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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苏醒

莫寻被烦得下意识朝怜青望去,直到耳边余音渐渐散去,方才淡淡转向来人,没有半点交流**地下了逐客令:“他不想见你。”

柳言墨在门外拽着衣角纠结过屋内人整个昏迷期间,直到听闻屋内闷响方才决心推门而入,不成想迎面被这么一句话给砸昏了头。他眨眨眼,“哦”了一声居然真的转身就走。

莫寻被震惊地停止了一切思考,他呆呆地看着已经合上大半的门,觉得事情发展已经超出了预想范围。

他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说走就走?

“那个……”木门又吱扭一声被推开,柳言墨先探出了半颗脑袋,他似乎很久不曾说话了,于是说话都磕磕绊绊,“莫,莫寻?你能,你能帮我转告他……一句话吗?”

莫寻面无表情地凝望回去,良久才出声答道:“我不是传声筒。”

万事总是开头难,有了先一句的经验打底,这一次柳言墨极其干脆。

他极其干脆地道了个歉。

“抱歉,打扰你了。”

“……等等。”

莫寻无语凝噎了半秒,心说这一棍子打不出三个屁的家伙,怎么看都不可能跟钟止汀这种混蛋玩意儿扯上一星半点的联系啊?不过考虑到钟止汀对于自己所想的一切都心知肚明,他还是很周到的只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

“你直说就行,他能听见。”莫寻耳朵一震,某个混蛋又开始鬼哭狼嚎,耳膜几乎承受不住震怒,他索性让出了身体,难得同混蛋谦让起来,“……他很想和你,好、好、聊、聊!”

莫寻最后留下一句话,略显笨拙地凝心聚神溜到了自己的神识空间,一把薅住钟止汀的衣领将其甩了出去。

尽管这一天在他的预想里十几年前就该到来,但在长久的接触交流中,钟止汀从未想过自己居然真的能获得身体控制权。可他此刻并不觉欢喜,在心里把莫寻翻来覆去地咒骂了一百遍,转头去拽“我自巍然不动”之人的胳膊时,也只得到一声嘲讽。

“一个看上去连说话都费劲的结巴而已,你有那么怕吗?我看你随便喊声‘滚’,那祖宗就真敢把自己团成个球扔出去。”

钟止汀拽他不动,透过凝滞的身体看去,柳言墨已经关上木门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病床对面的木椅上。于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恶狠狠地在识海里踹了莫寻一脚,然后“风萧萧兮易水寒”地走了。

他重获身体的第一秒,首先十分不适应地清了清嗓子。多年游荡的鬼魂即使找到了宿主却也很少有这样使用身体的机会,他本想活动活动许久不见的四肢,却没想到仅仅伸直了胳膊就不幸牵扯了伤口,痛得他脸色大变。

“靠!莫寻!”

钟止汀突然出声,惊得柳言墨浑身一震,随即忧虑地起身凑了过来:“止汀?你怎么了?”

可止汀倏地一缩,万分明显地躲过了来自柳言墨的触碰。他还没开口说话,先被莫寻噎了个半死。

“止汀~你也没有很怕嘛~”

钟止汀:……

他强忍下想翻白眼的冲动,决定实行不予理睬的方针,只是对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说道:“……没事。”

柳言墨适时地退坐至木椅,两只手缠缠绵绵地纠缠起来,他看上去很想说点什么,可对上那双墨绿色眸子时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是一个很不会说话的人,但他也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很少说话,很少主动同他人交谈,也很少朋友。

钟止汀却与之完全相反。他二十郎当岁时,都还带有七岁幼童猫嫌狗不待见的幼稚,肚子里的话一箩筐,从清晨睁开眼的那一刻,到晚上闭上眼之前,他的嘴同心脏一般一刻不停。

那时还没有什么青云山,只有几个异想天开的小少年在见证如天高地厚地妖兽时,迸发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妄念。

可有一天,妄念不再是妄念,它变成了切身处地的现实。钟止汀最先触及天道,但等待他的却不是希望,反而成为他性格陡变的开端。

如果天道从不允许所谓妖兽与修士的存在该怎么办?他想过和周围人诉说,可得到答案无非大致分为两派——一派认为天道在胡说八道,一派认为他在胡说八道。

总而言之一句话,全是扯淡,压根不信。

钟止汀那颗经受重大打击的脑袋昏昏沉沉,他用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思考了一个非常哲学的问题——我们该不该存在?

但他没想出来,又昏昏沉沉地去找了柳言墨。他本不想和柳言墨探讨这般深刻的问题,可他此刻实在无处可去了,他急迫的希望得到一个认可,无论是什么样的认可都好。

“你想活着,”钟止汀盯着柳言墨那颗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自己的眼睛,声音很轻,“你当初告诉我,你想活着。”

柳言墨竭力避开的目光最终也没能避开,他略微一点头回道:“我们都有活着的权利。那不是仅凭天道一句话就能……”

之于天道,柳言墨很难说清自己究竟信是不信,可他想,每一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每一个人也都有选择怎么活的权利。

“可我已经没有这样的权利了。”钟止汀笑道,“这是我早就知道的事实,只是你们都不信罢了。”

他笑着,眼睛里却看不见什么笑意。身体忽地松懈下来向后倚靠在床头,双腿随意地在病床画了一个叉,即使双手被禁锢也不耽误他从头到尾散发出一股骚包的气质。

不过这大概也要多亏了莫寻那张小白脸。

“你想和我说的就是这些吗?”钟止汀一边在识海中拖拽着莫寻,一边装大尾巴狼,“和当初也没什么不同,”他晃了晃腕骨的禁锢,“不送。”

莫寻倏地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已经不需要通过余光去瞟一旁安安静静的怜青了。他心里暗暗将钟止汀骂了个狗血淋头,面对柳言墨时也没什么好脸色。

“他走了,不送。”

他踢了踢床上碍事的被子,屈起一条腿踩着自己另一条小腿玩,时不时光明正大地凝视两眼怜青,看上去在思考什么至善真理。

但其实他仍然在想:怜青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说喜欢?又为什么说恨?

莫寻习惯为一切找出一个足以支撑的原因。怜青恨他,这当然是很合理的一个结果,毕竟他间接害死了那样多的生命。

但是为什么说喜欢?即使那时的自己还很正常,可他明明知道以后……

柳言墨并没有走,跨过了几个朝代更替的老家伙只是不会说话,绝非不明事理。他的眼神不停地在怜青与莫寻之间流转。半晌过后,才像是想通了什么,露出来一个恍然大悟地表情。

“你喜欢他吗?”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莫寻一怔,他立刻移开了盯着怜青的眼睛转投向面前的不速之客。这人从第一次见面就一直在打断他的思路,着实令人不快。

“你应该问,他喜欢我吗。”

柳言墨一哂,问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实吗?我闭关那么多年,很多小辈都叫不出名字。”

可我一来就认识你。

后半句他并没有说出口,因为莫寻看上去很是气愤,仿佛下一秒就能变成阿黄的哥哥。

“你知道什么?!”莫寻的表情和声音一同冷下来,“我为什么在这?你又凭什么说事实?你们早就商量好了吧?就等着我钻这个套呢!”

莫寻想:当初几个忘恩负义的杂碎死在我剑下,怜青都要伤心难过几天,你又怎么敢说事实?怎么敢说明显?

于是他更加断定,这必然是一群混蛋处心积虑设下的圈套,因为他才是造成一切混乱的罪魁祸首,只要他还有一天活着,世界就一天不得安宁。

“这种鬼把戏我见得多了,类似的说辞我早就用了不下百遍!你们倒不如干脆一点,直接杀了我才好。犯不上在这假惺惺地装模作样。”

莫寻最开始还很激动,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太激动不是什么好事,于是强行压下愈发兴奋的心脏,使得自己镇定下来。

“你……”

柳言墨没想到莫寻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一时哑口无言。

“滚出去!”

他叹出一口无可奈何,也不知是叹给莫寻,还是叹给钟止汀。在莫寻身上,他似乎看见了一个钟止汀的翻版。

“为什么……要如此抗拒这个事实呢?”

钟止汀是这样,莫寻也是这样。一个抗拒信任,一个抗拒喜欢,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步呢?

柳言墨抬腿迈向了另一侧床头,他起身探了探怜青缓慢恢复的金丹,在莫寻阴狠的直视下问道:“如果怜青真的死在那里,你再如何抗拒也于事无补了。”

死者不复还,憾自满天生。

若非钟止汀偏执到如此地步,他也许再不会有一个说出口的机会……尽管现今对方也并没有给他一个说出口的机会。

“帮我转告他吧,”柳言墨走至屋门,理了理思绪回道,“我没有不相信天道,但是天道也没有决定旁人生死的权利。”

莫寻眼睁睁看着那扇门渐渐关紧,终于还是喊道:“……等等!他,他什么时候醒?”

柳言墨关门的手一顿,耸耸肩说道:“不知道。我师姐说,他的情况很严重,但……”

他故意的拖延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莫寻似乎已经预想到怜青此后的各种悲惨结局,他侧头凝望着那个做了一辈子的好人,然后听见柳言墨说道:

“但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吧嗒一声,木门关上了。莫寻眼中愤怒更盛:骗子!

柳言墨走后,鬼魂东奔西跑地开始在病房里撒着欢的庆贺,听闻莫寻内心的腹诽时,他随意落到怜青床头,谴责道:“喂,这就骂人骗子不好吧?他什么时候骗你了?你不会以为拉长个音调就算得上骗人吧?”

“呵!”莫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不屑,“人都不敢见的胆小鬼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他敏锐地察觉到怜青颤了一下的手指,“阴间恶心的玩意儿,从他身边滚开!”

“你现在还能在这,可是托我的福!”

莫寻晕了他可没晕,他可是眼睁睁看着柳言墨出言将莫寻留在这间病房的!虽然是不是托他的福还不一定,但谁让莫寻晕了并不知情呢?还不是他想说什么说什么?

然而莫寻压根没搭理这位上蹿下跳的野猴子,他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颤抖着睫毛,像破壳而出的小鸡崽子一般努力要睁开眼睛的怜青身上。

太奇怪了……真是太奇怪了……

莫寻一颗脑袋被一分两半,一半目不转睛地凝视,一半又漫无目的地神游。他希望怜青快一点醒来,再快一点醒来,这样他就可以揪着对方衣领子问清楚什么是喜欢什么是恨。

可另一方面,他有点恐惧面对怜青醒来的事实。莫寻好像有那么一点,真的只是那么一点点,害怕看见那双干净又纯粹的眼睛。

莫寻眼球微微震颤,他看见那双紧闭的眼睛流下了一行泪。

怜青额头沁出一层薄汗,眉头紧紧蹙起不安地转着脑袋,让人不禁去思考他此刻正面临一副如何骇人的场景。

事实上,自怜青昏迷之后,就一直陷入似真似假的梦幻之中。他好像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来自外界的声音,但是很快那些声音又会被耳鸣取代。

他似乎什么都能听见,又似乎什么也听不见。

怜青感觉自己被什么人拉扯着身体坐起身,又被什么人放倒在地上,这个过程似乎接连持续了很多次,又似乎只是一次。

他好像失去了感官,什么都是朦胧一片,是飘在天上还是踩在地上?是白云还是野草?是爱还是恨?是莫寻还是别人?

他尽数分辨不清了。

怜青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天上是吱吱叫的知了,哗啦啦的水声和咕咕叫的鸟一同袭来,而腿边似乎又是游来游去的鱼。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向前,像以往无数次一般坚定,世界的颠倒并不能阻止怜青向前的脚步,因为他是那样简单,总不会被复杂绊住脚步。

怜青走着,似乎看到一丝光亮,于是他跑起来,愈跑愈快,被一颗小石子绊倒了脚步,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飞出去。

然后……在虚假光明中撞到了莫寻身上。

这个莫寻很奇怪,不……与其说奇怪,到不说他简直说一不二到了极致。

可怜青是那样顺从。他任由莫寻在自己身上胡乱摸着,也同样环住对方紧致的腰线。闭着眼睛亲吻总是落不到正确的位置,于是莫寻手掌沿着他的脊梁一路上摸,卡着他的后脖颈固定,凑上前去找苍白无色的唇。

怜青很难形容那样的感觉,蜻蜓点水般的碰触一下,像是长久大旱后突然而至的一场雨,像是沙漠行走的旅人渴盼出现的一杯水,也像一枝被大雪压垮的傲松。

他感觉自己被拽倒在地上,自己是那样贪得无厌地拂过身下人每一寸肌肤。莫寻突然张着血盆巨口咬在他肩膀上,怜青浑身一颤,疼痛随着肩头渗透进每一处骨髓。

他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已经是半个死人了。

怜青低下头看见自己空荡荡的胸口,他又抬起头看见莫寻血淋淋的双手。

疼痛似乎敲晕了他的大脑,直至此时,他冒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居然是——我真希望这是真的……我真想剖出我的心捧给你看……

可这样血呼啦擦的场景绝不可能真实,怜青轻柔地捂上莫寻的眼睛,一滴泪砸在他胸口,也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怜青?”

一个声音清晰入耳,怜青微微晃了晃脑袋,周边似乎明朗了些许。

“怜青!”

喉咙涌上一股充血的苦涩,莫寻看见他握起的拳头。

“醒醒吧……”

声音很轻,似乎随时都能陪着风一起消散,怜青伸手去抓只抓到一片虚无。

“算了,你还是死着吧……”

莫寻扭回头,恰好错过怜青睁眼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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