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斯蒂安算天算地，自以为算透了一切，却万万没想到，他算不透人心。
他没想到段承吠会背叛自己，也没有想到，Mafia和福咋会聚在一起，提前出击，让他的部队扑了个空。
但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克里斯蒂安想，他会解决一切。
他是救世主，是众神中的一员。
“让克隆人出动吧，启用代替计划。”克里斯蒂安再次按下通讯器。
段承吠站在窗边，衣角被风扬起。
他还记得。
记得那是很多年前了，克里斯蒂安对任何人，都没有像现在这样重的戒心，代替计划这个词，也如同睡前故事般萦绕在他的耳边。
顾名思义，代替计划就是要让可以被轻易操控和改造的克隆人们消灭一切胆敢忤逆正义的人。
幼年，及其少年时的段承吠都对于这个说辞深信不疑。
现在想想未免可笑。
每个人心里都有邪念，如果这个计划真的按照克里斯蒂安的想法，逐步扩大下去。
那么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就会只剩下他一个人。
段承吠长叹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胸口空落落的，仿佛已经被安上了钢铁。
此时，距离营救大军到达AAM基地还有半小时。
西里尔又端出了一块抹茶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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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总是要有一些计划的。”在得知刘不小几人要直接冲进基地，魏称茬苦口婆心地劝解。
哪曾想刘不小恨恨地吐了一口唾沫，抬头：“他娘的，姓魏的你现在说这个一点儿都没用。”
魏称茬一愣。
“是的呀，”H再怎么笑，也隐藏不住眼底的情绪了，“福咋已经冲进去了呢~”
李绪笑笑，他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千人同行。
“心焦，有时未必不是坏习惯。”
他的话音刚落，卫致烛身侧一凉。
“小伙子，两把枪，借我一把，”李绪眨眨眼，转头对H说，“走吗？”
“我怕我会失手错杀您呢？”H脱下脚底的红色高跟，一甩手把它们丢进了嘈杂的人群。
“杀了我没有用。得杀了段承吠才能当新首领啊，哈哈哈哈……”
两人追逐着放开步伐，眨眼间，数个人头落地。
“喂喂喂，这什么地狱笑话啊……”刘不小瘪嘴，这一道，他从H等人的嘴里，多少了解了一些当年的故事。
他无权评价，只希望现在这个由他效忠的头儿能好好活着。
一直活到老。
远处再次燃起火光。
魏称茬和刘不小心照不宣地加入战斗，一晃眼，原地就只剩下了尹云和卫致烛。
“我当年还活着的时候，在AAM里见过你，”尹云的面孔在火光下摇晃，“你的地位很高，我甚至没有同你交谈的资格……”
“……没记错的话，你的代号是009。”
卫致烛眉宇变得锋利，刀刻的棱角紧绷，指关节咯咯作响。
他知道，以尹云现在的立场，大概率会选择清除自己，全力保护段承吠的安全。
但卫致烛还不想在现在就鱼死网破。有些话，他要克里斯蒂安亲口回答他。
卫致烛刚要张口，一滴冷汗滑落。
“别紧张，”尹云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早就不再是AAM的一员了，他们的所作所为令我作呕……”
“……我现在只想看见头儿笑着走出地狱，摆脱AAM带给他的阴影，或者说永远离开Mafia都可以。我是‘活’不了太久了，如果你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初心加入Mafia的话……”
尹云脱下外衫。
卫致烛本以为会看见陈列的军火，没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机械的心肝脾肺。
“你？！”卫致烛骇得说不出话。
恰好远处战况越来越激烈，尹云的身影徘徊在炮火里，竟是那样脆弱。
“……那我就会尽全力保护你到段哥的身边。但如果，你只是一个卧底，一个小人。我尹云，不会害怕再死一遍。”
说到最后，这个少年眼底着有泪光。
这该是怎样的情结？卫致烛不清楚。
在他的世界里，段承吠还是那个沟通有障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可通过和Mafia成员的短暂的接触，卫致烛看到了不同的一面。
刘不小常常会提起，多年前差点饿死的自己，和神明般降临的段承吠。
魏称茬不爱说话，却唯独愿意对段承吠“网开一面”，无微不至地照顾他。
H的心绪不外露，但段承吠每次都能恰好挑拨到她的底线。
再看面前的尹云……
卫致烛多少听过Mafia当年由李绪掌管的故事。
都是人面兽心，哪怕头儿死了都可以做到大声欢呼，讨好下一任首领。
如今，Mafia却愿意倾巢出动，救一个病歪歪的，还说话刻薄的首领。
卫致烛再不愿意去想，也该接受一些现实了。
“我明白了，”卫致烛掏出惯用的手枪，“我不会当一个小人的。”
他跃入战场了。
尹云弯起眉毛，仿生鲜血从嘴角滑落。
李绪大概也快到头了，他想，福咋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叛徒。
.
AAM的基地横分三圈，高分三层。
其中第一，二圈负责保卫。第三圈，也就是最小的一圈，是克里斯蒂安居住和活动的场所，机关最多，防守最强。
而第一圈，只有矮矮一层。逐级递增，第二圈有两层，第三圈则有三层。
段承吠和克里斯蒂安，此刻就在第三圈的第三层里。
AAM通常称那里为天堂，因为那里是正义之神的安身之所。
H和李绪在福咋的掩护下，很快就到达了第二圈的外围。
“你老了啊。”看见李绪喘气，H举枪替他解决掉了身后的敌人。
“是人都会老，”李绪拉着H躲开一处陷阱，“你猜猜我今年多大了。”
“怎么着也得八百多岁了？”
“臭丫头，你以为我是王八啊！”
“哈哈哈哈哈……”
李绪听着H笑，一口气差点儿没倒腾上来。
福咋对他的影响越来越深了，那帮犊子下手可真是够快的。
“我已经47岁了……”战况稍歇，李绪盯着H淡紫色的眸子，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个。
H的笑容一僵，像是想起了什么：“哦，你都……这么老了……”
“……还记得当年你捡到我的时候，我才……多大来着？”
“16岁，比段承吠大不了多少。”李绪想抽根烟，手在裤兜里摸索半天才想起来，自己早就没有这个资格了。
“但我的心眼可比他多多了。”H笑得灿烂。
“是啊……沈简。”李绪已经站不住了，脚滑坐在地上。
H没有去扶李绪。
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沈简，是那个早就被她抛弃了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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