下,平静绚烂的外表下各处都是风起云涌。
次日上午
许镜生睁开眼睛的时候,身旁的地方已经没人了。
他撑着平整的痕迹坐起身,捂着胸口,半坐在躬腰,似乎不堪重负,胸前的衣襟被揪成一团。发丝垂落,露出一小截脖颈,脊骨的痕迹显露在薄薄的皮肤下,看起来羸弱易碎。
谢晏进来就看到这样一副画面,他以为许镜生扯到伤口,门都没来得及关紧就小跑到床边,握住他的手。
许镜生失去支撑,往他身上靠了靠,身上的疼痛让他难以开口,身体冰冷得好像不似活物。
谢晏忘了自己的身份,手臂扶稳他的肩膀,声音放轻:“你怎么了?是伤口裂开了吗?”
许镜生本想推开他,但听见谢晏的话,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维持着自己的虚弱人设,低低的“嗯”了一声。
闻言,谢晏将他靠在床头,松开了他,“等等我。”
他转身从桌上到了杯热水给许镜生,又一刻也不停地出去招呼小二送点热食上来。
许镜生的指尖感受着自茶杯传递而来的温度,他垂着眼,不知道想了什么,须臾之后,众多情绪被他压在心里,神色不动的看着朝他走来的人。
谢晏顺势坐到床边,目光从许镜生褶皱的衣服上扫过,看向许镜生满眼担心:“师尊,是不是伤口又复发了?对不起,都怪我……”
自从那次之后,谢晏这一路上都给自己道了许多歉。许镜生靠着,淡淡地笑道:“不怪你,那个伤口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是因为这个疼的。”
谢晏着急的没来得及细想,反问道:“那是因为什么?”
许镜生顿了一下,刚思索怎么回答,外面的敲门声就适时的响了起来。
“客官,面来了。”
好在谢晏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探究。
小二端着两碗阳春面进来,放在桌子上,目光低垂着,丝毫不敢乱瞟,放完面就利落的离开,顺便带上了门。
两碗面热气腾腾,也激起了许镜生的食欲,于是下了床,和谢晏面对而坐吃起了有些迟的早饭。
许镜生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已经不疼了,就问谢晏:“你怎么起那么早?”
谢晏咳了一下,掩饰自己的心思,找了个借口:“……我醒了就睡不着,就想着出去走走。”
实际是在屋顶上吹了一个时辰风,等日出后才离开。
许镜生自然没感觉到其中异样,点点头。
谢晏偷偷抬眼,见师尊没发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什么别样的情绪在心底翻涌。
这京城的天气也不懂谢晏的伤心,在他们吃完饭没多久就下起了雨,正值夏秋交替,雨滴密集的敲着屋檐窗棂,往地面落去。
许镜生起身关窗,挡住外面的热闹与雨声。
对他来说,京城只是一个地方。
对谢晏来说,他不在乎这是哪,只看着眼前的人。
许镜生看着雨水从窗户上划过,留下一段段痕迹。天气以悄然降温,屋内烛火燃起,与外面的阴天相衬,安静温暖。
他回头看向谢晏,这人正在给自己烧茶。
谢晏默默的用他那粉红色的法力当火焰给茶壶里的水烧热,用自己的法力似乎能更好的掌握温度,认真的模样让人驻足。
“谢晏,”许镜生坐在窗边的木椅上,望向他,温和的声音很衬窗外的雨,“你最近有想起来什么吗?”
谢晏捧着茶壶,看向许镜生,摇了摇头:“没有,只是经常觉得一些场景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许镜生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的待在一间房中,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房间里,他们怀着各自的心思,做着各自的事情。
谢晏总是忍不住的抬眼偷看许镜生,在犹豫了很久后,终于还是将心底的疑虑问了出来。
“师尊,”谢晏走到他面前,微低着头,凝视着许镜生像是雕刻出来的眉骨鼻梁,“你为什么要在双清城的院子里种紫薇树?”
他看过,双清城里连树木都没有多少,但许镜生的院子里却有一颗茂盛的花树,而且看起来已经很多年的样子,绝不是临时起意或者近几年才栽下的。
许镜生抬起头,眼眸在光下有些盈润,他们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像是意识到什么,他看向谢晏,笑道:“你想听哪个答案?”
“我只有相信的权利,师尊。”谢晏回答他。
谢晏定定地望向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时刻被许镜生牵动着情绪。
片刻的安静之后,许镜生起身,与他对视,两人的距离在此刻被拉得很近。
他轻声道:“是有一个人种的,我和他有个约定。”
“后来呢?”谢晏隐隐觉得结局可能不太好,但还是问出来,“那个人没有履行约定吗?”
许镜生笑了一声,绕开他。
声音从身后传来,平静又寒冷。
“后来他死了,再也看不见那颗树开花。”
谢晏睁大眼睛,转头,看见许镜生在桌边拿起茶杯,淡定的好像在讲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
他顿了顿,想说点什么,又觉得师尊现在这样平淡的模样已经很好了。
过去可是一点人情都不近。
门外响起敲门声,熟悉的语气自门外响起,是徐朝的声音。
“师尊,我们来了。”
谢晏去给他们开门,徐朝和江留从外面进来,徐朝一进来就看了一眼房间里的陈设,捂紧了自己的衣服:“这怎么又冷又热的?”
许镜生没说话,等几人都坐下来,江留开口道:“那我们要不要先去城中的寺庙里看看?”
好像变成的某种固定流程,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去当地的寺庙里去探查一番。
许镜生摇摇头,看向他们,“不,我们要直接进宫。”
徐朝满脸疑虑,道:“皇宫?那里戒备森严,我们要怎么进去?”
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望向许镜生。
许镜生撑着自己下巴,和他们几个人的凝重恰好相反,轻笑道:“不知道,但京城机会多,我们过几天出去转一下说不定就能有机会进去。”
小许总是喝水是个伏笔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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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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