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从破损的结界口里钻进来，照在这座被突兀爆发的咒力拆了大半的囚笼上。囚笼被轰只剩下了几堵墙，空气中蔓延着烧焦的气味。烂橘子们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池上雪的罪名，说来凑巧，十年前，池上雪也在这儿闻到了这种气味。
不过这时囚室的遗址已经摇身变成了总监部的会议室，烂橘子望着池上雪的目光更加惊惧——因为他故技重施，复刻了十年前的自己，用Lee一发“苍”把这儿炸了。
不知道从哪块砖头底下传出个快腐烂了的声音：“杀了37个人，毁了19个‘窗’，抢走了6个特级咒具，和港口mafia勾结谋害加茂家长老性命，劫走死刑犯，在普通人面前使用术式……特级诅咒师池上雪，你还要背上更沉重的罪孽吗？”
池上雪噗嗤一声笑了。
他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笑得相当猖狂，过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饶有兴致地问：“还有呢？”
烂橘子们：“？”
“该怎么说呢——你们的这些台词和十年前还真是一模一样，没什么新意。对了，纠正一下，”他说，“这明明只是我这两天干的事诶，渣滓。”
-
十年前，总监部囚室。 、
今天是池上雪被咒术高专录取的第十九天，也是他被抓进来的第九天。
池上雪人稍微清醒一点，就听见烂橘子语重心长：“你是特别的。”
池上雪：“……”
要你说？
池上雪在只有点点烛光的囚室里打了个哈欠，没别的原因，他实在是听腻了。毕竟在这群烂橘子嘴中，他是个“仗着自己死不掉就乱杀人”的小孩，被关进这里受刑。
……说得冠冕堂皇，实则只不过是想研究他为什么不会死而已，在知道他是个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辅助后，派许多人偷袭后把他抓了过来，并给他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罪名。
不过，他的处境倒也没有非常绝望。
烂橘子口中有位“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专老师，一次又一次地提交探望他的申请，非常努力地证明他的清白。
但烂橘子们的态度相当强硬，致力于折磨池上雪，研究“不死”的真相，想要运用到自己身上。池上雪已经不记得自己已经死过了多少次……奇怪的是，这间牢笼里的符咒根本无法压制一分他的“不死”，哪怕他们贴再多的符咒，他身上的伤痕还是会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痊愈了。
所以，池上雪暂时还死不掉，他也不想死。
倒不是说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这已经成为了他的本能。
「 “要活下去。”病床上的女人握住池上雪的手，微笑着说：“不管怎么样，都要活下去，不要那么早地来见妈妈……”
她顿了顿，手的这个动作几乎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月亮渐渐地暗了，她的声音渐渐地低了：“你永远都不要来这边找妈妈……”」
“还不肯吭声，是指望着谁来救你吗？”池上雪听见负责行刑的监督说，“但是你爸妈都死了，没有人会来救你的。”他轻蔑地笑了一声，“你啊，就该老老实实地当好我们的血……”
有人问：“当你们的什么？”
……终于来了。
池上雪抬起了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果然还是很讨厌等在原地，被人拯救啊……如果，他也能拥有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就好了。
一个拥有“不死术式”的人，体内的血理应是流不尽的。所以这间囚室里的血多到可以汇聚成一股小小的溪流，多到可以染红地砖，多到可以快要溢出门外。在看清囚室内的景象后，五条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片刻的沉默后，他快速地走到了池上雪面前。
暗无天日的囚室已经让池上雪对时间完全失去了概念，其实已经过了很久，久到五条悟上一段关于池上雪的记忆已经蒙了一层灰，如今见到本人，终于擦去了。
「“嘛，这是未来的学弟诶杰！虽然看起来是比歌姬还要弱的样子，但是好像有什么秘密诶，应该会很好玩吧？”
夜蛾正道忍无可忍地给五条悟脑袋来了一下：“……不要把学弟说成是什么玩具一样啊！你看夏油！”
夏油杰反问：“难道不是吗？不然我们为什么要跟着夜蛾老师来啊？”
夜蛾正道：“……”
转眼间，夏油杰的脑袋上也肿起了一个包。
夜蛾正道去和别人交接池上雪的监护权，把池上雪交给五条悟和夏油杰照看。但这两个前辈显然没安什么好好照顾后辈的心，夏油杰召唤出了一条像是龙的咒灵，五条悟已经很自觉地把学弟拎了上去，并将他夹在中间，吹了个口哨：“等下就把你摔下去哦。”
“……”池上雪面无表情：“我可以自己现在跳下去的。”
“不行哦不行哦，”夏油杰笑眯眯地摆了摆手，说出了很了不得的话：“把后辈扔下去这件事我们还没做过嘛，总得体验一下。”
池上雪：“……”
池上雪侧头看着五条悟桎梏住自己肩膀的手，凭他的体术根本无法挣脱开。
想清楚这件事之后，他决定放弃挣扎。
左右就算从高空中摔下来，他也不会死。池上雪拍了拍夏油杰的肩膀：“夏油前辈，试过把五条前辈扔下去吗？”
夏油杰思考片刻：“……还真没试过。”
五条悟：“？”
刚回来的夜蛾正道：“？”
一阵夏风飘过，叶子落到了古铜色皮肤男人的头上。
他那三个学生呢？？？」
“啊，”池上雪笑了一下，说，“是五条前辈啊。”
他沙哑的声音像是绸带，很轻地扯了一下在场几个人的神智。五条悟抬起空着的右手，摘下了墨镜别在头上，然后蓝色的咒力在指尖聚集，准确地、无误地，将勒了池上雪这些日子的不明咒具绳索给轰得一干二净。
池上雪太久没活动过了。整个人像是一具被遗弃在这里的尸体，从半空中落下，被夏油杰接住。新生的肌肉与骨骼还没能适应正常的运动，他几乎动都动不了，只能趴在前辈怀里。
夏油杰脱下外套，将学弟包裹好。学弟身上的伤痕刺痛了他的眼睛，他转过头去：“……悟。”
五条悟就没停下过狂轰滥炸，回答很简洁：“不会放过他们的。”
“这是公然反抗总监部！”那几个烂橘子嚷嚷着说：“根据他犯下的那些罪行，没有立刻执行死刑，已经是对他最大的仁慈——”
“仁慈？”五条悟嗤笑一声：“那要不要跪下来求求我们对你仁慈一点啊？外面关于他的悬赏已经七十亿，仅次于我你们想把他偷偷藏在这里，但是不可能藏得住。”
……等下，多少？
池上雪猛地睁开了眼睛:“七十亿？我吗？”
夏油杰拍着学弟脊背的手一顿：“……”
他的重点是不是有点不对？
但池上雪确实很难抵抗七十亿日元的诱惑。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把自己的脑袋拎过去拿悬赏。
不过这份悬赏绝对不是那么好拿的，从刚才五条前辈的话中，可以得出同时有很多家势力在窥伺他这个人的结论，那么这七十亿的资金来源也挺多样，他只能遗憾地放弃自己去领悬赏的想法。
至于悬赏金为什么会这么高……一方面是因为他不会死，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术式。
池上雪的术式名为「祝福」。
他可以通过祝福来给别人上各种buff，付出的咒力越多，buff的效果越强，不过一次只能作用于一个人。所以他在还没进入咒术高专的时候，就拿到了特级咒术师的证件。术式强度相当逆天，只有一个问题，他不能祝福自己。
也就意味着，他无法凭借术式保护现在被视作唐僧肉的自己。
因为这样的绑架永远不会结束，随便想想，都知道有七十亿、逆天辅助术式和不死的加成，三重buff叠加，这样绑架的事往后绝对不会少。而且他还暂时没能力保护自己，很多时候都得等着别人来救……啧。
真是令人厌烦的命运，一眼望到头，毫无挑战性。
但是这些，绝对不是力量的错。
——他之所以会因为力量的强大而痛苦，只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无法守护这样的宝物。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池上雪忽然听见了一个陌生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本体强烈意愿，金手指兑换系统已自动开启，正在激活中……】
池上雪：“？”
这个情节，他好像在小说里看到过？
【宿主您好，我是您的金手指兑换系统，只要有我，万事不愁。上面给您分配的金手指是……】系统看了看自己的说明书，兴高采烈地：【好感度兑换！只要您获取足够的好感度，就可以获得该对象的能力，是十分实用的金手指呢！】
池上雪：【实用在哪里？能换钱吗？】
系统：【……不能。】
池上雪：【那打个商量，你能向上面反馈一下，改成可以换钱吗？】
系统：【……】
哪来的神金？
但这个神金，现在是它的宿主。
所以系统选择忍耐，并且好声好气地讲道理：【由于我现在还没有升级，还是一个初级系统，所以暂时还没有和上面沟通的权限……您不研究一下吗？这真的是个非常实用的金手指。】
池上雪有点嫌弃：【金手指不能换金子，还好意思叫金手指？】
系统：【…………】
系统果断地放弃了和新宿主讲道理，快速地扫描了一下周围的情形，忽然支棱了起来：【扫描到人物[五条悟][夏油杰][夜蛾正道]，宿主您看，只要您获得五条悟的好感度，那么您就可以兑换他的六眼和无下限。】
【一次性的？】池上雪问。
【……呃，是一次性的，每次限时三分钟，但是每10好感度就可以兑换一次……】系统据理力争，想表明自己很有用：【而且兑换的次数可以储存，如果您囤得够多，使用的时候我会为您自动续费。】
池上雪：【喔，没听懂。】
系统：【……】
池上雪：【你没有什么新手福利让我体验一下吗？光说听不太懂诶。】
系统怀疑自己被骗了：【可是资料显示，您的国文成绩是满分，不然我重复一遍？】
池上雪：【国文满分和我没听懂没什么关系吧？】
系统：【嗯……是没什么关系。】
池上雪：【我听不懂你都不愿意再解释一遍吗？】
系统打了个激灵：【我没有！不要瞎说！我的服务态度是很好的！】
池上雪：【服务态度很好所以不愿意演示一下吗？】
系统：【…………】
系统晕了。
【……仅有一次的新手福利，】好感度一点没入账，小金库惨遭清空的系统声音颤抖：【使用人物[五条悟]的能力一次，时间三分钟。】
说完后它的智商终于上线，意识到什么：【我没有被您骗吧，宿主？】
池上雪很淡定：【你都说只要有你万事不愁，我很相信你才会提出演示的要求，怎么是骗你呢？】
系统：【……】
好像有道理，又好像没什么道理。
人工智能终于还是败给了不要脸的人类。
-
“池上？池上？池上？”
夏油杰的声音一瞬间绷得死紧。
如果不是来来回回地死过几遍，池上雪恐怕还不能这么清晰地了解自己身体。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受，他觉得自己仿佛在这一瞬间变成了一朵云，因为身体内在酝酿着什么东西。
那份新的力量像是突然被太阳照射到了，于是开始如同水蒸气一样蒸发、升腾，撞见了原本力量构筑成的冷空气，两者相遇，源源不断地交融，变成了水滴。而源源不断的水滴，正在酝酿一场狂风暴雨。
这简直太奇妙了，池上雪想。
——这都是他的力量。
在场所有人都看见池上雪浑身都在汩汩地流血，可“六眼”是这个世界毫无疑问的bug，哪怕五条悟现在处于怒火之中，也并不妨碍他看穿了池上雪身上正在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变化，只是……
夜蛾正道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悟？”
“他身上的咒力性质好像……变了？”五条悟一时拿不准用什么形容词来描述池上雪的情况，忽然发现咒力流动从杂乱变得清晰了起来：“……什么鬼啊？怎么这么眼熟啊？”
夏油杰：“说人话。”
但是五条悟已经不需要向他们解释池上雪身上发生什么了。
在场的所有人——哪怕是那些狼狈的烂橘子，都看见了这一幕。地板好像在战栗，结界似乎在哭嚎，但这些都不重要了。让他们如此惊讶，甚至有些人为之惊骇的，只是池上雪很简单的一个动作。
池上雪再度闭上了眼睛，又睁开。
那双本来就已经足够美丽的蓝色眼睛上泛起了莹润的光波，深邃却清澈。
——那是本来该只属于五条悟的“六眼”。
此时此刻，他也拥有了。
新年好（鞠躬）！
激情开文，因为想看有点奇怪的东西但是没人写就自己上了……很久没写了，需要评论吸氧QAQ
暂时先日更看看吧OxO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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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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