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客栈房间里,医仙老祖元坨显出清辉般的身影虚虚悬在天海秋鹜炉上方。
他大大伸个懒腰,甚至没有回头,带着几分傲娇地整理自己虚影中的宽袍大袖:“怎么,丫头,有什么搞不定的?”
“老祖,她……情况不大好……”楚然低沉,稍显压抑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元陀急急回身:“谁?”
没等楚然回答,他便看到不远处床榻上许慕莹的身影,厉声问:“丫头怎么了?”
“……”
楚然将前因后果简短述说,元坨听得眉头紧蹙。
“你说,丫头体内吸收了玄武本源?”
楚然目光凝重点头。
“还中了火蜥毒?”
“……”
“???”元坨震怒,“你怎么护她的?”
清浅的虚影脸上,之前慵懒和傲娇神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喷薄欲出的怒气。他甚至没等楚然完全说完便示意楚然将丹炉移到床榻旁,虚幻的手指隔空点向许慕莹的眉心、颈后、腕脉。
没有实际触碰,一股古老而精纯的探查魂力如同无形潮水,瞬间涌入许慕莹濒临崩溃的躯体。
“嘶……”几息后,元坨倒吸一口凉气,眉头死死拧成个结。“好霸道的火毒!好深厚的本源之力……等等!你方才说……这是?!”
楚然都没来得及答话,元坨自己惊呼出声:“玄武??”
“玄武守阵神兽?”
他的探查之力在触及许慕莹丹田深处时,猛地一滞,仿佛撞上了一层极其隐蔽却又异常坚韧的屏障,浑厚莫测,实力强劲却又霸道!
楚然点头。
元坨顿时没了声音。
立在天海秋鹜炉上的身影没法来回走动,焦虑之下只能左转一圈又转一圈。
“那小子……”元坨眼神瞥向从方才知晓他身份就立在一旁恭恭敬敬默不作声的尧璃。
尧璃被点到,立马拱手作辑腰弯到九十度,生怕这个礼数不够表达自己的诚意。
“晚辈尧璃,在。”
“探丫头的魂脉。”
尧璃立马卷起袖子上手。
魂体探脉被许慕莹体内玄武本源之力护主排斥,元坨不敢轻举妄动,只得换个人来。
尧璃小心翼翼按照医仙老祖指示,将她体内各种脉络走向探查一遍,最后得出和之前一般的结论。
“两股力道在她体内肆虐暴动,火蜥毒与本源玄武之力互相冲撞,许姑娘的筋脉根本受不住这样的冲击……”
“……”本就因为自己是魂体,能力受限心中压抑,尧璃这么说,不仅废话了还扎元坨的心……
元坨无语倒吸一口凉气,吓得尧璃大气不敢喘,怀疑自己说的是否错了。又将许慕莹腕脉探了一遍。
“我说的不是这个。”
尧璃动作一僵……他……探错了?
人生中还是头一遭,盯着患者的脉看了又看,是这根脉,没错啊~
元坨看他那个傻样,无语地放缓语调指引:“以灵力为引,入脉……”
尧璃立马跟上。
为医十数载,虽不如沈元青那般医痴狂热,也看诊无数。还是头一次在元坨指引下,发现号脉居然还有这种偏门可走!
元坨说,他小心依指示做。为了不堕帝宗医师之名,慎而又慎,一番操作下来,竟憋得满头大汗。
“……”
半晌后,元坨率先开口:“这守阵玄武脉道如何?”
尧璃从脉象里得到的信息太过震惊,若不是元坨医仙在此,若不是沈元青不在当场,他必要激动奔走一番。
许慕莹本体乃是九尾灵狐,天生灵脉有缺,身体不知何原因,出生只有三尾。这些他最初在封仆请来为许慕莹看诊时,就知道。那时候,她的脉象虚隐,就算是要修复,也极为艰难。
现在,他居然在这瘦弱的姑娘体内,探到了极为强大底蕴深厚的另一道脉。便是元陀口中的玄武之脉了!
这才多久,她究竟经历了什么?!如今她体内的玄武之脉实在强悍,所以没有灵修的身体无法承受这力道,陷入昏迷实属正常。
他竟一直将注意力放在火蜥毒与玄武之力相冲的点上,若不是元陀指导,他恐怕现在都无法发现这个情况!内心愈发对元陀医仙佩服的五体投地!
听到元坨所问,尧璃还在这庞大的信息中整理思路,究竟如何回答才妥帖,元坨急声厉色追问:“护枢之眼呢?在吗?”
护枢之眼!!!
楚然一听,神情愈发紧张几分!
尧璃在两人焦灼的目光中,郑重点点头。玄武守阵神兽,与那些灵流鬼斧神工生出的守阵神兽不同,它乃是活生生血祭!蕴养它之人一开始便怀着极大野心,是以玄武之力能保留的完整,还具有所有守阵神兽特质。护枢之眼便是其一!
甚至,除开护枢之眼不说,她体内的玄武还最完整的保留了玄武之眼。一阵双眼,举世罕见!
“护枢之眼仍在!”元坨老祖失声低呼,虚幻的身影因震惊而微微波动,“难怪!难怪这火毒能引动她体内潜藏的玄武本源到如此地步!”
元坨老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悸:“她体内玄武之力过于强悍霸道,火蜥毒又甚是难解,二者一水一火,本就无法相融。再这样僵持下去,就算冲突不立刻要了她的命,她的根基、寿元也会被这两个闹腾的鬼东西吸干榨尽!”
“九窍玲珑心莲,就算现在立刻拿到,也只能调和冲突,却无法根除这枚深植在她本源里的毒瘤!两股力道终会……反噬其主!”
“什么?!”楚然冷冽的嗓音晕着震惊,和怀疑。可面前之人乃医仙元坨,纵观大陆数百年来医术无出其右!
“老祖!可有解法?!”缓了三息,楚然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极为隐忍的情绪。
元坨老祖虚幻的身影在炉鼎上来来回回踱步几圈,不断飞速推演计算。房间内只剩下许慕莹不时发出的痉挛声和元坨老祖偶尔一声惋叹。
突然,他猛地停下,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常规之法,已是死路!”元坨老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唯有一法,险中求生,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猛地看向楚然,目光灼灼:“既然已至此田地,我们就将计就计!”
“如何将计就计?”楚然忙问。
“直接取她一缕魂气!”元坨老祖语出惊人,“以魂气为引,借她体内此刻被玄武之力强行约束、高度凝聚的冰火本源冲突之力,以及玄武灵脉本身作为核心,就在此地,立刻开炉,炼修灵丹!”
“炼……炼修灵丹?!”尧璃失声叫道,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元坨老祖语气急促,思路却异常清晰,“玄武之力既是束缚她的枷锁,也是此刻唯一能强行收束、利用这两股狂暴本源的神器!护枢之眼已经在她体内,我们就此炼丹,一来可成全丫头夙愿修复九尾灵脉,二来……釜底抽薪,在炼丹过程中可以将其体内水火之力消耗。”
“以魂气为引,在她体内强行逆转二者冲突,将水火互攻的劲用于炼丹!同时,利用丹成瞬间爆发出的庞大造化生机,强行弥合她被撕裂的经脉和受损的本源!”
“这……这太凶险了!”尧璃脸色惨白,“剥离魂气本就损伤元神,再强行引用她体内两股力道东西?稍有不慎,许姑娘立刻就会……”
“魂飞魄散!”元坨老祖接口,声音沉重,“但这是唯一能同时利用冲突之力带来一线生机的办法!如果非要等九窍玲珑心莲不温不火的调和冲突,只是饮鸩止渴,最终她依旧会被这两股力道波及!而且,她现在的情况,根本撑不到帝都!”
元坨老祖看向楚然,眼神锐利如电:“小子,你信不信老夫?敢不敢赌这一线生机?情况紧急,快些决定!”
楚然听闻,半晌没应。久到尧璃以为他是不是理解不了元坨的意思,内心犹豫是否上前帮忙“翻译翻译”。
楚然微微侧身,看向床榻上的许慕莹,不知作何想。
剥离魂气?引爆本源深处的毒瘤?任何一个词都足以让她这脆弱的身躯肝胆俱裂!这简直是一场豪赌,赌注,是她的命!
但他更明白,元坨老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血淋淋的现实!等待,是缓慢的死亡;常规治疗,是饮鸩止渴!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所有犹豫和恐惧都被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所取代。他看向元坨老祖,声音低沉决绝得可怕:
“信!如何做?需要什么?”
“好!”元坨老祖眼中光芒骤闪,“需要一处绝对安静、灵力稳定的地方,隔绝一切外界干扰!需要你以最精纯的灵力护住她的心脉识海,在剥离魂气和引爆的瞬间,承受最大的反噬冲击力绝不能让她意识彻底沉沦消散……”
他的目光转向一旁惊魂未定的尧璃,声音陡然带上命令式的威严:“小子!你是否精通精通草木生机与调和之道?”
身为一名医师,他研究过,深谙此道。连连点头。
“一会儿炼丹时,听我号令。需要你使用木系本源灵力为媒介,时刻感知、引导她体内狂暴冲突的力量流向护枢之眼,确保冲突之力被最大程度地利用到炼丹中,而不是无谓地摧毁她的身体!记住,在丹成那刻,你的生机之力必须第一时间注入,修补她受损的本源!你可能做到?!”
尧璃被这巨大的责任和风险砸得头晕目眩。引导那足以毁灭天地的冰火冲突?在引爆本源的同时修补?
他瞥了一眼楚然,看见楚然凝重的神色,他深知自己肩负之重。简直不亚于在断头台来回蹦跶!
他猛地一咬牙,将所有的恐惧和犹豫狠狠压下,眼中爆发出豁出一切的决心:“能!晚辈拼死一试!请老祖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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