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这句话,已经饿的头晕眼花的许杲杲有些撑不住,身体一软朝自己斜前方倒去,**隅顺势一捞,把许杲杲往自己这边一带,让其枕在自己腿上。
许杲杲的意识有些恍惚,他的脸颊压在**隅的裤子上,许是觉得不太舒服,调整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脸硌得慌。
“你在口袋里放什么了?”许杲杲虚弱地问道。
“嗯?”**隅有些困惑,除了那把小刀他没有放什么东西,出门的时候自己也有些心不在焉,因此没有注意到裤子口袋,这会还真发现每个口袋都鼓鼓囊囊的。
许杲杲慢吞吞地翻开自己脸颊旁边的一个口袋,把里面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发现有一叠现金,一半是人民币,另外一半被换成了国外的货币,上面还贴了一张浅紫色的便签条,上面是自己母亲的字迹。
许杲杲眯着眼睛,很吃力地分辨上面写的字。
“南隅,杲杲和我说你容易害羞,所以我偷偷给你塞了点东西,千万别不好意思用喔。——于清岚”
许杲杲的意识已经有些混沌了,他恍惚间闻到一点熟悉的花香,便签纸上彷佛还残留着母亲身上的鸢尾花香,他眼眶一热,与泪珠一起开始泛滥成灾的,是他对死亡后知后觉的害怕,他想起自己答应过母亲要给她带回去最漂亮的花……
**隅翻开另外一个口袋,发现里面塞了点巧克力和蛋白棒,同样有一张浅紫色的便签条。
“南隅,你们野外工作的时候别挨饿,吃完了记得自己再放点吃的,别学杲杲总节食。——于清岚”
**隅觉得于清岚女士的字迹和自己母亲的字迹有些像,都是圆润秀逸又不失笔力的风格,但此刻他没有时间追怀往昔,许杲杲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脸色白的像纸,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
**隅如沙漠中艰难行走的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他怀着感恩的心情拆开了一块巧克力,喂给了许杲杲。
许杲杲的意识还不太清醒,他下意识张开嘴含住了那块巧克力,巧克力在温暖的口腔里慢慢化开,但断水断粮太久了,他的口腔有些干燥,巧克力黏腻在干涩的喉头,许杲杲微微皱了点眉。
“哥哥,张嘴。”**隅温柔地开口,他轻柔地抬起许杲杲的脸,捏着一颗饱满的花苞对着许杲杲的唇,花苞微微张开,储藏了一整个春天的露水被挤了出来,落在许杲杲淡粉色的舌尖。
水珠顺着舌尖流向喉头,清甜的水化开了巧克力的黏腻,许杲杲的眉毛舒展开,很享受的样子。
许杲杲的血糖渐渐升上来,混沌的意识恢复了一点清明,他枕在**隅细瘦但结实的大腿上,抬起沉重的眼皮,愣愣的看着**隅又摘下一颗花苞,把露水喂进自己嘴里。
“这是什么啊?”许杲杲慢吞吞地问道,语调有些粘。
对上许杲杲好奇的眼神,**隅解释道:“这是半蒴苣苔,喀斯特地貌不易储水,所以它就进化出了这种大而鼓的花苞,里面包着水,既可以保护花芽,也可以储水已备不时之需。”
解释完问题,**隅抬手撕开蛋白棒包装,就着花苞里清甜的露水喂给他,有些戏谑地开口:“哥哥放心,我这水也是没有毒的。”
许杲杲朝他眨了眨眼睛,觉得有些困意泛上来,他的眼皮有些沉重,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能不能睡,正和困意对抗着,他的视线突然被遮挡住了,**隅温暖的手掌覆了上来,轻轻合上了自己的眼皮,长有薄茧的指腹轻柔地按了按太阳穴,带给他一种奇异的安心。
看着许杲杲沉静的面容,**隅轻声哄道:“哥哥累了就睡吧,放心,有我在这守着你,睡一会不会有事的。”
许杲杲又想起他们的初遇了,也是一样昏暗潮湿的天坑,一样脏兮兮的少年,一样混着淡香的血腥味,只不过被照顾的和照顾人的角色互换了,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让他觉得有些不一样,但他太困了,太虚弱了,还没来得及想清楚就昏睡了过去……
等许杲杲睡熟,**隅拖着自己沉重破败的身体,缓缓走向了横洞深处。
大雨渐止,泥浆滚过的地方,表层的一切被都重新洗牌,大地焕然一新,而一些长眠地底的东西露出了一点端倪,**隅微微勾起了嘴角,他觉得自己或许该好好感谢这场大雨。
…………
***
许杲杲是被吵醒的,他艰难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病房的窗帘拉着,金灿灿的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溜进来一缕,正好照亮了自己床头的鸢尾花,给蓝紫色的花瓣描上了一圈阳光味的金边,但许杲杲无心赏花,他被病房外激烈的争吵声吵的头痛。
许杲杲坐起来想要出去看看怎么回事,但一站起来就觉得全身无力,眼前有些发黑,跌坐回床上的时候,手臂不小心带翻了花瓶,花瓶“啪”的一声砸在地板上,塑化玻璃的花瓶没有碎,但里面纤弱的花枝折断了不少,水从瓶口流出来,像是鸢尾花无助的哭泣,没由来的,许杲杲的眼皮跳了一下。
“杲杲,你醒啦!”听到动静的许杲杲父母小跑进了病房,发现只是花瓶倒了松了口气。
“爸爸妈妈,你们来啦,外面这是怎么了?”
“哦,外面啊,是雁寒和他爸爸吵起来了,我们想着劝劝,谁知道越吵越厉害。”
“这样啊,雁寒和他父亲关系一向不好,还是我幸运,能成为爸爸妈妈的小孩。”许杲杲抓住机会开始卖乖,他知道这一次就算他爸爸妈妈脾气再好,都免不了要让父母伤心了。
果然,于清岚忍不住气道:“少卖乖,说好话不管用了,说了不想让你去野外,多危险啊,这才多久啊,你都进两次医院了,我不管,你这次必须乖乖和我回家。”
“对不起嘛妈妈,让你担心了,不过,于清岚女士,你知道吗?你生起气来也还是很漂亮喔。”许杲杲笑眯眯地开口,朝妈妈撒娇贫嘴。
于清岚女士闻言破涕而笑,看着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儿子,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哄完妈妈,许杲杲又朝自己爸爸许知聿使了个眼色,继续撒娇:“爸爸妈妈放心,经此一事,我以后一定会注意安全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嘛。”
“清岚,你看杲杲都知错了,别生气了啊,你要是气病了我可要伤心了。”许知聿把于清岚揽在怀里柔声哄了哄,一家人又其乐融融起来。
……
恢复了一点体力之后,许杲杲去隔壁病房看**隅,听医生说,**隅除了侧腹的伤,右腿的膝盖骨也受了严重的撞击伤,有些骨裂,需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
许杲杲坐在**隅的床边,气不打一处来,趁着**隅没醒,开始无所顾忌地埋怨道:“你这个不知轻重、不知好歹、自说自话、自轻自贱的小兔崽子,把自己弄成血葫芦很好玩吗?气死我了,要不是你哥我聪明,提前有所准备,你就真的要死在下面了知不知道!?亏我还一直怕刺痛你,每天按着心理学教科书和你相处,战战兢兢的,这个不敢问,那个不敢说的,早知道你这么不听话,我还不如一条绳子给你绑起来算了,然后关起门来刑讯逼供,我看你还敢不敢什么都不和我交代。我就不信我还治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了……”
“可以。”
“啊?什么?**隅?……是你在说话吗?”许杲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幻听,明明**隅还昏迷着,那刚刚是谁在说话。
“可以,哥哥你可以把我绑起来,也可以对我刑讯逼供,对你,我什么都交代。”假装昏迷,实则什么都听到了的**隅抓住了许杲杲的手腕,慢慢睁开了眼睛,里面是藏不住的淡淡笑意,他说着看似玩笑戏谑的话,却用着极其温柔且认真的语气。
许杲杲一下子就消气了,他抽开手,揉了揉发痒的手腕,合香珠手串被他拿下来套在了**隅的手腕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理解那天遇见的绿尾大蚕蛾了,哪怕没有花蜜,哪怕被骗,也甘愿在香气里沉迷那么一时片刻。
“你闻闻看喜欢吗?”许杲杲期待地问道。
**隅抬手,把那串合香珠放在鼻尖下面,细细地嗅,他先是闻到了一股含着点冷意的水汽味,然后是木头的味道,最后是一点很清新的花草香,就像是熬过了漫长而湿冷的冬季,峭壁上终于迎来了春天的丝丝绿意,莫名地,**隅想起了坑底的那颗泡花树。
“这是我前段时间自己做的,好闻吧?我给它起了个名字,叫凛冬之花,象征着冰封绝域之境的长出的一株紫虎耳草。”许杲杲说完傲娇地抬了抬下巴,满脸写着求夸奖。
**隅从善如流,笑着夸道:“哥哥做的啊……怪不得这么漂亮,哥哥好厉害,很好闻,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等香味淡了哥哥再给你做别的。”
“好啊,谢谢哥哥,不过……哥哥,为什么是紫虎耳草,这种花很珍贵的,我觉得我和它……”
许杲杲看着**隅微微低下去的头,打断他道:“**隅!又开始了是不是,你是我弟弟,所以我不许你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你就是紫虎耳草啊,不仅既美丽又珍贵,而且一不小心就会被养死,所以我一定要好好呵护你这朵凛冬之花。”
看着许杲杲得意洋洋的、生动而明媚的脸,**隅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耳根红的发烫,他深吸了一口气,借着那股冷冷的香气勉强压下了心头的燥意。
“……哥哥,那你自己的那串叫什么,我也觉得很好闻,就是我们第一次遇到的时候,你戴的那串,我记得,好像是有点茶香混着桂花的味道。”
“你鼻子倒挺灵的嘛,那串就是用茶和桂花配的,再加了一点香根草,就像是……站在被晨雾笼罩的阳台上,泡上一杯清茶,与温暖的茶香一同升腾起来的,是穿透雾气的金色晨曦,第一缕阳光划破天际,洒在沾着露珠的桂花树上,然后你就收获了一个清甜味的早晨。——所以,我叫它金雾晨曦。”
“金雾晨曦。”**隅喃喃重复,他抬起头,眼睛亮亮的,他定定看着许杲杲,在心里说:“哥哥,你就是我的金雾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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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一下,“金雾晨曦”和“凛冬之花”是我逛街的时候闻到的两款香水,我觉得和杲杲、南隅的性格气质很贴,所以就在这里用了一下。[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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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雨过天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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