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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何喻之又低头扫了一眼那张宣传单。这一面主要是一张黑白照片——烟雾笼罩的舞台上有几个模糊的身影,令他很难判断这场演出的类别。页面边缘有一列小字:絮语工坊。

“这是我组织的一个音乐团体,”那人介绍道,“成员大部分是新大的学生。”

“那你……您是?”

“我叫白修辰,在新大教课。”

果然。

“可是……”

他何喻之只是一介卖唱的。

“明晚7到9点我们会在新大黑箱剧场演出。结束以后,如果你感兴趣,记得告诉我。”

何喻之心想自己何德何能有资格主动选择。

“如果你参加了后续的演出,是会有收益的。”白修辰补充道。

“真的吗?给现金吗?”

“当然。”白修辰又笑了。

“那我会考虑的,谢谢!”何喻之说着,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明天的演出要买票吗?”

“不用,他们会放你进去的。”

何喻之点了点头。

白修辰侧过身去,似乎要离开,却又停下了步伐。

“我该怎么称呼你?”白修辰问道。

何喻之报上了名字,并从口袋里抽出手机,点亮屏幕给白修辰看:“就是……这三个字。”

***

何喻之推开出租屋房门时,雪花将它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他示意这小家伙回去,自己则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雪花喵了几声,亲昵地蹭着何喻之的小腿,又打了个滚,变为四爪朝天的姿态。

何喻之把包放下,与它玩耍片刻,心里感叹这小家伙又胖了;去年刚捡到它的时候,哪里想得到现在的模样。

一年前,新邦联首都经历了百年难遇的大雪,积雪最深处能没过膝盖,街边的自行车大半个轮子都能消失在雪地里。何喻之接到了一个单子,便冒着雪出了门,可没走几步就在墙角见到了一只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小猫。它原本的白毛也沾上了泥泞,被染成斑驳的灰色。

何喻之担心小猫撑不了多久,便主动与单主协商,能不能晚一些到,没想到获得了同意。他便将小猫送至最近的兽医处,确认无碍后才去了单主家。当时他做好了被差评的心理准备,但事态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单主非但没给差评,还多送了他两百的小费用于照看猫咪。

何喻之揉着雪花的脑袋:“你不知道大家有多爱你。”

雪花打着呼噜,仿佛在说它知道。

何喻之给它满上猫粮,等自己洗漱完毕后,就坐在床边,又看起那张宣传单来。宣传单背面有些简单的介绍,里面夹杂着英文,看起来过于理论,很难懂。

这并不像是他有资格进入的世界。虽然他去上过合唱团课,但那本来就不是面向音乐专业的课程。对于自己的水平,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而理论上的东西,他更是一窍不通。

能有新的收入自然是好事,他也很感激白修辰的赏识。但正是这份赏识,令他的责任更为重大——他不能让白修辰失望。如果有任何这方面的可能性,那他宁可不加入对方的演出团体。

他将宣传单放在桌上,又掏出手机,翻到白修辰的账号,发现对方转发过几篇絮语工坊的文章。

何喻之点开一篇阅读起来。

这篇文章的作者是一个名叫娜塔莉·朗耶尔的交换生。她来自伯克利音乐学院,马上就要回波士顿了,因而写下这篇稿子,回顾她在絮语工坊的经历。

何喻之没翻几下就退了出去,心想,他何喻之真的能和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学生同台演出吗?

他已经开始怀疑白修辰的评判标准了。

算了,不管了。何喻之关灯,把脸埋进枕头里。他几乎做好了决定,要在表演后回绝对方的邀请。

***

周六,何喻之新准备了歌曲,还在地下通道里待了一整个下午,但始终没有等来人流的高峰,最终的收益甚至比前一晚还少。他推测原因是附近的上班族少了;也许周日应该去学院街试试,因为那边店铺比较多。

到了晚上,他进入新大校园,向剧院走去。

他从未进过任何剧院,更不知道什么叫黑箱剧场。这个年代的大部份人都没有进过,因为通过仿脑元件,躺在床上就能欣赏音乐、戏剧与电影。就算是没有完整替换视觉与听觉中枢的人,比如未成年人和何喻之,也能通过VR头显达到类似的效果。

根据宣传单上的介绍,白修辰创立絮语工坊的初衷之一即是想复原人类最初的视听体验。虽然何喻之对即将到来的会面感到了一丝压力,但他还是很期待这场表演的。

新邦联大学剧院坐落于校园的边缘,建筑风格十分古早。何喻之停在了门口——这里有一排鉴别意识ID的机器,他不可能直接进去。

他在想要不要给白修辰发条消息。

这时,大厅里一个工作人员探出头来,问道:“你是何喻之?”

“是的。”

“这边进。”工作人员帮他打开了一道侧门。

何喻之一边往里走,一边想象白修辰向这位工作人员描述他的方式。

也许白修辰是这样说的:“等会儿会来一个头上没有插孔的人。记得让他直接进。”

这形象恐怕已经成为了何喻之的ID。

大厅里稀疏地站着几个人。何喻之跟着工作人员的指引向左拐去,看到了一张海报,背景就是宣传单上的那张图,标题是一个字:

轻。

这个字被做成烟雾的形态,逐渐消融到背景里。

海报后就是黑箱剧场的入口。何喻之小心翼翼地迈入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这是一个黑色的方形空间,比何喻之想象中的小很多,也没有一个抬高的舞台。两架可移动的阶梯座席形成了一个大约90度的夹角,中间的空地被一束白光照亮,形成了一个边缘模糊的表演地带。

何喻之绕到座席前方,发现为数不多的位置几乎快被占满,而且大多数观众年龄偏大。于是他只得在最高一级的角落坐下。

他看了眼手机,想确认一下时间。旁边的人不悦地朝他扫了一眼,似乎嫌他屏幕的光芒过于刺眼。何喻之赶忙将它收了起来。

不久后,随着一阵似有若无的音乐,烟雾从剧场角落升腾起来。观众们也噤了声。

一阵清亮的拨弦声响起。何喻之注意到烟雾中有一位身着白衣的女子在演奏竖琴。随着她的演奏,琴声的回音越来越大,并如一只幽灵般在空间中游移。

烟雾逐渐散去,演奏的层次却丰富了起来,包含了长笛、马林巴和钢琴,还有何喻之说不上名字的乐器。这演出虽有炫技的部分,但都恰到好处,音符如同水滴落下,使得剧场空间中泛起了涟漪。

第二个节目由古琴开场,音色苍劲而凄凉。在这番沉重之下,笛声更显空灵,琵琶则哀婉无比。一串银铃声令何喻之头皮发麻,而完美的泛音更是让他几近灵魂出窍。

这时,一位身着汉服的舞者从两架座席之间跃动到聚光灯下。她散开一卷空白的宣纸,灯光随着她的舞动在纸上投下墨痕。

何喻之为这些传统艺术的捍卫者而感动,但正是这样的演出印证了他的担忧——只会弹唱流行歌曲的他完全不属于这里,而接下来的每一个作品都加深了他的这一认知,尤其是最后一个节目。

何喻之一直在期待白修辰的登场。因为之前完全没有见到他的踪迹,何喻之有理由相信这个节目一定由白修辰亲自操刀。他听见多层次的合成器往复地演绎着一段旋律,感受到了一种真实的重压、困顿与幽闭感。

但白修辰依然没有出现。剧场中央是空的,只有白色、细束的灯光在充当舞者——或者说,是在充当某种术士,通过视听元素攫住了何喻之的心灵,扼住了他的咽喉,直到灯光忽然熄灭,只留下了最初的那束白光。

何喻之感到胸口一轻,耳边静得可怕。

身着衬衣的白修辰手握着小提琴来到灯光下。他架起琴,落弓于弦上,再次奏响了主题。他双目闭合,发丝随着乐句的顿挫在镜框上摇曳,仿佛在这个时刻,他即是音乐本身。

约莫一分钟后,大灯打开。所有成员都上场了;白修辰与他们一同向观众鞠躬。

何喻之一边鼓掌,一边感到莫名的失落。

还有紧张。

他站起来为同排的观众们让行,随后又坐了回去。

他掏出手机摆弄起来。

等到观众们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抬起头来,发现成员们围成了一个圈在剧场中央聊天,而白修辰正在向他走来。

何喻之重新站起,扶着栏杆向下走去。

“这场表演,你觉得怎么样?”白修辰友好地询问。

何喻之再次无声地感叹自己何德何能被问这种问题。他认真地思忖片刻,憋出三个字:“很厉害!”

但说完后他马上就后悔了,认定这个回答暴露了自己对音乐的理解之浅薄。

白修辰点了点头,神情并没有异样。他转而向社团成员们走去。

等等,他这是想做什么?难道他想把自己介绍给其他人吗?可是何喻之已经决定不留下来了。

白修辰该不会想要他现场来一段吧?

那人停下脚步;大家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向大家介绍一位朋友。昨天我有幸遇见他,很欣赏他的表演。”他将鼓励的目光投向何喻之。

“朋友”、“有幸”、“欣赏”……何喻之的耳畔回响着这几个词。他是在做梦吗?

有人问他想不想自我介绍一下。

不——他感觉糟糕透了,不仅是因为他没打算加入絮语工坊,更因为他害怕自我介绍。

边缘人是不应该站到聚光灯下的。当前,他的双手已经冰凉,大脑已经宕机。他仿佛能看到这群人对他冷嘲热讽,不仅是因为他浅薄的资历,更因为他被社会抛弃的生活方式。

他局促地望了望白修辰,看到自己在他镜片中的倒影后,逃也似地移开视线。

“要不我先介绍一下自己吧。”白修辰寻了个空隙坐下。何喻之紧跟着坐到他右边,胸口的重量骤然减轻。

“我是个音乐研习者,”白修辰道,“最喜欢的音乐家是巴赫,因为我欣赏他创作中的逻辑。不过最近我也想踏出舒适圈,比如刚才,就是在用逻辑制造混乱,用混乱引发重量,从而对比出最后的轻盈。”

原来如此,何喻之心想。不过,什么叫“音乐研习者”?

白修辰示意成员们按顺时针自我介绍。这里有新大音乐系博士生、发过专辑的唱作人、经历过十年专业训练的舞者,还有一位来自隔壁大都会艺术学院的民乐专家。

何喻之明白这整个过程都是为他而做的。他很感激,但与此同时,他的胸口又沉重了起来。

轮到他右侧的金发女生了。她说自己叫娜塔莉,是伯克利游戏配乐专业的本科生。何喻之这才想起来她就是之前那篇文章的撰写者。

娜塔莉向大家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之前她申请了延长交换期限,本以为不了了之,但就在刚才,她收到了批准。她会待到春季学期结束后再回波士顿,也就是说,之后还有机会与大家一同演出。

成员们欢呼了起来。何喻之也受到了感染,轻轻鼓掌。

接着就轮到他了。十二道目光向他投来。

他攥起手,只听得心脏砰砰直跳。

“我叫何喻之,学过一点钢琴、尤克里里和声乐。我——”

完蛋,何喻之心想。接下来该说什么?明明刚才打过腹稿了……

“——很荣幸可以认识大家。”他迅速收尾,尴尬地笑着。

大家却都热情地鼓起掌来,似乎并不介意他的三言两语。

何喻之长舒了一口气。

见大家都介绍完了,白修辰开始讲解下一轮的表演安排。他说表演暂定在六月;并且,与这次不同的是,下一轮的每个节目都应由单人完成。讲完后,他邀请大家提问。

“六月的表演有什么大致方向吗?”唱作人薇薇安问道。

“还没确定,这个留到下次讨论。”

“这学期的工作坊也在周四吗?”又有人问。

“对,6到8点,两周一次。”白修辰耐心地解答,“大家还有问题吗?”

成员们纷纷摇头。

“好,这几个月辛苦大家了,”白修辰面带笑意,“都早点回去休息吧。”

见大家都站了起来,何喻之赶紧小声唤道:“白教授,我想跟你说件事。”

白修辰正要起身,赶忙又转向了他:“嗯,你说吧。”

“我……”何喻之顿了顿,“我不知道该准备怎样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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