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吗？”
女人坐在沙发上，有些颓然地看向阳台，早上晾晒的衣物还在轻轻飘扬着，屋内的光线总是显得很昏暗，脚下铺着厚重的地毯，两岁大的孩子就坐在上面玩着玩具。
孩子嘴里嘟嘟囔囔的，拿着小飞机举起来“呜——”了一声，一个人咯咯的笑起来。
“宝宝。”女人又喊了一遍，在这并不算大的房子里总觉得冷冰冰的，她脸色苍白，还是努力挤出一抹笑，见孩子没理会她，起身准备冲奶粉。
女人刚走到卧室，就听见挂在客厅上的铃铛剧烈地响起，她猛地抬起头，眼泪瞬间滑落，手上动作却没停，给孩子冲好了奶粉。
她又重新跌坐回沙发上，双目失神地盯着铃铛看。
女人看向大门喃喃道：“要来了吗？”
.
车在道路上快速飞驰，紧张地气氛在d区快速蔓延着，戚葬怀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景色，突然问：“小九，你觉得她们现在在做什么？”
安保的资料已经传到他们手里，37岁的男人有一个幸福圆满的家庭，四年前刚刚有一个可爱的女儿，本不应该做出这样的决定的。
副官扭过头，揣摩着意思：“他的妻子肯定知道这件事情，不是想着怎么跑就肯定在家带着。”
“d区安防那么严格，内部管不齐，也不让逃出去。”戚葬怀坐起身，“就在这里停。”
车挺稳后她就推开车门，这个地方已经里边缘很近了，再往外走就是不受管辖的地方了。
戚葬怀仰起头看过去，六层的楼处处显露着残破之意，脱离的墙皮上泛着黄色的痕迹，破旧的缺口到处都是，窗外都是挂起的衣服，恶臭的气味随之而来。
地面还有未清理干净的垃圾，他们是有专门打扫的机器人的，但是却被人砸坏送回一些地下交易场转手买了。
副官拿出自己记录的本子，单指推了下眼镜：“在三服六楼。”
一服就是一栋楼——
戚葬怀点了下头：“走吧。”
现在这里都很安静，哪怕有人看见了他们都会快速退过去，戚葬怀毫无阻碍地上了六楼。
“您好，我是监管组的，麻烦开门配合调察。”
戚葬怀话音刚落门就打开了，女人脱下围裙，扭头让小孩坐到沙发上去，她扯了下嘴角，侧开声让他们进来。
“您的丈夫……”
“我知道，不用说了。”女人让她看客厅挂着的铃铛，这种铃铛是私人定制的，一旦出了生命问题都会做出反应。
而且价格不菲。
戚葬怀走进去，她抬起手让其他人别轻举妄动，反而随和起来：“这是您的孩子吧，好可爱。”
女孩紧张地躲到母亲身后，小心探出一个头看过去。
女人感觉很疲惫，整个人状态都不怎么好，她坐在沙发上，把孩子抱在怀里：“这个铃铛是我丈夫前段事情买的，他告诉我，这几天可能不太平，要是他有什么意外铃铛就会告诉我。”
戚葬怀低了下眼眸，她示意对方继续说。
“然后今天我就知道我丈夫死了，多了我就不知道了，他不过就是d区一个安保，我们压力也很大啊，明明之前我们就能搬到一个新房子里面，但可惜被人占了。”
女人笑起来，她侧歪着脖子，眼神直勾勾望过去，一片死寂：“想必监管长也无法理解吧。”
戚葬怀没说话，静静等着她说完。
女人抱紧了自己的孩子：“房子我们都看好了，怎么装修我们想好了，我们把钱凑啊凑，就差那一步——”
“d区的负责人就替我们住了进去。”
女人眼泪滑落下来，她眼中讥讽：“我们钱都付了，他一句我们不行就把属于我们的东西全部剥夺了。”
“他死了不应该是高兴的事情吗！”女人突然起身，她怒瞪着戚葬怀，“监管长，你自己看看d区多少人颠沛流离，看看我们这种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我们有什么办法，还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你身居高位，体会不到，你生活安逸，我们苦苦苟活，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戚葬怀还是很冷静：“现在我们不谈这些，需要了解的是你的丈夫最近有没有见过什么人，你的苦楚我们会解决的。”
女人直接道：“他没什么好友，也没见过什么人，或许我丈夫就是杀死负责人的凶手呢。一命换一命，多划算。”
监管长停了下，她尝试安抚着：“您要不要先休息，我们回头带您去看您丈夫的遗体，现在的情绪不太适合谈论这些。”
“不用了。”女人突然挥了挥手，她眼中满是怨恨，“不用啦，我不想去看了。”
戚葬怀唇抿成一条线，倏然她察觉到什么，猛地向前冲过去，女人的手变成锋利的兽爪，毫不犹豫地划破自己的脖颈。
血液喷射涌出，戚葬怀脸上被沾上了快速冷却的温热，她的视线都被鲜血模糊，女人的身体软绵绵地往后靠，她伸出手轻轻擦了下脸，下一秒就响彻了女孩的哭喊声。
“妈妈——！”
戚葬怀站在原地，她垂眸看着地下的尸体，又看向抱着自己母亲大哭的女孩，监管长缓缓蹲下来，轻声道：“过来。”
女孩浑身都颤抖起来，盯着戚葬怀咬牙切齿道：“我讨厌你！”
在她这里年纪还未学会如何掌控情绪的时候，率先体会到了恨。
戚葬怀手缓缓收回去，她起身走了出去，让其他人先处理了尸体，她退出了房子，楼道到处都是观望的人，看见有人出来后又立刻躲藏起来，不少揣摩的目光都纷纷投来，都是恨意呐。
她拿出手帕慢慢清理着脸上的血迹，低下头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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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孩子先送到收容所吗？”
副官给戚葬怀倒了杯茶，他们面前正是来往安保家路段的录像。
戚葬怀端起茶杯又放下，她的衣服上还有残留的血迹味道：“先……我带回去吧。”
“啊？”副官瞬间错愣，“您带回去？”
戚葬怀叹了口气，她点头：“让楚知弃陪陪她这小孩一天父母都自杀了，阴影估计挺大的。”
副官纠结了下，他“嘶”了声：“但是她很害怕您啊。”
戚葬怀看着录像，语气中隐约有着疲惫：“那是父母的问题了，和我没多大关系。”
她无所谓着：“反正这四个区对我都没什么好脸色。”
副官默了下，也不愿再说什么，只点点头，又换了一个话题：“录像我安排人专门翻找了，两边都在抓，您要不要回去一趟，处理一下事情？”
戚葬怀思考了下，想想也可以，她当即起身，说了声：“回见。”
她步伐很快，来到休息室，女孩坐在椅子上，身边是辅导心理的机器人在陪着。
戚葬怀走到她身前蹲下来：“您好。”
女孩一动也不动，根本不理会她。
戚葬怀想了想，伸出手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但女孩也不挣扎，只是无声地流泪。
就仿佛已经认命了一般。
戚葬怀自己开车回去，把女孩放在后座，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抱回家也沉默着。
家里暖气还是之前开着的，餐桌上的碗筷也没动过，戚葬怀把女孩放下来，去查看了下水量，楚知弃足足一天没喝过水。
她看向坐在沙发上的人，扬声道：“楚知弃，帮我一个忙吧。”
楚知弃转过头，她看见戚葬怀身边站着一个女孩丝毫不意外，只问：“您说就好，反正我待在这里闲着也是闲着。”
戚葬怀看了下女孩，解释着：“这个女孩是今天调查那家……留下来的，父母都去世了，你帮我照顾照顾她。”
“好啊。”楚知弃没犹豫，她快步走过去把小孩抱到沙发上，小声询问着。
戚葬怀也没多说，把餐桌的碗筷收拾了下，转进厨房做饭。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楚知弃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地问：“你身上怎么那么的血？受伤了吗？”
小女孩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她眼睛蓄满了泪水：“是妈妈的。”
“她是杀人犯。”
“谁？”
楚知弃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觉得是女孩的母亲。
女孩小声道：“是监管长，她逼死了我母亲。”
楚知弃一愣，下意识看向在忙碌地戚葬怀，对着女孩笑了下，掩饰了过去。
她很讨这个孩子喜欢，女孩告诉她，她叫林茹，说今天母亲在她的面前自杀。
楚知弃越听越蹙起眉，她摸着林茹的头发，让她在沙发上坐会儿，和电子灯玩一玩，自己去找戚葬怀。
监管长不用回头就知道楚知弃在身后，她问：“怎么了？”
楚知弃开门见山：“这个孩子需要新衣服。”
戚葬怀手上动作没听，语气还打着趣：“买啊，我找人送过来。现在语气这么冷漠啊。”
“我觉得我应该开心不起来。”
“林茹说你是杀人犯，能问问吗？”
戚葬怀把菜装盘，她转过身，只是说：“她叫林茹吗，挺好的名字，这个案件有些复杂，这些天就麻烦你了。”
楚知弃定在原地，她眨了眨眼睛，终究“嗯”了声就不再多说，沉默地走到沙发上，将戚葬怀不动声色排斥在外。
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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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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