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前。
周家宴会。
澹台姝没有参与贵女们玩乐的捶丸投壶,而是坐在不远处,与苏家苏知乔吃茶闲聊。
苏知乔捻起桃花糕:“姝姝,万宝阁最近有新品,明日你有空吗?陪我去逛逛。”
澹台姝抿了一口茉莉银毫,“好,上次那批首饰你买齐了?”
苏知乔点头,“自然,我最后向我娘要了些钱,才把那批首饰买齐了。”
澹台姝掏出绣帕:“你看看我最近新绣的帕子怎么样?”
苏知乔接过帕子,瞧着栀子花仿佛带着露水绽放,花瓣纹理细致如生,鹅黄的花蕊微颤,绿叶弯曲似有清风拂过的弧度,整朵花跃然帕上,让人几乎能闻到那清甜的香气。
她轻抚栀子花,指尖是柔软的触感,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是真丝还是花瓣带来的感觉。
苏知乔夸赞:"你的绣工向来是数一数二的。"
苏知乔将帕子叠好递给澹台姝,“表哥中了解元,姑姑什么时候办宴?”
澹台姝收好帕子浅笑,“过些时日——”
“啪——”
茶盏碎裂在澹台姝脚边,茶水茶叶四溅,原本浅蓝色的衣裙瞬间晕染成深蓝色,话语戛然而止。
随澹台姝赴宴的浮梦脱口而出:“小姐,您没事吧!”
后对犯错的侍女怒道:“你个侍女怎么回事?换个茶冒冒失失的!”
换茶时手不稳的侍女立马跪下磕头,带着哭腔求饶:“小姐息怒小姐息怒,奴婢手脚粗苯,请小姐大人有大量,绕过奴婢这一回……”
头磕得咚咚作响,生怕慢了没命再磕。
澹台姝感受到脚边的温凉湿润,“不是滚烫的热茶,不妨事,你快起来吧。”
侍女感恩戴德,连磕几个头,“多谢小姐宽恕奴婢。”
苏知乔瞧瞧澹台姝脚边,“姝姝,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见澹台姝摇头,她说:“浮梦,你快去马车上取一套衣衫来。你别跪着了,赶紧带着我们去客房啊。”后一句话,是对周家侍女说的。
侍女诚惶诚恐,连忙应“是”。澹台姝提提裙摆,对苏知乔道:“知乔,你不用陪我,你在这继续吃茶或找其他人聊天,我马上回来。”
苏知乔:“好,我不去,让贝儿陪着你吧。”
贝儿是苏知乔的贴身侍女。
贝儿陪着澹台姝在侍女的引路下,来到客房。
澹台姝看着侍女微红的眼圈,以及方才重重磕在地面上红肿的额头,“你下去吧,找个大夫拿点药擦擦额头。”
澹台姝从荷包中拿出碎银子,放到侍女的手中。
侍女又跪下谢过澹台姝,一步三回头才离开客房。
贝儿见浮梦久久不来,“表小姐,奴婢去寻浮梦。”
“好。”澹台姝坐在屏风后面。
片刻后。
“吱呀——”
伴随房门打开,两道女子的声音传来。
一人道:“诚王到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引导并确保澹台家大小姐说诚王坏话时被其抓包,事后王爷会促成两人的婚事。”
澹台家?长姐?诚王?婚事?另一个王爷是谁?
澹台姝屏息凝神,抓紧两侧的衣裙,而且两人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她边思考边听。
只听另一人回道:“是。可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一定是澹台家呢?”
“诚王毕竟是丽贵妃所出,他未来的王妃出身不能太寒酸。他自己做生意有钱,再者是四公主下嫁到有兵权的国公府——钱权兵,他已有两者,故而不能再让他娶个权势出身的王妃,威胁到王爷夺嫡。”
“而圣都符合条件的人家中,澹台家祖上做过宰相,到了澹台嬅曾祖父那辈开始衰落,一代不如一代,眼看要家道中落,没想到出了个澹台尚书。澹台尚书中状元后,力挽狂澜,澹台家这才起死回生。澹台尚书的儿子近来中了解元,一时间风头无量,但他家跟其他鼎盛的人家相比,总归是少了几代底蕴。”
“这样的家世说起来有体面,与诚王相配,最重要的是澹台尚书是户部的,与诚王相熟,澹台嬅嫁给诚王,与他而言并无多少助力。”
“今日这一出戏,是让澹台嬅和诚王生出隔阂,如此一来,他们成婚后定不能做到相敬如宾,说不定哪天矛盾一触即发,彼此彻底厌恶,久而久之,你说诚王和澹台尚书之间有没有间隙?”
提问之人恍然大悟,“一箭双雕。”
“诚王家宅不宁,若是与户部尚书交恶,咱们可以见缝插针,离间诚王和户部尚书……王爷此局甚妙。”
好歹毒的计谋。
澹台姝整齐的指甲陷进肉中,她死死咬住下唇,待说话的两人离去后,焦急地等待片刻,确定她们不会去而复返,立即跑出客房去寻澹台嬅。
捶丸和投壶处没有找到澹台嬅,反倒是遇到了带着浮梦和贝儿寻她的苏知乔。
“姝姝,你怎么跑到……”这儿了,让我好一阵找。
澹台姝打断她的话,在她耳边快速地说:“你有没有看到我长姐,我方才听到有人做局要让诚王抓住长姐说他坏话。”
苏知乔双眼瞪大:“什么?!”
澹台姝急得满头大汗:“浮梦贝儿,你们快去找我长姐,提醒她诚王来了,不要同人议论诚王。”
浮梦贝儿见她神情慌张,知道此事十万火急,立刻分头行动,去寻澹台嬅。
澹台姝和苏知乔亦分头行动。
“这位小姐您怎么了?”一周家侍女见澹台姝神态慌里慌张,东找西找什么东西,身边还没个侍女跟着,便主动凑到她旁边想帮她。
澹台姝病急乱投医:“你可见过与我衣裙相似的贵女?”
赴宴前,苏夫人为澹台嬅和澹台姝准备的衣裙首饰颜色相近,只花样略有不同。
侍女毫不犹豫地点头,“方才奴婢在那边见过小姐描述的贵女。”
澹台姝喜出望外,碎步找过去,果不其然瞥到澹台嬅的身影,可再定睛一瞧,苏知乔在其侧,脸上尽是忧愁,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最后看到背对她的几道男子身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来迟了!
众人凝固在尴尬的气氛中,澹台嬅梗着脖子,缩是缩不回去了,她动动嘴皮,刚想问诚王怎么不说话时,澹台姝小跑到她身侧,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澹台嬅:她不过是实话实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哭丧个脸!
澹台姝硬着头皮,低头焦急道:“长姐,我的绣帕丢了,你能帮我找找吗!”
“什么?!绣帕丢了,这的确是个大事!你怎么这么粗心!”澹台嬅皱眉,左右看看,“你们有看到我三妹的绣帕吗?我三妹的绣帕绣得可生动了,大家帮忙找找。”
“是啊,丢了好可惜的。”苏知乔接过话茬子,“大家帮忙找找。”
冻在原地的众人纷纷投入热闹的寻帕行动中,接着不谋而合远离方才被议论的诚王。
……
“你的绣帕最后找到了吗?”
祁鑫想到哪说到哪。
澹台姝摇头:“没有。那日大家帮妾身找了许久,妾身最后寻思绣帕左右不过是自己绣的,不值几个钱,便谢过她们,不找了。”
那日绣帕丢失不是澹台姝故意寻的借口。
——她的绣帕是真的不见了。
当时她望着众人面面相觑的场景,大汗淋漓,不一会儿,后背浸湿,浑身黏糊难受,想擦擦汗之际,陡然发现绣帕找不到了,然后顺势而为,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马车摇摇晃晃,澹台姝抚摸近来新绣的绣帕。
她那方绣帕到底掉哪儿了呢?
客房两个女子说的王爷是谁呢?
为什么偏偏是她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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