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永昌三年,京城朱雀大街。
十里长街,繁华如沸。青石官道两侧,朱楼绣户鳞次栉比,绸庄茶肆彩幡高悬,西域胡商与江南客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杂着脂粉香尘,在暖风中翻卷。金鞍宝马碾过香车遗落的铜铃,卖花郎肩挑新折的芍药挤入人潮,忽闻钟鼓楼上七声刻漏骤响,一队红衣缇骑踏碎满街浮光掠影,惊起酒肆檐下衔泥的春燕。御沟边柳浪深处,隐隐飘来教坊新谱的《太平乐》,丝竹袅袅,却衬得这盛世更添几分浮华喧嚣。
烟花楼上,客官们推杯换盏,醉眼迷蒙。身后舞台上,胡姬旋舞如风,手足金铃脆响,琵琶急弦如雨,铮铮然荡彻整座楼阁。
“欸,听说了吗?朝中又死人了!”一名身着青色官袍的年轻官员压低嗓音道,观其服制,不过五品下阶。
“啊?又死人了?当真?”邻座几人闻言,纷纷凑近,眼中惊疑不定。
那小官仰首饮尽杯中酒,指尖重重叩了叩桌面:“莫看本官位卑,朝中风云,却也有耳闻。”
“那人……怎么死的?”有人咽了咽唾沫,声音发紧。
“详情不知,不过——”小官拖长声调,眯眼环视四周,“听闻是‘鬼笔判官’作祟!”
“鬼笔判官?”众人面面相觑,既惧且惑。
“传说那阴司判官以朱砂点生死簿,眉心一记‘勾魂笔’,便能拘魂索命,杀人于无形!”小官压低嗓音,字字森然。
满座陡然一寂,只余琵琶声伶仃作响,弦音微颤,似也染上几分诡谲。
“竟有这等邪事!”人群中有人倒抽冷气,指尖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角落处,一位须发斑白的老者缓缓搁下茶盏,轻咳一声:“世间哪来什么鬼笔判官?不过人心诡谲,故弄玄虚罢了。”
小官登时涨红了脸:“老丈此言差矣!如今朝野上下人心惶惶,多少大臣夜不能寐,唯恐被那勾魂笔点了名姓!”
老者捋须一笑,眸中精光隐现:“越是诡谲之事,越需冷眼旁观。朝堂之上,向来暗潮汹涌。有人欲乱人心,自然要编些魑魅魍魉的戏码。”
“那依您之见,幕后黑手何人?”有人急问。
老者执壶斟茶,水声淙淙:“永昌三年,朝局动荡,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或许……有人正借‘鬼神’之名,行党同伐异之实。”
众人闻言默然,若有所思。
忽有一人插口:“听说圣上已钦点大理寺少卿裴明渊彻查此案!”
“裴少卿?”旁人附和,“那可是‘玉鉴澄霄’的人物!断案如神,明察秋毫!”
“裴明渊?”老者眉梢微动,似笑非笑,“此人年少成名,手段雷霆。圣上既委以重任,想必此案不日便将水落石出。”
小官却嗤之以鼻,他双手环抱胸前说道:“‘鬼笔判官’来无影去无踪,裴少卿再厉害,难道还能捉鬼不成?”
老者摇头:“年轻人,莫小觑了这位裴大人。所谓‘鬼神’,多半是装神弄鬼。他既出手,必有破局之法。”
小官眼珠一转,忽压低声音:“不过……我听闻宫中另有一位高人,论手段和断案能力,可不输裴明渊!”
“谁啊谁啊?”众人顿时围拢,目光灼灼。
“锦衣卫指挥使——楚昭野!”小官拍案而起,竟直接踏上了桌几,满面红光。
老者抚须的手微微一顿,眼中精光乍现:“可是那位‘玄戈破晓’?”
“正是!就是与裴明渊并称‘昭明双曜’的楚昭野!”小官激动难抑,声调陡扬。
满座哗然。“玉鉴澄霄”裴明渊明镜高悬,断案如神;“玄戈破晓”楚昭野剑锋所指,宵小胆寒。二人一明一暗,一静一动,并立于朝堂,堪称双璧。
“若楚指挥使亦涉此案,只怕背后牵扯更广……”有人喃喃道。
小官跳下桌案,信誓旦旦:“锦衣卫监察百官,深不可测。楚指挥使若出手,必能揪出那装神弄鬼之辈!”
满座喧哗声中,檐角铜铃忽地无风自动,叮当脆响穿透满楼喧嚣。众人循声望去,却见朱雀大街上不知何时已飘起细雨,如烟似雾的雨幕里,一队玄甲锦衣卫踏着青石板上积水缓步往皇宫走去,铁靴踏碎满城灯火倒影。为首之人肩头金线绣制的飞鱼在雨中泛着冷光,腰间绣春刀鞘上的水珠蜿蜒如泪。
一场暗潮汹涌的迷局,就此拉开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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