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浩瀚无垠的蔚蓝海域,晨曦初破,波光粼粼间,几位美人鱼仰起头,用一种虔诚而憧憬的目光,望向海舰夹板上的我。
她们柔顺秀美的长发如瀑,在海浪中轻舞,眼中闪烁着古老而神秘的光芒。
“英勇盖世的王子啊,您终是归来了,”为首的粉发人鱼捧起璀璨夺目的稀世宝藏,温柔而热切地说道:“海底皇宫的每一个角落,都已为您的归来披上了节日的盛装,喜宴将启,万民共庆。”
我对于自己是所谓遗失在外的王子殿下这事,并无过多感想,毕竟这是我的梦嘛,没必要当真。
比起人鱼,我更好奇于他们手上的美丽珠宝,不过好看是好看,就是太奢靡俗气了,和我沉默内敛的首席大人气质不搭。
这时人鱼压小了声量,轻启朱唇,揭露了一个惊人的秘密:“那站在于您身后的黑衣人,是昔日覆灭您家族的阴影,此刻正伺机而动,欲夺您性命,侵吞宝藏呐!”
“王子殿下,现在是个好机会,只要您找准机会和我们一起割下他的头颅,就......”
身后传来脚步身,一只手带点嫌弃意味的,轻轻把我拨开,首席扫试了眼海面上的人鱼,似在随意清点悄悄说他坏话的有几只。
霎时间,周遭景象骤变。原本的美人鱼们,竟如同被无形之手操纵,面颊猛地相互挤压,发出沉闷的碰撞声。她们美丽的五官扭曲,皮肉深深陷进彼此的骨骼,因为不堪承受的重力溅射出诡异的蓝色血液,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缓缓沉入幽暗的海底。
在这诡异的片刻宁静之后,海面再生异象,数具庞大的海怪尸体缓缓浮出,它们面容狰狞而恐惧,仿佛生前承受了难以言喻的痛苦,刚刚手捧着的金灿灿珠宝,也纠缠在它们的尸体上。
我探着头眺望,也有点惊奇这种巨型怪兽,还能幻化出那么小巧精致的人鱼。还会哄骗我与首席大人反目成仇。
异想天开。
武力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先不说,他还可是我暗恋对象。
首席大人这次的痣长在了眼角,被赋予了一些浪漫神秘的色彩。
很好看,每次见到他,痣的位置都不同。
“还看?”首席和我对视了三秒便先移开视线望向海平面。淡然地赏景,顺便观察还有没有藏起来的海怪。
这样反而更方便我瞅,瞳孔的清澈与外面世界的多彩相互映衬,风把刘海吹起,露出微微上挑的眉毛。想沿着舒展的眉根抚向尾锋。不行,我需要给他留个好印象。
首席大人有个好听且有内涵的名字。可我已经在梦里问过他几次了,并发誓绝对心中默念百遍。
然后在现实中忘记。有点挫败。
虽然他经常嫌弃我,但又对我有一种习惯性的宽容。
特别是我们梦里初遇的时候,他给我的感觉,就像在心坎上狠狠戳了一个不灭的印章。
毕竟谁能拒绝天降呢。
那时我在梦中被未知的怪物追赶逃亡,喉间满是奔跑过度涌上的铁锈味。死亡的感觉如影随形,在迫不得已打算以肉身与之拼命的时候。
他就轻轻指尖一弹,身后快袭上我的狰狞怪物瞬间灰飞烟灭,血都没有溅出。
我的梦中总会出现一些诡谲的怪兽,以前都是我独自面对与反抗,这是第一次有人拯救我。
更何况他是那样好看,强大,又淡然。没有一处不吸引着我。
我居然厚脸皮执起他的手,吻在食指指根的红痣上。
纯粹的,强烈的怦然心动。和一种悲伤,似乎注定只见这一面的遗憾。
毕竟这是梦,他是惊鸿一瞥的过客。我虔诚又惴惴不安地微微仰头看他的反应。
嘴角挑起一点,又压平。
诺,是在坏笑么。
有点宕机,醒来后不记得彼此间说了什么,直觉声音也是自己喜欢的那种。
四月谷雨节气,雨水多湿气重。我在忙忙碌碌走走停停中度过,有时也在幻想,举伞与我擦肩而过的行人中,是否有他惊鸿一刹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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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的立夏,他又出现在了梦中。
这次红痣点在了右眼睑上。背后的夕阳烈火似的烧灼,他脚下是没有温度的蓝色火焰,卷着滚滚浓烟。
旁边地上趴着一只没有皮肤的怪兽,赫赫破风箱般地喘着粗气。
我认出是之前梦中对我穷追不舍的怪兽。看一眼这再也站不起来为非作歹的怪物后,又呆呆看向他。
“我在旁边,怕什么。”他直接丢给我根树杈当武器。
看着怪兽被我用根细棍子一戳就呜呼,化成灰色的烟尘飘散。曾经令我无力抵抗的怪物,现在能如此轻松应对。
我惊喜地望向他,如果长了尾巴的话一定会激动得摇起来。
我发现他笑起来一边眉毛会稍微高一点,焉坏焉坏的。
可爱,总不能说他在抛媚眼勾引我。
反正我再不敢吻他的眉眼。一是感情这事得徐徐图之,初次相遇的那次我太像个登徒子了;二是我做不到强制爱,我的能力不允许,毕竟好像什么艰难险阻,在他那就是一个弹指的事。
从此我开始坚持每天夜跑半小时,这样,如果在梦境或者现实中遇见了他,说不定能加大我物理追上他的概率?毕竟攀爬怪物尸骸追上他的背影也要点体力。
我也学会记录梦境,每天睡前做心理暗示,希望能在梦醒后的现实里留存记忆,能再次梦见他,能记住他的样貌和名字。
我像个小痴汉。
我想吸引他,捉住他。他应该知道我喜欢他,但我不晓他是怎么看待这份感情的,只是日常放任,看心情打压。
嗯,自从上次又没记住名字,有三十九天没有在梦中相遇了。
破纪录了。
天气渐冷、快要立冬了,心也越来越凉。
自怨自艾,甚至脑补了他的视角来嘲讽自己。不过他应该没有这么小心眼吧,可能纯粹有事忙或者不在乎。
或许,他正穿梭于某一个位面的繁华与宁静之间,有着自己的传奇。我只是他的电子宠物,因为看到他就会眼睛发光,正好在闲暇想起时带给他一点好心情。
而我,却只能在少的可怜的遐想中,学会等待与释怀,相信每一次等待,都是为了更绚烂的重逢铺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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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说绚烂呢,因为好像每一次见面场景都很盛大。夜幕低垂,金色的光近得好像能摸到一样。
“伸手。”今天是白衬衫的首席。
我乖乖将手掌高举朝上,方便他用星星笔帽的笔在我手上写上一串数字。
这次痣点在左手手腕内侧的尺骨处。诺,他是左撇子,是不是握刀也用左手,刀锋随腕转,想想就很帅。可惜平常见到的怪物都不够他认真对待的,好像简单到他能开小差睡着。
“这真的是你的手机号么?”我再次受宠若惊地与他确认。
“嗯,是。。。”后面的回答像被夜色模糊了似的。他结束的一笔用了点力,让我手心有点痒。
自认为得到了他肯定的答复,我又灿烂起来了。自信抢过他的星星笔:“给我玩几分钟。”吸取着被他握过的笔身上残留的一点热度。
看着掌心,想着能在现实中通过这串号码打给他的手机。我甚至有些病态地想找一把刀刻更深些。
其实我想握他的手,更想等待他主动握我的手。
你我之遇,是这浩瀚宇宙中最温柔的安排。
我告诉他我叫白晓,你可以叫我小白。记不住没关系,下次见面可以再提醒。
“我的记忆要比你好。”他左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不算短的长度。调侃我总记不住他的名字。尺骨处的痣精致又调皮。
我开始读秒,和他在夜空下漫步。打算过几分钟把星星笔还给他。
读到第59秒的时候,梦醒了。
我的手掌心只有纹路,没有数字。我好像又被他当小朋友哄骗了。
睡了七个小时,也许真正见面只有不到三分钟。用日记本记录下这次见面的时间和经历,感叹下多少还是有点进步的。至少能多记住几句与他的对白。
我开始猜想下一次见面痣会点在哪里,猜对了再奖励自己什么。
首席总会在梦境中顺手解决一些威胁到我的存在。他的出现,是因为这些层出不穷的怪物吗?如果等哪一天怪物消灭完了,他还会继续出现在我梦中吗?
我们之间的见面,到底是缘分天定,还是人力可为。
可我还是希望,自己身上能够有利他的属性。
其实我本名宙然,不叫白晓。
为什么那一刻说了假的名字呢,其实是想看看他的反应。
他会不会知道我的真实名字,而做出疑惑的表情。
可是没有,我什么都看不出,被他的笑迷惑了,只是为心上人而辗转反侧的凡人。
白晓白晓,渴望在白天能知晓他的真实面貌,而不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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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白同学,怎么没有给我打电话。”他坐在前桌座位上,面对着我单手支撑下巴。
这次梦的场景是学校,第一次在这种室内小场景出现呢。以往和他相遇都是在视野辽阔的地界,周边总是或多或少出现些奇诡的事物。
而且是第一次隔天就梦见,我有些呆愣地直白看着他。
惊喜来的这么突然,因为他还记得我“特意为他而取的名字”。而且还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
看起来都少了一份神秘疏离,多了几分稚嫩亲切,不知道把他拉起来站着比身高,与他的差距能不能少一点。
好想和他拍照合影。
“可是你没有把手机号码给我呀。”我捏了捏衣角。
“哦,的确。”他把撑着下巴的手收回,露出了左锁骨处的红痣。
我想的居然没错,因为我上次问那串数次是不是手机号,他的回答被某种定律模糊掉了。
他这次又能说出“手机号”三个字,代表模糊的不是手机号而是另外的含义。梦境会屏蔽一些不可出现的存在吗?比如说这串数字,还有他的名字。
一个手机摆放到我手上,思绪被打断。
我在他的示意下点击屏幕开关,锁屏是只小暹罗猫,虽然猫猫很可爱,但是要密码。
“自己开锁。”他黑色的瞳孔中带点蓝,还有点湿润润的感觉。我觉得他的长相是清冷那一挂的,但总喜欢用温柔的词汇去描述他。
嗯,还有点欠。又不是我的手机我怎么知道密码。这是他的手机吗?直接递给我,这么放心我?
我随意按下了“181818”,然后真的开锁了。惊觉于他的手机锁屏居然和自己一样。
“。”我安静学他挑一边眉微笑。然后听他报了一串数字。
“。”听完后我的一边眉毛又压下来了,按完数字,一阵熟悉的原厂设置来电铃声从他的左口袋响起。
看着他从校服兜里掏出了我的手机,没错,他刚刚报的数字其实是我的手机号。而我的手机居然从他的衣服兜里出现了。
我呆愣愣看着他划到接听,目光朝着我:“你还有东西没还我。”
嗯,小花样还挺多。用我的手机在我面前接听我打来的电话。
像明目张胆地在耳边说悄悄话。
我也突然默契的,从自己校服的左边口袋,惊奇又情理之中般,摸出了一支深夜颜色笔身的,金色星星笔盖的笔。
是上一个梦中我从他手中抢来的笔。
有什么把两个梦串联在了一起。
仿佛于迷雾中觅得一线微光,我像初尝魔法之味的稚嫩学徒,窥探到可以触摸神秘存在的法典。
“你明天可以继续来找我吗?”微微前倾身体靠近男高生,手指翻转,金色笔盖晕染成光晕,我给他表演了一个利落地转笔,像个想展示自己的小动物。
“不可以。”他安静的等我表现完,拿过笔后,礼尚往来似地也用手背和大拇指给我表演转笔,像凌冽的金色闪蝶。
“这不是你能随意玩的,小心割手。”他深邃的黑色眼瞳中有光影泯灭。我不自觉入了迷。
说不定靠近后会变成冬日前孤零零的一片枫叶,奋力挣扎于枝头,再被寒风卷走,落入无尽深渊呢。
我开始从30秒倒数,在他带点无语的眼神中把小黑的猫猫屏幕手机揣回自己兜里。
“这个才是你的手机。”他举着刚刚使用的白色壳子手机提醒我。
“不,这是你的手机。你兜里出来的。”我虽然脸皮厚地霸占了他的手机,但还是不好意思与之对视,放低视角看到了他锁骨阴影处的红痣。
一下子满足了我的小私心。他身上很多的小细节,都恰到好处的令我不能自拔。
现实里是穿高领的季节,他内里却只搭件低领T恤,仿佛梦里感受不到梦外的温度变化。
现实与梦境的界限如此分明,我记不住他的名字,可我能回想起每一次红痣点在的位置。
突然有点想看他穿风衣。身高腿长,肯定靓的。还有15秒。
注意到我的视线,他簌的一声将校服拉链拉到脖颈。手指按着笔轻敲桌面,以警告我老实点,叩叩几声闷闷敲在我心房。
摩挲着兜里的手机。好奇于究竟是不是他的手机,为什么我知道锁屏密码,我手机里的来电号码是多少,我真的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到现实中的他吗?
有点不舍的望着他微微前伸的手,3秒、2秒、1秒。
心中默念:下次再见。
我从梦中醒来。点开手机屏幕,六点整,意料之中没有来电显示。
手心也空空如也。
摸摸校服两个兜里也没有多出来的猫猫手机。
秋冬的天亮得晚一些,窗外还是一层朦胧的漆黑,趁着记忆残留,我从枕头下拿出日记本开始记录。
今天解锁了男高生版首席,校服很适合他。梦的结尾他伸手不知是想夺回手机,还是敲我脑袋。个人希望是第二种,不过他历来口头威胁,从没对我动过粗。
从前空着的逮捕指南那一框,这次终于能有内容可写:
“梦境似乎能通过我在心中读秒来结束。”
合上笔记,再次感叹逮捕住他的难度不亚于小金鱼吃大恐龙。
也许等待他喜欢上我相对来说更容易一点。也只有一点。
不过,他手机锁屏的猫猫真可爱,我居然在梦醒后还能记住。连锁屏的密码都一样,这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吗?
嗯,我手机的锁屏密码是多少?
突然不记得了。奇怪?
我那无所不能,踪迹成谜的心上人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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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1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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