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滚！”他又骂。
“赌上全副身家，把性命提在手上，为了一个女人……”霍云顿了一会，摇头叹息着问道，“值吗？”
沈临渊抬头看天，叹到：
“等你也遇到个把你拴住的女人，你就知道值不值得了。”
“切，我这辈子才不会被一个女人栓死呢。”霍云不屑摇头。
“那是你没遇到，遇到了就逃不过的。”沈临渊如过来人般地口吻道。
“才怪！”霍云还是不屑，“我现在多好，想说话了找藏花楼的柳行首，想听曲了去春眠舫的莫娘处，想喝酒了就找……，算了喝酒还是和你和兄弟们喝，除了那小小苏，没个小女娘是喝酒得劲的。反正环肥燕瘦，我想要什么样的就什么样的，关键一个个还都对我都温柔百转千依百顺，半点都不会骄纵任性的。我做什么与自己过不去，要寻一个一会生气了要哄，一会发脾气了又要闹，还要把我支使来支使去的女人把自己拴住？当我跟你一样傻吗？”
沈临渊闻言给了霍云一脚，骂道：
“那你就准备等着你爹打死你吧！我可不会再像开年时那样来救你了！”
霍云吃了痛，“哎呦”了一声，捧着胸口顺势就往地上一倒，装腔作势地道：
“侯爷啊，你没良心，我爹还没打死我，你却是抬脚就要兄弟的命吗？我不管，我残了，不能动了。京城这烂摊子你就自己收拾吧，别再给我找事做了。”
沈临渊心下有些悻悻，现在他手下能用的人真的不多，还真不能让霍云撂挑子，他又踹了霍云一脚，骂道：
“滚起来！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霍云还是不敢怠慢，哼哼唧唧地爬起来，却还是忍不住嘴贱地道：
“回侯爷，在您**一刻值千金的时候，刘青那小子已经带人快马加鞭地走了，豫王家的那些个府兵闹腾了一下也退了。不过城里还是乱得很，卫戍营依旧在那摆花架子，不顶用啊。”
沈临渊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问道：
“老孙呢？他们人到哪了？”
孙开平是靖南军一员大将，后续的步军便是由他带的队。
霍云答道：
“入夜时收到的鸽子，说是已过了万岭桥，算时间这会该过武胜关了。”
沈临渊点点头，武胜是他们南境通往京城途中最重要的一个关隘，两侧绝壁高耸，飞鸟难渡，是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所在。大军只要过了武胜，后面的路基本就没什么阻碍了。
“豫王呢？有动静吗？”沈临渊又问。
“没有，没听看守的兄弟们汇报有什么幺蛾子。”霍云回答。
沈临渊沉思着皱了皱眉。
“怎么了？”霍云问他。
“我总觉得那老小子在憋什么坏。”沈临渊皱着眉答。
霍云看着沈临渊，在喉间比了个手势，问道：“既然已经翻脸了，你又觉得这老小子不安分，还留着干嘛？直接剁了，让他家三个儿子夺爵分家去，岂不更好？”
“杀他一人是容易，可是你也知道豫王一派，手里有些实权的勋爵人家少说也有十来户，此时要是杀鸡没儆住猴，倒让他们闹起来，收拾起来也颇不容易。再加上这些年京城里的那些民生，米栈钱庄盐行布行，十成中少说也有六七成不在林氏就在他们那些有爵人家手中，林氏倒了，已经要乱一阵子了，若再把他们一同拔了，你还让不让京里的百姓活了？”
霍云粗人，行军打仗那是把好手，经济民生那不是他会考虑的，挠挠头，道：
“好吧，我让兄弟们再看紧些，谅他也没办法翻出些什么花花来。”
沈临渊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甲，冷声道：“先也只能这样了。走，带几个人，去把何永斌提来，本侯要跟他好好聊聊，教教他怎么做人，他要是还想做那两头倒的墙头草，本侯倒是可以把他这草连根拔了。”
霍云看着何永斌点头哈腰连滚带爬地出了顺天门，心里不禁想到，沈临渊肯定是把肚子里那通没处发的邪火都砸这龟孙子头上了，这惯会见风使舵打惯了太极的哈皮狗，今天着实是被沈临渊这种狠起来完全没人性的太岁给怔住了，看来多少是能老实上一段时间的。
“找时间留心去看看卫戍营里下一阶有什么人可用的，这个何永斌肯定是靠不住，有机会一定不能留着。”沈临渊看着何永斌远去的背影，沉思着对霍云道。
霍云摆头：
“这事你让裴小勇去啊！我不行，我哪里看得出来那些人的花花肠子。”
沈临渊点点头，觉得颇有道理，这事霍云的确是不在行的。两人一转身，就发现说曹操曹操到，裴小勇正疾步向他们赶来。
裴小勇手里拿着张小小纸条，一贯温和的脸上，神色肃然。能让裴小勇做这种表情的，肯定是出了大事。
“怎么了？”沈临渊问。
裴小勇递上纸条，扼要地回禀道：
“孙帅他们在武胜关口被拦住了！”
“什么！”两人都变了脸色。
差不多是全国兵力总数三分之一的靖南军是他们北来皇都的最大倚仗，如今后续部队在武胜关外被拦住，那沈临渊在京师的区区万余人就什么也不是了。
“怎么会？不是手上有兵符吗？”沈临渊一边看字条，一边问道。
“兵符是假的。”
“钉子呢？我们当时过关的时候不是留了钉子吗？”霍云追问。
武胜如此重要的关口，他们当然不会一点不设防的。当时沈临渊留了一个小队以备不测的。其实当时沈临渊是想多留一些人的，但是他们人本就不多，京城局势又不明朗，所以最后就留了三百人。
“钉子被拔了，豫王当时就留了后手！”裴小勇答道。
“操！真没看出来啊，豫王这老小子还有这谋算呢。”霍云骂完，看见沈临渊已看完字条抬起头来，便对沈临渊道：“怪不得你说那老小子憋着坏，原来在这等着呢！现在怎么办？”
沈临渊拧着眉头，在原地踱了几步，一抬眼就正色着叫他名字：
“霍云！”
这口气便是军令，霍云不敢怠慢，忙肃然抱拳道：
“末将在。”
“我给你两千人。限你十二个时辰里，打开武胜关，不然军法处置。”
他们当时过关时排摸过，武胜关守关的军士一共三千有零，常年守着这天堑，也没什么实战的机会，战力基本不值一提。他从内侧破关，以靖南军的战力，两千人足矣。就是时间有点赶，就算他马不停蹄赶到武胜也要十来个时辰，只有两个时辰用来破关……，不过应该也是够了。
“末将遵命！”他应道，转身就去点兵，但是迈了一步还是不放心地回头问沈临渊道：“刘青刚带走了一千，我这会又带走两千，只剩下那点人，你怎么办？”
沈临渊神色肃然地看着他：
“后军不来，我这多千把个人，少千把个人还有什么分别？这里我自有办法，少废话，速去速回！”
“侯爷保重！”霍云也不再废话，一抱拳转身飞奔而去。
“走，清点人数，重新布防。”沈临渊回头神色肃然地对裴小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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