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查舞弊案,指认罪犯,不过半日就抓了数十人,再过三日私售答案的陆侍郎就被顺藤摸瓜的查了出来,到此似乎就该结案,但事实却不是如此。
严刑拷打下,陆侍郎于近天明时招供,只说另有主谋,要面见四皇子才肯开口。
四皇子赶来,路上左右花费两三炷香的时间,这位陆侍郎却突然推翻先前的说辞,自己认罪画了押。
此时天已大亮,朝阳落于久经岁月痕迹明镜高悬的木牌匾上,声声威武伴随着短促而有节奏的木棍击打地面的咚咚声回响在室内空间,直到声音渐歇,四皇子落座拍案。
犯人边被拖于堂前。
“堂下犯人,你可知罪!”
跪于大堂内的男子两股战战,白衣囚服上满是干涸血迹,堂前有风,便有股尿骚味混潮湿腐烂的恶臭袭来,暖阳一照这味道更胜。
四皇子眉头微蹙,轻遮口鼻,面露嫌恶。
“讲!”
那堂下犯人又是一震,却支支吾吾。
先四皇子一步的六皇子坐于案几左侧,一把折扇,轻合双目,不动如山。
那犯人便高嚷道:
“臣,臣认罪!”
声音嘶哑,曾经的陆侍郎如今的阶下囚,扬起那张鼻涕混着泪布满是褶子的脸,像是苍老了数十岁。
“你可想清楚!这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当真要认下主谋罪名!”
牙齿“咯咯”作响,四皇子眼角下耷,脸上怒气隐现。他想不明白,不过用个饭的功夫,这人就签字画押改了说辞。
想到这里,他恶狠狠地看向六皇子,只想把手里的响木丢到他这好弟弟头上!
当真是他小瞧了对方!
“是了,陆大人也该为自己的妻儿老小多做打算!”
睁开双眸,六皇子这时还笑的温和,折扇轻晃,鬓角的发丝飞扬,一派端端君子模样。
“咚!”
清脆的木响炸现,方正的响木在六皇子正前摔落又高弹而起,砸到陆大人小腿,他抖了一下,榻下身子去。
眉眼微皱,六皇子看向高台上的四皇子,只觉这响木是冲他而来,四皇子却复平静下来,并未看他,只狠声嚷道:
“根据本朝律法,你既是主谋,妻儿老小也难逃其咎。你若招出主谋,方有一线生机。”
那陆侍郎一抖,肚子上的两圈肥肉也跟着颤了颤,他抬起头,乱如杂草般的干枯发丝下双眸透着对生的渴望。
或是触及谁的目光,他猛地低下头去,身子抖如簸箕,那股子味道更浓,他复又高嚷道:
“殿下,饶了臣吧,臣认罪了!”
直至太阳高升,身心疲惫的四皇子才从大理寺离去。
马车外,久等于此的萧望舒行拜礼,被四皇子挥手免了。
“上车。”
言简意赅,四皇子甩袖进了马车。
“四殿下,您……”
话未说完,生了一肚子气的四皇子便打断骂道:
“吾这六弟能耐实在是大,这大理寺密不透风都能叫他钻进去。
也是,这十几年来他装作先前那般,能是什么善茬。如今攀扯不到他身上,当真是做了无用之功!”
端坐于主位,四皇子按压眉心,满是不耐。
“殿下倒不必在意,六皇子既真动了手,才是与这事逃不了干系。
犯人改口,陛下若知情想必明白其中猫腻。
况殿下既知他阴险狡诈,也能多加防范。”
侧跪下位,萧望舒神情坦荡,没有半分挑拨离间的自觉。
“如此?倒是不错!”
一手向前,四皇子瞳孔微睁,喜上眉梢,连连点头。
“殿下,如今要紧是众学子,若您向陛下提议重新再考,岂不拉拢人心。
陛下自知此中问题,定会把此事交于殿下,如此人才当尽入殿下囊中。”
“望舒,不,先生,真乃大才!”
喜悦让四皇子径直站起身,头冠撞到轿子也不在意,一手扶着,一手向前,扶萧望舒坐于右侧,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殿下谬赞,殿下不以某才疏学浅,重用某,某不胜感激,自当鞠躬尽瘁。”
顺势而坐,萧望舒神情淡然,嘴上却不忘恭维。
“哈哈哈哈,先生不必妄自菲薄。”
春风和煦,马车上自是一派和谐景象,此时中山国天牢,却处处透着沉郁与寂灭的安静。
烛火摇曳,即便正午这里也透不进半分阳光,黑暗中有液体沿着矮梁滴答答的落下,枯黄粘稠漆黑的干草垛下有轻微响动,阴暗的角落偶尔传来“吱吱”声响。
越向里,犯人脸上的表情便愈加麻木。
忽而,地牢深处伴随着鞭子破空声传来阵阵惨叫。
每叫一声,近处的犯人便跟着瑟缩。
继续深入,扑面而来的是经久不散的血腥味,混着丝丝缕缕的恶臭,像是有堆腐烂食物其间夹杂着几具动物尸体,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若是初次来,怕是要先吐干净了为止。四皇子只来了一次,也只到此处再不肯往里。
地牢甬道尽头,六皇子却满脸淡定的站在已汇成小河的血水之上,这次他没摇那把折扇,反而叫停了这场持续颇久的惨剧。
“陆大人,你耍小聪明,吾很不开心。”
在他对面是绑在架子上的陆侍郎,像是过年宰杀的牲口,毫无尊严可言。
他身上更是没一处好地方,旧伤还未愈合,就又新添了数十道交错的鞭痕,那皮肉外翻,有蝇虫环绕在伤口附近,嗡嗡作响。
血水汗水,混着鼻涕眼泪把他头发五官糊在一起,不知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奄奄一息的像是没了生气,猛听到六皇子的声音,还是颤个不停,他张着大嘴呼哧呼哧求饶道:
“殿下!殿下,臣知错了,求您大发慈悲放过臣的家人!”
有味道因为他的挣扎溢散,六皇子皱着眉后退两步。
“吾向来公正,有错自是要罚,至于你家人,放心,他们会活着。”
他半遮鼻子,语调平稳,像是在谈论今夜的饭食,而不是一家老小的性命。
“殿下,谢殿下,谢殿下!”
被绑在刑架上的陆侍郎努力地挤出一个谄媚的笑,他挪动着身子,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没机会了。
“不过可惜,你应该是活不过今天了。”
刑架上的陆侍郎一时僵住,就听六皇子又说到道:
“吾很好奇,太医曾说盐敷于伤口可做消毒之用,可难免会觉刺痛之感。”
他笑着伸手,右侧早就侯着的狱卒便接过那盐罐。
陆侍郎突然成了哑巴,直到那盐粒与伤口接触。
那日大牢深处惨绝仁怀的哀嚎声成了天牢里活下来的罪犯一生的噩梦。
不过六殿下并不觉得满意,就结果来看,可惜那罐子细盐。
老六也超狠的,不过至少他是真的不累及家人的那种人,而且向来说到做到,要不然上辈子阿舒选了他,只能说,矮子里拔高个,这位至少是聪明人里难得还算正常的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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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科举舞弊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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