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叶常在,与缘相伴而生,望不尽,落不完。
琴舟晗在粥喝完时,刚好收到了周墨池的微信。
[班主任]:剩下的军训不用来了,呆在家里养伤,小心复烧
[染指]:知道了,谢谢老师
对于这种安排,他感到陌生。
但不代表接受,他的骨子早在一次次崩溃,失望刻印了识人心。
可共情,无法共鸣。
“吊水差不多了”许酌言扔完垃圾后,看了一眼吊瓶。
“嗯,还有一瓶”共三瓶。
许酌言找护士换了那瓶吊完的吊瓶,自己则在一旁静静的注视中。
眼中离奇,冷淡。
护士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
琴舟晗虽单手打单机,但由于没有支撑点支撑手机,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麻烦。
连输好几局,最后他直接放弃,点开了一个简单易操作的:消灭星星
手机中传出来的游戏音,在这样极致安静的环境下显得犹为突出。
二人都可以敏锐的察觉到,空气中有一丝微妙的尴尬气息。
明明刚刚两人还相淡甚欢,喜笑颜开,现在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许酌言最先放弃思考,拿出手机备忘录开始解题。
理综。
琴舟晗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再次面对复杂的人际交往,到时他又会不禁想很多,都很多牵挂和附加情感。
他不想那样,不想回到过去。
吊水在两人的沉默下一点点的流逝,护士将吊水取下,琴舟晗手上的碘伏消毒印落下的淡黄棕显得极为显眼。
他的嘴唇有些发白,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额头上起了一层小小的薄雾。
看起来很柔弱,让人犯起同情心。
“再量一次,看下退烧没”护士给琴舟晗拿了一根体温计,然后便转身离开去帮助对面一直在哭闹的小孩了。
琴舟晗叫许酌言扯了一张纸巾给他,将体温计包往,又将附在外壁的消毒水混水擦干净,才敢重亲量。
他慢等会来个二次创伤,又能挂个急诊号。
烧最后退了下去,医生又给琴舟晗开了几颗退烧药,防止他复烧。
“回去吧”
“嗯”
房间里空落落的,只剩琴舟晗一人在那看着药品。
这好像是第一次有人陪他去医院看病……
以前的他,好似干什么都是一个人。
“叮”
手机的消息音传来,
他将手机划开。
[㎡]:到家了吗?
琴舟晗突然有点哭笑不得,这人明明送自己回家,又送自不上楼,但还是回了消息。
[染指]:到了
他想了想,又发出一条信息。
[染指]:谢谢
[㎡]:嗯嗯
瑟舟晗心道:两个嗯?什么意思
他又想了一下,应当是对方顺手打自,自己也不想因为这一点小事而多想。
毕竟自作多情可不太好。
但也要看对谁,
与谁。
他几乎一夜未眠,都在打吊针,现在困得不行。
他又给许酌言回了个表情包给许酌言,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这几天情绪还算稳定,躬体化近乎没有发生。
但他明白,他的精神在憋一波大的,等到什么时候坚持不往了。
哭的最崩溃的总是他。
要么天天哭,要么一段时间表现为正常,到最后崩溃大哭一场。
抑郁症患者的情绪飘忽不定,他们连自己都无法知道自已想干什么,更无法共情。
抑郁症患者无法共情的也始终只有自己,躲在自己的世界一辈子。
外面的世界已经有了细微的晨光,而他的世界依然被那两块被黑暗包满的窗户阻挡着。
床的空间十分小,放在了房间里的不起眼的小角落,四周都被沉重的衣柜遮盖,就连唯一的出口也包着床帘。
整个床狭小,密不透风。
这样……
至少能带给他少量的安全感。
晕沉沉的意识中,他感到有咚咚声,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四周黑暗得暗无天日。
他将床沿的小台灯,光感的突然增强,让他的瞳孔还来不及适应。
走出床中,床上还残留有他的余温,那是他的世界,唯一的世界。
琴舟晗将门打开,看见了在门外的许酌言。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有丝微的沙哑。
许酌言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放上了琴舟晗的额头去。
果然……
如他所想一样,复烧了……
打过药瓶的不烧可能性其实并不太大,但也不代表没有可能。
这主要看个人身体情况。
“去医院,你复烧了”许酌言拉着琴舟晗就想往多走。
“不去!”琴舟晗甩开他的手:“你别管我!”
许酌言没想到他反应那么大,可下一秒,他就因为惯性而摔倒在地上。
许酌言没拉往他,看着他摔倒在地,连忙蹲下查看。
“你没事吧?”
“鸣-呜-呜”细小微弱的哭声信来:“对不起…对不起”他伴着哭音同他道歉:“我没控制好情绪”
他总是这样,控制不好的情绪,喜怒无常,性情古怪,事后又很后悔。
他也不想这样啊,他也不想得抑郁症,所以,拼命的伪装成一个正常人。
可他的躯体化,告诉他,你和其他人不同。
“好好好,不去,不去”许酌言将琴舟晗拥入了自已怀中:“不去医院”声音跟哄小孩一样。
“真的?”琴舟晗抬头与他对视。
“真的,真的”许酌言轻拍他的背:“你不用道歉,你没做错”
许酌言又哄了好几声,琴舟晗才从地上起来。
“不去医院,退烧药总要吃吧?”许酌言问琴舟晗。
“嗯”琴舟晗点头。
因为一医院承载着过去太多不好的回忆,他不愿去过往,经历了一次又覆灭一次的希望。
使他对回忆感到害怕。
他将医生给的退烧药服下,许酌言又叫他再次量体温。
许酌言在找,找窗户,他刚刚在门口只注重琴舟晗的情感变化。
没发现琴舟晗的家是暗无天时的,只有门中的光透了进来。
“麻烦问一下,窗户在哪,空气有些不流通”四周都是黑暗,时不时还会撞到家具。
琴舟晗也有点迷糊,他太久没亓客厅的窗户,好似已经忘了这个方位。
他想了想,半响,才给许酌言指出一个方位:“大概……在哪”
他也不太确定,因为他搬进这个家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所有窗户用黑效布贴上,不让一丝一毫的光。
除了房间里的窗,其它的窗他好似只有贴黑布时打开过。
许酌言往那个方位走去,几米后,便摸到了窗帘。
他将窗帘拉开,但并没有想像中的光透近房间。
反而是一面更黑的界面。
指尖落在那光滑的黑胶布上,这种触感……
很难不让人多想。
但许酌言并没有,也没有问他为什么这么做。
只单将窗一点点拉开,因那处太外没动,拉动时传来一些辰雾。
以琴舟晗的视角,一位少年莫名闯入他的世界,带着光来,
可那光……
好似也带着雾。
逆光的阳光,细小的尘雾,还有那好似发着光来寻他的少年。
和旁边犹如黑洞一般暗的环境形成了鲜明对比。
一面光卡位,一面暗卡位。
极至鲜明。
许酌言将窗户打开,让光透进了那暗无天日的房间和心。
黑暗的环境一下多了光的照应,琴舟晗甚至觉得这个“家”有些陌生。
“37.2”许酌言看着又升上去的体温计,想叫他去医院,可又怕琴舟晗的情绪又激动起来。
“不用去医院”琴舟晗又在床上翻了个身:“我睡一觉就好了”
“我怕你直接烧死在这”
“……”
琴舟晗没有回答他,话也没听完,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
琴舟晗沉睡在梦中,但还是可以引约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擦试自己的身体,很凉,头上似乎还被放了一块大冰块。
-凉
感知不是冷,而是冰冰凉凉的,很凉爽,也很舒服。
可半昏迷的意识,让他无法查看外界的信息接确。
但又可精确的感应到。
星辰在夜空中闪动,晚冷微风穿过那处从未穿丝的发,床帘未拉上,床又靠窗边窗户处。
凉感处来,琴舟晗感到身体冷,想要扯一扯被子。
手在下扯时,一只十分冰冷手与他对接,常年的恶梦让他习惯性张眼,望向那个位置。
他真的被梦魇折磨怕了,怕又做什么奇奇怪怪的梦。
看到的却是许酌言那张在月光下沉睡的脸,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月光还可以照到他的床边。
床沿的人睡的很安静,五官在月光的衬托下显恨突出,立体。
合闭的眼眸,细长的睫毛,细薄的嘴唇,
但看起来很冷。
他的指尖耷拉在他的指尖上方,二人双手上下交叉在一起,莫名的触感让他感到在些奇怪。
但又没有选择拿开。
甚至……
有些好看。
琴舟晗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又立马移开视线,却刚好感知到了额头上的湿毛巾。
在床旁的许酌言听到动静,也被他吵醒:“醒了吗?”
许酌言将他额头上的毛巾拿走,又将一旁的体温计拿了过来:“再量一次”音色很温和。
他听话的将体温计夹好:“你守了我一晚吗?”他声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许酌言回头洗着毛巾,传来水流声:“我带你出来的,怕你烧死在这,没办法和周老师交待。”
“……”
这个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
“谢谢啊”不管许酌言出于什么心思,还是想以朋友之名道声谢。
“没事”他将毛巾洗完,又挂了回去。
“不过……你一夜未归,你父母不找你吗?”琴舟晗出于担心还是问出了口。
“我和你一样,父母在国外,独居”他抽了两张纸巾擦拭湿答答的手:“而且我就住你隔壁几条街。”
不知道为什么,许酌言回答给琴舟晗的每个答案,好似都是他没有猜到的。
他……
好像……
猜不透他……
他没有再回话,而是沉默的看向了窗外,这是他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光。
突然发现,光,也好像没有那么刺眼,
也可以是柔和的。
“看星星吗?”
旁边的许酌言出声,琴舟晗转移视角,看向他:“好”
琴舟晗的烧退下来了,外面的风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凉,许酌言又嘱咐他拿了件外套,二人才出门。
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去往另一个充满光的世界。
琴舟晗本以为许酌言说看的星星是在房顶上看小小的星星,一遍一遍数的那种。
可许酌言下来就玩弄着手机,看似在打车。
“不是说看星星吗?还用打车?”琴舟晗看问许酌言打车的手,问道。
“我说的星星,是用望远镜,可以观测到星星表面的看星星”许酌言边打车边回他。
琴舟晗竞有些开心,发自内心的开心:“真的吗?”
“真的”许酌言回他。
其实她开心不是因为许酌言带她去看星星,而是在想半路发生了,意外事件,例如绑架,他可以以多少时间逃来,打伤多少人。
兴奋感涌上心头,兴奋的源头却莫名其妙。
他都感到自己奇奇怪怪。
“车到了”琴舟晗停止幻想,跟许酌言上了车。
眼眸的深处,从麻木变成了一丝丝兴奋。
有对星星的渴望,也有对幻想实现的,梦境。
十分钟后,许酌言和琴在一处小区下了车。
已经凌晨,整个小区楼下没有人,只有他们两个。
琴舟晗这才发现,他家附近还有这一处小区,他平时不来这处活动,这边的事知道的也少。
这里名为铁皮巷,蓝花楹比教场中路的更加高大,楼下还有几家已经闭门的咖啡店。
“上去吧”许酌言带琴舟晗入了小区。
“你带我回你家?”琴舟晗虽然和许酌言算熟,但也认识不久。
“嗯,看星星”
入小区,坐电梯,进房子。
许酌言家的布局很简单,基本都只有最简单的家具,但都是白调。
与琴舟晗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个人生活唯一相同的是,没有一点生活气感,很冷清。
“换鞋”许酌言走到柜台将钥匙放下,转头叮嘱琴舟晗。
琴舟晗将鞋换好后,许酌言又给他热了一杯手奶,叫他坐在了沙发上,自己先去组装望远镜。
琴舟晗看着这个完全陌生的环境,突然有点后悔自己的冲动。
后悔许酌言只是一句看星星,他就跟人跑了出来。
心道:星星……
好像也没有那么好看……
我自己都可以看……
不知为何,他竞有些怕,怕许酌言是拐卖人口的。
手口的牛奶将他原本冰冷的牛一点点捂热,牛奶也很好喝。
不是那种单独的纯午奶,而是加了一点奶酪的感觉。
很香……
很软……
“好了”许酌言从阳台走了出来,叫琴舟晗过来。
望远镜是星特郎127SlT型号,琴舟晗并不明白这些,问他怎么操作。
“手放在这,眼看这”许酌言亲自指导琴舟晗,指尖触碰上的那一刻,两人都有点恍惚,但又很快松落。
琴舟晗看着望远镜里真实的星球,情绪价值一下上涨。
他其实并没有那么渴望看星星,但当他真正看到的那一刻起,却发现星星,好像也很好看。
“天-哪!”琴舟晗兴奋的直接抱往了许酌言,许酌言被他抱住有些愣神和意外。
但他又很快松开:“活着的土星”
“土星死的,不具备生命体质”许酌言耐心同许酌言解释。
“可是它真的好好看看”琴舟晗的眼神又到望远镜上:“我从来没见过那么极致的黑”
“黑?”许酌言发出疑问:“土星上哪有黑?”
“不是”琴舟晗回头望向他:“我指的是他旁边的宇宙黑色”
那的确很黑,万丈深渊形容都为渺小。
他不等许酌言回答,又继续看了回去:“土星的那个环也好完美,配角也很好看!”
这种干净,艳丽的配角总是能让人的情感得到治愈。
“真的好好看”他发出内心的夸赞。
“谢谢你”今晚,他不知道道了多少声谢谢。
许酌言带给他太多了,物质,精神都有,每单拎出来都是无价之宝。
给他带给许酌言的,是比无价之宝更高的规格,不可衡量。
“你还有什么想看的星星吗?”他从靠在门上的身子骨起来:“我尽量调给你”
“木星可以吗?”琴舟晗将放在望远镜的视角拿走:“我想看看,木星上维持了300多年的旋涡。”
“大红斑?”许酌言想到了木星上最大的漩涡名称。
木星作为气态星球,漩涡不足为少,而最大的漩涡只是人娄发现他的时间,并非是存在时间。
也许在木星形成的不久,大红斑就已形成,距领已可能有几千万年,甚至上亿。
但这一切都末经科学证实,只是人类的猜想。
时间,宇宙对于人来说都是庞大无比的,人类认为很久的事物,对于二者来说,只是一瞬的事情。
“嗯-”琴舟晗靠在栏杆上,的音色听起来很开心。
“我帮你调调,但由于自转不一定看得见”,许酌言又开始调试望远镜。
“不用,我就好奇”琴舟晗站在一旁,脸上还有未停的笑意。
他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第一次那么开心。
“好了”许酌言又调转了几圈:“今晚很幸运,碰巧可以看见。”他回头。
看到少年靠着栏杆在笑,笑得小巧,迷人,两处有个浅浅的酒窝。
在月光的应照下,让人感觉他就和这个笑一样。
“好”琴舟晗又看上了望远镜:“很美”
他的笑,好似就没有停过,
也似永远不会停。
星特郎127SlT可以很好观测到行星表面,但许酌言也是经过多次调试,才能精准确行星的方位。
木星上的大红斑,给了琴舟晗一种色彩相撞的视觉传达。
“都是棕色,可给我的感觉好美”琴舟晗的视眼又再次回到了许酌言身上:“你很喜欢星星吗?”
“嗯”他抬头看着星群:“很喜欢”
喜欢你的未来一样。
这句话,不知怎么就在心中说出了口,可却没说出口。
“我未来想当个天文学家”他又继续道:“寻我很多星星”
琴舟晗也抬头看着星群:“我想当名作家,写好多好多故事”
那夜,两位少年交心,在对方心中留下了深刻的情感。
“你知道马头星云吗?”二人的沉默后,许酌言再次开口,语气却似被包上一层雾。
“什么?”琴舟晗好似并不明白这些,但并不代袁不好奇。
“它是一个暗星云”许酌言继续说:“因长得像马头而行名,但我并不这么想”
“它是我最喜欢的星云”语气尽显温柔:“我调给你看吧”
“你应该会喜欢”
琴舟晗不知如何回应,只是淡淡说了声好,这样的许酌言好似是他没有见过的,对某一件事,带有的热爱。
不为多数的热爱。
“你很喜欢星星吗?”琴舟晗又问了一次。
“嗯”许酌言不厌其烦的回答。
“我今天不是故意不去医院的”琴舟晗对在身旁调试望远镜的许酌言道:“是因为我以前经常生病,经常去医院,至使我有些讨厌去医院”
那个地方,好似都会唤醒他拼命埋藏在骨子里的恶梦。
只是那个病,现在在还未好。
下一秒,许酌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起身,很轻的抱往了琴舟晗。
那个拥抱很轻,却也是拥抱。
琴舟晗的瞳孔一点点张大。
“若讨厌”语气似旧很轻:“便放下吧”
是放下过去的不好,不是放下不去医院。
“好”琴舟晗回抱。
两人抱的很轻,又很快松开。
琴舟晗最后忘记自己是怎么观察马头星云的了,脑中只有那个拥抱。
马头星云的色彩搭配比木星近乎要艳丽百倍,千倍。
暗红占据主导地位,与其他暗色搭配在一起。
琴舟晗看完后只回了两个字:“很美”附带一笑。
和你一样
他没有勇气说出这四个字,却在心里默念了无数。
最后回家,许酌言送他到了楼下。
墙上的灯光,打落在二人的身上,形戍影子。
这一夜,双向的救赎开始发芽,
少年的情感,
似乎都是朦胧,
但又不可否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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