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所有人都骂她,狗子娘不干了,一叉腰,“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人家怎么就欺负她,没欺负别人?那她不定在人家跟前怎么卖弄来着,就跟她娘一样。有这样的结果那是她活该。”
“你哪只眼睛看家人家孩子去卖弄啦?”
“那你又哪只眼睛看见她没去卖弄?”狗子娘理直气壮。
和她对骂的人们气得翻白眼,“什么人呀你?心术不正,早晚得遭一样的报应。”
狗子娘得意道:“放心,这报应我是遭不了,我生的三个全是儿子,这辈子遭不了这等报应。我只怕一件事,就是我三个儿子功成名就了,千万别惹上那些妖骚的狐狸精把我儿子们带坏就成。哈哈哈。”
正笑得欢,狗子他爹气喘吁吁的跑来,跑来也顾不得看热闹,劈头盖脸的问,“咱家孩子呢?你见着没?”
狗子娘道:“不是都去先生那儿上课去了吗?”
狗子爹急道:“上什么课?我已经去先生那问过了,他们今天根本没去。”
狗子娘见他急得眼圈儿泛红,不解道:“没去就没去吧,不定又跑哪儿玩儿去了。”
“玩儿什么玩儿?孩子肯定是让人拐跑啦!”说话,狗子爹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啊?!”狗子娘急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到是赶紧说呀。”
人们被他的哭喊声吸引,都聚了过来。
狗子爹道:“今早我去梅陵赶集市,听好些人议论,说最近一段时日,附近好多丢孩子的,尤其是男孩儿,下到五六岁,上到十三四。还说那些被拐的孩子都被送到一个叫琼楼的地方当男妓去了。”
“琼楼?我好像听说过。”这时有村人插话道:“都说那地方表面是赌场,里边儿干得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事。”
“我也听说了,说是有人经常看见,半夜从那里边往外抬死人的。而且那些人死得都可惨了。”
有人听了这话就问狗子爹,“你说这个,和你家仨儿子有什么关系呀?”
“是啊他爹,你倒是快说呀。”
“我本来也以为没关系,但是我回来的路上,正经过那琼楼,就好像听见狗子的喊叫,我看过去的时候,好像看见三个孩子被什么人绑着推进那琼楼的后门了。我当时过去问,被他们打了出来。他们说不是咱儿子。可,可若不是,孩子们如今在哪儿呢?”
村子里的孩子们平时都不敢到处乱跑,每日就那几个地方,村里人帮他们找遍了也没找见,最后没法子,只能去报官。
县里官员一听说的是琼楼,连状子都不接,打发他们去梅陵告去,两口子便连夜赶到梅陵。
陈知府最近是一个头两个大,自从这琼楼开到了梅陵,他手上莫名其妙的案子就越来越多。不是人口失踪,就是各种碎尸案,尤其那些个失踪男子们,再被找着的时候多数都有被欺凌虐待过的痕迹,死状极其可怖。他是查了,但查到一半,不敢查下去了,因为事关琼楼,他不敢。
这狗子爹娘前来告状,陈知府本想找点借口打发他们走,但是他们却在衙门门口长跪不起。陈知府没法子,只能派了孙重里去,以走访式的到琼楼里问问,也没打算问出个什么,就只为走个过场,好让这夫妇俩不再纠缠。当然另外还有一层意图,就是想借此机会与琼楼示好,日后万一衙门里有什么事,也好有人罩着。
来到琼楼,平日里也算高傲的府衙师爷,忽然间就变得卑躬屈膝了。面对琼楼管家,点头哈腰,“这不是我家大人又接了个状子,呃,本来我们大人想着随便打发了算了,可那夫妇俩人成天跪在府门前闹。我家大人怕污了楼主的名声,故而让我来走个过场,让那两夫妇死心。”
“既是如此,那孙师爷自便,我前边儿还有些事,就不陪着师爷啦。”
“好好,我自己呆会儿就走,不打扰楼主和管家。”
琼楼管家每日应酬的官员可不少,像这种衙门师爷,他并不放在眼里,只随便说了几句就走了。
孙重里就在这琼楼会客的雅间里坐着,随便吃了些待客的瓜果,他就准备回去交差。临走前,他听窗外有笑声,好奇之下便过去推窗查看,可这窗子打开的一瞬,他傻了眼,就见窗外隔着数道院墙,一座高墙下,一方隐秘的院子里,琼楼楼主还有几个梅陵高官富商围坐其中,当中石桌上,两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正浑身赤,裸,痛苦的做着些不堪入目的举动。
之前关于琼楼逼男为娼的传言已够让人咂舌,如今这一幕,更是令孙重里愣在了当场。他当时就想关窗逃走,但这窗子还没关上,那院子里的楼主竟在这时抬了头,正与他视线相对……
* * * * *
当罗域的奏章八百里加急送至京城,弘康皇帝却在闭关修仙,不问政事,只将朝中大小事务交给内阁处置。
内阁首辅董季,五十多岁,手捏银髯,看着这份奏章,沉声道:“鹿岛的官员竟然都让罗域给杀了?”
“阁老,这罗域之前杀他北江镇的官员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杀到鹿岛去了,纵是那鹿岛官员果然贪赃枉法,也轮不到他私自处置呀?上有朝廷,下有平宁府衙门,怎么就轮到他了呢?”
“就是,他的手未免也伸得太长了。”
董季看着这奏章,漫不经心道:“这上边儿不是说了嘛,有鹿岛百姓将诉状告到他那儿去了,说岛上官员上下包庇,弄出无数冤假错案,岛民苦不堪言。他身为朝臣不可不管。”
“呵,我看都是借口,诉状呢?八成是他无中生有,其目的就是奔着岛上那铁矿去的。”
“有铁就能炼兵器,这个人啊,居心叵测。”
“是啊,是啊。”众阁臣点头赞同。
董季稍稍舒展眉头,将奏章合起随手掷于桌上。“诸位以为该如何对待此事?”
“当初纵容他,无非因为只有他能制衡鳌军,如今鳌军已退,便无需他再坐守北江镇,不如早早收了他的兵权。”
“这兵权给出去容易,收回来却难。”
“黄熙手上不是有尚方宝剑吗?必要时杀了他,来个先斩后奏不就万事大吉?”
……
* * *
接连数日,罗域忙于鹿岛的事,鲜少露面。这日好不容易人回来了,邬玺梅便要去厨房给罗域吩咐备饭,福伯却过来说,“不必给大人备饭了,大人出府了,今晚应该不回来。”
邬玺梅道:“大人出府?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福伯板着脸,“大人出门,何时还得向你报备啊?”
“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是大人的侍从啊,不用跟着去吗?”
福伯斜了她一眼,“烟雨楼,你去什么,韩大人陪着去了。”
“烟雨楼?那不是……青楼吗?”邬玺梅诧异,在她印象里,罗域是个很正派的人,连外室都没有一个,为何会去青楼那种地方?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男人都有这个需要。大人平时军务繁忙,如今得胜回来,自然要去消遣消遣。听说,烟雨楼今日花魁初夜,大人八成是不回府了。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去吧,大人私事,咱们这种做下人的,就不要管了。”
福伯故意这么说,就是在敲打邬玺梅,让她搞清楚自己的性别。
当局者迷,邬玺梅倒不觉得罗域对她有多特别,在她眼里,他对所有人都很好,并没有传闻里那么吓人。所以,她没有听懂福伯的话,只是对于罗域去了青楼,还要在那里留宿的事感觉有些难受。
这天晚上,她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睡不着,要不去喝点酒,这样能睡得快点。
她心里虽不敢去想自己为什么难以入睡,但还是决定借酒消愁。
她去厨房拿了瓶酒,回来的路上,只抿了一小口就有点上头,身上也不觉得冷了。她不想回房,便在院子里乱转,不知不觉就到了通往前院的一处花园。
花园里有座楼阁,是建府时考虑到内宅家眷逢年过节时聚会所用,不过罗域内宅特殊,也就一直没怎么用过。
这楼阁建得很高,正门前还有白石台阶,就算坐在台阶上,也足以看到楼阁前花园的雪景。
她扶着栏杆坐在台阶上,月光下,花园里的雪景异常好看,白日里银装素裹的枝丫假山以及亭台,这时却变成了青白色,冷幽幽的,仿若神话故事里的场景,梦幻的让人感觉一切都是假的,说不定几时那些灌木,石头就能幻化人形,从四面八方飘出来了。
邬玺梅喝了点酒,脑子里全是些奇思怪想,一会儿感觉雪地里冒出了精怪,一会儿又感觉假山变成了神仙。她心无恶念,倒是不怕这些神仙精怪,只觉得眼前的幻影十分有趣,就一个人靠在石栏上看着它们笑,好像在看一出皮影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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