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头绪了吗？”吴昌辉有些焦虑地看了四周一眼，低声和罗真说，刚刚‘一对一’了一圈后，现在他们‘一对一’显得毫不出奇。
“有一点儿吧，对于我们来说，这个排除法不是那么难做...贾亚男说的应该是真的，明天再有预言家的预言——”
吴昌辉完全明白罗真的意思，10个人里面，他们三个完全可以互相信任（有时箱庭之中，灵能力者之间也没有信任，甚至更忌惮，但他们显然不属于那种情况）。这样的话，算上贾亚男，就是在其他6人里找两个狼人了。
预言家又是他们完全信任的周冲，最差的情况，今晚杀错人，明晚就是四选二，一半的几率了。
“贾亚男还能想想办法，几乎确定她是共有者之一，可以试试从她那里确认另一个村民。”罗真想了想，提了一个聊胜于无的想法，然后又摇了摇头：“我刚刚和她谈过，但她很回避谈这个，或许是我缺乏亲和。你等会儿可以试试。”
吴昌辉点头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想起什么：“那个...那个柳川，怎么说？我觉得他不太像狼人。”
“是不太像，狼人自刀这种事，这可不是真正的桌游...死了就是死了，不是后面狼人阵营取胜就没关系的。而且就算死了能救活，我们也没有‘女巫’身份牌，救都救不了。”罗真用余光观察了柳川一下，他正和华珊说话，万恬也站在一边。
罗真因此也没注意到，她说这句话时，吴昌辉的眼神游移了一下......
“...但也不一定，一瞬间奇怪的想法太多了。”罗真不太想谈太多这个，很快就不说了。另外，她话是这么说，心里其实也认为柳川不是狼人。
“罗真...同学，我们可以单独谈谈吗？”在罗真和吴昌辉聊完后，柳川主动向罗真走了过来，不过一开始他就在罗真的称呼上顿了一下，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叫她。
罗真点点头：“可以，你打算谈什么...我猜或许和你自己关系不大。”
柳川不意外罗真猜到他一个主动牺牲的人，不会为自己多费唇舌，肯定地说：“是万恬，万恬担心她来主动和你说话会引起其他人关注，所以让我来传话——小恬她的身份很特殊，之前不说是为了方便探查情报。”
他说到‘小恬’这个名字时，连眼神也变得更温柔了。
在罗真的示意下，柳川接着往下说，声音轻不可闻，是除了面前的罗真，没人能听到的程度：“小恬她也是灵能学校的学生...”
“渝城灵能学校——”
“渝城校的校长叫什么名字，最出色的学生——好吧，这一点或许不统一，就说几个出色学生的名字出来。”罗真打断了柳川。
柳川张着嘴本想说话，又想到了什么，将话咽了回去，转而说：“我能理解你的谨慎...我也不知道这些，我去问问小恬。”
罗真就看着他离开，拉着万恬在角落了说了好几句话才回来，然后给罗真报了几个名字。对上渝城校的情况是没问题的，罗真也就点点头，只是说：“那就保持这样吧，我在明，她在暗——话说，如果是二年级的，那就是师姐了。”
“师姐更有经验，由我来做主导的那个，合适吗？”
“没问题的。”柳川笑了笑：“小恬从来不在意这种事，而且现在已经是这样了......”
这个话题到这里也就完了，就在柳川要走时，罗真忽然问他：“如果，一会儿依旧不能找出可疑的人...你会被投出去的。”
“是的，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心理准备。”柳川的眼神里有一丝对未知死亡的恐惧，但语气并不犹豫。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就这样，所有人拼了命想从别人那里打探出真实身份，但效果不佳。在谁都可疑的情况下，当下似乎也不比桌游狼人杀时，只能发言一轮好多少...可能是因为桌游狼人杀输得起，而现在输不起吧。
心态不一样了，原本可以笃定的东西，也变得破绽百出了。
晚上八点时，没时间了，所有人重新聚集在一起，围城一个圈坐着，说了不少。其中也不乏对其他人的指控，但并不算很激烈，至少没有一场现实狼人杀该有的强度。想象中指控与辩解应该是字字如刀、刀刀见血才对，毕竟这可事关小命！
“我作为唯一一个确定是村民的玩家，我想我的意见应该得到一些关注...投票选出周冲怎么样？我觉得他很奇怪......”贾亚男因为没人反驳她的共有者身份，已经将自己放在了一个很主动的位置，看起来她确实如她所说，之前是玩过‘狼人杀’游戏的。
“这只是你的猜测，证据呢？”周冲干脆地说。
索性贾亚男也没有太过纠缠这一点，只是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今晚守护者能保护我。毕竟现在我的风险是最大的，而且预言家也还没人跳出来，也没有更优先的保护目标吧？”
“哦？凭什么啊？”马晓彤似乎有点儿看不惯，当即和她争执了起来：“你之前强调自己共有者身份真实性的时候就说，共有者没什么了不起的，也认可了其他人说的，共有者身份曝光也不是太危险。现在呢，现在又说自己多危险......”
贾亚男立刻据理力争：“危险和安全是对比出来的，对比普通村民，我肯定更危险！至少对于狼人来说，我和另一位共有者，都比别人多确定一个村民身份，更接近‘谁是狼人’的真相吧？”
“...实在不行的话，我们投票来决定这件事吧。反对守护者今晚保护我的人，请举手。”
没有一个人举手。
这显然不只是因为贾亚男玩了个心眼，让反对的人举手——人在两难时，总是倾向于什么都不做。这种情况下，举手代表的是反对，却顺势将中间票拿到了。
更重要的是，在预言家和另一个共有者没有跳出来时，其他人从道义上确实没有资本和贾亚男争守护者的保护...罗真并没有打断、阻止贾亚男的行动，多少也有默认这一点的意思。
不过贾亚男的想法能不能实现就是另一回事了，毕竟守护谁也不是投票决定的，只能看守护者本人的主观意愿。很难讲现在的投票结果能不能触动守护者，或许能，或许会起反效果也说不定。
时间过得好快，他们好像也没讨论出什么清晰的东西（他们总是纠缠于一些细节琐碎，而且来来回回反复），大厅里的挂钟就显示时间到了八点四十。这下是真的没时间了，九点钟之前可是要投票完毕，并将票选之人杀死的！
“就这样吧...投出一票吧，说再多也好，最后也是一人一票，选出自己觉得的可疑的人。”华珊看所有人都不动，第一个说道，还推了推身旁眼睛红红的万恬。
这完全就是个伪命题，自己觉得可疑？应该说现在看谁都可疑...相比之下，还不如投柳川呢！至少他是‘自愿’去死的。这样大家投他的时候，至少负疚感没那么重。
“好了，就这样选我吧。”柳川显然一开始就想清楚了事情的发展，微笑着说：“不过不必用手枪了，反正规则说的，杀掉票选之人的方式随意。到时候我就自己走出这座房子，警告过的，走出房子的人必死，对吧？”
这个十几岁的少年温柔的不可思议，即使到了现在这一步，也尽可能为其他人考虑——用手枪的话，除非是自己动手，不然总要有一个人扣动扳机，做那个直接杀死他的人，那就是一份沉甸甸的负担。
他走出这栋房子，就是死于这个灵界箱庭的游戏规则。
“为什么要这样说？就像电影里的三流英雄一样...讲真，现在都不流行这样的圣父系角色了啊！”叶一平忍不住嘟囔道，似乎是想打破一瞬间沉到底，简直要结冰的气氛。
所有人一下都笑了，不是因为叶一平的话好笑，而是处在那样的状态里，大家都仿佛提线木偶，总要对一句话、一件事有反应，有夸张的反应。然而，笑着笑着，又不笑了——误入灵界，要玩一个你死我活的残酷游戏，这件事好像这个时候才有了实感。
“那就开始吧。”柳川的眼睛里也有畏惧和不舍，但更多的是爱。他没有一直看向万恬，中间只瞟向她看了一眼，然而就是这样了。他最后是笑着对所有人说的：“我数到三，就开始投票好吗？”
“一、二、三——”
话音落下，每个人的手都指向想要投票的人，所有人包括柳川自己都指向了他，直除了万恬。不过也没关系了，票数早就够了——足够杀死一个人。
柳川慢慢站了起来：“我就出去了...对了，小恬，这个给你，替我带回去吧，给我家里人。”
柳川拿出一封早就写好的信，递给万恬。
“没用的，普通的物品带不进灵界，相同的，一般的物品也无法带离灵界。”罗真提醒了一句。
柳川‘啊’了一声：“我都忘记这个常识了，不过也没关系，小恬你可以看看这封信，这封信里由我对我爸妈说的话，到时候你帮我说给他们吧。”
万恬捂住嘴，说不出话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过了一会儿，柳川无奈地说：“快接啊，马上就到九点了，没时间了。”
一只手微微颤抖着抬起来，接过那封轻飘飘，同时又重逾万钧的信。
柳川的脚步声不快不慢、不轻不重，不敢看他离开背影的人只能听着这脚步声越来越远。
“不要去！柳川...不要了，你回来！”忽然万恬站了起来，跑向门口，追上柳川，抱住了她。
“没关系的，别担心我，这种事应该就是一瞬间，不会痛的...你一定会安全离开灵界的。”柳川的手从万恬的肩膀落到她的手背，说话的语气是那样温柔，但一根一根掰开她手指的动作又是那样坚决。
“小恬，说起来我们真的好久不见了啊。”柳川的表情平静，语气怅然若失，仿佛只是两个初中毕业后就没再见过的青梅竹马不期而遇。原本这应该是很酸涩的，但对比现在，那样的酸涩也成了可望不可即的幸福。
柳川面朝万恬和其他人，往门外退了一步，终于跨出了走出房子的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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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人狼游戏（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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