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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哐当——”

一辆面包车车门被粗暴地拉开,银色的车身有好几处磨损车屁股尾灯都是坏的,车表面的那层灰尘混着刚沾上不久的尘土一起震动散动在空气中又慢慢飘飘落下。

男人嘴里叼着烟也被扬起来的灰尘呛了下,他烦燥挥了挥手顺便把周围围上来的人扒拉开。

“让开让开!”男人不耐烦抹了一把汗,开了这么久的车坐得尾椎骨都是疼的,顺着脊椎发麻怎么待都不得劲。

烈日撒射下从男人左脸眼角横贯到右耳那道凸起疤像是一条扭曲的蛇,更显得这个人凶悍焦躁,围上来的看热闹的人不多也不少,面上带着好奇交头接耳纷纷后退了几步。

站在最前面的人挨了呲儿脸上讨巧的笑不减反深,哈着腰乐呵呵地帮着刀疤脸往后赶人。

“去去去,有你们什么事啊!离远点看热闹。”

刀疤瞅他一眼腮帮子一紧把嘴里的烟头吸干净,一手狠狠把烟蒂按在车身上碾成一小块丢掉,一手拉开后备箱的盖子,车里面后排的座椅全部放下去了上面倒着一个麻袋。

刀疤猛地一下拽出横在上面的袋子拉住口绳扯到地上,那袋子砸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浅浅挣扎了几下又不动了。

“这回的个头不小啊,辛苦辛苦!”老黄咧着嘴脸上每道皱纹里都嵌进了黄土似的,沟沟壑壑的脸挤出笑来凑上前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手卷烟想要递给刀疤。

刀疤斜眼看了下老黄手上的烟,褶皱的白烟纸包着干巴巴的烟叶干涸的唾沫印痕像还没干透。

穷鬼。

“去你爹的,谁抽你这口水卷的烟!”刀疤皱着眉推开老黄递过来的手,老黄只得又笑着赔罪。

“个大还不好,个大好生养还能干活伺候人,这年头哪像早前,身体个头哪有你挑的啊,你不要我可拉别处去了!”刀疤眼皮一掀作势就要拎起地上的口袋要原模原样搬回车上。

“哪能哪能啊!只要不是个缺胳膊少腿的都行,我这笔把岁数不挑啥不挑啥!”老黄讪讪收起了卷烟扔回胸前的口袋里,这烟丝还是他特地翻山去隔壁圣水村大集上买的。这好货都不按斤卖的,数着日子差不多倒是刀疤进村的时候他才特地翻过北山山头买了一小把烟叶丝。

确实递出去这种烟丢人丢面,更何况是托人办事,但这是老黄自己存了心眼的。买一盒差不多的烟贵不到哪去但是给刀疤看见以为自己过得多么富余,琢磨着把价钱提上去可不好。想自己这么大岁数还娶不着媳妇,周围镇上连给他说个亲的都没有,好不容易他病病歪歪的老爹找人找关系给他介绍个说下不嫌弃他老愿意一块凑合过日子的,结果人来村里一看土房子转身就走,最后还是得自己想办法。每年农收那点钱紧着攒着,平时他连盒最便宜的烟都舍不得买,这还是钱攒得差不多了才买了点烟叶子卷着抽,就算卷一回就要心里盘算很久,摸索摸索嗅嗅烟味还能再忍忍。

刀疤一哂,摸两把汗斜眼撇了撇老黄,“这次老子赶时间没时间在这跟你废话验身,货绝对没问题,你要是要就这个数,”三根坚硬的手指头一晃,“不要我就拉走到隔壁村。”

老黄听了这话脸色一变,之前也有过把人套着头绑着手脚扔下来直接交易,但起码能看到是手脚健全无非就是模样看不见最不济也就是个不灵光有点痴傻的。但这次只凭这一个麻袋里面是人是猪都不知道,更别提是不是手脚健全老幼痴傻了。

这老黄哪里愿意啊!

“别啊,刀哥,你看这看着块头是大,可这不能验货这这,我这几年好不容易攒着钱,看着村里一个个都娶上媳妇,到我这规矩变了这货都不知道有病没病的,我我我...”老黄急得嘴上直打磕巴,心里也是翻江倒海。刀疤这狗东西怎么就到自己这玩新规矩怕不是要骗钱啊奸商啊!可就算是有问题他也不能直接说出来,这次生意做不成要是还得罪了刀疤这辈子娶媳妇是无望了。刀疤也是村里出去的算是小辈,所以老黄这声刀哥喊出去是真急了老脸都豁出去了,盼着刀疤看在自己也算是长辈豁出这张老脸的面子上能改改规矩。

“对啊刀疤,老黄这些日子可是胸口抱着钱盼星星盼月亮等着你来,你这一来改了规矩他不着急才怪哩!”

“就是这年头还来盲婚哑嫁的,不给看脸就算了连胳膊腿都不给露下啊!”

“就是啊,怎么说也是自己村出去的哪个当初没照顾过你,怎么也给点面子......”

周围村民虽然是看热闹过来的但到底都是一个村子,这次若是按这个规矩来以后如果都是那吃亏的也不只是老黄一个人,只不过是第一个罢了。周围村民向着老黄说话,三言两语之间便有让刀疤必须改规矩的意思,更有年轻的玩笑间直接上手做主直接去拉麻袋口绳的。

刀疤一点听不见似的一脚踢开不老实伸向麻袋的手,黄豆大的汗珠子顺着额角往下流,嘴里又点了一颗烟跺了跺脚只冲老黄说,“要就要,不要就滚,这年头生意是不好做但多的是人求生意都求不着!”

最后“货”到底还是被留下了。

微黄的夕阳蔓延至整座山头,站在房顶并不能看到山外的风光,山外还有一座山,树影晃动,几只黑燕忽闪着翅膀被惊动似的飞过了一座座山头。

宁恕站了一会,看着眼前的山平静地注视着逃走的燕子划过天边,终于向前迈了一步,再迈一步就可以像燕子一样离开这里。

“啊!这老黄不得气死...”

“说的就是啊,这谁能想到呢!到嘴的黄花大闺女变成了个头比他还大的大小伙子呀...”

“你说说这稀奇事!”

几个村妇慢慢踱步往家走凑到一块叽叽喳喳嘴上不停说着村里的新鲜事。

“这可是新鲜事了,花了钱买个男媳妇,诶呦诶呦!”

“可惜这小伙子了,这进了村可怎么办,也不能再送出去呐!”落在几个村妇最后面那个灰色衣服呢喃着掐自己的衣角,本来就皱皱巴巴的衣服被她又揪出一个角。

“送出去?”旁边和她一起走的妇人突然转头看向她大声喊起来,“永礼家你瞎说什么呢,进了半山村的除了你知道的那个半死不活地跑了死在外面,你还见过谁进来了还能出去的,你见谁家买媳妇最后送走,就算老黄愿意咱庄户里的人都能愿意吗,这可不是一个人的事全村人的事啊!俺家村长可不搭话。更咋说老黄累死累活卖了几年的苹果玉米才换来的媳妇他能咽下这口气...”说这话的正是村长媳妇永前家。

“要不呢,钱扔水里还听个响呢!”旁边的人惋惜那些没用到正地方的钱地低头附和。

“别说这个了,诶!你家那口子和东头老朱家杀猪了吗,走走!”永前家突然换了个话茬扯着这几个人就往回走张罗着去拿着点猪血凉。

“是啊!这混不吝上次说着收棒子帮着开车把棒子给我拉回去,口吐唾沫不算钉的主!”

说着说着可怜小伙子到底怎么样,宁恕也再听不到了。

秋日里微凉的风吹开了他额前的碎发,半合的眼睛又转向了村口那一小搓人群,已经是挂在山头的夕阳了,怎么还是刺眼。他低下头,光线散在他的脖颈,凌厉的颈骨像是座颤抖的小山。

他又抬头,忽地叹了口气。

村长家李永前的房顶是村里最高的,站在这里能看到半山村半个村子的风貌,上次好不容易爬上房顶的时候结果被村长家媳妇当成谁家偷柿子的小孩,几颗大石头子噼里啪啦给砸了下来,脑袋上的肿包好几周下去,这次可是好不容易找到没人的机会。

“不行!我一定要找刀疤算账,这算怎么回事!这这....这狗娘养的是扣了眼珠子喂猪了吗,杂种操的,骗到我这!”老黄气得发抖,气都喘不上来汗珠子顺着黑黄的脸往下掉,砸在黑黄的地上留下小小汗坑。

自己省吃俭用几年多攒的钱买了个男媳妇!一个不能结婚生孩子的男媳妇!还被村里乡亲看了热闹,老黄悔得肠子都青了,他就知道刀疤和他玩这出就是有问题,一定还记恨着他小时候被赶出村自己看热闹的仇呢!胸口闷这口气在胸前来回撞荡恨得他又冲着地上的年轻人脸上踹了好几脚。

“你可咋找啊,这人一年到头进几次村。”李永前蹲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眯着眼看地上躺着的年轻人,“村里多少次迎人了第一次迎个男人进来。”

“老黄你可真够倒霉的!”

踩着“男媳妇”俊脸的倒霉老头大名黄德仁诨名老黄,年近四十长得像五十,活了半辈子还没娶着媳妇,自然是急得不行。但这种情况在半山村并不少见,这里偏僻落后整个村正好算是卡在半山腰上顺着村头至村尾蔓延到山脚,半山村又被多座大山包围着,属于山外还是山,山的那头又是一座山。

这半山村男丁娶媳妇几乎一半是换,一半是买,早些年家家户户都算是亲戚,换着闺女娶,你的闺女是我的媳妇,你儿子娶了我孙女,混在一起大家都是亲戚。但这些年村里没多少适龄的闺女,儿时不想要女儿,长大了却想娶老婆。久而久之,差不多整个村男丁娶媳妇几乎都要靠攒着几年老婆本从外面买一个。

而地上的小子就是老黄这几年种地卖玉米苹果攒下来的老婆本换来的。

周淇扎扎实实挨了老黄几脚嘴角都被踹出来了血,浑重的吐息带起了尘土,半张脸都印在沙土里半拉身子还裹在麻袋里。这一路上被塞在后备箱里,山路崎岖难行,周淇在袋子里颠来颠去撞来撞去呼吸也不畅通脑子都被晃晕了。

挨了几脚清醒过来的他微微眨了眨眼挣扎了几下,扬起的黄土落在他的眉毛睫毛上,呛得咳嗽这几声咳嗽又引得五脏六腑剧痛。

他听到周围人取笑声和男人气急败坏的吼叫,这里不同于外面的明亮透净,眼前的一切似乎浸在一层黄色的沙土里带着一层黄色的老旧照片似的滤镜,空气里也夹杂着鸡牛粪的味道,而身下的地方说是路不如说是踩出来的一片干巴巴的空地。

这是什么鬼地方!

买错媳妇的老黄在周围人奚落嘲笑下,气得原地跺脚,当然十脚有八脚踩在周淇身上。

“没人想要拉回去吗?”

“老黄凑合着拉回去呗!除了不能生孩子这和女的啥区别哈哈哈,还能帮你干活没准一两年就再给你挣个老婆本出来哈哈哈!”

“草!这小子的块头拉回去不听话谁整治谁还不一定哟!”

“那怎么处理啊老黄!”

“还能怎么办又不是冬天,能直接扔出去了事......”

拉回去帮忙干活?老黄冲看热闹瞎出主意的人吼几句闭嘴。加上他老爹的就一共那么几块地能有多少活需要让别人帮忙干,一年到头收的庄稼卖还嫌不多呢!真当伙计拉回去吃饭得不得管,他连自己老爹都不想伺候还想让家里再多一张嘴吗!

周围人各出各的主意但最后都被老黄阴沉着一张脸打断,这人拉不回去也没人要。况且这人指不定怎么被刀疤搞过来的如果清醒过来要死要活要跑出去,一个大小伙子自己多半控制不了真跑出去惹事自己就成了村里的罪人了。

不行,不能留。

周围的目光不再玩笑汇聚起来看向地上的人。

处于所有人视线中心的周淇也从周围拿着家伙什男人们的只言片语中意识到自己的处境,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除了老黄气急败坏狠不得刮了他的眼神外没有任何感情。

周围的本来还在看热闹的村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竟然不约而同都回避了,临走的眼神里透漏着可惜与同情。

周淇意识到了什么还没等挣扎着抬起身体开口说话,脸没离开地面一寸鼻子就又撞到地面,紧接着后脑凉飕飕刺骨的疼痛就席卷了他的意识。

被开瓢了。

地上人彻底没了动静,周围的几个男人围在了一起,嘴里叼着老黄舍不得分的旱烟商量着怎么安置,稀松平常的语气像是只在讨论着明天的天气。

宁恕赶到时看到地上已经昏厥过去的年轻人本就拧巴的眉头又打出几个结,周围人站着蹲着男人一看宁恕冷着一张脸走上前不由自主变了脸色,向来不爱看热闹的灾星一出现绝对没好事。

虽然又做了赔本买卖但是老黄面色稍霁,态度稍微和善了那么一点。宁家小子的钱和自己花出去的老婆本肯定比不了,但有总比没有强。本来打了水漂的钱没想到一个回旋还回本点,老黄摸了摸塞到裤兜里这一打钱,丁朗咣当零的整的都有。他刚才数了好几遍,本来还想再提点价,但宁家这小子又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了一把还带着体温的零票子和钢镚,里面还夹着两张现在已经不怎么用的两元钱票子。估计这已经把全部能拿的钱都拿出来了,再要就不太合适了毕竟乡里乡亲的也有他老子和奶奶的面子在。老黄这才罢休,装做吃亏似的没再说话打发走周围叼着烟的老少爷们,还招呼着离得近的人家借了牛拉车给宁恕。

“宁家小子可别怪我没和你提醒你啊,这是你从我这接手了个男媳妇回去,不管人带回去你咋用,但现在银货两讫不来后悔再把人送回来的。”老黄攥着兜里的钱用脚点点地上的麻袋。

宁恕皱眉没理会老黄的话,只是点了下头走上前一下挤开他,把地上的人从麻袋里褪了出来抽出麻袋铺到车上,又埋头把人拉起来。

老黄看着他费劲不方便也上前搭手,“这小子还挺沉!你可别怪叔没提醒你,你要是管不住就早点和村里说。这周围附近都帮你看着呢!”

见宁恕依旧不搭理他,老黄也不再啰嗦。地上那一小滩血有点刺眼得很他上去几脚就给抹平了,抬头看白痴似的看着宁恕老黄牛一样把这个他赔钱换来的外来人安置在车上费劲地拉走。

愚昧麻木蠢笨,卑劣恶心无可救药,拖着一条人命埋头憋着一口气往前走的宁恕不知道这几个词用来形容村里这群人合不合适,但似乎形容自己也是合适的。

拉车是用来使唤牲畜拉柴火粮食的,老旧木轮车动起来还会嘎吱嘎吱响,牛鞅子卸掉了,肩上的拉绳是那种粗麻拧的一用力就陷进皮肤里,有衣服挡着也很痛,绷紧了会有嘶嘶声,这种绳子都是用来捆在牛身上现在被自己用来拖着身后车上的年轻人回家。

家门口坐着的奶奶还睡着,老人年龄大了坐在房子门口石头墩子上晒着太阳也也能迷糊着半天,自己费劲一步一步拉着车进去都没吵醒她。

宁恕一松劲车子重重锄到地上,拖车上的人也震了一下头歪到了另一边。

宁恕先进屋子转了转肩膀喝了一口水擦干净身上的汗,又把扎着头发的皮筋紧了紧才走出屋子搬着那年轻人的头看了看伤口,自己是带了白布去的挪动他之前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把血止住,血流多了不知道会不会也变成傻子,想到这宁恕皱眉拍拍这年轻人的脸想把人弄醒确定一下。

这人半张脸上全是混着血的尘土但难以掩饰出色的五官,鼻子挺直眼窝深邃,眉毛粗长浓密,嘴巴紧抿更显得下颚线清晰锋利,很出色的相貌,要是和村西头李光头家第一个媳妇一样碰了头变成傻子也太可惜了。

宁恕愣了好一会思考了下人会不会变成傻子的问题,转过神才想起来把人拉到肩上背起,结果背起来才发现这人也太长了吧!自己拽着他的双腿脚还能耷拉到地。为了维持平衡宁恕不得不把腰弯得更低,背上的人脑袋完全埋进自己的颈窝里,呼吸吐息之间带出的风吹得他直起鸡皮疙瘩。宁恕歪头把那颗头顶着避开这份奇怪的亲密,几乎是半背半拖才把人弄到屋里炕上。

短短一趟路宁恕累得大喘气,这人看着瘦但又长又沉,汗又白擦了。

还好家里还有之前剩下的药酒,宁恕把药水倒在白布上利落地1按在年轻人头上的伤口上,酒精的凛冽马上顺着伤口侵袭神经,那人昏厥中也感到疼痛微微张开嘴倒吸一口凉气,宁恕眼疾手快趁着着他张嘴的机会捏住了他的鼻子把药猛地倒进他嘴里。

“咳咳咳!”突然失去氧气,年轻人不得不打开喉咙结果被灌进来的药呛得剧烈咳嗽,药到底咽下去了。

周淇被呛得泪眼婆娑,抿着嘴里苦味和陌生的空气慢慢睁开眼,面前的少年看不清面容,只见长发漆黑眼睛明亮。

好了,活了。

宁恕松了半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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