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语录:学会说故事的能力,最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白的说成黑的。
“王爷为何如此执着?”宝叶气得拂袖站起。
看着对面已经满头白发的甯王,他真想提醒他,王爷,你已经老了。
但话到嘴边,还是活活咽下了。
他想不通,明明子嗣断绝,明明已衰老,为何还执着于那问鼎中原的幻想。
甯王大概猜到了宝叶的所想,冷哼一声道:“我老了,就不可以觊觎那个位子了吗?”
宝叶一愣,随即摇头叹气道:
“人各有志。但王爷,道不同不相为谋,安国寺要送客了。”
甯王对这冰冷的逐客令并不意外,笑着问:“老和尚,你就打算任由这洛州城这么乱下去吗?”
宝叶见他拿暴乱做交易,不免神情凝重,许久才冷冷道:
“我不过一凡人俗子,比不得王爷这样的王孙贵胄。平乱治世非我所能,也非我所责,我能做的不过是尽我所能的度世救人罢了。”
他说得淡淡,却话里有话。
甯王笑了,“老和尚,你这个老狐狸,在拐着弯骂我吗?其实你的道理,我懂。但我这个梦做了一辈子了,哪有醒的道理。”
“冥顽不灵。”宝叶气得甩了袖子要走,却被甯王一把拉住。
“我的梦,我不强求你帮我。但有一事,我想求你,在我死之前,我想见见他们,我想问问他们当年为什么要离我而去,让我那近在咫尺的梦那么轻易的碎掉。”
宝叶被这个破碎的梦深深刺痛了,作为当年的参与者,他缓缓转身,怜惜的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老人。
“我答应你。”
因为这个承诺,因为半分亏欠。
宝叶摒弃了他那不入世的原则,甚至差点和虞家翻脸。
宝灵到寺后,宝叶便把此事与他商量。宝灵没有反对,甚至带着他去了虞家。
虞天悯虽不同意安国寺的安排,但见两位大师特意上门恳求,只得硬着头皮出城,去完成甯王的心愿。
城外空旷,风肆意,把董梅的马车的布帘吹得烈烈地响。
董梅见虞天悯一路愁眉不展,便直接掀了碍事的布帘,道:
“你担心什么?怕什么?”
“那么多人,变数太多。”虞天悯说着眉头拧得快搅在一起了。
董梅自然听出他的不耐烦,也不生气,淡淡道:
“旁人也就罢了,他们我们是认识的。当年我们住在乡下庄子上时,你们打了那么多交道,你觉得他们会是你的变数吗?”
这话一点,虞天悯眼前立刻浮现起那些年和董梅在庄上生活的岁月。
那些年他因为小姐认识了很多人,结识了很多朋友,算得上他这辈子最美好的岁月。
如果说被豢养在虞家的虞天悯是一头孤狼,那和小姐在一起,他发现他也可以是狼群中的头狼。
那些熟悉而温暖的面容,让他心逐渐定了下来。
他相信他们。
见他眉头舒展,董梅才把马车的帘布放下。
虞天悯见状,急急的赶上去,“小姐,你这番回董家,还回城吗?”
马车缓缓向前走着,风声中马车内寂静无声。
许久董梅才叹息道:“可能要等他娶我后了。”
那话让虞天悯生气,“你就不该跟我出城,你就该回南宫府,天天在他面前。我倒要看他娶不娶你。”
这话一说,马车里的董梅噗嗤一声笑了。
“我没了他不能活了吗,非得逼着他娶我吗?这趟入城,我想通了,这次回家后我要学着管理庄上的事务,农事也要学,最好缠着哥哥让他们带我,教我做买卖。”
隔着那上下翻飞的布帘,虞天悯露出他脸上不常出现的幸福笑容。
小姐她终于活成了本来的样子。
那个洒脱而坚毅的女子。
那个他此生最爱的女子。
城外烈风下,是暮春里逝去的爱意。
城内殿阁内,是迷雾中挑起惧意。
静睿王摇着扇子,遮了半张脸。
他在半路上听刘青说了南宫修的八卦。脑中即兴构思了一个身份悬殊,求而不得的主仆爱恋故事。
他希望马上用这个凄婉动人的故事去激励被摒除在外的第三者,希望他能够施展强娶豪夺的强硬手段去夺回女主。
借此分掉侯莫陈乌的兵力。
但他进屋一抬头瞥见南宫修,发现他不同那日一身戎装,今日的他一身蓝色官服把他那雪白俊脸衬得几乎在发光,这让他一下就哑住了。
单凭相貌她是董梅也选南宫修,何况公子小姐的般配设定,是他也无法拒绝呀。
这路堵死,他岂能甘心,心中又生一计,把扇子啪得一收,人站了起来。
“南宫大人,这洛州城太平否?”
“回王爷,自城门大开,那因闭城锁门所积的怨气一散。民生恢复,商业繁荣,数日便重回闭城之前。”
“南宫大人,我问的是太平?”
这句话重复而沉重,让南宫修一愣。
静睿王没有正对南宫修不解的眼神,而是提扇走远了些。
“实不相瞒,数日后陛下即将西涉洛州。南宫大人,以洛州城现在的情况,你对迎候圣驾有信心吗?”
这话一问,南宫修觉得肩头担子一沉。
他狐疑的抬头看他,却见他转过头来,正用那幽幽沉沉的眼睛看着他。
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这事不简单。
“王爷是听闻什么吗?还请王爷明示。”
静睿王缓缓走了过来,揉了揉眼睛,道:“亨通米行的老板钱川,他的眼睛怎么没的,你可知道?”
南宫修立刻围手低头,回道:“当时皆因闭城过久,民不聊生……”这车轱辘话,还没说两句,静睿王就摆手叫停了。
静睿王一阵冷笑,“南宫大人,你可真单纯。饥民盗抢米行,不过抢米果腹,何必行凶?”
他冷哼了一声,继续道:“众目睽睽之下瞎了他两只眼睛。南宫大人,你若是暴民,明明动都动手了,为何不直接杀了他,还费力得连刺两只眼睛。”
“钱老板也是,不会躲,不会跑吗?你难道不觉得蹊跷吗?”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南宫修脸色的变化,见他眼神空洞了,立刻如说书先生般把扇子一收,大喝道:
“听如此疑案,时至今日都未抓到凶手,南宫大人还要说这洛州太平吗?”
这话说得南宫修一凛,当时他也就这么一听,但今日细细听来,似乎什么都开始不对劲起来。
但他官场的老人了,明白贵人要的不是凶手,是阴谋,是权谋,他可不想掺和,于是卖了乖道:
“王爷请放心,如此强人,我马上派人去抓。定还洛州城一个太平。”
说完便假意要走,被静睿王一把拦住,他眨着颇有深意的眼睛道:
“这么急,看来南宫大人知道这幕后主使之人是谁?”
这话一问,南宫修不敢再溜了。
“微臣愚笨,还请王爷明示。”
小王爷用扇柄按住了这滑头的肩膀,这股子力让南宫修膝盖一软,又跪了下来。
见他跪好,静睿王说了句没头没尾的话。
“越是平静的水面,下面越是暗流涌动。”
这是说书先生的绝招,用这种高深莫测的话,先唬一唬听众,让他们精神再集中集中,随即再放烟雾弹。
“亨通是暴乱之始,其后洛州城才陆续发生多起暴乱砸抢,对吧?”
南宫修本想辩解,再说一遍车轱辘话,再表个态。却被静睿王阴测测的话堵道:
“南宫大人,你仔细想想暴乱是什么时候平息的?似乎不是开城门之后吧?”
经他这么一提,南宫修仔细一想,还真是,城门大开前几日城内就少有纷乱了。
见他眉眼陷入了不解,静睿知道他抛出的问题,已经让猎物入坑了,遂眸光中星火闪动。
他没有解答新问题,而是带着他的猎物回顾了一下旧问题。
“南宫大人就没有想过为什么暴乱之首会是亨通吗?为什么只有钱掌柜那么倒霉被人刺瞎了双眼呢?”
被点醒的南宫修双眼陡然一亮,“王爷是说,这是有人借暴乱寻仇?”
静睿王冷哼了一声,却没有厚道地揭晓答案,而是把扇子打开,轻摇着,又问道:“暴乱之前,洛州城的虞家是不是死了一人?”
见他陡然问虞家,南宫修虽不解,却只得乖顺的答道:“是虞家的嫡长孙——虞炎,听说是在东门城门口被暗箭射杀的。”说完,南宫修突然醍醐灌顶。
“王爷是说虞家嫡孙是被钱川杀的。暴乱是虞家用来掩盖寻仇的?”
说完,他想着又不对,连连摆手,虞家在暴乱中损失惨重,不该是他所为呀。
静睿王笑着摇着扇子,盘算着怎么继续改编这个故事。
“我再问你,前些日子,安国寺山门口的香炉倒了,堆了一地。事后是不是在炉灰里找到一具尸体?”
“仵作来报过了,说是亨通的钱川掌柜。他一个瞎子,撞倒香炉,被埋也是寻常事。但是听说他脖子上有伤口,伤口上有香灰。仵作说,大概是受了伤,慌乱下推翻了香炉,被炉灰掩埋了。”
静睿王觉得这局已经绕得差不多了,提点道:“总之,钱川掌柜最后死在安国寺,对吧?”
南宫修的思路被这么一步一步带入一团迷雾,嘴里重复着几个名字,“安国寺、虞家、亨通。”
静睿王见他入局已定,朗声道:“他们当中定有一个是杀了虞家嫡孙的凶手,定有一个是谋划了这场暴乱的主事,剩下的那个渔翁得利。”
南宫修明显没跟上这么快的节奏,“安国寺不该吧,他们怎么会参与这种事!”
静睿王见他开始排除安国寺了,便急急的施压道:“南宫大人,洛州城能不能太平,就在于你能不能压制他们了。”
南宫修一听,心中一凛,这虞家看着有些隐患,怎么安国寺和亨通也成了隐患了。
“王爷,那亨通的掌柜已死。”
“他背后的人不是还在吗。这些年谁是亨通的大主顾,谁就是他幕后的主人。南宫大人不会这个都没看出来吧?”
其实洛州城内的老人没有不看出来的,何况是南宫修,但他决定当个傻子,先听听这个故事。
“微臣愚钝,还请王爷明示。”
静睿王知道南宫修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答案。
但他也明白一旦揭晓答案,他之前所有铺垫的悬念都将变的苍白。
所以他拿出了他的杀手锏,“南宫大人,你知道虞家家主出城了吗?”
如果让南宫修在安国寺、虞家、老甯王之中选一个最具危险的角色,他一定毫无疑问的选虞家,因为家主是虞天悯。
他没想到静睿王会这么提起,他是在暗示虞家是幕后主使吗?于是点头道:
“知道,说是去处理城外庄上事务去了。”
“他带走了大人的未婚妻,对吧?”
南宫修点了点头,他似乎预感到后面的话题,所以急急解释道:
“董氏家族早年搬至城外,虞家家主只是顺路送她归家而已。”
静睿王嫣然一笑,一抹红晕淡淡地扫在他脸上。他这下用白嫩的手指轻软地按了一下南宫修的肩膀。
“他们似乎走得很急,都没和你商量对吧?”
这话如一把尖刀一下戳中了南宫修的要害。
静睿王见他眸光一抖,啪得打开了扇子,用那画着粉色桃花的扇面羞涩地遮了脸道:
“南宫大人,这洛州好像满城都知道他们的过往呢。”
这话一出,南宫修实在忍不了了。
“王爷误会了,早年我未婚妻不过好心收留。他是她的仆,他这辈子都是,不会变的。”
静睿王缓缓收了扇叶,露出一张重归肃穆的脸。
“这仆人送小姐归家本也没什么,但为什么这么赶,赶到都来不及通知大人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南宫修听着一愣,答案似要呼之欲出了。
这时静睿王觉得时机到了,抢先一步道:
“因为仆人觉得这洛州城太过危险,必须把他心爱的小姐送到安全的地方才行。保她安全,难道不是一个男人对女人最朴实的爱和关怀吗?”
“王爷的意思是他知道这洛州城有危险?”南宫修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静睿王双眼直直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他不是知道,而是这危险正是他精心谋划的。”
静睿王一把揪起跪着的南宫修,
“南宫大人,我且问你,若有一日他领着城外的虞家数千部曲杀回城内,我们将如何应对?那时,你能保我父亲平安吗?”
知道你们久等了,但是这一章真的写得比较卡,我大概写了两个版本都不满意。
最后又重新尝试不同类型写法可能产生的效果,最后决定尝试悬疑写法,制造恐怖氛围。
当然我没写过悬疑,写得可能不好,明天一定会再审核一遍,做做修改。
2025-9-27 23:15[害羞]
效率不高的我终于改完了,略略满意的一版。[加油]
2025-9-28 16:0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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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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