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朱夫人的话,朱尚书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起上首高坐的女子。
越看,他心中越是惊奇——真的太像了!
他低声对朱夫人道:“确实像,乍一看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呢。只是如今婉娘在……”
说到这里,朱尚书忽然停下,警惕地环顾四周,见无人注意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朱夫人自然明白丈夫的意思,压低声音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当年婉娘的女儿走失,至今杳无音讯。你说,会不会是……”
说着,她用眼神示意上方,暗示静姝可能就是他们失散多年的外孙女。
朱尚书心中一动,觉得夫人的猜测不无道理。
但转念想到三房的朱玉茹,又有些迟疑:“你说得有些道理,可玉茹和婉娘也有五六分相似。人有相似,物有相同。若她不是婉娘的女儿,到时白高兴一场,大喜大悲之下,只怕婉娘的身体受不住啊。”
朱夫人还想反驳,但一想到女儿日渐消瘦的模样,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夫人眼中满是犹豫,朱尚书不忍心,低声劝道:“要不我们先私下打听打听,若真是,再告诉婉娘也不迟。”
朱夫人无奈点头,可目光依旧时不时地向上首望去,眼中带着几分亲近与希冀。
静姝五感敏锐,自然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
她感觉其中并无恶意,便也任由他们打量,只当是和其他人一样好奇自己。
然而,那道目光却越来越直白,让她微微蹙眉。
她顺着视线看去,见是一位面容温和的老夫人。
老夫人见她望来,立刻露出慈祥的微笑,眼中满是欣喜与期待。
静姝神情一顿,冲她微笑颔首,算是回应。
随后,她正欲收回视线,却对上了晟王宋括的目光。
宋括手持酒杯,目光深邃地看着静姝,朝她略一敬酒。
静姝抬手回礼,轻抿一口酒,便不再理会他。
最近这段时间,宋括不时给她传递消息,但都被她一一忽视。
她并不担心宋括揭穿她的细作身份,因为她笃定他不敢让皇上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宋旻时刻关注着静姝的一举一动,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与宋括的短暂互动。
他并未往心里去,毕竟两人的关系他早已调查得一清二楚。
他相信静姝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
真正让他在意的是朱家的人。
宋旻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说起来,朱家虽是二流世家,但其底蕴不可小觑。
当年朱家老太爷有三子:大房为嫡出,承恩公一脉,即现今太后的娘家;二房为庶出,现任刑部尚书,为人公正不阿,颇有才学;三房与大房同母所出,但当家老爷才能平平,多年来凭借朱家的权势,依旧只是工部郎中。
而朱玉茹便是三房的嫡出小姐。
十几年前,二房与三房因某些原因产生龃龉,差点闹翻。
后来还是大房出面调解,才让两方勉强维持表面和气。
自那以后,二房与大房、三房之间也只是维持着面上的情分。
要说朱家二房会因为朱玉茹而记恨静姝,宋旻是不信的。
但朱尚书夫妇的目光让他心生警惕。
他决定稍后派人仔细调查一番,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到静姝。
收回思绪,宋旻派人请静姝来自己身边坐下。
他亲手喂她吃了一块桂花糕,随后两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
偶尔相视一笑,眼神交汇间仿佛能拉出丝来,连空气都变得清甜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无不感慨,这位新晋昭仪的荣宠果然非同一般。
然而,以她顶尖的气质与容貌,也难怪一向不近女色的皇上会独独宠爱于她。
就在不久前,以承恩公为首的官员在早朝上奏,恳请皇上选秀纳妃,以绵延皇室血脉,稳固国本。
没想到,皇上当场以“心中已有所爱之人”直接回绝。
众臣措手不及,选秀之事也就不了了之。
正当殿内气氛和谐温馨之时,周围却渐渐安静下来。
大殿内,穿霓裳、着羽衣的朱玉茹正跟随着歌曲翩翩起舞。
她的舞姿灵动优雅,衣袂飘飘,当真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殿中众人无不露出赞赏之色,心中暗叹不愧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晟王宋括更是目光灼灼,紧盯着场中那道倩影,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方才被静姝无视的恼怒早已烟消云散。
就连静姝也忍不住频频侧目,望向台上的舞者。
一位命妇忍不住对身旁的朱三夫人恭维道:“夫人真是好福气,令孙女才情舞艺皆出众,果然是夫人教导有方。”
朱三夫人满脸笑意,眼中掩不住得意之色,谦逊道:“哪里哪里,都是太后娘娘抬爱,让玉茹常在宫中受教,这该是太后的功劳才是。”
提及太后,她的笑容已有些挂不住,嘴角微微僵硬,眼底阴沉得可怕。
蠢/货!真是一群蠢/货!太后心中暗骂。
平日里在宫中任性些也就罢了,如今竟在大庭广众之下如伶人般登台献舞,这是嫌朱家的名声还不够糟吗?
她藏在桌下的手因愤怒而微微颤抖,面上却不得不维持着端庄的微笑。
更何况……
太后抬眼看向宋旻,只见他正将剥好的蜜橘递到怀中女子唇边。
那女子抬眸一笑,轻轻含住橘瓣,慢慢咀嚼。
宋旻的指尖在她唇边停留片刻,目光落在她沾了果汁的娇嫩唇瓣上,喉结微动,眸色渐深。
太后见状,闭了闭眼,心中愈发烦躁。
在场众人皆是聪明人,这一幕的含义不言自明。
若事情能成倒也罢了,可看皇上这态度,朱家的脸面今日算是丢尽了!
乐声渐止,朱玉茹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如黄莺出谷:“臣女朱玉茹,恭请皇上安!”
宋
旻这才像是回过神来,转头看向场中,语气平淡无波:“朱小姐请起。”
朱玉茹欢喜起身,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静姝,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宋旻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淡淡道:“朱小姐舞艺超群,不愧是名声在外的才女。”
朱玉茹闻言,脸上笑意更浓,心中激动不已。
她就知道,自己的才华定能打动皇上!
太后垂眸,端起酒杯轻抿一口,面上看不出喜怒,心中却冷笑:谁家大家闺秀是靠“名声在外”博人眼球的?
宋旻转头看向太后,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朱大小姐一直由太后教导,太后若有中意的青年才俊,不妨告知朕,朕也好为他们赐婚。”
太后脸上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缓缓道:“皇上的心意哀家明白了。待寻到合适的人家,再请皇上赐恩。”
朱玉茹闻言,脸色骤变,刚想开口,却对上太后冰冷的目光,顿时心中一颤,讷讷不敢多言,只得僵硬地行礼道:“能得皇上赏识,是臣女的福分。谢皇上恩典。”
宋旻微微颔首,挥手示意她退下。
全程,静姝嘴角含笑,静静旁观,未曾多言一句。
宴席接近尾声,太后早已离席。
宋旻见静姝面露倦色,便揽着她起身,提前离席而去。
回到长乐宫中,两人用了小半碗饺子后,洗漱就寝。
**初歇,静姝面颊染上了淡淡的红晕,狐狸眼中闪烁着盈盈水光。
她安静地趴在宋旻胸前,右手轻柔地摩挲着他胸前那块赤红如火的胎记,那胎记的形状宛如一只小憩的狐狸,透着几分神秘。
这胎记总给静姝一种神异之感,每次触摸时,仿佛能感受到七情六欲的波动,喜怒哀乐似乎都在指尖流转,令她忍不住一次次触碰。
感受到背部的轻抚,静姝微微抬头,见宋旻眉眼间透着慵懒,便调皮地用下巴轻戳他的胸口,娇声道:“皇上在想些什么呢?莫不是那天宫仙娥正跳着霓裳羽衣舞,跳到皇上心坎儿上了?”
说罢,她捂嘴轻笑,嗓音低哑,妩媚中带着几分俏皮。
“阿姝可是醋了?”宋旻轻笑一声,屈指轻弹她的额头,“到底是哪个被迷住了,不错眼地盯着别人,怕不是心里还嫌我碍眼呢!”
静姝轻皱鼻头,模样娇俏,“人家哪有?不过是想替皇上好好瞧瞧,毕竟朱小姐的舞姿可是迷人得紧。”
宋旻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低声道:“我倒没细看有多迷人。”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不过想来,是及不上卿卿半分迷人。”
“今儿我总闻着一股子酸味儿,快来让我闻闻,是不是有哪个醋坛子成了精。”他边说边往静姝脖颈间嗅去。
感觉到颈间的痒意,静姝娇笑着连连躲开。
两人笑笑闹闹间又滚作一团,不多久,房间里便传出断断续续的娇吟声。
听见里间传来的声音,魏珠抬头看了看天色,赶紧催促宫人准备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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