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你还没睡吗？”小侄子站在门后，半隐藏着身体看向唐瑜，“刚才有人和你说话吗？”
他到底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
他到底听了多少？
他为什么会在后面？
唐瑜一惊，依旧稳住坐姿，但思绪如麻，缠结在一起。
眯起眼睛细细查看小侄子的神情，但因为小侄子站在暗处，只有一双圆圆的深蓝色的眼睛在黑暗中浮游。
想起自己一个人对着空气又是深沉期盼，又是无语哽咽，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我以后再也不对着空气说话了。
啊啊啊，好尴尬呀！
唐瑜不担心，也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或者是任务被发现，现在更让她担忧的是这段自言自语的黑历史可不可以回档删除。
【本系统暂无存档回溯功能。】
【我谢谢你，你别出来了，我这小侄子出来做什么呀——】
只是偶尔提一嘴，无意之言，系统却认认真真夹杂着毫无感情的AI声音道：【查理曼德·乌兹经常起夜为自己调配药剂，擦拭伤口，以免被小姑发现遭到斥责。】
“小姑，有些药粉数量少了一点，我先记一下，明天下雨可以去山上采摘。”小侄子慢步到唐瑜面前，仰头微笑道，“小姑，回卧室睡觉。”
“哦，可以啊，不过要答应小姑一件事情。”唐瑜蹲下身，左瞧瞧右瞧瞧小侄子的脸，一丝不苟地说道：“明天下雨，你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出门乱跑。”
“……”小侄子却摇摇头，“小姑，那种药草只有在雨天的时候才会冒尖，我怕我去晚了就被别人摘走了。”
唐瑜刚要否决，系统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上一次，查理曼德·乌兹在雨后采摘鱼露蕊因为速度稍慢由成年人组成的采药小队，采摘总量减少，被禁食三天。】
【……还真的挺全面的。】
“小侄子，明天我陪你一起去。”
下好决定的唐瑜看见小侄子皱起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系统道：【宿主年龄稍长，比孩子的心思更为成熟、全面，在雨天山林中能更好地应对紧急危险，但是这里不同于宿主的所生活的世界，拥有大量魔物和禁制，如史莱姆、水孢子等，宿主并无应对经验和建设有效的心理防线。若在外围可一同前去，反之，若深入山林腹地，宿主一同前往会让查理曼德·乌兹在深山采药中处处受限，耽误原程。建议让拥有丰富经验、多次前往深林深处的查理曼德·乌兹独自前往。】
【哇喔，你还有这能力。】
唐瑜拍手说道:“好，小侄子，你明天自己去吧，我在家里待着喂鸡。”
“咦？”心中已经留了几个合理的理由，为的就是让小姑松口，现在小姑突如其来的转变有些快，让小侄子来不及疑惑，立刻点头乖乖道：“好。”
在木箱里的药剂瓶几乎都是全满，只有两三瓶除外，粉末几乎触底。
在《诺洛尔学院》的人物简介中，查理曼德·乌兹拥有一项超绝的过目不忘的天赋，两三瓶的药粉不需要再单拎出来记，他像以前那样说谎来保自身安全。
唐瑜眼睛直视着小侄子的背影，一上一下跟着跃动，心里有点发毛的开心，是依旧害怕原小姑吗？
唐瑜起身，双手拍了拍裙摆两侧，“我去休息，乌兹你也早一些。”
第二日的清晨有些潮湿。
雨早就已经结束了。
查理曼德·乌兹早起时，金光穿透云层，雨已经停的差不多。
看着背篓内溢出来的草药，他找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拿出上山时顺手采集的皮肉多汁的浆果作为今天的早餐。
从怀里掏出笔记本，翻开一页研读起来。
这本笔记是他在山上采药时偶然在石缝中发现，翻开时上面的文字密密麻麻，用不同颜色的笔进行标注后，还画了药草的花图，以便理解和分辨。
一页一页又一页，再到中间，笔记往后就是未完成的空白页。
乌兹拿起笔，在空白页处写下：【鱼露蕊，催眠效果很好，药效持续时间大约在6个小时（品质上乘-鸡），味道鲜美，气味柔软绵沉。品质较低，价格在10金恩-15金恩1磅。品质上乘，价格在44金恩-55金恩1磅。】
合上笔记本，查理曼德·乌兹站起身，身上的附着物掉了一地，头一歪，那些附着物又飘起来黏附在空余的地方，想要把小侄子整个人包笼起来，不留一丝空隙。
这就是气味掩盖素喷施过多后的坏处。
但这种附着物一般只在深林中出现，从未出现在村庄或者城市中，轻轻一颠就会掉，只要赶紧下山，很容易就能摆脱这些东西。
小侄子快速地从手拍到脚，立刻飞奔下山，看着头顶上的太阳，小姑现在应该睡醒了。
同时，去往查理曼德·乌兹家的还有另一拨人，专门进行人口贩运的莱纳三兄弟，莱伊·莱纳，莱贰·莱纳，莱叁·莱纳。
人契，用星符束缚身体的一种术法，只要人契一旦被烙印在身上，则会无条件服从任何人的任何命令。
而这种进行烙印人契、贩卖人口的中间商被称为商契。
早在三天前，小姑联系过这些中间商，以100金恩的价格成功把小侄子卖了出去，手里拿着钱袋子，脸上笑嘻嘻的。
小侄子盯着钱袋子，时间越长，眼神越是无法聚焦，朦胧涣散，犹如水雾。
“大哥，你说查理曼德·乌兹可以卖多少钱？”
“精灵和人类的混血种，那肯定能卖不少金恩——哈哈。”
“嘘，所有的事情等成交后再议——”
“做完这一单，我们就不再做了，你也别怪我们小弟弟。”
那人拉着他的手臂，要打上人契，小侄子狠狠一瞪，拿着刚烧开的水往他们脸上猛泼。
人贩子被烫的往后仰，星符从手中脱离，但人契烙印的术法无法中断，任由星符在空中蹦出火花，烧成灰烬。
暗骂了一声，由于烙印人契的材料缺少了几样材料，星符还要重新绘制，契约就此中止。
那三兄弟没有临时的住所，村里人的也看不惯贩卖人口的家伙，不肯租借房屋，他们只能去隔壁村住。商契无论如何都是不招人喜欢的，要是被隔壁村的村长和村民知道他们是商契，专门做人**易，村里又有武夫，估计会被打得渣都不剩。三兄弟和小姑所幸一拍手，保险起见不带上小侄子，三天后星符制作完成再来收人。
第三天已到，星符制作完成。
想起了上次发生的意外状况，脸隐隐作痛。
莱纳三兄弟在这三天里不仅制作了星符，为了预防像上次的意外发生，又去了魔药园买了催眠用的鱼露蕊。
在魔药园里还经常见到查理曼德·乌兹去送药草，三兄弟意识到小侄子可能熟知各种药草之间的拮抗协同，见他向园长打听三兄弟在园长那买了什么，肯定会找另一种药抵抗催眠效果。
真是麻烦，还得多一些准备。
没有想到一个小孩子这么多心思。
正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小侄子也是这么做。
这几天早上吃的浆果便有着提神的效果，再搭配一下其他的辅药，即使各种催眠的圆阵、星符上场，也很难将他放倒。
但小侄子依旧眉头紧锁，这样远远不够，如果直接将人强行绑走，查理曼德·乌兹根本就没有任何武力可言，只能任人架起来打上人契，一辈子成为没有自由的奴隶。
在三天后三兄弟才会来，这对查理曼德·乌兹是一个绝妙的机会，他要用剩余的时间做一个替身。
下山后，没有回村，一番弯弯绕绕确保没人跟踪后来到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朝天生长的灌木挡住了洞穴的入口，轻车熟路地钻入狭小的洞口爬到洞穴尽头，空间豁然开朗。
抖掉身上的泥土，踏入洞穴中央的魔法圆。
画阵材料不是他一个小孩能负担起的，而且时间有限，他就在山上捡彩色的鹅卵石，堆叠成现在的简易魔法阵。
脚下踩着石子，嘴里默念咒语。
黑色浓稠的流体从石子的空隙中溢出，沉重的但却像雾一样向上飘摇，缠绕在阵中人周围，像守护，像困束，阵中人只是默默闭上眼睛，继续念咒。
黑色的面积随着咒语逐渐扩大，直至查理曼德·乌兹被黑色吞没，咒语刚好结束。黑色的流体没有了咒语的压制，凝固成巨大的黑色翅翼，一层一层展开。
身材魁梧的蝙蝠倒立在空中，看向面前的孩子，恶魔低语道：“替身已经做好了，查理曼德·乌兹，恶魔愿意为你效劳，你用什么来作为交换呢？”
查理曼德·乌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目光坚定道：“我的生命。”
恶魔与乌兹同时道：
“从此替身与你生命共享，寿命平分，他生你生，你亡他亡，你们是彼此的影子。”
“从此替身与我生命共享，寿命平分，他生我生，我亡他亡。”
黑色蝙蝠听见查理曼德故意漏了一句，噗嗤一笑，瞬间消失在洞穴中，替代的是一位容貌和衣物相同的查理曼德·乌兹。
过了很长时间，一道声音幽幽道：“下山吧，替身。”
……
莱纳三兄弟本不想招摇过市，可一群人围在他们身边，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们要去买卖小孩，直接围在他们的门口，拿着榔头锄头镰刀，说着让他们离开，但三兄弟硬是挤不出一条路，一靠近他们，村民举起武器就要打人，走也走不掉。
无奈的他们拿出为查理曼德·乌兹准备的网，祭出星符，小网变大数倍，笼天盖地，将村民困在网下。
踩着空隙跳出人圈。
出门耽误了一点时间，赶到唐瑜家时，已经中午，院子格外安静，连经常出来蹦跶的鸡也没见到身影。
“大哥，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上次的鸡也不见了？”
“二哥，鸡不一定出来，还有可能在锅里。本身院子大，也就一个女人，怎么也热闹不起来吧，是吧，哥。”
“你们好吵，安静一点。”
二兄弟想起大哥喜欢安静，立刻住了嘴，二弟敲起了唐瑜家的门：“黑心绑架犯，我和我大哥来收人了，你家小侄子在吗？”
“哈哈，怎么会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我是黑心绑架犯——哈哈。”
“莱叁，闭嘴。”
“哦。”
敲了几次，没有人回应，又敲了几次，始终无人应答。
莱叁深感不妙，立刻让二哥拳脚破门，一阵烟雾过后，三兄弟愣在原地。
原本家具齐全的房屋，好像是被盗匪洗劫过后一样，桌椅板凳全都不剩，唐瑜也不见其影。
莱伊叹了口气，“走，去魔药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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