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月上中天的时候,杳霭才再次转醒过来。
可是就在此时竹林的风声已变成了阴风阵阵,厉鬼哭嚎,犹如百鬼夜行。
数道由邪气化成的风刃划过蓝竹林,几名蒙面的修士窜了出来显出身形。
夜冥立刻察觉到危险,眼疾手快将男人迅速压在身下,堪堪躲过了那几道风刃,他想来自己与这帮修士无冤无仇,不由对湛蓝仙衫的男人大喊道:“守境师兄,这些修士是冲着你来的!”
杳霭现在不仅被他压在身上,还被他抱着,简直气得又要吐血,抬手就是一掌劈向夜冥的面门。
夜冥此时都快要给他跪了,侧脸躲过,急道:“活祖宗,姑奶奶,都这时候了,求你了,别闹了!”
杳霭给他气得胸肺起伏,差点一口气又没缓过来,喝道:“你说什么!”
“再不想办法咱两就真的得死在一起了!难不成你非要在这与我生则同襟,死则同穴吗?我先背你去躲避一下,咱两的账可以容后再算啊!”说着夜冥也管不了许多,慌忙背起这个男人在竹林中飞奔。
杳霭虽然眼睛看不见,也不能放出神识查看,凭着耳力也能听出这风声的不对劲之处,事态严重,他只得暂时强压下满腔的怒火,问道:“他们是邪修?”
“狗屁的邪修,邪修还需要蒙面杀人,我看都是云海天山的弟子,闯入秘境怕人认出,掩人耳目!”夜冥背着他一路奔逃,早就看穿了这些修士的底细。
背上的杳霭震惊又震怒地道:“仙门内竟然有弟子修炼邪术!”这些人显然是发现昏迷的苍霆,怕他逃脱所以才赶来杀人灭口。
“他们突破不了境界当然要另寻他法,修习邪术见效最快,提升的修为最多,他们修习的应该是玄阴池的灵鬼同修之术,靠着吸食这些厉鬼噬人得来的灵气,化为已用。”
这四大邪宗之一的玄阴池专修阴鬼之术增进修为,伤天害理,杳霭听他所言思忖片刻,转念试探道:“你也是邪修?你是谁?”
夜冥此刻手掌已是聚出了几团邪煞的黑气扔出去回击了身后紧追的修士,直截了当道:“我是又怎么样!这些人修为都比我高一两个小境界,不动用邪术难道等死啊!”他自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谁,不然以后就死定了。
这时,他们周身的阴气忽然越来越重,也越来越阴冷,阴风中百鬼哭嚎,身后似是有许多怨灵向他们涌了过来。
夜冥背着杳霭一路狂奔,心知这时不能回头,否则很有可能被厉鬼缠上,一口咬断他的脖颈。
可是殊不知一个红衣女鬼已然攀在了背后男人的身上,一只惨白的骨爪深深嵌入了他背上的血肉中,而另一只冰凉的手指则轻柔地抚摸着他脸颊哀怨哭泣道:“郎君,你为何这般绝情抛弃我啊!”
夜冥只觉得后背一沉,仿佛背了两个人的重量,他感觉到了背上男人紧绷的身体与痛苦呻·吟,夜冥立刻掏了掏墟海,只听叮叮当当的一阵声响,数枚铜板落在地上。
就在这时,红衣女鬼发出咯咯的魅笑道:“不要紧,待妾身把你身上的肉一口一口地吃了,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说完女鬼的皓齿朱唇裂开成为满嘴锋利锯齿的血盆大口,一口就向着杳霭咬了下去!
夜冥立刻将背上的男人放下,回头迎上红衣女鬼,指诀掐出一道黑印符咒打在女鬼额间,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到嘴的血腥美味没了,霎时将怨恨都发泄到了夜冥头上,张牙舞爪地一口咬在夜冥的脖子上,生生被她咬下了一块皮肉。
夜冥疼得龇牙咧嘴,与此同时,他脚下已是踩好了个困灵阵,这些铜钱经万人手,阳气最重,最是辟邪。
他催动法诀,女鬼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被束缚入阵中,夜冥迅速将那红衣厉鬼身上的魂符摘下又倒贴了回去,强忍着剧痛大喝一声道:“冤有头,债有主,魂符倒行,反噬其主!去!”
红衣女鬼霎时犹如清醒了一般,带着长久以来被禁锢吸食修为的滔天怨恨,向着操控她的施术之人就撕咬了过去。
只听身后追赶而来的修士传来了声声凄惨的呼嚎。
夜冥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可转瞬就又是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又被几名扎小辫子的小鬼嘻嘻笑着缠住了腿,这厉鬼好渡,小鬼难缠,夜冥心中大惊,望着它们龇出的锋利獠牙只能向湛蓝仙衫的男人求援喊道:“你既然身为守境人应该知道这云荒秘境的护境大阵吧,我在这为你又挡刀又挡鬼的,你快启动阵法,我要支撑不住了!”
片刻后,杳霭总算说了句:“向左有一处阵法,可以躲避。”
夜冥一听旋即咬破自己的中指,迅速地在每个小鬼的额间一点,伴随着“呲呲啦啦”冒着黑烟的声响与尖叫,中指血霎时在它们惨白的皮肤上烧出了个洞,夜冥赶紧又背起男人拔腿向着他指引的地方飞奔而去。
只听背上的杳霭又道:“大阵西北角的那棵蓝竹就是阵眼,到那去。”
夜冥自是不敢怠慢,按照他口述星宿排列的方位走总算安全走入阵中。
就在他刚踏入阵眼将背上男人放下的那一刻,眼前的这片蓝竹林突然蓝光大盛,穷追而至的怨灵厉鬼们都还没有反应就被尽数灭杀在大阵中,而那些修炼操纵阴鬼之术的蒙面修士也不得幸免,一面是与自己结下咒怨厉鬼魂飞魄散的反噬,一面是护境大阵的威压,他们都没有抵抗几下就纷纷七窍流血气绝身亡。
夜冥当场惊得是目瞪口呆,没想到这护境大阵竟然有如此大的威能,不过现在危险终于解除,自己已是累得瘫倒在了杳霭的身侧。
杳霭坐在枯草竹叶上,方才在夜冥背上搭在他肩头的手传来一片粘腻的触感,还不时有粘稠的液体往下滴落,湛蓝仙衫的男人皱眉道:“你受伤了。”
夜冥不以为然地道:“没事,我皮糙肉厚不打紧,你这是在关心我?我们的关系可以缓和了吗?”
杳霭顿时沉下脸道:“一码归一码。”
夜冥撇了撇嘴,喘着粗气从地上爬起来查看伤势,给自己的脖颈撒了止血的灵药,发现眼前男人的后背也已是被黑血浸湿,应是方才被红衣女鬼阴毒的利爪抓伤的。
夜冥站到他身后,一边伸手扒开男人的上衣一边道:“这些厉鬼的抓伤是带有阴毒的,得尽快处理。”
杳霭忽地就变了脸色,怒道:“你干什么!”
“帮你包扎啊!你的伤口还在淌血哎!”夜冥并未停下手上动作,继续脱他的上衣。
杳霭又是一掌劈了过来,皱眉怒喝道:“把你的手拿开!”
可夜冥哪会就此放弃,直接在他的背后用手画了道邪符打入了肌肤之上。
“你敢定我的身!”杳霭顿时怒不可遏。
夜冥才不去管他此时的情绪,开始着手为他清理阴毒所致已经发黑的伤口道:“守境师兄,你这伤口再不处理就麻烦了。”
待到上好药后,夜冥才为男人解了定身符,而后又来到那些修士的尸体旁,搜了搜,自语道:“他们既然能在毒瘴中行动自如,身上必有解药。”
这修士一死,体内储物的墟就不再有禁锢加持,夜冥将手探入了那些尸体的腹墟之中,果然搜出了好多大大小小各色的丹瓶,他将瓶口打开一一凑到鼻尖闻了闻,把几瓶自己认识的补灵气止血疗伤的丹药排除掉,重新走回杳霭身边道:“剩下来的里面应该有解药也有毒药,就是不知道哪一瓶才是。”
他拿着几个丹瓶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又想了想决定道:“算了,还是以我试药吧。”说罢他就拿起一瓶将里面的丹药就往嘴里倒。
他这举动倒是让杳霭始料未及,身边的这个人似乎真的不一样,他突然一把抓住了夜冥的胳膊。
夜冥一怔,随后就发扬了他平日里一贯恬不知耻的作风,浪荡道:“你担心我啊?”
杳霭的脸色又是一沉道:“你若死了我灵台封印谁来解开。”
夜冥看了看他道:“放心,我打小体质就百毒不侵,这几瓶毒药药不死我的。”而后他就独自坐到一边一一试起药来。
“这瓶闻起来香气馥郁,入口甜如蜜,不过里面分明有魅丝草,应该是瓶**药,这瓶腥臭,这瓶苦涩,这瓶倒是无色无味,不过越是这样的药就越是有剧毒……”
渐渐的,天边浓黑的墨色被晨光洗净,泛起了鱼肚白。
夜冥回到正在自行打坐调息的男人身边道:“我要走了,来,道别咱们握个爪呗。”说着他就牵起了男人放在膝盖上的手。
杳霭顿时睁开蒙了层白霜的眼睛,寻着声音又要劈掌,没想到塞进他掌心的竟然是一只毛绒绒,软绵绵的小肉垫。
夜冥将一只皮毛顺滑毛绒绒大尾巴的小兽与一个丹瓶放在了他盘膝的腿上,又用手轻点了下他的额心道:“这瓶应该就是解药,这只黄鼠狼应该也是被竹林中的毒瘴给迷翻了,我已给它喂过解药,它没事,所以你可以放心服用,你化解了药效体内的滞色灵气与修为就会逐渐恢复,你灵台的封印过一个时辰后也会自行解开,不过到时我应该也走远了,咱们以后就有缘再见啦!”
说完他邪邪一笑,寻着入此处杀阵时记下的路线,哼着小调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留下一袭湛蓝仙衫的男人静静地坐在竹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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