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苏在人群中随便找了一位男子,由于他双眼看不到,无法从面相手纹这些来算命。他拿起一旁的篓子,卜了一挂。
玄苏道:“你是南方人氏,家中老人只剩下母亲了吧。”
“是。”
玄苏:“有些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说……”
男人还没说话,一旁的道士先激动上了,开口嘲讽道:“你是不能说还是不知道啊?”
玄苏没理睬他,不确信的再次摸了摸卦象,“你确定要我说么?”
男人道:“有什么不敢说的!”
“劝公子放下心中女郎。”
男人面上闪过有几分慌张,“瞎说什么呢,我马上要娶妻了:”
“那女郎是你亲姐姐,不信你可以问你家中母亲。”
男人不可置信道:“你……你胡说什么呢!”
众人听罢,唏嘘不已。
“那位算命先生说的女郎不会是她家的养女吧?”
“不会吧,不是养女么?”
玄苏叹了一口气,“公子,你强迫那女郎行越界之事,她已经有了骨肉,这件事是瞒不住的。”
男人愣住了,瞳孔睁得很大,嘴巴微微张。
众人见男人这般反应,开口询问道:“你倒是说啊,这位算命先生说的是真的假的!”
男人猛的站起来又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仰头朝天大叫,“啊!这不是真的!”
人群中有人说道:“他这样,不会是真的吧?”
“没想到表面上是这样,背地里竟然是如此不堪之人。”
“那女郎可真可怜啊……”
“要是他母亲知道了,不得气死了!”
“还不是那母亲的错,要是早早说明了那女郎是自己亲生女儿,又怎会闹出这一档子事!”
议论声不断,随着男人的离开,议论声终于消失。
玄苏将东西放回原位,对着算命先生道:“先生,该你了。”
算命先生满是心虚,他伸出颤抖的手。方才他在一旁看着那男子的反应,玄苏说的十有**是真的。想到这里,他一把将篓子打翻,“我认输。”
看热闹的众人很是失望,“这就认输了啊……”
算命先生道:“我离开京城去别处,只希望你莫要再断我财路。”
有时候人们不为算命,求的是心安。只要不谋财害命,骗人谋生并不是坏处。如今算命先生砸了招牌,京城中自然也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算命先生离开后,有人围了上来。
“先生你这么厉害,能不能也给我算算啊。”女子语气娇羞。
“还有我。”有人附和道。
玄苏听着这些话,如今他在这里活下去,自然也需要钱财,算命也不失为一种谋生的方法。
“好。”玄苏应道。
话音刚落,耳边便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先来。”
“凭什么,我先来的!”
“别吵,我先来!”
……
后来那男子怎么样了?
听人说,好像疯掉了。
那他家中母亲呢?
好像是气死了,那女子好像也跳河了。
可惜了,那女子是个可怜人。
不过,好像被人救上来了,孩子没了。
绿江寻死了余生,反洗秽土还涅槃。
绿江的水面结了冰又消融,岸边的树绿了三回。田上茶叶绿了一片,层层叠叠。
“前几日我找玄苏先生给我算了命,说我的桃花要来了!”碧衣女子头上带着头巾,背着背篓,正在采茶。
“你真算了啊……”蓝衣女子有些意外。
“还能假算不成?”
“我以为,你是为了去看玄苏先生找的借口呢。”
“我可不像他们,那玄苏先生如此俊俏,我是高攀不起的。”
“话不能这么说,他又看不见,你是丑是美在他眼中是一样的。”
“大家都是随口说说,哪里会有人真的要嫁给他!”
京城的集市上很是热闹,这是玄苏来京城的第三个年头。
玄苏坐在摊子上,对面是一位女子。方才,她对着自己说:“玄苏先生可有娶妻的打算,若是您不嫌弃,我愿意嫁给先生。”
“我已成亲。”玄苏道。
那女子根本不信,“先生有话可以直说,不用这么委婉的找理由拒绝的。”
找理由么?他确实成亲了,而且在三年前就成亲了。在他当时还未曾理解“成亲”是何意思的时候,便成亲了。
自己当初什么都不懂,就稀里糊涂的就答应了。这些应当是不做数的,可如今倒成了他拒绝别人的好由头。
如今他理解了当初师叔为什么会被气晕过去,世人都是男子娶女子,可他楚远泽偏要男子娶男子,还当着凌泽宫众人面前宣告。自己同意与那楚远泽结亲,同时还辱了凌泽宫的名声……也不知道,师长们可还好?
想来,那楚远泽是极其恨自己的。先是娶他羞辱,后来毁了自己双眼,废了自己武功。三年来,他以帮人卜卦谋生。别人收钱,他收消息。可大多数的消息,都是没什么用的假消息。
一日三卦,有九嶷山和凌泽宫消息的人可优先排队。每次玄苏的摊前都会被围得水泄不通,一是因为许多姑娘看着玄苏俊俏,二来是玄苏的算的很准。
玄苏道:“姑娘若无事,请离开吧。”
“先生,你说自己已成亲,可三年来大家都没看过,难不成与你结亲的是鬼不成?”
玄苏笑道:“说不定呢。”
那姑娘对着玄苏,也生不来气,转身离去了。
玄苏正要收摊子,摊上却又坐了一个人。“今日卦已算完。”
“没有例外么?”是一位男子的声音。
玄苏答道:“我要守规矩的。”
“先生刚才没有给那位姑娘算,所以,还剩下一卦的。”
玄苏想了下,确实是,只能坐下给他卜卦。
他解了卦象,却是无解。
“如何?”男子问道。
玄苏如实答道:“算不出。”
“先生的名声在外,竟还有算不出的卦象?”
玄苏不紧不慢道:“公子是觉得我在骗你么?是我能力不足,实在看不出这卦象。”
“既然如此,不如换个算法?”
“怎么换?”
“先生替我看手相吧。”男子伸出手来,露出掌纹。
“我从不帮人看手相的。”
“我是男子,不妨事的。若是今日先生拒绝了,明日我还会来的。”
曾经有女子说要让玄苏看手相,玄苏是瞎子,自然是要靠摸才能看清。男女有别,玄苏自然是能猜到那女子的别有用心。他立下规矩:不看手相。
玄苏想了下,还是答应了。
他摸向男子的手,在接触一瞬间,玄苏心中一惊:好冰的手。
一只手捏住男子的四指,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掌纹上游走,摸索着那纹路去向。温热的手触及冰凉的手心,触感更加清晰。
“看出来了么?”男子问道。
“公子幼年父母双亡,吃了许多苦。”
“苦么?我觉得还好。”
玄苏继续道:“命运多舛,公子要放宽心。”
“可是天煞孤星之命?”男子说话语气很轻松,毫不在意。
玄苏顿了一下,他竟然知道自己的命格。可玄苏做了三年算命先生,自然也知道,给人留一线。开口道:“不全是。”
“此话怎讲?”
“公子命带贵人,会逢凶化吉的。”玄苏这话,是祝愿。他从未遇到过如此极端的命格,坏到极致,上天根本不给他机会。
“借你吉言。”男子拿出一锭金子,放在桌上,随后离去。
玄苏伸手去拿桌子上的钱财,触及时却发现不对静……金子?还是这么大一块?好大方的公子。
玄苏收了摊,起身回家。
他还为进门,便注意到门口有个人影,是一个少年。
玄苏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先生,你就把我留下吧。我很能干的!”
“当初我救你,只是出于好心。我不喜与人同处,你走吧。”玄苏从手中掏出银两,递给那少年。“你寻个好去处吧。”
“先生!”少年恳求道。
玄苏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开口。他睫羽一压,上了台阶走到大门前。
少年看着他的背影,只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起身离去。
春夜的风醉人,心儿也常常动摇。门开的“吱呦”声盖过了心头漏掉的一拍,院中花草无人修剪,疯长一地。木门被合上,锁落下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鞋底踩过青石板,每一步都藏着小心翼翼。
他走了。
春夜有不知名的昆虫鸣叫,让落寞的房屋多了几分孤寂。
玄苏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伸手去寻花,空的。他走了,花也没了。
那个少年,是玄苏几个月前救下的。他叫裴风,十三岁。活泼好动,机智聪慧。他说:“先生眼睛看不到,我留下来照顾先生吧:”
玄苏其实是想他留下的,可他想了一下,还是算了。
阿灵便是例子。三年了,他没有再去青梨镇。那个叫做阿灵的女子,化作了他心中紧闭的门。过不去的坎,解不开的结。
偶尔会想起来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声“快逃”如同刀子,一次又一次的割在心头。除了愧疚,还有害怕。他害怕有人因他而死,他之前从来不畏惧死亡的……
阿灵的坟墓,其中还埋葬着玄苏无法实现的梦。他偶尔也会想念裴风在自己身边说话的时候,就像现在。
天空一轮明月当空,亮的出奇。皎洁无暇,耀眼璀璨。
可惜这些,他都不看到。当然他也看不到角落里,少年走之前留下的花。
原来那束花还在,裴风怕玄苏不小心踩到,特意移栽到角落里了。
起风了,思绪散了。梦醒了,世界还是原来那般空旷。
次日,玄苏如同往常一样支起摊子,只是自己还没弄完,便感受到身旁围了一群人。
“你们是?”
“宫里来的,随我们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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