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竹看着陷入沉思的蔡白,勾起一抹笑,果然,这小女孩很是有趣,明明就四五岁,行为却像一个成人,无论是杀一个成人,还是面对自己这个不速之客,她都太冷静了,她有恐惧,但更多的是思考对策。
有趣,着实有趣。
“那里好像有人!”就在蔡白沉思时,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蔡白猛地回头,心中警铃大作,糟了,有人追过来了!
蔡白脸色惨白,但南宫竹却丝毫不在意,反而更放松了,眯着眼看着蔡白。
很快一队人就往竹林这里赶,蔡白一咬牙:“我跟你走!”
南宫竹一笑,合起折扇,在蔡白头上一敲,道:“不错,正确的选择。”
此时,那队人也赶到竹林,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顿时都不好看了,领头的人对南宫竹怒吼一声:“人是你杀的?”
南宫竹无辜的摆了摆手,指着蔡白:“怎么会,人是她杀的。”
领头的人看向蔡白。
蔡白瑟缩了一下,做出恐惧的样子,低下头,嗫嚅道:“不是我……”
南宫竹一挑眉,居然笑了,头上的红花不合时宜的抖了起来。
“你他妈当老子傻?”领头人怒不可遏,“杀了他!”
随着一声令下,众人纷纷抽出兵器,蔡白退到一旁,默默的观察着这一切。
蔡白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让这些人攻击南宫竹,看看他的实力,如果南宫竹被杀了,反正已经把那条人命推到他身上了,只要自己再随口编个故事,卖个可怜,这些人大概率会放了自己,再不济最多把自己关起来。
如果南宫竹赢了,那自己和他走也不亏。
南宫竹面对这么多刀剑,也不惧,只是随意的一挥手,一股寒气打出,一下子就将这些人掀翻在地,半晌,居然一个人都起不来!
蔡白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再不敢相信也要承认,南宫竹或许真是个妖怪!
南宫竹撇了一眼蔡白,笑着摇了摇头:“小白菜,怎么样,现在信了?”
蔡白抿唇,咽了口唾沫,僵硬的点点头。
南宫竹似乎心情很不错,走到刚刚那个变态的尸体旁,将匕首拔出,上下打量了一下,丢给蔡白,道:“这是你杀的第几个人?”
蔡白一愣,脸色更加难看了,半晌,苦涩的开口:“第,一个。”
南宫竹一勾唇,轻哼一声:“这匕首可不止沾了一条人命。”
“这是我捡来防身的。”蔡白解释道,眼睛有些失焦。
南宫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道:“跟上吧。”
蔡白沉默的跟上他,走进竹林深处。
蔡白一直盯着地面,也没管周围,就随着南宫竹走着,脑子里乱如麻。
蔡白没骗南宫竹,这就是她杀的第一个人,没有半分犹豫的,毕竟如果她犹豫,死的可能就是她自己了。
可是,不论如何,她杀人了。
两世为人,这一次,她居然杀人了。
是的,她是穿越而来的,从那个宛如天堂的现代来的,她原本就是个大学生,爱去旅旅游,但一去,就没回的来。
一睁眼,她就变成了一个婴儿。
她完全无法接受,整日要么哭闹要么发愣,甚至想自杀,但都无济于事,这种事情完全不好接受,她整整花了一年才勉强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穿越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生在一个战乱的古代,政权交替,战火纷飞,民不聊生。
她名义上的父母就是两个农民,战乱毁了村庄,只好拖家带口的逃难,蔡白最初的记忆就是颠簸的板车,崎岖的泥土路。
很快,粮食就不够了,她名义上的爹娘没怎么犹豫的将她抛下,毕竟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命没有白菜贵,于是没满五岁的蔡白就无家可归,风餐露宿了。
如果不是有前世的记忆,蔡白早就死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下来的,那段时间她连流泪的时间都没有,就在荒山野岭里谋生,整天与鸟兽虫草泥土相伴,将现代的记忆硬生生磨成一场触不可及的镜花水月,也让她褪去原来的娇气,只剩一身的坚韧和满心的谋略。
她几乎什么都吃过,甚至吃过前世她碰都不想碰到虫子的肉,她哪里都睡过,甚至能在死人边睡过觉。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来,为什么要熬下来,或许生存的本能不允许她自暴自弃吧。
后来她跟着一路军队到城里去,日子才稍微好一点,在城里她学会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学会装可怜学会满嘴跑火车,学会将自己的自尊踩进泥土里。
她偷过东西,和狗抢过吃的,经历了屠城,也正是在这次,她偷到了这柄匕首。
或许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幕,空气里弥漫着几乎要化成雾的血腥味,到处都是尸体残骸,残垣断壁以及跃动的火焰,她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拔出来,不知为何,第一个动作是抬头看天。
那天,阴沉沉的,满天乌云,压的她喘不过气。
不远处还有哭嚎和求饶声,以及侵略者的呼喊邪笑,但此刻,仰着头的蔡白居然觉得一切都安静到凝固了。
她的手上,拿着刚刚从死人堆里“出土”的匕首,剑鞘上满是污血,刀刃却闪着寒光,就像她一样。
衣衫褴褛,心比利刃。
此时,她未满六岁。
屠城还未结束,她东躲西藏,躲在死人堆里不知多少次,然后就遇到了变态。
然后她就杀人了。
尽管她这几年过得如此凄惨,她都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杀人,她将自尊踩入泥土,但来自现代的约束却一直都在,就是自己入土了也永远记得。
她还是个法学生,明明早应该忘掉的无用法条不知为何突然涌现,化成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她心上。
她杀人了,但,没有惩罚。
这使她慌乱,她怕有一天自己变成没有约束的野蛮人,她怕一但堕入泥潭,就再也出不来,再也没有资格回到那个时代。
或许她的想法很可笑,但她就是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这不仅仅是一条人命在自己手上逝去,那些曾经的公理、常识和良知,她好像也抓不住了,她成了失去线的风筝。
就在蔡白胡思乱想的时候,南宫竹开口了:“到了。”
蔡白被这声音惊醒,猛地抬头,却见自己已然深处一片广阔的竹林,远处还有群山连绵,而竹林中间的空地上,有个古朴的竹屋,带着小院子,很是精致好看。
蔡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刚刚还在城里,怎么现在已经到深山了?
发生了什么?
“我说了我是妖,自然有些本事。”南宫竹看着蔡白,解释道。
“好了,赶紧去把自己洗干净,臭死了!”南宫竹嫌弃的挥了挥手。
蔡白稀里糊涂的被提到屋子里,木桶里已经有热水,旁边居然还有衣物,也不知道怎么来的。
蔡白也不想知道为什么,将自己泡进水里,洗了一个久违的澡,换上干爽的衣物。
她多久没洗澡了?
不记得,她只知道前世的自己一个星期不洗澡就要疯,难以置信。
换上衣服,蔡白一时间有些蒙,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一切都是那么虚幻。
“嗯,总算能看了。”南宫竹又出现。
“我想了想,你这瘦小的身板也做不了什么,我呢就是闲人一个,也没什么要你干的。”南宫竹倚在门框上有些无精打采。
“不过,我缺个弟子,我瞧你也有些资质,这样,我收你做徒弟,如何?”南宫竹问。
其实南宫竹想的是,徒弟也要端茶送水,比起仆从也没什么两样,而且平时还可以折磨折磨,更是有趣。
蔡白愣愣的看着南宫竹,扑通一声跪下来,磕了一个头:“师父!”
如果一个人给了自己一个安身的地方,别说叫师父,叫爸爸或者爷爷都可以。
南宫竹满意的点点头,道:“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和我姓,就叫南宫白吧。”
“啊?”蔡白,哦不,南宫白愣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南宫竹抬了抬眼:“怎么,不愿意?不比你那白菜名好听?”
南宫白摇头,道:“多谢师父赐名。”
改了名字,就是另一番生活了吧?南宫白笑了笑,想。
“不错,”南宫竹正了正身形,有模有样的问,“你可知道入我门下的门规?”
南宫白又是一愣:“师父所属何派啊?”
“……”南宫竹被问住了,给了南宫白一个“逆徒不识好歹”的眼神。
“无门无派就不能有规矩吗?”南宫竹翻了个白眼。
南宫白稀里糊涂的摇头。
“听好了,做了我的徒弟,流芳百世不必,遗臭万年无妨,自在随心就好。”说着打开折扇,露出扇子上“自在随心”四个字,表情难得有些正经。
这回轮到南宫白迷惑了,不求流芳百世倒也无所谓,遗臭万年也没有关系吗?徒弟不求上进也就罢了,难道走入邪道也无妨吗?
“师父,自在随心和放纵不一样吧?”南宫白问,作为一个曾经的法学生,她固执的认为自由应在法度之内,可这乱世哪里有法度可言?如今他又说要自在随心,又与放纵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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