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从寒冷的西伯利亚吹到小小岛屿上的大都市东京的时候，已经到了一年的最后、最打击打工人的热情的季节了，然而一大清早，虎杖悠仁就被生物钟驱使着睁开眼，迷迷蒙蒙中瞧见厚重窗帘的缝隙间，已然透露出冷冷的天光。
但他脑子还有些浑沌，加上身后环绕过来的手臂太有力太温暖，把他牢牢束缚在了被窝里，**的皮肤接触到的是毛茸茸的绒毯，身下垫着温暖的棉被，外面纵是极圈和永夜，他也像是躲在白得发光的北极熊的窝里一般，发自内心地感觉到温暖。
“悠仁——”北极熊蹭着他的脖颈，拉长了声调在撒娇：“还这么——早，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听到他糖年糕似的语气，虎杖悠仁一个激灵，脑子里浮现出昨晚这个男人这么粘糊糊地迫害他的羞耻画面，脸上发烫头皮发麻，顿时三分迷糊成了十分清醒，试图爬起来呼吸外面新鲜的空气来冷静一下还困在邪恶梦境里的脑子，十分坚决地挪开他的脑袋：“悟前辈，快起来。”
“昨晚还叫人家悟，今天就成了悟前辈，这就是要下床的无情男人吗？是吗是吗？”一双蓝宝石似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带着未褪尽的雾蒙蒙的睡意，委屈巴巴地像是马上要被抛弃的小奶猫，直叫人心都软成棉花糖了。
但虎杖悠仁可是和这个男人斗智斗勇多年胜负对半开的男子汉，丝毫没有受到五条悟的魅力攻击，加上习惯性迎合前辈的表演欲，虎杖悠仁很快适应了自己冷酷的人设：“没错，就算你恳求，我也不会心软的。”
五条悟也迅速切换了模式，霸道地把人拉回了被窝：“既然如此，我也要冷酷一点，悠仁可是自愿被我囚禁的，怎么能随便让你越狱？”
虎杖悠仁睁着无辜的琥珀色的眼睛：“狱警先生，监狱是要提供免费三餐的。”
说着，快活的空气里响起了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五条悟哑然失笑，十分利落地下了床，还不忘给悠仁掖好被角，一脸认真地警告他：“不准现在起床哦。”
他倒也不怕冷，**着脚踩在了冰冷的地板上，哼着歌洗劫了衣柜，穿得人模人样出去，却故意不关上门，于是整个房子苏醒的声音清晰地传到了虎杖悠仁的耳朵里，拖鞋轻快地略过地板的声音，暖气被打开的时候空气好似都流动起来，锅碗瓢盆清脆的碰撞声，然后是水咕噜咕噜煮开的声音，虎杖悠仁实在是按耐不住，元气满满地起床。
美好的早餐怎么能浪费在床上呢？而且悟前辈做的早饭，不管多少次，都让他十分期待。
“锵锵锵锵！今天是给悠仁的特制味增汤和爱心饭团！悠仁要多吃蔬菜！”五条悟围着有可爱花边、明显小了些的粉色围裙，看起来竟然也能一点不突兀。
虎杖悠仁不得不感慨，悟前辈可能就是仗着这点才敢买这种主妇都不敢轻易尝试的少女风格，虽然这条围裙其实是买给悠仁的，但是，谁能想到，高专时候看起来还像个不事生产的大少爷的悟前辈，现在会成为同学们倍感震惊的新时代好男人呢！
不过——“我已经成年了。”虎杖悠仁嗷呜一口含了一嘴的汤汤水水，含含糊糊地说——就算是虎杖悠仁，也会羡慕前辈傲视群雄的一米九的身高嘛！可是他显然已经不能长高了，这实在让人沮丧。
“悠仁还没有分化呀，分化成alpha就会长高了。”五条悟一边夸了一遍自己的水平又提高了，一边仿佛毫不在意地安慰道。
虎杖悠仁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家入学姐也说他很可能会分化成alpha，毕竟虎杖悠仁的身体素质远超旁人是大家都认可的，本来是一件很正常甚至是挺让悠仁高兴的事情，可是，一想到和悟前辈现在这样贴近的关系，如果分化成了alpha该怎么办呢？信息素针锋相对的话，住在一起绝对不会好受的。
也许是最近快要分化了，他偶尔能够闻到悟前辈身上散发的信息素的气味，这一点连悟前辈也不知道，他当作是自己的小秘密——
悟前辈的信息素是松木，让人想起那些鲜少有人涉足的森林，苍茫辽远的大地和天空，寒冷的空气，和望不尽的冷色翡翠般的松林，哪怕枝头落雪般带着森冷气息的时候他也不觉得难以亲近，因为虎杖悠仁知道，很多时候，前辈身上散发的，其实是燃烧着的温暖干燥的松脂香气。
他现在是如此眷恋悟前辈的气息，甚至是着迷般想要把那味道深深刻入脑海，如果这样的努力，让他分化后能够不排斥悟前辈的气味，或者，假如分化成了beta，他可以从回忆里捡出这珍藏的味道，那样的话实在是太好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走神，五条悟的手轻轻放在了他的头上，揉了揉樱粉色的发顶：“不用担心，我是最强的，即使悠仁分化成了alpha，我也会让你一直在我身边的。”
虎杖悠仁忍不住笑了起来，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天上地下，唯悟前辈独尊。”
“让我看看是哪个促狭鬼？这不是可恶的后辈悠仁吗？”五条悟假装捧心，“前辈我太难过了，要悠仁的早安吻才不会伤心得死掉。”
话语刚落，唇角边上温软的物体擦过，虎杖悠仁淡定道：“悟前辈，你唇角有饭粒。”
五条悟摸了摸唇角，指尖还有一点温度：“明明是悠仁心里强行给我黏上的饭粒吧？”
“已经死无对证啦！”虎杖悠仁埋头吃饭，一副不会被任何话语迷惑的坚定模样。
五条悟唇角上翘，直接上手揉他鼓鼓的脸颊：“动机不良，一定要警示性地惩罚哦？”
“唔唔唔——要噎住了！快住手啦，悟！前辈！”虎杖悠仁差点一口饭喷出来，连忙咽下去道。
“那就不要讲那么多不讨人喜欢的话，叫什么前辈，叫悟不好吗！悟！”五条悟勾住他的脖子不满道。
虎杖悠仁只是露出招牌的笑脸，并不接招，五条悟也不觉得挫败，小恋人有自己一套体系完善的原则，轻易不会动摇，再说，不是已经从五条前辈进化成悟前辈了吗？而且成年人的套路总是满满的：“今天下雪了哦，是东京的第一场雪呢！”
虎杖悠仁抬起脸来，眼睛里似乎冒着星星闪亮亮的光，面上分外的向往：“我还没见过东京下雪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东京下雪的时候，虎杖悠仁都奔波在任务之间，要不就是在离开东京的路上，晚上和五条悟聊天的时候，拍照狂人五条悟会发很多照片给他，每次都约好明年下雪的时候一起出去玩，结果每年都各种原因没能实现，所以一听到这话，虎杖悠仁三两口塞完了早饭，一轱辘喝完了汤，发挥运动特长几乎是一瞬间蹦跶到了窗前。
窗外果然是白茫茫一片，远处的高楼都笼罩在了柔软的白色中，庭院也披上了洁白的羽织，还有大朵的雪花从天上落下来，看起来就像仙境一般，不断冒着寒气的玻璃也隔绝不了虎杖悠仁的热情，他的脸快要贴到窗上去了，被五条悟拎着卫衣帽子拽了回来：“悠仁！其实东京的雪花也没有这么特殊，和你在别的地方看到的也没什么区别嘛！”
虎杖悠仁太了解了五条悟，一听这话就感觉到了浓浓的醋味，虽然这个话题是五条悟自己提起的，但真的吸引了恋人注意力的时候，五条悟不甘寂寞的心又忍不住出来捣乱，他露出灿烂的笑脸，去捉背后的那只手，牢牢扣在了掌心：“可是，东京的雪，是可以和悟前辈一起看的啊。”
无敌的五条悟，完败。
就算外面的寒风呼呼啦啦地四处游荡，他的心却温暖柔软得要命，只要虎杖悠仁一笑，春天就会在他身边悄悄地降临——在一片寡淡的雪景中，他的小恋人如此鲜活，就像一颗夏天初生的小太阳，一牵手就能喜爱的小太阳捧在手心里，经冬的冰雕的心都化成一潭春水啦！
虎杖悠仁也觉得自己的心里就像浸满了草莓的气泡水一般咕嘟咕嘟冒着甜甜的气泡，因为他闻到了落满了阳光的松木的香气，万里无云，毫无阴霾，不由得让人的心情像是坐了云霄飞车那样，什么都不能让他心情不好啦！
自然而然地，他想要和五条悟分享一个吻，悟前辈那么喜欢甜食，总是偷偷给食物撒糖，嘴里想必会有甜甜的味道吧？
可是，还没等到虎杖悠仁行动起来，头顶投下一片阴影，五条悟微微俯下身，将他压在窗前，深深地吻了下去，悠仁能清晰地看到他根根分明的白色睫毛，如此近距离地望进那双蓝得惊魂动魄的眼睛，让他头脑一片空白，甚至来不及探究，悟前辈现在是不是甜的。
和五条悟分开的时候，他还是怔怔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五条悟轻咳，忍住促狭的笑，只用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他：“那悠仁要不要和每年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看东京下雪的可怜前辈，一起去看雪呢？”
他肤色白皙，眼睛又是那么纯净的颜色，餍足的模样看起来多像一只无害的雪兔呀？即便是如此了解五条悟的虎杖悠仁，也会被这模样麻痹，不由得生出一些愧疚来，好像真的没有陪悟前辈好好的玩雪呢！直率的年轻人立马确定了目标：“那我们一起去玩雪吧！”
雪花簌簌往下落，庭院里的雪已经很深，一脚踩下去，虎杖悠仁的运动鞋正好被雪淹没，只露出一截细细的脚脖子，但是他好像一点没感觉到冷，莫非是悟前辈友情提供的圣诞袜子保暖效果突出？
虎杖悠仁一低头，一片雪花擦着他的脸庞过去，却一点没感觉到冷，只有和他十指相扣的手掌传来了稳定的温度，他恍然大悟自己和雪只是物理意义上靠近了，中间隔着肉眼看不见的悟前辈的术式，所以能感觉到的，只有悟前辈的体温而已。
他抬头便看到悟前辈的面上挂着笑容，或许眼眸里会有狡黠的影子，却藏在了墨镜后，下颌的线条格外的柔和，此刻的心情一定很好吧，于是他抿唇笑起来，将那只手扣得紧了一些，没有立马揭穿恋人的小心思，在雪天无限的寂静里，他们共享一份安宁，似乎不比真实地触碰雪的浪漫差。
“悠仁在笑什么？”头顶突然传来悟前辈好奇的声音。
“悟前辈的手很暖和，”虎杖悠仁说道，“牵着前辈的手，感觉能爱上整个寒冷的冬天。”
“为什么要爱冬天，不应该爱上我吗，悠仁？”五条悟将悠仁两字拖得老长，听起来委屈极了。
“已经爱上悟前辈了。”自然而然地，虎杖悠仁将情话说出了口。
五条悟余光瞟他，看见他的表情这么自然，好像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了什么动人的话，只能像是贪心的小孩子一般咕哝：“说得好像爱完就能抛弃一样……”
虎杖悠仁从他眉角眼梢抑制不住的得意瞧出了他的心情其实很好，但还是决定给他一个发自内心的承诺：“那我会努力，每天爱悟前辈更深一点的。”
就算有一天，他分化成了alpha，要和悟前辈分道扬镳，悟前辈的模样也会深深镌刻在他的心里，就像他眼前东京的第一场雪一般，他的激动是生活在东京的见惯的人们不能理解的，但是没有关系，这是他的私藏品，独属于虎杖悠仁独一无二的幸福，是虎杖悠仁最小气的东西，他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这或许也是一种负面的情感，将作为他的咒力，成为他强大的一部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到了他们还在高专的时候，那时候的悟前辈可难接近啦，虽然面上总是带笑的，但是除了夏油前辈和家入学姐，很难得到他一个正眼，但他们三个嬉笑打闹着从他和伏黑、钉崎身边路过的时候，虎杖悠仁怎么会知道，这个和他几乎没有交集的前辈，会在几年后和他手牵手一起看雪呢。
“悠仁？”五条悟发现他在走神，用小指挠了挠他的掌心，“你在想什么？”
虎杖悠仁看他的时候，高专时那个接近不了的五条前辈和眼前的悟前辈交叠在一起，感觉更是奇妙：“我在想以前的悟前辈。”
五条悟面色一僵：“我就在你眼前，有什么好想的，难道悠仁更喜欢我这样对你吗？”
他摘下墨镜，摆出生人勿进的无表情的脸庞，一双蓝色的眼眸冷冷的，叫人捉摸不定：“你是叫虎杖悠仁的一年级吧，有事吗？”
虎杖悠仁托着下巴静静看他表演，然后举手像是被叫起来回答问题的中学生一般大声道：“五条前辈，请你放开我的手，我要去堆雪人了。”
“呀，好小气的后辈，连前辈的手都可以随便松开的吗？”五条悟顿时不想演下去了，要知道这声五条前辈之前给了他多大的阴影啊！以至于他现在忍不住冒出一颗二十几的心发了十几岁时候的牢骚，“随随便便欺骗前辈的感情，实在是太坏了!”
虎杖悠仁知道他说的是他们最初的交集，简单概括就是，闲聊的时候夏油前辈建议无敌的五条前辈去逗逗一直关注着他的一年级新生——虎杖悠仁承认，就是他本人——然后他们意外合拍，很快发展成了友好的前后辈关系，一个强大又帅气的前辈，从来没有经历过青春期朦胧感情的虎杖悠仁，萌生了奇怪的情感。
现在想想，实在是不好意思，当时虎杖悠仁颇为担忧地觉得自己的性取向有问题，耿直地找了钉崎咨询，然后钉崎找了学姐咨询，然后就没然后了，他暗恋的本尊都知道了。
之后的事情，虎杖悠仁拒绝回忆，实在是太傻了，与其说是他欺骗悟前辈的感情，不如说是悟前辈一直在戏弄可怜的后辈吧？那么发现的那一刻，想要逃离实在是太正常了。按照现在的话说，虎杖相当于是社会性死亡了哎！所以他主动接了很多任务，整个冬天都在外奔波，逃也似的远离了东京，后来据夏油前辈说，那个冬天他们仿佛生活在西西伯利亚高原，整个高专都弥漫着五条悟寒气四溢的信息素，导致众人纷纷出逃，连藏在炉灶里想冬眠的蝇头都不放过，东京地区的咒灵经历了真正的寒冬！
等到罪魁祸首在五条悟越来越狂暴的信息素里回来的时候，还能一脸笑容地说：“五条前辈好！”据钉崎说，也就虎杖悠仁这个发育特别迟缓、毕业了都没分化的家伙不知道，当时五条悟多恐怖，她和伏黑都动不了了，只能眼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虎杖悠仁被拎走，然后在心里为他默哀一会儿，具体时间取决于五条悟震慑住了他们多久，就不透露了。
而一无所知的虎杖悠仁就一直被拎到了五条悟的宿舍，听着无敌的前辈诉说着自己的烦恼，他撩完就跑，伤害了前辈脆弱的心，因为他的错，前辈连咒灵都除不动了，好不容易看见他，本来亲亲密密叫“前辈”，现在都开始生疏地叫“五条前辈”，听起来和“夏油前辈”“家入前辈”一样的无趣，说着眼神能看出喜欢，悠仁现在都不喜欢前辈啦！而爱是最扭曲的诅咒，前辈已经在他的爱里痛苦得不能自已了！
前辈说的对。虎杖悠仁当时这样说，因为他也觉得很痛苦。那么前辈呢，前辈被他爱着，所以感觉到了被诅咒的痛苦吗？
还没长成现在这样的五条悟沉默了，最后轻轻拥抱了他：“不是，悠仁的感情已经和我融合在一起了，只有你和我分开的时候，我才会觉得痛苦。很抱歉我们有个不好的开始，但是因为悠仁，我知道我不会是无敌的了。”
因为他也会败给爱情。
悠仁露出笑容：“不，前辈还是无敌的。”
他们互相喜欢的话，前辈的爱情怎么能说失败了呢？
然后他们的关系就从高专一直稳定到了现在，如果不是近期有了会不会分化成alpha的担忧，还将一直稳定下去，想到这里，悠仁忍不住说道：“那时候的悟前辈有想过，我可能分化成alpha吗？”
“这有什么关系呢？”五条悟朝他粲然一笑，比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白雪还要耀眼，“我喜欢悠仁，悠仁喜欢我，这种喜欢难道会因为性别就变成虚假的吗？”
悠仁一听这话，就摇了摇头。
“所以，无论悠仁分化成了alpha、beta还是Omega，都没有关系，前辈我可是很自信，能压制住alpha虎杖悠仁的哦。”
虎杖悠仁感动极了，他感觉自己好像面上、脖颈、连脚趾尖都在发热，用手背贴着发烫的脸还不够，抓起一把雪就想往脸上糊，感动得都要哭出来了。
五条悟紧张地凑近他的脸，担忧地将手心贴在他额头上：“怎么这么烫，悠仁也不必感动成这样，对身体不好。”
“前辈……”虎杖悠仁虚弱道，“能不能别贴这样近，好热……”
“好奇怪，悠仁，你有没有闻见一种很甜的味道？”
“嗯……好像是……桃子的味道？”
“唔，悠仁，好像是你身上的味道，我闻闻。”五条悟凑近他的脖颈像是撒娇的小动物一般闻了好一会儿，突然就不动了，悠仁忍着难受问道：“悟前辈，怎么了？”
“悠仁，你想好我们孩子的名字了吗？”
“哈？”
END
学长学弟，ABO恋爱设定，就是为了发糖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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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五悠】我们去冷风里看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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