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延知道的那条小路早就因为没人走,长满了杂草,那杂草长得比大程二程还高。
约莫两刻钟,程延面前是几棵野果树。
这树是山桃树,此时正值成熟的季节,树上的山桃都熟了,一颗颗红彤彤的挂在树上,这里没人发现,山桃熟透了掉到地上腐烂的,被鸟啄食的有挺多。
桃树差不多两米高,比程延一米八的大个子就高了一点。
程延伸手就从树上摘了一个桃,在衣服上擦了擦就往嘴里送,凑到嘴边就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桃子香,果肉咬起来是脆的,甘甜多汁。山桃个头虽小,但味道不错。
程延吃完手里的桃后,将背着的竹筐放到地上,开始摘山桃,程延摘了半框少一点,程延怕摘多了也吃不完,放着会坏。
程延将竹筐背起,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了,越往里走越暗,高大的树将阳光都遮挡住了。
程延这次进山摘桃子是次要的,他的主要目标是之前偶然发现的——人参!
那时候谢哥儿刚刚怀孕,程延为了给谢哥儿补身子,经常进山捉点野鸡野兔,当然也不是每次进山都有收获,所以程延进山捕猎的范围也在逐渐扩大。
偶然间,程延发现了人参叶子,一根细细的杆上长了五片叶子,像个手掌。
程延在现代生活在大富大贵之家,人参没少见,他也亲自挖过人参,所以他很确定这就是人参。
但是这株人参看起来年份是两到三年,就长了一片叶子,所以程延没有采,而是绑了根红绳,又将其遮掩起来,过一两年再摘。
结果出意外了,程延躺了三年,也不知道拿人参有没有被人挖走。
又走了两刻钟,程延到当初发现人参的地方。程延一眼就看见了那人参叶子,幸好,还在。
这株人参长的一根杆上又长出了两个叶柄,长势喜人。
之前程延绑的小红绳已经变成黑色的了,程延又重新绑了一根后,开始小心翼翼地挖掘。
挖人参这是不能急,要是不小心将根须扯断,价钱也得少不少。
两刻钟后,程延成功得到一株品相完好的人参。清俊的脸上绽放了大大的笑容,这下子,谢哥儿的看病钱不就有了吗。
程延小心翼翼的用红布将人参包住,揣进怀里。
算了算时辰,等回到家差不懂就是正午,程延拍拍身上的泥土,将竹筐背起,满载而归。
另一边,家中。
谢哥儿在家门口张望着,手里不停地抠着指甲,满是焦急神色。
谢哥儿回到家中,发现家里就只有大程二程,一问才知道程延进山了,刚刚赚到钱的喜悦顿时消失无踪。
既然是程延自己要去的,肯定是没什么问题,他要是进山找人,这山大得很,也不能盲目进去找,谢哥儿只能在家等着。
但是谢哥儿左等右等,正午都过了,还是没见着程延的身影,坐了一会儿坐不住了才到门口等着。
大程二程小小的脸上也满是忧愁,心里还在埋怨自己,要是当时拦着阿父就好了。
正当谢哥儿忍不住要进山找人时,远处出现一个小身影,那身影逐渐清晰高大,是程延回来了!
程延远远就看见谢哥儿和大程二程在门口,想着他们一定是担心了,步伐不禁加快些许。
“衿衿,大程二程,我回来了!”程延脸上挂着笑容。
谢哥儿就没这么开心了,连忙上前拉住程延的手,仔细仔细将人看了个遍,没发现有受伤的地方才放下心来。
“你啊,身体刚好就往山里跑,那山里可是有吃人的野兽,危险的很。”谢哥儿桃花眼一瞪,“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你要进山得先告诉我才行。”
“知道了,下次一定跟你说,我之前不是进过好多次的吗,没事的。”程延刚说完,谢哥儿眼睛又瞪大几分,见他有发火的架势,程延连忙抱起在一旁的大程二程。
“吃中饭了没?快来看看阿父给你们弄到什么好东西。”边说边抱着人往里走。
谢哥儿见程延这样蒙混过关,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程延在院子里将背着的竹筐放下,掀开盖着的那层布,竟从里面掏出了一只肥美的野鸡!
程延的运气太好了,就在他回家的路上,正巧听到有鸡的叫声,循声去
找,竟是一只正在觅食的野鸡。
程延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捉到的,又在附近摸索几番,发现了一窝鸡蛋,程延美滋滋地一锅端了。
正因为这只野鸡,程延回家的时间又延迟一些,否则正午之前都能到家了。
“哇!是鸡!”大程二程看到阿父拿出来的野鸡,顿时兴奋起来,“阿父好厉害!”
一想到有鸡吃,大程二程笑的合不拢嘴,嘴边似乎能看见亮晶晶的口水。
他们家太穷了,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距离上一次吃肉他们已经不记得了。
慢一步进来的谢哥儿看到野鸡,也是惊喜,看到大程二程两个娃的反应,也笑开来。
同时,谢哥儿眼底闪过一抹愧疚之色,自从大程二程出生,他都没有给他们过上好的生活,连基本的温饱都难做到,他实在是,当阿爹当得很差。
程延正和大程二程说笑着,敏锐地感觉到了谢哥儿的情绪。
虽然不知道谢哥儿在想什么,看起来不像是好的事情,程延上前牵住谢哥儿的手,轻轻捏了捏,笑着说:“衿衿,今晚我炖鸡给你吃,多吃点补补。”
谢哥儿瞧着眼前熟悉的笑脸,心情不知不觉变好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程延见谢哥儿心情变好,这才继续将竹框里的东西拿出来。
捡到的鸡蛋有四个,正好一人一个,程延小心地将它们放到一个碗里,等会就把它们煎了。
还有摘的山桃,程延先拿了三个出来洗干净,每人一个,刚回到不久程延就发现了,几人都还没吃中饭。
谢哥儿刚刚都急得坐立不安,连中饭都没做。
程延让他们先吃个桃子填填肚子,又进了厨房准备洗锅煮粥。
米缸又有米了,谢哥儿去县城卖掉他绣的帕子荷包后,买了三斤糙米两斤粗面。
想着大家都饿了,程延快速洗米煮粥,这次的粥不像今早吃的那么稀了,浓稠得很。
用光了最后的一点点油,煎得金灿灿的四个荷包蛋出锅了,空气中都是煎鸡蛋的香味,可馋人。
咬一口鸡蛋喝一口粥,一家四口吃得饱饱的。
大程二程还舍不得一下子吃完香香的鸡蛋,露着小白牙,小口小口慢慢吃。
正当程延打算将人参的事情告诉谢哥儿时,屋外传来一道年轻哥儿的喊声。
“谢哥儿,在家吗?”
程延跟谢哥儿对视一眼,谢哥儿开口道:“应该是赵哥儿,今早我还跟他一起去县城了呢,不知道有什么事。”
谢哥儿从厨房走到门前,抬手将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个跟谢哥儿年纪差不多大的哥儿,约莫二十出头,穿着粗布麻衣,瓜子脸,皮肤晒得有点黑,一双眼睛有神发亮,整个人看着精神得很。
“赵哥儿,怎么了?”谢哥儿走到屋外,顺手将门关上。
“诶呀!谢哥儿你知道了吗?程延的大伯程大山要给他那小儿子程文娶亲了,凭着你们家的青砖房说了一门好亲事呢!”
谢哥儿听到程大山的名字,眼底微微透露出厌恶的情绪。没等开口,赵哥儿又自顾自地说下去。
赵哥儿翻了个白眼,一点没遮掩对程大山的讨厌,“还是在县城里的姑娘呢!听说家里是在县城开店铺的,这可够你那大伯吹牛的了,天天在村口那吹呢,可把他得意的,整个村可能就你不知道了。”
“那姑娘就是看他家有青砖房,以为他家有钱,实际上家里穷得叮当响。”
“加上程文还是个读书人,什么狗屁读书人,念书念了几年连童生都没考上,会念几首酸诗,就哄得姑娘晕头转向了。
“这找了个有钱人家的媳妇,可不得哄着让人出钱念书,到时候要是考上了,尾巴更是翘上天了。”
上次赵哥儿下地回来,沾了一身泥巴,正巧碰见那小儿子回来,那人穿得人模狗样的,老远看见赵哥儿就皱着鼻子用袖口掩住,那眼神明晃晃的瞧不起,把赵哥儿气得想打人。
赵哥儿又愤愤道:“那青砖房明明是你们家的,趁程延出事急需银子趁火打劫,本来说是给程文念书用,结果到后面一大家子都住进来了,这房子都被他们糟蹋了。”
赵哥儿一家就住在那青砖房隔壁,跟谢哥儿是邻居,后面变成跟程大山是邻居了。
程大山一家的极品行为,赵哥儿经常跑过来跟谢哥儿说,赵哥儿是个话多的,要是给够他时间,说上一天一夜都说不完,谢哥儿都是在一旁听他说,时不时地跟着骂上几句。
要是以前,谢哥儿一门心思扑在程延身上,对程大山也没多理会,两年前,因为程延的昏迷病谢哥儿到处请大夫,买药,需要银子,程大山说给20两银子,用青砖房当抵押,不过当时说好,以后有钱了可以换回来。
谢哥儿想着什么都没有程延的命重要,这才把价值至少50两的青砖房换掉。
本来这个价格太低了,谢哥儿还有些犹豫,一是村里人都没人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钱,也没必要多换一个房子,要是卖给其他人,谢哥儿怕以后换不回来,二是谢哥儿没那么多时间耗。
虽然那时程延已经昏睡一年,谢哥儿什么方式都试过了,还是没用。正巧那时谢哥儿听说县城来了个神医,就想请神医过来,但是神医不会停留太久,所以谢哥儿急着找钱。
再加上程大山是程延的大伯,没道理卖给外人不给亲戚,就这样只好同意了。
赵哥儿又说了一通,最后叹了口气:“谢哥儿,程延还是老样子吗?这样一直不醒也不是个头啊?”
看着好友这几年省吃俭用、吃尽苦头,他也心疼,想当初谢哥儿可是村里的人人羡慕的对象,长得美不说,有程延宠着不用干活,跟县城里有钱人家的哥儿小姐一样。
可现在谢哥儿整个人憔悴得很,带着两个孩子,一文钱恨不得掰成几瓣花,他也想帮谢哥儿,但是他也是个地里刨食的,一年到头赚不到几个钱,还有一大家子要养,只能偶尔接济一下。
“大程二程在干嘛呢?我给他们带了两个粗饼。”赵哥儿从衣兜里掏出两个用大叶子包着的粗饼放到谢哥儿手上。
“哎呀,这可不行,你留着给大丫吃。”谢哥儿连连推脱。
“小丫头片子哪吃得了这么多,家里还有呢。”
谢哥儿拒绝不了,只好收下,这几年赵哥儿经常照顾他们,谢哥儿很感激他。
“赵哥儿,你等一下啊。”说完转头会屋里,一会又出来了,手上用布兜着十来个山桃,“拿着,这桃又脆又甜,好吃。下次过来把布拿给我就行。”
赵哥儿伸手接过来,看见这水灵灵的桃子,惊了:“这不便宜吧?!”惊讶过后,赵哥儿点头:“谢哥儿,就是得这样买点好吃的,不要太省吃俭用都花在买药上了,你看你和大程二程瘦成什么样了?”
谢哥儿知道赵哥儿是在关心他,也不说反驳的话,微微一笑。
赵哥儿看着谢哥儿这副模样,以往,谢哥儿整个人都精神状态就是紧绷,压抑着悲伤,给人一种忧愁的感觉。
现在眼前的谢哥儿看起来轻松得很,眼底那抹愁绪也散了,赵哥儿仿佛有一种看到在程延没出事前的谢哥儿的感觉。上一次见他没有这种感觉。
更何况这几年谢哥儿是不会花钱买水果,他的钱都是省着过日子,买药。
赵哥儿的直觉告诉他,谢哥儿不对劲,很不对劲。
“…程延他是不是醒来了?”赵哥儿犹豫地问出口,他知道,除了程延,不会有谁能让谢哥儿有如此改变。
谢哥儿猛地听到问话,顿时感叹他的直觉,没有否认,“是啊,阿延醒来差有一阵子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像之前一样。”谢哥儿嘴角不自觉翘起。
赵哥儿看着谢哥儿脸上挂着久违的笑容,心里也很高兴,笑道:“好啊,终于醒了,大难过后就是大福啊。程延好了,后面你们的日子也好过了。”
最后两人寒暄几句,赵哥儿就回去了。
谢哥儿回到屋子里后,发现程延带着大程二程准备睡午觉呢。
大程开心地在床上打滚,二程则是贴在程延旁边,两个崽显然是兴奋的。
程延发现谢哥儿回来了,伸出手勾了勾,笑着说:“衿衿,你回来了,快来,我们一起睡午觉。”
谢哥儿没有拒绝。
程延和谢哥儿侧着身子相对,中间是大程二程,两个崽被阿父阿爹包围,
乐得停不下来。
“阿延,赵哥儿知道你醒过来了。”谢哥儿将刚刚跟赵哥儿的讲话简单概括了一下。
“没事,反正迟早都是要让人知道的。”程延不以为意。
“那我们之前的青砖房怎么办,你大伯…”谢哥儿声音顿了顿,毕竟是程延大伯,他不好在程延面前说他大伯的坏话。
“这个,等我们赚到钱就拿回来,不用担心。”
“要是你大伯不同意怎么办?”谢哥儿有点担心。
程延笑笑:“当初你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以后用钱就能赎回来,他也不能硬占着不是?就算他不同意,我们也能想其他办法。”
谢哥儿这才放下心来,程延的话就是有一种魔力,让他很有安全感。
“衿衿,我还有一个神秘惊喜,你看见了肯定会开心。”程延一脸神秘。
“惊喜?”谢哥儿想追问,但是程延早就闭上了眼睛装睡。
谢哥儿不由得摇摇头,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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