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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芥】异种

1.

样本已经经过初步处理。

麻醉准备。

注射PD准备完毕。

实验品-297开始抽搐。

我来。

刚刚装上诡异颜色液体的针筒重新放回托盘,起因是不准静音的内线又噼里啪啦地响起来,不是入侵者也不是每日来自监视者的友好提醒一些该进食了的废话,而是来自导师兼养父的助手的技术与信息势差扩散活动。

一期实验中止。

助手效率非常高,一来便一脸正经地展示了这次森教授想要传递给学生兼养子的内容,非常简单,一份内部通缉令,一些案发现场的材料,还有稍微花了点时间随意拟合的一些数据,看起来是想让已经在科学界崭露头角的少年人全盘接手的意思了。

明知是挖好的坑,但是——

“拥有人类形态的异种?”

白皙修长的手指十指相扣放在脑后、翘着腿转着不堪其重的转椅的少年嘴里还咬着似乎很大的棒棒糖,腮帮子鼓起,话语含糊不清,看似轻松随意一问出口却是最核心的字眼。

森教授实验室派来的助手好似已经习惯了他这副模样,看见他在实验室吃东西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卸下了面上一副专业能力很强的淡漠表情,露出了微妙地有点促狭的微笑:“是的,教授说您一定会喜欢黑兽的。”

“人呢?”少年从转椅上跳下来,抽过助手手中夹着的文件袋,抖出案发现场的照片饶有兴味地看了看,故意拍作黑白的照片能清晰地看出残余肢体的零碎模样,还有大片暗色的血迹,但是令人背脊发凉的反而是少年后槽牙咬碎棒棒糖的声音,他就像看着一张普通杂物的照片一样丝毫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甚至微微带了点对照片既然拍得这么清楚还避嫌不肯用彩色的嫌弃。

一般人可是不会像您一样的看见这样血腥的照片还如此轻快的呀,太宰先生。

“您的东西,当然是您自己去取。” 助手的笑容变得狡猾起来。

“嗨嗨。”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有气无力地甩了甩手,显然是对导师的放任自流心知肚明。

【黑兽】

作案多起,手法未知,尸体上留下的只有普通兽类无法撕咬出的伤口,仪器鉴定出75%的几率为异种活动,基本都在深夜作案。现场有不属于被害者的血迹,与人类血液有高度的匹配度。疑似拥有人类形态的异种。

“没想到是幼崽呢。”双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的少年的鞋尖停在墙角蜷缩成一团的黑色生物面前,脚下踩着的泥土被染成了深色,显得松软和香甜。

像是死去一样悄无声息的有着人类孩童模样的异种一动不动,像是大地孵化失败的黑色的卵,太宰治凝视着它,异常冷漠的眼眸表面竟像是被颤巍的柳枝拂过的湖面那般泛起了一点嘲弄的涟漪——

在月光照耀不到的黑暗角落,柔软的黑色的肢体早已附上了粗糙的墙面,潜伏多时鱼贯而出,从尾椎骨那里生出的不是苍白色彩的骨椎,而是漆黑的野兽。

啊啊何等愚蠢的异种啊,它现在面临的可不是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普通人,是对研究它们这一可悲的种族有着天才般见解的同样被尊称为先生的人啊,插在口袋里的手并非握成拳头,而是用指缝牢牢夹着细长的针筒,基于无数异种实验而制出的异种的特制麻醉剂,这种高浓度的麻醉剂只要几滴注射入体就能让一只攻击力的异种瘫倒乖乖被带走,太宰治漂亮手指间牢牢夹着的针筒里装的全是没有经过任何稀释处理的原液,这样的剂量注入或许这个异种内部会被这种名为麻醉实则带着强烈腐蚀功能的液体完全破坏,剩下皮囊和里面裹着的被腐蚀殆尽的肮脏混合液吧?

没有任何征兆,毫无动静的异种抬起覆盖着血肉混合的污秽面具的面孔,深不见底的漆黑眼瞳直直望向它面前的敌人,身后展开的庞大的体外器官像是黑暗里盛放的千瓣花一般展现出了它的全貌,倾巢而出的气势千军万马,能让懦弱者直接陷入恐惧的深渊。

本来在它面前显得高大的白色身影在这遮天蔽地的蠕动的肢体前都显得渺小起来,异种的目的显然不在威慑,而在于杀死,杀死面前的敌人,那些看起来像是超大号乌冬面一样的肢体速度极快,而且靠着脚踝上戴着的反重力加速环快速闪躲开的太宰治一副惊讶模样地看着被击碎的墙和毫发无伤的肢体,看起来柔软实则非常坚硬,表面漆黑而且不反光,并不是甲壳呢,这个模样,难道是人和章鱼杂交体吗?不能确认是否有毒素,还是要避开攻击呢。

一直防守是不能胜利的,太宰治很耐心地在等着它的破绽出现。

哦?

少年唇角勾起,明晃晃的恶劣模样。

他还没有掷出任何一支麻醉剂,那些肢体却好似一边冲撞着攻击着,一边有一些想扭回去保护那个人形,但是被敕令继续攻击的样子,显得有些不平衡的样子。

四支针筒飞向了人形所在的方向,特地微微挤压露出的液滴带着让异种感到恐惧和恶心的气味,肢体们有些慌乱,终于冲破了命令的禁锢撕咬着冲向这些针筒,愚蠢的决策配上强大的咬合力,乱套的攻击,灵活的少年趁机冲破无畏的进攻,突破到人形的面前,针筒已经抵在它脖子上了,人类孩童模样的眼眸里既无恐惧,也无杀意,倒是黑色的野兽们,龇牙咧嘴形容扭曲,却不敢靠近了,百无聊赖的太宰治反而觉得这异种有意思起来了。

除了那些触手一般的肢体与人类几无差异的模样的异种,却比之前遇见的任何异种的智能都要低,心智上反而与人类差得最远呢,让他猜猜,它之前作案恐怕不是为了进食吧,而是最单纯的对于和它相同模样的人类的厌恶,即使它并不知道何谓厌恶,只是本能地杀掉了面前所有的人类呢。

毕竟这一片区活跃的流浪猫们可不是受害者呢,还成为了这个愚昧家伙的举报者,要不是它们惊恐的叫声,异种寄身的混乱地区夜间死几个人才没有这么容易被发现。

活塞被推进,透明的液体流入异种的脖颈,异种应声而倒,膨胀的体外器官好像死亡了一样萎缩成黑色的一些缩回了尾椎骨,方便了力量其实也不大的脑力劳动者将它带回去。

黑兽什么的,还是叫-1吧~

2.

异种禁锢程式检查完毕。

刺激-1。

啊!

没事,继续。

进行切片。

唔,没有毒性。

等等,太宰先生,这是……

实在有趣。

当它苍白着脸庞紧紧闭着眼地躺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摒除天生就发白的发尾和构造一致却藏匿着收敛的野兽的尾椎以外,它那明显可以看见肋骨的身躯和习惯性蜷缩起来的缺乏安全感的姿势,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有些瘦弱的人类的孩童,如果不是方才亲眼看见像是噩梦一般的黑色野兽,沉着冷静的助手小姐大概也会生出一些女性天生怜悯弱小的情绪吧,但是现在她只是平静而冷淡地扶了扶眼镜,心中竟有种劫后余生的失措感。

它如果是异种人形化的成功尝试,那么相当程度上,它们成功了,只要不发起攻击,那几乎和人类相差无二的外表和生理构造,大概可以欺骗过99.9%的人类吧。仅存的0.01%,大概是将它带回来的太宰先生吧。当她被突然钻出体表的黑兽吓到时,她求救般地望向明明年纪比她还小的少年时,她看见的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冷静得近乎冷漠的太宰先生的眼睛,于是她立即就冷静下来了。因为再慌乱下去,她就会成为-1来到实验室后的第一次开荤。助手小姐早就认识到,并不能以年幼和无害的外表去衡量这位年纪尚小的研究者,相反,正是这些让人恐惧,毕竟在-1到来前,大啖美食的297个异种,吃掉的食物可不止297个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被单独命名以示和过去的297个有所不同而且确确实实和它们天差地别的人形异种得到的,并不是让它好好吸收的一顿美餐。

【异种】

这个一成不变地默默发展着科技的世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类拥有千奇百怪的形态的怪物,没有一个研究者知道,或许每一个研究者都想知道,它们最初的形态到底是什么,最后研究者只知道一个无数实验得出的共识:最终被称作的异种的怪物们最明显的特征是它们通过进食来学习,甚至可以吞噬融合基因。捷径显然是食物链顶端的人类,虽然人类的味道实在称不上美味,所幸功能强大,但是很可惜,无论哪一个异种被喂养了多少人类,最后都没法变成和人类一模一样的样子,与人类存在生殖隔离。

它已苏醒。

特殊弹性材料加固过后的囚室一无所有,除了白色的天花板地板和三面白墙外,就只有一面特制的玻璃,方便饶有兴致的太宰治观察它的一举一动。

果然不是巧合,没经过任何治疗,也没有任何进食,二次注射的高浓度麻醉剂造成的伤害同样非常快地恢复了,外表幼小的人形异种在纯白的禁闭空间中,像是巨大眼睛的漆黑瞳仁,当太宰治观察着它的时候,它也在凝视着他,两者的目光都不带有任何的情感意味,眼睛这往往被称赞为心灵的窗户的器官终于返璞归真,仅剩下最原始的也是最重要的功能。

它还没有进食过人,处理过297个它的同类的太宰治自诩对这种生物有些研究,它的智能大概还没有恶狗般的体外器官的智能高,没有恐惧,不畏死亡,不像是太宰治这样的研究人员喜欢的类型,反而是军队里最喜欢的那种漫画里常常出现的毫无感情的人形兵器。

事实却恰好相反,太宰治对它表现出的是异常的感兴趣,这一点连最开始准备将这个样本让养子随意玩玩的森教授都颇感意外,养着幼女一副对两个养子完全是放养式教育的青年有为教授抹了把欣慰的鳄鱼的眼泪,又快乐地对着新来的样本举起了手术刀。

然而太宰治的感兴趣对于异种来说可不是件好事,毕竟太宰治的累累功勋都建立在实验室下埋葬的异种的累累尸骨上。纵然异种并不是人,可是太宰手上并不乏一些已经具备人类部分外表的异种,可是仔细想想他可是同族都能拿来喂食实验品的人,区区百个异族的尸体又算的了什么呢?科学的冷酷,可在于凌驾在任何个人的差异之上啊。

因此,太宰治把它关起来,观察并不是最主要的事情,那只是顺带的消遣罢了,最重要的是整个囚室干干净净没有除了异种以外的任何东西,这意味着也·没·有·任·何·食·物。

没有经过进食进化的单纯的幼年异种,做不到繁殖的情况下,应该只有进食的生存的本能吧?那么没有食物的时候会做出怎样的反应,真是令人期待啊~

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只能存活寥寥几天,异种虽然长得瘦小,但是意外地耐饿,一周过去无声无息,区别只是它睁眼的时间大幅度下降,大部分时间只是缩成一团陷入睡眠,没想到它的身体机能很完善,没有经过进化也能达到这样可以自主控制是否休眠的程度,这让太宰治有些惊喜。

同时让人失望的是,异种的智能果然很低,在断绝食物的情况下毫不挣扎,直接进入了消耗储存这一步,没经过进化的异种的威胁程度实在过低。

断绝食物后的第二周,异种已经连续三日陷入沉睡了,即使还保持着一定的生命体征,没有彻底死亡,但是很明显地越来越衰弱,太宰治早就做好了准备,以异种的生命力顽强程度,只要有摄入就不会轻易死亡,在它彻底死亡前注入一针营养剂完全可以救活濒死的异种。太宰治大概估算了一把时间,预计三十分钟后它就完全撑不住了,但是太宰治并不着急,他的直觉告诉他或许有更大的惊喜。

就在短短数秒内,白色的空间彻底被不知何时出现瞬间膨胀的黑色的肢体占据。即使太宰治立马调出监控视频慢速播放也没有找到它们出现的时间点,但这些现在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它们出现的目的。

太宰治曾经做过许多次饥饿实验,但大多是对已经多次进食人类进化后的异种,这个样本的确特殊,他瞬间意识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正在层层的肢体的遮掩下进行,然而它们太多太密,遮得结结实实,什么都看不见的太宰治只得戴上耳机,细细倾听里面传出的声音,肢体蠕动摩擦的声音中,穿插着非常细小的声音,太宰治放大了那个声音,终于听出了是什么声音。

是咀嚼的声音。

3.

这……得快去拿酒精棉花和绷带!

别急啊。

您真是太莽撞了,先生!!!

……这话还是不要故意按压伤口更能听进去一些啊,助手小姐。

那一瞬间太宰治想到的就是异种正被它自己的肢体吞噬了。

他的瞳孔微微缩小,目光却骤然冷淡下来了。

它也许不是唯一的,但却是目前百无聊赖的太宰治最感兴趣的,于太宰治而言,千百个成熟的甜美的果实,不如中间偶然夹杂的那一个腐烂到人人厌弃的果实有趣,个体失去差异的同时失去了存在的必要性,世间万物皆是如此,本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

它的存在独树一帜,因而太宰治身为人类还无法割舍的猎奇心理溢于言表。

那么,此时此刻,异种于他,独一无二。

囚室及毗邻的观察室是太宰治一个人的领地,其余人皆没有进入的权限,所以太宰治可以放心地使用他藏匿起的武器。

手臂上像是无聊的装饰一样的绷带一圈圈解下,密密麻麻的针孔足以让任何一个密集恐惧症患者崩溃,但是太宰治仿佛感受不到痛苦一般轻松地在手臂上隐约可以看清的青色脉络,快速注入色泽诡异到让人仿佛天生就会感到厌恶的液体,仿佛那不是一支试剂而是毒蛇暗藏杀机的利齿。

这就是表面上刚刚进入临床试验,实则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在人体上实验成功的试剂,PD。

【PD试剂】

PD试剂,全名人类潜能开发试剂,缩写为PD,于人类的意义,相当于当年伊甸园神不准人类触碰的果实,如果当年人类得到的禁果是精神,那么现在人类正在渴望改造他们的□□。神话与传说隐晦地昭示了人类的野望,与人模样一致的拥有人暂时无法拥有的力量的神明。科技发展至太宰治所处的时代,远距离物体传送亦成为现实,物理化学都得到了高速的发展,唯有生物,在人类通往神明的道路上进展缓慢。生物类的核心,便是带来人所不能拥有力量的PD试剂,人类已经不满足于通过外物达到神迹,他们要成为自己的神明。

连接被囚禁者的牢房和囚禁者的保护措施的是那面可以整块粒子化的特制玻璃,隔开二者的透明墙壁消失的瞬间,太宰治跃入异种的饥饿囚笼,他的身后粒子们瞬间还原成看不见的墙壁,忠实地执行囚禁的功能。

现在的场景可能有点像古罗马的斗技场,饥饿的野兽和拥有武器的美食共处一室,蠕动的肢体们仿佛有嗅觉一般蜂拥而至,准备分食这块偏要闯进地狱的肥肉。

它们显然毫无危机感,毕竟只是仅凭本能行动的野兽,没有被驯服的恶狗不会懂得什么叫战斗的策略,如果它们的惨败还能传达到可能正在被撕咬的本体的话,太宰治不介意让异种自作主张的体外器官大开眼界,哦,可惜,现在太宰治得去救恶龙正在被吞噬的心脏,来保证现在攻击他攻击得无比躁动的触手们以后还能有机会出来耀武扬威,啧,人类命运的悲剧性莫过于此。

PD的作用之一,极限强化身躯。

漫长的进化过程中,人类着重进化了大脑,身躯相对来说比较落后,普通人类想要和野兽肉搏恐怕是异想天开,即便经过训练也得小心谨慎,而穷凶极恶如无畏的异种的攻击,野兽的杀伤力根本与之不在一个量级。

但现在,甚至不需要反重力加速环的帮助,太宰治也能轻松地在肢体间弹跳避开攻击,强化过的眼睛在缺少光线的情况下依旧可以观察周围的情况,或者说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高度的灵敏感知周围的一切信息,所以他不会错过在外面无法发现的从某个地点溢出的黑色的液体,伴随着始终在耳边回荡的恒定频率的咀嚼声。

人形异种的血液与人类匹配度极高,并不是黑色,太宰治曾经切片过异种的器官,当然知道它浑身上下唯一黑色的组织液就是充盈了它的体外器官的液体,那么里面的情况不言而喻,当太宰治突破层层肢体闯入的时候,埋首肢体间没有抬头的人形正在咀嚼延伸出它身体后就能膨胀到不可思议的一部分,黏稠的黑色液体顺着毫无血色的唇角下滑,蜿蜒过苍白的下巴,浸透它身上仿佛外壳一般的黑色衣物,滴滴答答落在地面上正在形成的尚浅的黑色湖泊上,从液体量上来看,献身本体的肢体数量不在少数。

漆黑充斥了太宰治的视野,唯一一点不同的色彩,便是异种苍白的肤色和没有被黏稠液体覆盖的发尾,映照在他眼睛里就好像黑暗中一点光。

直白到令他都感到吃惊的差异。

它没有疼痛。

疼痛是在进化中逐渐形成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它会给生物以受伤的警告,让它们保护自己的身体,防止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太宰治曾经研究过疼痛,遗憾地发现即使可以忍受巨大的痛苦,一些疼痛反射依旧不受人类控制,而且,疼痛让人类学会恐惧,同样让进化过后的异种感到恐惧。然而这种进化原来某种意义上竟是退化,因为神明勿需恐惧。

它的不进食是为了保持人形外表下的神性吗?

太宰治忍不住微笑起来了。

将神明拉下神坛,姑且算作是科研人员的必修课程吧。

他逼近正在机械进食的异种,外围的肢体们没有任何威胁了,内里的肢体们好像失去了活力一般,只是一条条等待被进食的肉须,之前认为的愚昧此刻终于呈现出它从不自以为的高尚,异种不为外物所动,它始终没有为太宰治抬起它宁可低下的头颅。

它不用仰望天空或者俯视大地,二者没有任何区别,因为它不需要,同样,它也不用关注太宰治,因为不需要,无论是想要攻击还是其他目的,它都无所谓,因为它不畏惧生死,和有了一些愚蠢智能的体外器官相比,本体纯净得就像最洁净的水。

然后人类,太宰治突兀出现,他当然不是为了攻击它而来,他只是用液体已经注射入身体的PD试剂储存的针筒,抽了一管自己的血,缓缓注入它的身体。

它终于抬起头了,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带着诡异笑容的人类,然后突然睁大眼睛,几乎发出了一声和恸哭一般的声音,然后它扑了上来,咬着了那条正将罪孽送入它的身躯的手臂,撕咬下了一块肉吞咽了下去,那双眼睛竟然流出来透明的人类称之为“泪水”的液体。

进化不可避免地启动了,它……不,该称为他了,他正在诞生。

4.

智力接近人类孩童的话,还是要有个正经名字的吧?

太宰先生,恕我直言,它很危险!

哇助手小姐,这件衣服怎么样?本来是要带给爱丽丝的哦?

那明显是个男孩子吧?

助手小姐,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啊。

……果然恋童也是会遗传的!

人在闭眼的时候依旧能感受到光,是因为一部分光能穿透薄薄的眼皮传递到眼睛里,但是若不是在阖着的眼睛上再加上一层遮拦然后感觉又变暗了,闭上眼睛沉浸在黑暗中的人是很难感受到原来还可以变得更加黑暗的,所以当有些冰凉的触感贴在他眼睛上时,无所依凭的世界愈发的黯淡,对人类及他们所发现的现实世界所创造的精神世界一无所知的他不知道心里涌起的那些是什么,但是他还是选择立马睁开眼。

完全不知晓过去现在与未来,相比进食了不少人类的同族而言,他被来自于一个人的血肉轻巧推向人类一方,异种的身躯中诞生了人类的灵魂,用人类的眼睛第一次睁开眼的时候,他看见的不是从四处而来的光,而是那个人的手,那个人逆光而立之下大批涌进来的光线试图淹没却最终还是被他到底比人类要好用的眼球捕获的唇角的笑容。

他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什么是手,哪怕那个人的手掌松散地贴合在他的面孔上,他也不知道人是什么,但是他的眼睛看到了这个人,他的大脑忠实地记录着这个人的样子,同时皮肤告诉大脑这个温度这个触感是他,嗅觉细胞告诉大脑这样的气息是他,在获得自我前,他浑身上下已经完完全全记录了另一个人的生命体征,也唤醒身体的记忆,那曾经注入身体的温热的血液,唇齿间划过的血肉,过去没有苏醒的感官细胞们纷纷复苏,这个纷乱的世界一下子呈现在他面前,所幸他已经有了聚焦点,才没有被瞬间涌来的信息击垮。

漆黑宛如无光的夜空的眼眸中闪起了一点亮光,他的视线就像最黏稠的流体一样,绵延而执着地追逐着面前之人,没有言语,才刚刚诞生如婴儿一般,一无所知,却不是一无所感,一无所获,他已经不是那个无心的异种了,崭新的本能支配了他,那是属于人类却不是所有人类都得到了的本能。

“终于醒了呢,”太宰治笑得越发灿烂,眉眼弯弯,他这样笑的时候真的看起来柔软无害,好像马上就能变成天使了一样,“那么现在进化到哪里了呢?”

是进化还是退化姑且不论,既然开始变化就无法停止了,人形异种到底能变化到怎样的程度呢?他真的很好奇啊,异种能不能真的和人相差无二呢?没有差异的时候,该消亡的是不是人了呢?

【进化】

对生物来说,是生存下去的必要手段。不适合生存的被摘除,适合生存的保留,看似简单,对各个物种来说却都是关系种族命运的选择,对异种来说亦是如此,研究发现,异种进食后获得的一些性能并不是没有任何选择的,而是尽可能地保留了有用的部分。从这个角度来说,异种即使进食无数人类也无法变成人,是不是因为对于它们而言,人类的一些地方于进化无益呢?

“太宰先生,他一直看着您呢。”被不负责任带了难管的异种小朋友却不好好教养扔给下属的助手小姐汇报道。

说来简直郁闷,这个学生种族不是人类也就算了,危险系数简直是突破助手小姐的底线,太宰先生把他按到座位上,他还是挣扎着起来,连危险的触手都伸出来了,将周围的所有东西都毁坏了呢,就像雏鸟一样一直想要飞到母亲身边去那样,无时无刻不想到太宰先生身边去呢,不顺着意思就像个发脾气的小孩子一样四处破坏。

少见的是,太宰治也头痛非常,和聪明人打交道太久,一句话一个眼神他们就自己领悟了,这可惯坏他了,导致他对这样无法言语沟通的生物竟没有法子了。

不过孩子若是哭了,放着不管比安抚对大人来说有利多了,同理,蛮横无理的孩子就老老实实待在反思的地方吧,太宰治也懒得教他——如果他有这个耐心就不会把异种丢给助手小姐——直接扔到囚室去了,也不去看他,过几天再提溜出来,反正异种就是体质强悍,轻易死不了。不过他倒是对太宰治一点反抗的意思没有,乖乖地被扔了进去,直到发现进去了以后就再也看不见太宰治了,第二次才拼命挣扎起来。

可是太宰治才不是宠孩子的人,尤其是这样麻烦无穷的孩子,他毫不留情,该扔就扔,几次之后,再蠢也该学乖了,而异种似乎格外的聪明,又或者是因为他身上存在不属于人类的器官,他能很敏锐地感觉到周围的变化,包括没有显露在面上的太宰治的情绪的变化,一开始他不懂得太宰治这样的变化对他而言是有害还是有利的,所以没有显露出他的能力,直到几次经验后他终于发现,当太宰治的气息发生这样的变化的时候,是不该做这件事情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大人的情绪真是难以掌控啊。

折腾了好久,异种终于认识到乖乖坐在座位上不动弹,听一个人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好吧,人类称之为“学习”,对异种来说,这个该叫做“填鸭”,因为他真的就像教育学家们曾经唾沫纷飞地讨论而且也没有定论的“教育是不是在涂抹白板”的那个“白板”一样,完全空白,虽然后来证实,不是所有人都能在这块白板上肆意涂抹,能留下的痕迹太过稀少,换句话说,是权限只交与了一人。

不过很过分的是,那个人毫无知觉。

无论如何,异种终于开始了人化的认知之旅,他将渐渐认识到过去只是个异种从不曾好好看过的世界,但是谁也不知道,这到底会把这个特殊的个体带往何方,一切都是没有见过光的人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所幸,黑暗中的人终于知道了,这世界上存在光。

5.

啊啊,助手小姐为什么要先教他这个词啊我可快被烦死了!

如果区区一个我能够让太宰先生如此苦恼真是太荣幸了,但是很可惜,并不是我故意如此教导那个孩子的呢。

什么

是他自己先学会这个的词的啊。

助手小姐,何时不再称呼它异种了呢

可能是长得太像个孩子了吧。

动辄就变的女性心理真是难以捉摸啊。

事实上,助手小姐沉迷科研和强行被沉迷照顾不靠谱的雇主多年,对于教人一道并不是看上去那么合适,虽然她看起来真的很像一个严肃的中学老师 ,还是主任级别的那种,但是真让她来教导异种,做事稳妥的助手小姐都感觉有些焦虑了起来,这导致这两天她内分泌失调,格外的暴躁起来。

虽然知道他只是个人形的异种,而且危险系数高,但是被太宰先生拎来拎去的无害模样看得多了,助手小姐承认自己的警惕心放下了许多,最明显的就是,她被这个异种的孩童模样给戳到萌点了。

助手小姐绝不承认是自己的颜控作祟,当年初出茅庐涉世不深,选实验室的时候已经被幼年形态太宰先生的美正太模样给诓骗了,从此踏入了悲惨的地狱模式的实验生活,虽然凭借强大的身体和心理素质混成了太宰实验室幸存助手中的一颗独苗,没有给异种喂了或者感染了什么奇怪病毒模样凄惨地去死了又或者受不了逃遁了,但是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只有看着每月工资卡上可观的数字和年年肉眼可见的上涨幅度,才感觉到生活如此幸福。

但现在,虽然这孩子放在人类孩童中是真的难教,但是的确很可爱啊,怎么说呢,有种意外的萌的感觉,比如教他念一个东西的时候,他念不出来的时候就会盯着桌子,因为眼睛是很深沉的黑色,好像光照不进的深潭一样,刚开始助手小姐还看不出是不是眼睛没有聚焦,后来才发现真的是在发呆,然后就算哄骗着尝试开始用许久不用的声带,但是从头开始要准确地模仿发音其实是一件很难的事情,所以他是不可能马上一模一样地念出来,有时候跟着念了好几遍,磕磕绊绊地念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却能让人感觉到茫然的样子,真的非常可爱了,助手小姐简直想想都差点绷不住一张严肃的脸要笑出来了。

他第一次真正学会并理解意思的词汇大概就是”太宰先生”了,大概是常常听见她对着太宰先生发出这几个音,默默记住了它们就等同于太宰先生呢,助手小姐想到当时从他嘴里渐渐清晰地蹦出这几个音的时候都觉得异常的惊讶和感动,真的就像雏鸟一样,对太宰先生充满了濡慕之情——假使他的身上真的存在情感的话,连学会的第一个词都是他的称呼。

他身上似乎存在一种与人类不同的器官, 能够感知到人的情绪变动,感觉到她的情绪后,断定了“太宰先生”这个名词就是指的太宰先生, 于是常常用因为长久不开口而显得有些沙哑的声音颠来倒去地念着这个词,看到太宰先生,像是死水一样毫无变化的眼睛就会亮起光,然后追着他呼唤\"太宰先生”,那声音竟是饱含着情感的,而不是没有任何语调变化的像是拉平的心电图一样直挺挺没有波动的,好像把无法出口的东西都寄寓其中的深深的呼喊呢。

如果助手小姐是这个被用沙哑的孩童的喉咙呼唤的人,被这样特地为自己激起涟漪的双眼注视,助手小姐一定会渐渐遗忘他是异种的事实,而沉迷在那样的专注中吧,但是太宰先生不愧是太宰先生,一直都是那么的理智,始终清晰地认识到他不过是披着人形外衣的异种罢了。

因为他到底不是人,不会产生克制的想法啊,因为想要得到太宰先生,每次都会伸出蠢蠢欲动的肢体呢,结果学不乖,每次都被太宰先生折掉好几支。

唔,最近断掉的这些榨汁加起来大概能维持实验室的墨水一年吧,不过这个提议真是太恶心了,她绝不会赞同太宰先生用这些漆黑的组织液当墨水的,想想都觉得恶寒起来,总之她是不会用的。

语言只是教导中的一项,还有很重要的同时进行的一项是教导异种如何使用这副身躯这项因为比较危险,是由太宰先生抽空来教导的,然后她负责做一些简单的记录。

身为不能记得婴儿记忆的人类可能无法理解,但是他的确控制不了或者很少控制过这副人形的身躯,于他而言更好用的是他的确很好用的充盈着液体的体外器官,这种可攻可守仿佛可以无限再生的疑似章鱼触手的东西就像他的手一样,非常的灵活,而且能够帮助他固定在相对高处的地方,非常方便战斗,然而他们在教导他成为一个人,人可不是会把鸡蛋放进同一个篮子的生物,他不能只依靠他的体外器官,即便那再好用,而且太宰先生发现他的体外器官并不是能马上再生的,只要同时斩断所有触手,他就是任人鱼肉的极为脆弱的形态,甚至到比普通的人类更加的脆弱,从实验数据来看,体重比同样骨龄的孩童都要轻上许多, 面色也相对来说苍白很多, 嘴唇没有呈现过健康的粉红色,不排除是生长过快的原因, 进食量非常小,但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生长。每天太宰先生都会把不老实的异种小朋友按在门上用金刚石碎片划痕,每天都能明显看见以一种较小但绝非没有变化的幅度在生长。

对此,助手小姐颇是可惜,这说明没过多久,异种就要从孩童体型长成少年体型了;太宰先生好似也有些郁闷,因为身为一个正常人类,他的身高增长是以年来计算的,但是异种不同人类,速度是以天计算的,这样算下去过不了多久他可就要比异种矮了。

太宰先生每天都会看着划痕们静默片刻,然后因为异种的不听话揍他的时候好像更狠了,大概有种揍多了长起来就不会那么快的心理作用吧

这么想,太宰先生也好可爱!

【体外器官如何用于行走】

诸如蜘蛛,它的腿非常奇特,里面不是肌肉而是液体。因而它行走时是靠腿里液体的压力剧增或锐减来进行的。这是一种动物界少有的独特的运动一液压传动法。异种的体外器官用于行走的时候,与其说是章鱼腿,不如说是有着相对柔软外表的蜘蛛腿,靠这样的液压传动法能达到非常高速的运动,这让太宰先生和助手小姐疑心异种是不是吃蜘蛛长大的

6.

来。

……

过来。

……

(重物被拖过来的声音)

助手小姐还没把这个词没教给他吗?

……可能是看见您心情紧张?

哈,现在不是他让我神经紧张吗?

太宰治,现年究竟几岁作为男人的秘密还是不透露了,但是看外表绝对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却已经被实验对象所逼,提前数年体会到养父那种对着幼年萝莉垂涎欲滴百般哄骗的傻爸爸的烦恼,哦,那不是正常的父亲的类型,那就是面对熊孩子感到无可奈何还要努力克制自己的大力轻轻地揍的高冷型爸爸的烦恼,总之虽然身形并不伟岸,但是父爱如山,让他还没有掐死眼前这个就像一只瞎了聋了哑了的蜗牛一样即便戳一戳总算回头看一眼反正也不会动的异种而只是把不听话的傻孩子轻柔地拖了过来,明明是浓浓的挑衅却还是轻拿轻放了,太宰治为自己竟变得如此宽容感到震惊。

旁观的助手小姐却是另一种想法,觉得太宰先生就像一个父母独宠的孩子终于有弟弟了一样的恶劣,虽然只是实验对象还是非人类的高危品种,但是前几天还给她普及柔化政策口口声声称异种也是需要爱和光明的某人现在自己对着懵懂无知的小异种这么暴躁和毫不控制脾气,这明明是双重标准嘛!

今天也是个很妙的颜控转正太控的助手小姐为自己内心保有的正义点赞!

小异种今天却没有持续挣扎,动弹了几下连体外器官都没放出来就彻底蔫巴了,好像突然虚弱了起来,助手小姐看着有点紧张,不会被太宰先生玩坏了吧?

太宰先生倒是饶有趣味地把他还是比太宰先生小得多的身体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仔细观察,就像观察一个无生命的人偶一样。

没有放出他人眼中可怖的体外器官的异种和人类外表无异,抱在怀里才感觉体温要低上许多,再加上身体素质较为强悍,皮肤比容易破损的人类皮肤坚韧许多,很难在上面留下伤口,愈合力也很好,没有疤痕,是冰凉光滑的感觉;更不需要像人类一样通过毛孔和外界交换气体排泄汗液,裸露在黑色衣物外的手臂白皙,没有一个毛孔,让太宰治想到养父特地饲养的异种小女孩,像是小姑娘们最喜欢的金发的洋娃娃,娇小精致,明明战斗力强悍得不好招惹却被完全驯服的小姑娘,已经无法进食任何食物了,被娇养到只喜欢人类小女孩的食物和养父的血液,正是如此,她的生长停滞了——固定的食物于她而言,没有任何进化的可能了。这就是他的养父,森鸥外教授,豢养异种的方法。

亲自观察过异种的饥饿实验的太宰治知道这个异种饿了,或者说这是他故意而为的,他当然不会提醒助手小姐给异种喂食人类,助手小姐虽然知道异种非人,出于惯性还是给他准备的普通食物,这些食物能支撑他用人类的身躯日常活动的消耗,却不能提供足够的能量让他继续人化的生长,但是异种的进化和生长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所以他能量不足了。

而且,只要进食过人类,这种代表着一种强大的进化方向的品种就会成为异种的美食,普通的食物在他们眼里就会寡淡无味,身体被注射了太宰治的血液,这个异种无可奈何地成为了食人的一方,就像吃惯精米的很难吃惯糙米,或者说程度比这个深许多,就像人能喝别的水的时候就绝不会喝自己的尿液一样,再或者说,就像毒一样,一旦尝过就会上瘾,是不能停止的。

所以,这种物种才会成为异种,成为人类的敌人,单是它们的这个特性,就足以引起人们的厌恶了呢,死一个人是死,死一万个人是统计数字,在没有战争威胁的今天,异种进食的任何一个人,都是遭遇了惨烈的生活被迫接受了悲剧命运的可怜人,只要媒体将被害者的人生告诉公众,一个好人的悲惨被袭击的能引起同情心的报导和只要这个物种存在所有人都可能遭遇到同样的危险的恐慌,让从底层到顶层的人们,都畏惧并且希望有人能消灭它们呢,这时候终于需要一些人登场了。

有了反派才需要正义,有了异种,他们这些专门研究它们的科研者才有立锥之地。

定义成怪物。

定位成需要被消灭的害虫。

定下解决它们的方针。

何等悲剧的种族。

太宰治想到这样充满怜悯的评价,但是他看着异种的眼睛却仍旧冰冷,看不到一丝同情之类的情绪,好像宝石单纯地折射出美丽光芒却冰冷坚硬一样。

只要名义是为了生存,就站在了道德高线上,于所有物种都一样,同情不就是胜利者的最好嘲讽吗?

太宰治却不觉得,人与异种的争斗,已经分出了胜负。

谁说异种就是这样寥寥无几?

太宰治突然笑起来,让助手小姐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她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好奇心会害死猫,助手小姐不想成为猫,特别是她还没有九条命。

“助手小姐,让他好好休息吧,记得准备一些小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哦。”太宰治颇为愉快的说。

助手小姐点头应是。

但是接下来的操作她就听着不太对了。

准备异种专用生命型束缚带,准备麻醉剂……听着很不好的样子……助手小姐想起这位年少成名的太宰先生的养父的一系列传闻,感觉到不太妙。

助手小姐自己都没注意到,过去都是长得奇形怪状的异种实验品的时候,她可从没想过这么多,但是异种的完全的人类面貌实在是太迷惑人,尤其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很容易让人放松警惕,这就很有趣了,外表的弱小反而更加危险,在自己外表涂上看似强大的伪装的,说不定是无能之辈哦?

【枯叶蝶】

一种可以说是可悲的物种,反而是伪装的枯燥和真实让它变得珍贵,更引起人们捕捉的**,如果真的万物有灵,它们会不会想要改变一下自己呢?同样可悲的是,它们根本不会意识到这一点呢!

(来自森鸥外教授家中的可疑作文本,大概是小孩子写的吧,不过作文要求明明是表达对动物的喜爱?)

7.

警告,警告,装置50%损坏。

60%,70%,80%……远离,远离,立马远离。

太宰先生!

(刺入血肉的声音,枪上膛的声音)

砰——!

什么!!!

是再进化。

刺入研究者身体的体外器官摄取了饲养者的血肉,好像被塞入甜甜蛋糕的孩子一样,挣扎的异种立马平静了下来,人类的血肉让他的世界再次发生变化,他还没有为瞬间开始改变的一切困惑,视线又习惯地追随着太宰治,首先呈现在异种眼前的是被血濡湿的腰以下的白大褂,滴滴答答沥下的鲜血的红色,黑白的世界中骤然出现的红色艳丽至极。

他的身躯为之兴奋,却有种莫名的东西在身躯里流转,抑制住了一切,所以他好像怔住一般没有动弹,还在伤口处蠕动的肢体依旧不满足地想要吞噬更多,助手小姐看着这样的场景都忍不住为太宰治倒吸凉气——看着就很疼!

但是太宰治的表情一如既往,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甚至在剧烈的疼痛中他甚至还是愉悦的,虽然对异种的能力有所预测,但是还是超出了他的估计,唯一困惑的是,异种为何第一时间攻击了他的腿部而不是胸腹部甚至是心脏,一般来说它们偏爱健康有活力的心脏,也不是饥不择食,异种发动攻击一般是从高处俯冲下来,到腿部的距离并不更近。

异种仿佛感觉到了什么,他的视线上移看向太宰治的伤口,和他自己的肢体。他的肢体猛地抽开,失去了阻挡物,鲜血喷薄出来,连太宰治都控制不住自己的身躯,猛然倒向地面,而那肢体还未收回就被异种自己撕裂丢弃在地上,淌出了黑色的液体后再也不动弹,一直学不会走路的孩童跌跌撞撞地跑向因右腿受伤而半跪在地的太宰治,若不是画面太过血腥而且太宰治一脸苍白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助手小姐一定会觉得很可爱,但是此刻她只觉得毛骨悚然,竟然无法动弹,尖叫都堵在了喉咙里——它要对太宰先生做什么?!

助手小姐举着枪,手却在颤抖,她不知道开枪是会激怒这个异种还是……不,她都不相信枪支能杀死他。

异种的面色却比太宰治还要苍白,他颜色浅淡的眉毛都皱了起来,一点都没有孩童肥嘟嘟的模样,在这样一张不是可爱的包子脸的异常瘦削的小脸上不仅皱不出包子褶来,还有一种凶狠的绷紧感,如果太宰治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他第一次出现明显的表情。

“太,太宰先生——”他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干涩生硬,就像喝足了鲜血的吸血鬼一样,呈现出一点饱满的音色来,显得那恼人的连绵不断的呼唤变得绵软起来,总算是少了点叫魂的感觉了。

浅浅的灰色眼眸盯着他的伤口,异种凑近了脸庞——是要继续咬下去吗?反正这点血都是要流的,异种持续的变化让太宰治颇为兴趣,他无声地告诉助手小姐不要轻举妄动,在助手小姐困惑的眼神中反而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没有和伤口接触,顺着指缝流下去的血滴更是明晃晃地昭示着异种的罪行——温热湿润的感觉传来,异种只是舔舐着他的伤口,竟让太宰治诧异起来,那不是进食,更像是亲吻和安抚。而且,他的体温上升了,不再冰冷,而是像人类一样变得温热,甚至还要稍微高一些,让太宰治的伤口处感觉到异常的热。

同时,他的鲜血也流淌到了异种的口腔里,异种的脸庞慢慢舒缓起来,良久他才抬起脸,那些流出的鲜血仿佛一下子丰盈了他,连一向浅淡的唇色都变得淡粉,饱满了一些,擦过太宰治皮肤的时候甚至带来了柔软的触感。

异种抬起脸看向太宰治,太宰治立马注意到自己的伤口不再流血了,而且似乎有些酥麻,没有感到疼痛了,而助手小姐在一边有些焦急,太宰先生的伤口必须包扎,可是异种一直在太宰先生附近,她不能上前,如果她也倒下了,那么她们今天就要葬身异种触手了,即便它没有再次发起攻击,难保不会再次突然袭击。

异种的眼睛里却切实出现了疑惑。

他按着太宰的膝盖,强大的生存本能让他无师自通地垫着脚努力抬高自己,太宰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的动作,不得不赞叹起来,甚至没有让人昏迷的进食量,竟然已经出现了学习的能力了吗?甚至可能已经有了身体记忆了?

异种终于到达了他想要的高度,太宰低着看他动作的头颅正好对上他的眼睛,在太宰并不高大的身躯遮挡出的小半阴影中,平时看着毫无光辉的灰色眼睛竟然也有熠熠生辉的样子,他们对视良久,谁都没有动作,太宰都要感觉无聊了,想要抬起头招呼助手小姐再来一次她最近猛增的包扎伤口的业务,正是这时,异种动了,像猛兽一样的凶猛而迅速。

太宰的掌心其实扣着PD试剂——他还没有什么葬身异种口的心愿,这感觉就像被野狗咬死,不仅痛还格外丑陋——但是异种像是疾冲而下的捕食的海鸟一样的动作对准的并不是他的眼睛,而是他的嘴唇。

带着还没完全咽下的血液的舌尖粗鲁地想要钻进他的唇齿里去,近在咫尺的浓烈的血腥气让人作呕,这个称不上亲吻的动作像是猛兽的撕咬,太宰的嘴唇抿得紧紧,让异种更加的躁动。

他应该没有繁殖的本能,人类的亲吻对他毫无意义,那么这个突然的吻是?

——被非人类夺去真初吻的科研者的脑子里跳动着一连串的可能性。

而旁边的背景板助手小姐却没有想这么多,她脑子里只盘旋着完了太宰先生的贞操在她眼前被破坏了她是会被异种还是太宰先生灭口?????

【异种专用生命型束缚带】

针对异种使用的束缚器,之所以被称为生命型束缚带是因为材料内部依靠着一种本质复杂外表简单的微生物,是和异种同时被发现的,异种只要进食过一次就会感到厌恶宁可被束缚起来的一种奇妙微生物,进食后会出现一定程度的虚弱,就像人类生病,而且大多数异种决不会摄入这个。发现者森教授认为这是自然界的一大定律,万物有克星,顺带一提,这位教授曾经认为异种是人类的克星,但是后来自己否定了这个可笑的猜测。

【异种的进攻】

异种的攻击大多依靠包括体外器官在内的强大的进食能力,少有依靠其他力量,虽然它们的外表极为坚韧。-1能够立刻意识到对付异种专用生命型束缚带最好的办法是挣断,智能当时却没有发展到这种地步,极有可能是拥有强大的战斗天赋。难道异种也像任何一个物种一样存在分工,其中还存在如其一般的战斗个体吗?

8.

这下子真的从里到外像个人类儿童了呢,除了性格上实在不讨喜。

可是……

说起来,这个名字怎么样?

龙之介?没想到太宰先生喜欢这样的名字。

唔,助手小姐觉得不好听吗?

太宰龙之介的话,不会很奇怪吗?

哈哈,那找个觉得好听的姓吧?

(窸窸窣窣翻了半天的书)

松下龙之介、铃木龙之介、山本龙之介……啊啊好麻烦,随便指一个吧……芥川龙之介,就这个了!

原来真的会这么敷衍取名的人类吗……

又被关进了牢笼的异种这次终于生出人类才有的情绪——困惑。

为什么无法看到太宰先生了呢?

眼睛能看到的是满目的白色,终于出现在异种生命中的色彩无影无踪。

但是这次,异种却不能如过去一样对此视而不见了,因为见过了黑白之外,便懂得眼前的世界是多么的单薄和空虚了,尽管他还不能理解这种身为人类才会出现的高级的感情,但是作为一个生命具备的生存直觉告诉他不应该呆在这里,外貌小学生智商幼儿实质非人类的异种呆愣楞的,不甘寂寞的黑色肢体从身后钻了出来,扭打在一起,似乎在争夺什么,总之好像是离看着傻乎乎的异种越来越近了,只可惜太宰治不在,不然他一定对这种疑似想争宠的体外器官有别的认识,比如说可能这些黑色的肢体才是异种的本体而人类的躯体只是一层外衣一类的真知灼见,毕竟人类养大了那么多胎盘,作为曾经被认为是人类之敌的异种说不定也会犯下同样的错误,敌人往往是很相似。

不过,当然他看不到,此刻太宰治正跳着一只还完好的脚,哼着怪异的歌把各类标准漂亮的镌刻着“-1”的名牌拆卸下来扔到跟在后面的助手小姐怀里,将歪歪扭扭刻着长长一串的“芥川龙之介”替换上去,放正名牌后欣赏了一下这雕刻的时候因力道轻而漫不经心地浮在表面的刻痕,不,这至多只能算是划痕罢了,说是刻痕未免也太高估它了,不过太宰治似乎对此很满意。

异种的唾液似乎有一定的麻痹作用,持续时间较长,他通过雕刻的力度来判断什么时候麻痹消失,对于他,太宰治已经表现出了高度的容忍度,异种小朋友愚蠢又黏人,但是作为他独一无二的可爱实验对象,太宰治没有多做计较,他大概明白森教授为何如此偏爱这种生物,打破人类认知的生物,实在有趣。

因其贪婪,反而纯粹,异种无尽的**浓缩起来,的确惊人,若不是这般高的战斗力,沉迷**的人类,是会很喜欢这样的宠物的吧?而且还是可以变得这样美丽的宠物——太宰治想到异种浅灰色的眼眸,想到他因鲜血而日益丰满的唇瓣和脸庞,原本的瘦削在血肉的滋养下似乎变得温和许多,更加显得黑白分明,以人类的审美来看,比原来的病态要顺眼上许多。包括他的体外器官,漆黑无光,线条优美,尤其是蠢蠢欲动的时候,狰狞而有力量,速度快得像刀刃,唔,以太宰治眼光来看,这样的确称得上是美的,简单至极的力与动之美,像大地的脉搏一样,叫人沉迷呢。

但是太宰治并不喜欢宠物,对于人类最喜欢标榜的“忠诚”,他本能地感到厌恶,尤其是狗,他曾经为养父的异种小姑娘画过一副狗的画像,笔触中故意渗透的深深的恶意吓哭了敏感的小姑娘,也就是那时起,养父带着奇异的笑容擦着名为“爱丽丝”的异种嚎啕大哭流下的泪水,终于批准了他自设实验室的申请,并且给他送来大量的异种。

——森教授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至今叫太宰治厌恶,这个完全和世人眼中的研究者完全相反的青年学者除了结构精巧的大脑和无论是不是同类都一样稳稳下刀的医生的手外,没有一项叫太宰治喜欢,他和养父之间的关系远不如另一位养子——完全不从事异种研究的中原中也——来得温和。

关于森教授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包括中原中也,太宰治挺会逗这个私下里远不如实验室里冷静的暴躁少年,不过若要说喜欢——太宰治绝不喜欢任何人。

何等古怪。

【宠物】

宠物,人类为了消除孤寂或出于娱乐目的而豢养的生物。虽然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体,可以自己存活,但是往往被训练成依凭主人而活的模样,甚至为了迎合人的喜好,专门有“改良”品种的研究,如何培育出更加温顺、更加美貌、更加黏人的品种,比如说经过改良显得特别弱小又可怜的袖珍品种,大多主人十分宠爱自己的宠物,少部分可能存在不当行为,被爱护宠物的人士谴责。这些仅是靠着情感维系而丧失本有生存能力的生物不应当被放逐到自然中,因为它们失去了竞争能力。同理,异种作为生物的一种,如果沦为宠物,境地恐怕不妙。目前不幸常常沦为宠物的重灾区有猫、狗、鸟等,人形异种凭着外表也许有做宠物的潜力,不过目前危险性太高,研究透彻后或许能够替代一些人类中处于“宠物”身份的不幸者也未置可否。(这句话出自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异种研究员)

异种变得有些奇怪了。

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它了,除了进食、攻击和本能地活着,他的身上觉醒了诸多变化,让他再也无法保持毫无波动的只是披着人类外壳的模样。

现在他浑身上下充盈着一种比□□更炙热的东西,冲击着他的身躯,尤其是头脑,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的,他的面前是一样的白色,他和太宰先生一样有着相似的身躯,皮肤将他的内部和外界隔开,还有陪伴着他的最忠实的身后蔓延着的肢体,它们是他的一部分,他觉得它们有些愚蠢——愚蠢?就是太宰先生很讨厌的样子——讨厌——讨厌是不愉快的,是分离的,是让他——什么比较讨厌——狗?——狗是什么?

他想要从新涌入的浪潮中找出狗是什么,不过这太难为他了,在还是“它”的时间里,他几乎没有记忆,他是从太宰治的血液注入的那一刻诞生,就像不能要求受精卵记住它是怎么一步步长大的一样,根本没有记忆系统的异种的身躯,留存不住任何记忆,如果太宰治现在打开他的头盖骨,也许能发现令人惊叹的进化——人体中非常神秘的大脑部分在怎样地构建意识,各类信号匆匆忙忙地在脑中穿梭,原本只是个样子货的大脑在经历了视觉从黑白超音速运转到彩色1.5倍速变化了,突然彻底进化,直接跃入了思考时代,举个例子,就是原始人类学会用火热水后突然发现蒸汽进入蒸汽时代,堪称“超级进化”。

超级进化中的异种只能靠与\"生\"俱来的杰出逻辑能力得出了结论,狗太宰先生讨厌太宰先生讨厌他他是狗?

人类的物种优越感

占据空间

异种的基因优势

9.

这个讨厌的感觉……助手小姐你给他喂了狗肉吗?

您在开玩笑吗?早饭是胡萝卜土豆泥、煎蛋和牛奶,而且他摄入的很少。

那这个是怎么回事?

汪?

哎呀,助手小姐,你突然怎么脸红了?

请不要这么直白说出来,太宰先生!

一觉起来关在小黑()屋里的实验对象突然活人变狗是种什么体验,不知道太宰先生怎么看,反正助手小姐觉得……还有点可爱。

兽耳正太难道不是正义?!

咳咳,请不要说她为何叛变如此之快,的确昨天还被异种吓坏,但是被太宰先生心理辅导了十分钟后就接受了养猫还会挠人、养儿子还会打爸,异种作为弱小可怜又无助(此处助手小姐存疑)的实验对象偶尔奋起反抗是正常现象的说法,继续投入到养成乖巧可爱还能打人的人形异种的事业中,最重要的是这个月工资可观,所以一个合格的研究人员不应该在实验对象被处理前仇视实验对象对吧

毛绒绒的黑色耳朵耷拉着,若不是刻意关注可能误以为是异种漆黑的发终于不再柔顺蓬了起来,仔细摸摸才发现是有温度的耳朵,作为本实验室目前唯一不讨厌狗,不其实是很喜欢小动物包括狗的助手小姐还情不自禁地捋了一把毛,大概是因为异种是幼年孩童的样子,那毛也软软的,稚嫩极了。

摸完,助手小姐才惊恐地发觉自己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捋虎须,但她还能好好活着显然是异种没有攻击她,还未等助手小姐激动一下自己异种心里地位上升,再一看原来小异种这么乖巧是因为太宰先生在摸他尾巴……唔……太宰先生终于不讨厌狗了?

只见太宰先生掂着小异种的尾巴微笑着举起了手术刀,看来是准备人工除去不良特征(基因)了……嗯?

勇敢又善良的助手小姐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制止了太宰先生的暴行,一扭头,感觉好不容易得到先生的爱抚(?)的异种皱着鼻子,蠢蠢欲动的黑色肢体简直在叫嚣着攻击,要不是被太宰先生像打地鼠似得打着,恐怕他实验室倒下的百十个助手中仅剩的一颗独苗都要被异种弄死了。

助手小姐心很累,助手小姐郁郁地请了病假,连金钱和太宰先生捧着脸扎眼美少年式卖萌都挽回不了眼看着实验室的可恶生物从一只变两只的助手小姐,所以被混蛋上司压榨多年没请过假也没有去和网恋面基的助手小姐高高兴兴提包就走,留下了太宰先生和他疑似和狗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联系的实验对象。

对于太宰先生来说糟糕的早晨,对于助手小姐真是美好的一天?完全相反,对助手小姐来说糟心的早晨,对太宰先生来说才叫美好的一天。

毕竟研究者和他的研究对象,是需要有独处的神秘时光的——全然剖开的生活,有什么值得研究的呢?

【关于助手小姐】

助手小姐是一名很优秀的研究员,这并不稀奇,虽然没有告知公众,但是太宰的研究室的确是最优秀的生物研究室之一,生物是这个时代最狂热的研究,资金当然不少,这很吸引助手小姐,不过太宰的实验室想要更优秀的人也多得很,毕竟助手小姐有这么多“前任”。不过,现在她也是唯一的,原因不在别人,是她有着非常重要的品质。

她遵循着朝生暮死的原则兢兢业业地活着,即便上一天有同伴被异种吃掉,她也能在第二天恢复成冷静的助手小姐,她时常表现出爱财、颜控、贪生怕死等“缺点”和善良、温和的优点,但是本质上,助手小姐是冷酷的。

正是如此,太宰治才保留了她,在她身上实在能表现出人性,不论是人性中被称赞的一面,还是被指责的一面,她被称为“助手小姐”,因为她的确不需要姓名,她只是人类群体的一个样本,因其矛盾的深刻而显得有趣。

非常讨厌狗的太宰治真的不想知道异种到底是吃了什么品种的狗肉才变成了这个模样,虽然他的脑子已经主动检索了记忆并且得出了结论,此刻他只能深深鄙弃异种的审美,不过这件小事上证明了这个异种有一些很有趣的地方。

进化的要义是选择适合的基因,大多生物是通过遗传和自然选择,人类已经可以人工选择,但是依旧依靠遗传,而异种依靠本能,本能地他们就会抉择进食何种基因,融合何种基因,研究出他们通过什么来评价基因的优劣很有价值,不过比不上他的异种,在同类中也显得与众不同的生物表现出了惊人的一面——他不仅依靠本能。

太宰治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异种没有摄入任何狗的基因,但是过去曾经有袭击他的流浪犬,被他彻底撕裂,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他的肢体摄入了流浪狗的血肉,从之前的研究来看,他的肢体是有一定的智能的,就像人的神经并不全是大脑在操控一样,还有一部分本能的反射由骨髓控制,异种的肢体遵循着一定的本能,比如本体优先。

那么,这一段基因很有可能是被融合后被抉择出,虽然不知原因,但是应该是异种的主动选择,因为这种基因并不是被本能第一时间地挑选出的。

这样的推论叫太宰治几欲颤抖,他的异种似乎能够主宰他自己,即便他自己完全意识不到这一点。

何等强大的天赋。

他的唇角溢出了恰到好处的笑容,指尖上的手术刀转了几圈又稳稳地握在了手里,“好孩子”他安抚道,将被迷惑了的异种用升级过的异种专用生命型束缚带捆绑了起来,骚动的体外器官有些萎靡不振,异种只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他,不像是被迷惑的样子,他看起来意识很清楚,所以映在那双没有任何光的眼眸里的,只有反着光的锃亮的手术刀。

文豪野犬,太宰治X芥川龙之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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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太芥】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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