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宁乐知以为自己已经好得能吃下一头牦牛,事实上她就嗦了几口牛肉汤面,整个人又蔫了下来。
晚上九点多她走到庭院里散步,看着游客们围坐在一起烤火聊天,气氛好不热闹。她没有过去,慢慢往门口溜去,悠悠叹了口气。
大西北的星空很美,银河像是要压向自己,而那个踏着晚风而来的男人更像是最亮的一颗星,一步一步走进她的心里,她实在无法控制自己对他的喜欢,只能又长长叹了口气。
“怎么了?”邹戎对她突然的长吁短叹表示不理解。
“星星好漂亮,我真的好喜欢。”宁乐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是不是傻?”邹戎漫不经心的笑了,他双手插兜往庭院里走,“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儿?我让师傅给你烤串儿。”
宁乐知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过去。
那个叫胡意涵的姑娘今天去拍了藏族写真,精致的妆造还没有卸去,看起来就是个漂亮的藏族姑娘。她看到了邹戎,热情摇着手臂叫着“戎哥”,但是瞥向宁乐知的神色却颇有几分耐人寻味。
胡意涵的心思挺好猜的,宁乐知想,因为宁乐知跟她一个心思。
那颗星星她是真的很喜欢,可是她只会在这里呆五天,她想摘星,但是星星是否也愿意对她闪烁呢?
杨国成和邹戎让她过去和他们一起玩游戏,她说她不会,就坐在烧烤的师傅旁边,双手捧着脸看人家烧烤。
橘黄温暖的火光映在姑娘的脸上,端庄大气的姣好面容格外赏心悦目,但邹戎还是明显感觉到她情绪不佳。
邹戎扭头问杨国成,“这丫头怎么了?”
杨国成嗤笑一声,“可能在想回家会不会被打断腿吧。”
邹戎听不懂,但杨国成显然不是真的想回答他,他也就没在追问。
8
烤串儿的师傅见宁乐知眼巴巴的看着,以为她着急吃,笑眯眯操着一口东北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问她,“大妹子,你想来点儿啥?”
藏区的……东北烧烤师傅?哈哈哈哈哈。
“我爱吃烤鸡心,您给烤几串儿?”宁乐知觉得有趣,跟他攀谈起来。
东北人是天生的段子手,说话特别有梗,她还真就是爱听单口相声那种人,很快就被那五十多岁的东北老大哥逗得哈哈直乐。
邹戎转过头看见她手里攥着一串烤鸡心傻笑,总算放下心来,心想,小孩的脸六月的天,这会儿总算是多云转晴了。
不知道东北老大哥又跟她说了什么,宁乐知傻笑着转头看向邹戎,然后她拿了串刚烤好的蘑菇走了过来。
她左手举着一串没吃完的鸡心,右手把蘑菇往嘴里送。明明长得端庄大气,不笑的时候甚至有点高冷,看起来就一副智商很高、人很聪明的样子,却总是不合时宜的傻乐,还爱听一些无聊的笑话,这样的反差让她的形象鲜活得可爱。
“好吃吗?”邹戎挑唇问。
刚烤好的蘑菇有点烫嘴,她被烫得答不上话,将左手的鸡心递到邹戎嘴边。
邹戎望着她被炭火和烧烤煨得红润的脸蛋,沉默了少顷,张嘴,吃掉了半个她没啃完的鸡心。
宁乐知又把右手的香菇递到他嘴边,邹戎垂眸吃了一朵。
大家围在一起聊天喝酒玩游戏,只有两个人注意到他们的互动。
一个是感觉自己回到川省就要被打断腿的杨国成,他已经给自己的哥们打过小报告了,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还是关机为妙;另一个是眸色深深的胡意涵,她垂下眼帘看着脚边的青稞酒,不知道在想什么,闺蜜在她耳边叫了几声她都没有听见。
“阿戎,到你了,报数。”庄家叫到。
“68.”邹戎随意报了个数。
庄家说,“大了,还要往下猜。”于是游戏继续。
宁乐知终于把那块蘑菇给咽下去了,她低声问邹戎,“在玩儿什么呀?”
邹戎觉得她肯定很乖,这个游戏看一下就会知道是酒吧里经常玩的那种数字陷阱,但她应该不会去那种地方,她常去的估计是图书馆和自习室。
于是邹戎低声跟她解释数字陷阱的玩法,庄家选个数,参与游戏的人顺时针挨个报数,庄家会缩小范围,一直到猜到那个数就会被喊“爆”,被“爆”的那个人就是踩中了陷阱。然后庄家可以惩罚被爆的人,惩罚的内容无非就是真心话、大冒险之类的,没什么新意,胜在热闹。他们人多,为了玩得久一点,对数字做了要求,报数的时候差距也不能太大。
她专注的听着邹戎说,不时点点头,又咬了口蘑菇再递给邹戎,邹戎已经熟悉流程了,没有一点犹豫就吃了她咬过的那朵。
期间有一个啤酒肚的车队司机被“爆”了,庄家说“常哥,你给嫂子打电话说她做菜难吃吧。”
那名被称为“常哥”的司机名叫常凡,平时没少抱怨自己老婆做饭难吃,但他又是个耙耳朵,都不敢跟老婆抱怨。
此时常凡惨嚎出声,说着“臣妾做不到啊~”,众人嘻嘻哈哈不给他退缩,最终常凡还是给自己老婆打了电话完成任务。
对面的常凡嫂很配合的骂他“你要死啊!”众人哈哈大笑,对面似乎意识到什么,常凡便解释说刚刚是玩游戏输了。于是嫂子又乐呵呵嘱咐大家好好玩便挂了电话。
氛围好得不得了,宁乐知也乐呵呵傻笑。
周围已经坐满了,宁乐知是站在邹戎身后的,邹戎说,“我去给你拿张凳子过来。”
她按住正欲起身的邹戎,凑近他耳边,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低声说,“不用,我自己去拿。”
一种若有似无的柑橘香萦绕不散,邹戎伸手揉了揉耳朵,感觉有点发烫。
这时,他手机突然想起短信提示音,他掏出手机看了看,目光变得有点冷。
上一轮被“爆”的常凡成为了这轮的庄家,他在纸上写了个数字,从他左手边的人开始顺时针报数,游戏继续。
宁乐知回来的时候人群一直在躁动,大家拍着手有节奏的喊着“亲一个”、“亲一个”,走进了看,胡意涵站了起来面色泛红,赧然的看着邹戎。邹戎也站着,不过目光在看着手机。
“戎哥,”她清越的嗓音突兀地打断了躁动的人群,笑着看常凡问,“常哥,这轮啥惩罚,大伙儿怎么那么激动?”
大家也没有因为她的打断扫兴,杨国成还兴奋地插嘴大声说,“你戎哥被‘爆’了,庄家让他随机挑个人亲一个,这小姑娘自告奋勇想跟你戎哥亲嘴呢。”
胡意涵气恼地跺了跺脚,又羞又气喊道:“成哥!”
邹戎淡淡扫了杨国成一眼,把手机揣进兜里,正待说什么,就听见宁乐知叫他,“戎哥。”
一扭头,漂亮的女孩儿右手搭上了他的胳膊,踮起脚尖向他贴来,还低声说着,“你怎么不选我呢……”尾音断在了两人相贴的唇上。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不是一个吻。两人的嘴唇只轻轻贴了贴,时间也就短短几秒。邹戎率先后退了一步,眸色幽深,看不出什么情绪。
俊男美女吻在一处分外养眼,荷尔蒙在这个空间里蔓延,人群在躁动的欢呼,氛围愈发热烈,胡意涵咬了咬牙愤愤的坐了下去。
“戎哥。”宁乐知意义不明的叫他,又没再说什么,她扶住邹戎胳膊的手顺着往下滑,试探地轻轻牵住了他指尖。
邹戎没有拒绝她,反手牵住她一起坐下了,她还是坐在他身后。人群发出善意窃笑。
这轮轮到邹戎做庄家了,邹戎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倒扣到桌面,然后报道,“98以下。”
他左手边的人开始报数,游戏继续。
9
宁乐知和邹戎氛围正浓时,她兜里的手机突然发出不友好的震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系统自带的震动似乎都因为打电话过来的人的着急而变得急促。
她掏出手机划了接通,人群的聊天声这时候也神奇的低了许多,低沉的男声传来时不少人都听见了对面那个男人对宁乐知的称呼,他说,“宝贝。”
男人似乎想对宁乐知说什么,后来只说了一句,“你叫国成听电话。”
杨国成也听到了那人叫他,认命地走过来接这通电话,好整以暇地看着宁乐知拖长了音调和对面的男人说,“喂,靖安啊,今儿跟你说的你家宝贝……”
宁乐知好像意识到了她哥打这通电话来是怎么回事了,一般到了地方每天打个报平安的电话给哥哥就行了。今天哥哥应该是有个重要的专项会议,一早跟她说了晚上安全待在酒店给他发条消息就行,现在这个点突然打过来,估计是杨国成那个嘴巴开缝的和她哥说啥了,会议结束她哥可不就来兴师问罪了吗。
她瞟了眼邹戎,然后有些气恼地推着杨国成往别处走,“成哥,别在这儿说,过去过去……”
杨国成还算配合往大门口走去,宁乐知也怕他再胡编乱造什么跟了过去。
邹戎幽幽看着宁乐知走掉的方向,神色晦莫难明。
很多人开始面面相觑挤眉弄眼,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很冷,但是叫宁乐知的时候却亲昵又柔软,让人很难不去猜测他们的关系。可是刚刚那姑娘明明还和邹老板打得火热来着。现在这个情况,大概率是在路上遇上了合心意的,想来段露水情缘,家里又还有一个。这种情况不罕见,常在路上跑的人都知道。但是邹老板可从来不玩的,很多人也知道。
这时杨国成他们车队里有个男人问那两个和宁乐知一辆车的姑娘,“嘶……是那个每天都打来的警号000几?”
胡意涵眼神若有若无往邹戎那儿瞟,见他只是低头看手机,就撇了撇嘴说,“嗯呐呗,每次打过来不是叫‘宝贝’就是叫‘乖乖’的。”
她的闺蜜姚金雯皱着眉用手肘撞了撞她,示意她别说了。
其实是姚金雯有一次无意间看见跟宁乐知视频的男人穿着身警服,然后发现警号那里写着000几,华国的警号是这样的,后四位数如果是000几的话代表是有职务的厅级领导,数字越小官越大。当时她觉得惊奇,叫胡意涵一起看,胡意涵的视力比她还差些,两人都没看清,但是都知道了那个男人至少是厅级干部。
姚金雯也是没想到胡意涵那么一言难尽,居然把这事儿和车队的人说了,现在车队的人都知道有个警厅干部每天都会给宁乐知打电话的事情。之前也并不都往男女关系上想的,但是刚刚男人一张嘴就是“宝贝”,这会儿自然很多人开始往歪了想了。
宁乐知很漂亮,看起来家境也很好,这样的女孩在车队里,不会没有男人动点心思。之前经过胡意涵的宣传,很多人都不敢打宁乐知的主意了,现在对她的作风有猜测众人难免有些面面相觑。
有个四十多岁的大姐有些暧昧的笑着说,“听说那个男的看起来都四十好几了?你说现在的小姑娘图啥?”
“……”姚金雯都要无语了,三十几的英俊男人也能被传成四十多的油腻男,现在的舆论对女生到底多不友好。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又一个打扮的很潮的年轻小女孩说,“阿姨,也不是所有小姑娘都这样的。图啥,你看她那穿的用的,连个小物件都没有低于四位数的吧?她那对耳环可是正品,一对六千二百多呢。”
有几个男人暧昧的笑了出声。
“……”都说对女人恶意最大的还得是女人,姚金雯算是体会到了。
邹戎皱着眉在手机上打字,这会儿总算把对方打发了。抬起头来目光凌厉地扫过众人,警告意味十足地说道,“女人还是给自己积点口德,没影的事儿不要乱传,别在我的地盘找不痛快。”
宁乐知和杨国成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这事儿其实根本不叫事儿,当事人不在现场被别人蛐蛐几句酸话再正常不过,非要说严重性,也就是他们话里话外宁乐知被包养的事情纯属造谣。
但此刻被邹戎维护了让宁乐知感到心脏咚咚咚的乱撞,右手蜷着,拇指用力搓了搓食指,压抑着心动的战栗。
杨国成上前去插科打诨唱白脸,“嗐,就说你们这些人爱叽歪,我亲眼看见的,你们说小宁博士那特贵的耳环是人哥哥在她博士毕业谢师宴上送的礼物。你们家闺女读到博士毕业,你们个个都恨不得大摆仨儿月流水席吧?老杨你昨儿不还骚包的显摆你那两千块的底裤……”
“嘿——你说谁骚包?”
氛围还真在杨国成插科打诨中又重新火热起来。
“戎哥,”宁乐知水润润的眼睛看着他,笑着想去挽邹戎的手。
邹戎却突然伸手去掏手机,避开了她的亲昵。低着头看手机屏幕,不一会儿居然还轻轻“啧”了一声。
宁乐知愣了一下,有点不知所措。她和杨国成回来的时候只听到有个女孩儿说她酸话,甚至还是从邹戎的维护里才听出来说的人是她。难道戎哥也觉得她拜金?
“戎哥……你是不是觉得我……”
邹戎看见她手足无措的模样,还是心软了,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多想,哥刚刚不是嫌你,就是遇到点事儿。时间不早了,你还没好全,哥送你回去休息。”
两人往酒店里走,胡意涵叫道,“邹戎!”
邹戎并没有回头,只调整了步伐为宁乐知挡住寒风。
回去的路上宁乐知一直找机会跟邹戎说话,但他今晚似乎确实有事,目光一直落在手机屏幕上。
到了她房间门口,她鼓起勇气想叫住他,他却接起了一个电话向她摆摆手走了。
宁乐知有点郁闷的往床上倒去。
其实晚上打电话的时候跟大哥说了在路上遇到个很喜欢的男人,想跟他发展一下。大哥虽然认为这种在路上遇到的人不靠谱,但有杨国成做担保说邹戎这人绝对靠谱,大哥松了口,还说了她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当然是可以恋爱的。但是邹戎……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
不一会儿她收到条微信,邹戎的。
【早点休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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