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灼言微沉的目光里，涂黎悻悻地把在意识空间内发生的事情如实说了出来，接着悄咪咪看了眼自家师尊的脸色，乖巧继续道：“就是这样，我没什么事儿，师尊，倒是……您对那些声音有什么头绪吗？”
“大日万相……”沈灼言略一沉吟，敛眸掩去其中的情绪，缓声说道，“应当是种族传承，功法可以练，但切记不可急功近利。”
“那我练了这个，还能和师尊学剑法吗？”涂黎一本正经地开口，视线则眼巴巴地盯着沈灼言瞧。
提起这个，沈灼言便忍不住想起商行止说的，某只猫猫抡着重剑仿佛抡着板砖的情形，不由一脸黑线，瞥了涂黎一眼，淡声道：“此事待你筑基再谈。”
“还得谈？！”涂黎瞬间就炸毛了，“师尊难道还有不教我的选项？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我可是师尊唯一的亲传弟子，不会剑法这像话吗？等以后走出去，别人都会说我们不像亲师徒，我不要！”
“……”沈灼言略感好笑，这都什么跟什么，“好了，你若真想学，明日便从扎马步开始吧。”
啊？这一点都不酷炫。不过算了，基本功的重要性她还是知道。但问题又来了，她是猫猫哎，猫猫也要扎马步的吗？这合理吗？
涂黎在脑海中头脑风暴了半天，最终“喵”了一声。
沈灼言含笑看着学猫叫的小徒弟，尾音轻轻扬起，仿佛清风似有若无的勾缠，“怎么？”
“我，猫猫，生理结构决定了不适合直立行走，所以扎马步……好像不太行吧？”涂黎开口时一副“我们打个商量”的表情。
“嗯。”沈灼言装模作样地沉思了一瞬，而后继续道，“是不太行，既然如此，那就换成倒立吧。”
涂黎整只猫如遭雷劈，倒立？师尊三十七度的嘴里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这个世界对猫猫一点都不友好！
“师尊！我不做猫了！”涂黎振声喊道。
“嗯？”沈灼言似笑非笑地看向涂黎，像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涂黎立马开口道：“师尊，我觉得猫猫形态一点都不适合练剑，我还是变成人形比较好，您觉得呢？”
“所以？”沈灼言语气淡淡地回应。
涂黎继续道：“虽然我现在还不能化形，但是不是有那种可以短时间化形的丹药嘛，我可以吃那个，这样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变形丹频繁使用贻害无穷，不可。”沈灼言面色顿时沉了下来，语气严肃地说道，“谁教你的？舍本逐末、愚蠢之极。”
涂黎默默缩了缩脖子，这个她真不知道啊，她当时就扫了一眼这个丹药的名字，寻思着应该药如其名才对，哪知道这药背后有坑啊……
“师尊我错了。”涂黎认错认得非常迅速，态度良好，“我不应该望文生义。”
“平日的课业加一本丹药学和一本药理学。”沈灼言冷酷无情地宣布。
涂猫猫耷拉下了耳朵，乖乖应声，“是，师尊。”她本来想先学炼器学的，主要是要认识各种材料，现在只能延后了，不过也没关系，炼药的药材也算材料，说不定能有什么意外的灵感呢。
“暂时化形之事为师来想办法，你先休息，明日卯时来点将台。”沈灼言沉声道。
涂黎乖乖巧巧地点了点头，看着师尊的身影在自己面前消失，整只猫猫顿时雀跃。好耶，是师尊亲自教学。
兀自开心着的涂黎眼角的余光瞥到了夜枭的影子，顿时想起她又让夜枭给商行止送过一封信，连忙朝着夜枭走了过后。
果不其然，夜枭此刻已经能源耗尽，变成了一只躺尸鸟。
涂黎先为夜枭更换了灵力存储模块，而后在夜枭重新开机后用神识解锁了储物空间的锁，取出了里面的回信。
商行止这次的回信倒是写得很认真，详细写了夜枭在运行和执行任务过程中的问题，甚至还列了几个与夜枭有关的疑惑，询问涂黎相关的设计思路，甚至还包括一些有关改进的小建议。
除此之外，商行止还提到了灵能灯泡的部分。
值得注意的是，商行止在信中说如果涂黎想要在人间界推广灵能灯泡的话，最好选择鎏晶城开始，就算是出了什么问题也能及时控制住。
已知，商行止和师尊是姑侄关系，且商行止明显知道师尊拥有这座城，又知人间共主辰王名沈瑞麟，求这三位之间的关系。
涂黎不由地战术后仰，此沈不会正是彼沈吧？所以说商行止为什么不姓沈？这里头又有什么故事？
把自己飘远了的思绪拽回来，涂黎动手给商行止写了回信，当然，信中都是和夜枭有关系的内容，其它的她好奇归好奇，总是不方便问的。
解决完这件事，涂黎一边思索夜枭的改进策略，一边被困意席卷，很快便睡着了。
返回来的夜枭自动进入待机状态，当然，它现在还没有那么智能，能在发觉人睡着的时候就不发出声音，这主要得益于涂黎提前就给夜枭开启了免打扰模式。
第二次，脑袋里装着事儿的涂猫猫起了个大早，啃着块肉干就跃上重剑直接朝点将台冲了过去。
点将台是一个由四面台阶拱卫的宽阔平台，它的四周由四根锁龙柱坐镇，高高的平台下方便是一片缥缈的云海，云海之下是擒风谷，待云雾散去，便能看到擒风谷内的嶙峋怪石。
擒风谷的泥土是焦红色的，连带着那些散落的怪石看起来都被浸染出了几分深重的血色。
总而言之，不管是点将台，还是擒风谷，处处都透着一股肃杀的气质，仿佛还有着淡淡的铁锈味伴随着清风而来，叫人不敢高声语。
涂黎御剑到达点将台的时候，沈灼言已经在了，她面向擒风谷，眉目沉静，唇色淡得几近于无，显得面容有几分病态的苍白，然而眉眼确是深沉的黑，像是洗净铅华淬炼而成一柄剑。
涂黎一看到师尊，便不自觉屏住了呼吸，直到觉得有些难受，才缓缓放松，犹犹豫豫地不知该不该上前。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气氛的缘故，她总觉得今日的师尊与平素的有几分不同，但究竟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最终只能将其归结为她从未看过师尊出剑。
不，她没有看到过师尊的剑，哪怕是此刻，师尊要教她剑术，也没有执剑。
片刻后，沈灼言侧身回眸，语调轻冷，“为何踌躇不前？”
涂黎讷讷不答，只是悄悄把啃了一半的肉干往身后藏了藏。
“过来。”沈灼言出声提醒，说着，又扫了涂黎身后一眼，无奈地开口，“吃完。”
涂黎很是惭愧地转过身拿起那半块肉干，塞进嘴里就开始嚼嚼嚼，边嚼视线还边往沈灼言身上瞟。师尊说她来解决短暂化形的问题，解决的办法是什么呢？
沈灼言看着她的小动作一阵好笑，但依旧没有开口。
等到涂黎把嘴里的肉干咽下去，便开始一脸期待地盯着沈灼言瞧，硬是憋着没开口。
沈灼言含笑看她一眼，素手一翻，掌心出现一颗小小的不太起眼的青色果子。
“这是天衍果，吃下它的人，身上的时间会来到十年后，不过，这个效果只会持续两个时辰，结束后又会陷入两个时辰的虚弱状态，因此，如非必要，不要随便吃。通常情况下，人们会用它来感知未来自己拥有的术法，以此为现在的修炼提供帮助，但未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需谨记因果二字。心志不坚者，会因天衍果而迷失，到底要不要吃，你自行做决定。”
事实上，沈灼言对于涂黎尚未化形便要学习剑术的事情无可无不可，哪怕现在不练，也就是晚几年而已，对于修行之人而言，几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罢了。
涂黎没怎么犹豫，便立即道：“我吃。”反正她根本不在乎十年后自己会是什么样。
沈灼言将天衍果用灵力送到涂黎面前，涂黎直接张嘴把那颗不大的果子吞了下去。
天衍果在接触到涂黎口腔的一瞬间便直接化了，涂黎懵懵地眨了下眼睛，她好像吃了个空气。
下一秒，天衍果便发挥了作用，涂黎身上的时间快速流逝，猫猫的体型逐渐拉长增大，背上的翅膀羽翼逐渐丰满，头顶的冠冕也不再只是一个织金细环的样子，而变得更像是一个由精致的符文编织而成的王冠。
停止生长的一瞬间，涂黎微微仰起脑袋，情不自禁地长啸一声，擒风谷便被高亢的鸣啸所摄，连风都仿佛停了一瞬。
现在的猫猫大概有一个石狮子大小，浑身金红色的毛发仿佛晕着潋滟的光，背上羽翼的颜色更深，翼根处深红发黑，羽翼的边缘则晕着一圈红。看上去褪去了年幼的稚嫩，颇有些威风凛凛的气势。
“现在，可以尝试化形了。”沈灼言淡声开口。
涂黎转眸看向自家师尊，认真地点了点头，闭目开始尝试。
虽说涂猫猫身体变成了大猫，但天衍果自然是没有那个让十年后的涂黎来到现在的能力的，所以涂黎只是壳子变成了十年后的，但思维仍然是现在的。
化形开始后，大猫的身影被柔和的白光所笼罩，很快拉成一道颀长的剪影，待白光散去后，涂黎睁开眼，露出一双血色的眼瞳，瞳仁深红发黑，外圈则泛着金色，颇有种神异的美感。
兴许是头一回化形还不熟练，涂黎背后的翅膀并没有收回去，张开后缓缓拢起。
涂黎侧眸向自己的身后看去，显然对自己的翅膀不是很熟悉，因而眉头微挑，眼尾便流露出几分潋滟的艳色。这张面容在颦蹙之间极端昳丽，美得不似真人，饶是此刻眼瞳中清澈纯然，依然风华绝艳，不可方物。
看着乍然抽条的小徒弟，沈灼言眸中透出些许复杂的情绪，这种时间错乱的感觉，饶是她见到八百年后沧海桑田的碎星大陆都不曾如此清晰过。
“师尊？”涂黎眸中浮起几分疑惑，略微侧了下脑袋，语调轻缓。
沈灼言敛去眸中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开口：“开始吧。”
“什么？”涂黎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开始什么？
“马步。”沈灼言淡声提醒，素手一翻，掌中便出现了一根戒尺。
“哦哦。”涂黎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应声，赶紧开始扎马步，眼睛却忍不住往师尊的手上瞟，不是，为什么这里头还有戒尺的事儿啊？
“专心。”沈灼言略显冷淡的声音响起，一戒尺便轻敲到了涂黎的脊背，“上身挺直。”
涂黎摆出一个委屈巴巴的表情，动作改得倒是快，视线也不敢乱飘，只定定地看着前方。
“看向擒风谷中的石头，运转灵力寻找共鸣。”沈灼言接着沉声道。
涂黎依言照做，但清风拂面，冷清依旧，怪石仍是怪石，她并未察觉到任何特别之处。
涂黎忍不住蹙了蹙眉，心念流转时又感觉到手臂被抽了一下，表情更委屈了。为什么她会在自己挨打啊？虽然不痛吧，但猫猫不要面子的吗？这和她想象的师尊亲自教导根本就不一样啊！
“不要停。”沈灼言语气重了几分，“试着探出神识进行感应。”
涂黎也顾不上什么挨不挨打的事情了，赶忙用神识扫过擒风谷中的一堆怪石，时间便像是无端拉长了一样。
涂黎能够看到每一块怪石的纹路，灵台前所未有的空明，就像是被洗涤过一遍似的。
不知过了多久，突兀的，涂黎听到了一阵鼓动的心跳，并不急促，悠长而有力，但这心跳声显然并不属于她自己或是师尊，刹那间，涂黎寒毛炸起，头皮发麻。
随着这一阵心跳的出现，涂黎能感觉到的心跳声越来越多。
它们来自……那些石头？！
涂黎的瞳孔微缩了一瞬，下意识开口：“师、师尊……”
“我在。”沈灼言温声回应，声音轻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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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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