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尼禄的左眼飞溅出鲜血的时候，他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
眼前的场景乍看没什么变化，却有哪里，跟以往再也不同了，接着，他感到从左眼处传来的钻心刺骨的疼痛。
尼禄的半张脸全都麻了。
“啊、啊啊啊啊啊——”
这位疯子皇帝捂住自己的左眼，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其实，在将尼禄挟持为人质的时候，萧张就考虑过他或许会“有恃无恐”的问题。
可惜尼禄疯，萧张比他更疯。
受到如此刺激的皇帝陛下几乎失去理智，他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让金甲护卫冲上前，不计代价地杀掉这几个人。
然而萧张却抢先一步，用一种极为镇定和理智的声音说道：“刀尖没有碰到你的眼珠，如果治疗及时，说不定还能救回来。”
“如果他们敢再上前一步，我就再废了你的右眼，然后是右手......”
“你可能死不了，但是一定会活得很痛苦。”
尼禄的嘴巴张了又闭。
萧张思考过，这位皇帝虽然疯，但是能疯到连自己性命都不顾及的程度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有可能。
可如果不只是当场死亡，而是某些比当场死亡更加恐怖的东西，比如失去双眼，陷入永夜般的漆黑，失去双手，一生都只能依靠他人......
他还能如此不计代价地发疯吗？
答案是，不能。
尼禄惨白着一张脸叫停了步步逼近的金甲护卫，他单手捂住眼睛，任凭萧张卡着脖子，将自己带到船上。
博克斯和秦声坐在船边划动船桨，船桨荡起波纹，载着四人驶向远处的八角大厅。
这片水面看起来不宽，很快，岸边的金甲护卫都变成了像树一样的影子。
上船后，博克斯的紧张不仅没有消解，还变得更加强烈，随着四人越来越靠近八角大厅，船桨与水面相接发出的声音让他莫名想吐。
博克斯心里清楚，把尼禄当作人质，只不过是一种断臂求生的下下之策，离开八角大厅后，他们根本无法收场。
另一方面，对他来说，船上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感，越来越强。
脑中连续地闪过残缺的画面，博克斯就快要想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却又总是差一点点。
从船边抬起头，他表情复杂地看向尼禄和萧张。
Alpha青年看上去十分镇定，即使船在晃动，他手中靠在尼禄颈间的尖刀也一动不动，没有丝毫要松开的迹象。
萧张的眼神正盯着漆黑的水面。
这与他记忆中水库很不相同。
在萧张第一次进入金宫的时候，他记得，这里还种着生机勃勃的植物，偶然有水鸟惬意的滑行。
可现在，整片水域和周围的环境都安静的不像话。
水的颜色也很奇怪，如果说现在水面倒映出来的是深蓝色的天空，那上面应该还点缀着闪烁的繁星，可在小船荡出的波浪中，居然捕捉不到一点光的影子。
他说不出有哪里不对劲。
另一边，或许是因为刚刚经历过失去左眼的巨大痛苦，萧张身前的尼禄眼神空洞。
“费勒……费勒去哪了.....”
这位不可一世、恣意妄为的罗马皇帝怎么也想不通，自己最忠心的老狗，为何会突然消失不见。
金甲护卫冲上前包围住萧张等人的场景倒带一般，在他脑中反复播放。
接着，尼禄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头。
他的目光一一扫过船上众人，最终，落在秦声的脸上。
“......”
身后并无追兵，秦声和博克斯划船的速度还是很快，没过多久，岸边，八角大厅的全貌已经清晰可见。
大厅的台阶以及门口均无人把守，里面灯火通明，像是堆积成山的金银珠宝发出的光芒。
小船行至岸边，秦声先行跳下船，伸手把船拖上岸，他那仿佛一折就断的胳膊在这时却显得格外有力，将船稳稳停好后，他的视线紧紧贴在尼禄身上。
博克斯第二个下船。
从水中走到岸上，角斗士顺着金光爬上台阶，他的双脚湿漉漉的，在台阶上留下一个个黑色的脚印，望着八角大厅内的景象，心中的忧虑彻底被震惊取代。
经过修缮布置后的八角大厅像是恶龙的宝库，穹顶上画满了精致美丽的油画，圣女，女神与天使降临于此，她们的翅膀用金线与珍珠点缀，其中一颗珍珠还因为受到震动，直直砸到了博克斯头上。
另一边，挟持尼禄上岸后，萧张的耳边也时不时响起滋滋啦啦的电流声，他心中了然，这正是任务完成，跨时空通道即将开启的标志。
一路走来，萧张的右肩因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而僵硬，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腕。
观察到这一点的秦声走到他身边。
少年抬起手，随时准备接过萧张手上的刀柄：“要不要换我来。”
萧张扬了扬眉，惊讶于自己下属出色的眼力见，最终还是笑着回绝道：“没事。”
实际上，比起之前出过的任务，这些小问题都不算什么。
他们三人跟在博克斯后面，进入八角大厅。
奇怪的是，自从下船，方才还在歇斯底里发疯的尼禄就陷入了沉默，尤其是进入八角大厅后，他更是单手捂着眼睛，一言不发。
八角大厅内的宝物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萧张和秦声刚一进门，就听见博克斯指着挂在高处的什么东西，激动出声。
“是我的纯血门齿！”
“......”萧张与秦声对视一眼。
东西找到了。
萧张正欲开口劝说博克斯将门齿让给他们，这位角斗士却像突然受到什么巨大的刺激似的，举起胳膊，颤颤巍巍地指向他。
萧张皱了皱眉：“怎么了？”
接着，他敏锐地察觉到，博克斯指的并不是自己，而是他身边的少年。
下一刻，不祥的预感从心头升起，萧张僵硬的右肩抽了一下，手腕随之一抖。
下船后一直没精打采的尼禄嘴角一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抓住时机，张嘴狠狠咬住萧张的右手，趁着萧张吃痛松开的瞬间，狼狈地冲出了大厅。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萧张抽回手腕，当机立断，认为金甲护卫已经在来的路上，所以追尼禄是没用的，只需要等他和秦声拿到门齿，然后立刻离开这个世界。
至于博克斯......
萧张虽然没办法带他走，但愿意教他一些假死的方法，逃出金宫后，如果能把这里的东西随便带出去几件，下半辈子也都吃喝不愁。
就在他思考的间隙，秦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博克斯身前。
博克斯感觉自己的四肢已经不听使唤了，他维持着手臂僵直的姿势，指尖的颤抖却彻底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秦声湖蓝色的眼睛饱含杀气，博克斯额头上汗出如浆。
因为，就在看到门齿的一瞬间。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不仅想起了那个闯入卧室的贼人的正脸，还想起了他使出的，那些超越时代的非人手段。
“......”
秦声侧脸，博克斯的手指与他的脸颊擦肩而过。
少年停在博克斯身前，他张极为精致而标准的脸庞凑近一看，却给人一种极大的压迫感。
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到让博克斯不由得怀疑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秦声语气温和：“怎么了？”
博克斯咽下一口吐沫，哆哆嗦嗦地收回手，试图掩盖自己的异常行为：“没，没什么。”
少年看上去仍无知无觉，这种生死攸关的秘密，必须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揭发。
下一刻，萧张黑着一张脸从大厅中央走过来。
“尼禄逃走了，我们得快点。”
博克斯僵着脖子错开秦声的视线，但对萧张的话也没什么反应，只因事到如今，二人眼前站着一个更大的威胁。
“瓦西里，其实……”
正当博克斯绝望地思考该如何制造出与萧张单独相处的机会时——
秦声抬脚，挡住了他的视线。
少年掀开嘴角，露出一个瘆人的微笑。
“博克斯。”
“你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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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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