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暖意绵长，祝沈延睁开眼，毫不意外发现自己和余叙还维持着昨晚入睡时的握手姿势。
他轻轻吻了吻两人交叠的手，余叙仍旧沉沉睡着。
祝沈延向来觉少，便以为余叙和他一样，可几次同床而眠相处下来，却意外发现他家余老师实际上觉挺多的。但这人意志力强，哪怕困倦也从不赖床。
他醒得早，还没到余叙往常的起床时间，祝沈延也不扰人，等在旁边玩手机。
真是一张清早起床看到会心旷神怡的脸。视线第十次从手机屏幕移至余叙脸上时，他发出同样的感慨。
祝沈延觉得还真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就凭他家余老师这姿色，哪怕在这儿撑着脑袋一动不动，也能欣赏好久。
于是当余叙听见清脆的闹钟声，蹙着眉头睁眼找手机时，入眼的就是祝沈延若有所思的专注眉眼。
他动作顿了一下，飞快关闭闹钟，将被子往上一拽，遮住脑袋。
祝沈延被这“鸵鸟”姿态逗笑了，伸手把裹进被子里的一团给紧紧抱住，脸颊在柔软的被子上蹭了蹭，才终于放开，翻身下床。
连着两日，祝沈延逮着机会就和他家余老师亲密接触，或是睡前蹭蹭脸颊，或是在饭桌底下拉拉小手，不过分，但勾得人心痒痒。
“洪柯说中午在铁中礼堂门口集合，明哥带队。”余叙靠在餐桌边看消息。
他们学校参加比赛的选手都被拉进了群聊，群主便是连天上蹿下跳的洪柯。
祝沈延换好衣服从卧室出来，照着镜子问了句：“我们吃完饭再过去吗？”
他回头，正好碰上余叙的目光，于是老老实实回去把外套穿上了。
主办方要求穿校服，可校服轻薄，耐不住入秋的寒风，大多数人都会在校服外添一件保暖的外套。
而祝沈延则向来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穿着校服就想往外跑，宁愿冻得哆嗦也不愿把自己裹成球。
余叙等他拾掇好出来，拿过围巾给祝沈延戴上：“和我姐说过了，我们出去吃。”
“吃什么？”他的声音捂在围巾里，雾蒙蒙地阔出来。
“铁中对面开了家汽锅鸡，红姐说老板是云南本地人，味道很正宗。”
围巾缠得太紧，祝沈延原想拉下来透口气，结果听见这话又给拽了回去。
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直勾勾盯着余叙帮他拉上校服拉链的手指。
放假前听文嘉成说起过他去丽江旅游的经历，提到了让那家伙尝过一次便念念不忘的汽锅鸡。
祝沈延没去过云南，听得仔细，便也多问了几句。他自己尚且忘了这件事，却没想到余叙还帮他记着。
小姨妈总是说，谈恋爱要找个真正喜欢你的，自己喜不喜欢都得往后放放，不要巴巴地追着人跑。
现在发现其实也不尽然，像他家余老师这样的对象，不主动还真追不上。可一旦追上了，就是令人上瘾的偏爱。
祝沈延将下巴搭在余叙肩上，叹了口气：“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老师家长们都不让早恋了，根本无心学习嘛。”
他无心学习，他男朋友倒是恰恰相反。
余叙揉了揉那头打理得格外精致的卷毛：“演讲稿背完了吗？”
“别说演讲稿了，我整个人都快完了……”
余叙失笑：“怎么完了？”
“一想到出了这扇门就不能牵你的手，天塌了。”
余叙对于他脱口而出的甜言蜜语，从一开始的手足无措，到不好意思，再到泰然处之，只用了两天。
“那就牵着出门。”
祝沈延侧过脸，定定盯着他含笑的唇，终于站直身子，勾下围巾在那笑容上亲了一口，背上包先一步去开门。
“算了，洪柯那群人八卦得很，懒得跟他们解释。”
唇上的柔软一触即散，余叙轻轻抿了抿，没留住另一个人的温度。
再这样下去，余叙觉得自己离对亲密接触脱敏也用不了多久了。
***
住处离比赛的学校不过几分钟路程，两人刻意避开饭点，店里空位还很多。
闲时上菜迅速，祝沈延尝了一筷子，立马夹去一块，吹凉送到余叙嘴边：“好吃，你尝尝！”
对面的人眉眼弯弯，余叙在他的示意下就着筷子咬了下去。
“是很好吃。”
祝沈延听见没忍住又投喂去一个，笑容灿然。
他对口腹之欲并没有太大的追求，高兴全然因为余叙自然而然的亲昵。
两人正吃着，玻璃墙外一个衣着花里胡哨的黑皮探头探脑。
他盯着祝沈延，祝沈延也盯着他。直到余叙发觉不对，转头瞧过去，然后招招手唤人进来。
“我靠，真是你俩！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呢！”洪柯一屁股坐到余叙旁边的位置上，瞪大眼睛，“不是，哥们儿你俩关系已经好到吃一双筷子了？”
祝沈延顾左右而言他：“吃了吗您？”
“没呢。”洪柯嘿嘿一笑，“不是说铁中附近好吃的很多嘛，正准备过来尝尝……这是，汽锅鸡？”
“你吃过？”
“嗯哼，我外婆就住昆明，每年暑假都去那边。”洪柯尝了一块，“不错啊，但没我外婆做的好吃！”
“昆明好玩吗？”祝沈延兴致盎然。
“还行吧，除了景区人挤人，别的都挺舒服。”
祝沈延听完看向余叙，突然说：“阿叙，我们寒假去昆明玩吧！”
“好。”他嘴里应着，手上不忘给祝沈延夹菜，“下午可能会晚放，你多吃点。”
祝沈延仍是这样，一分钟十个想法，变化总比计划多。
洪柯吸吸鼻子，不知为何竟觉得自己坐在这儿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
他继续说：“去都去了，时间充足的话你们就昆明、丽江、大理、西双版纳这些地方都走走呗，光昆明玩不了很久的。”
祝沈延与人讨教着旅游经验，洪柯和他完全相反，这家伙每逢假期从不着家，总是国内国外到处跑。
三人吃完午饭一齐进校，国庆假期校园空旷，只在大礼堂门口密密麻麻站了不少参赛的学生。
洪柯啧了一声：“我是真不想和你俩站一起！以前就叙哥自己的时候，虽然挡我桃花但好歹人低调，现在加了个你，我都不知道该站哪儿！”
“你怎么不和你女朋友一起？”
祝沈延记得文嘉成和他说过，洪柯和雅雅分手后立马和隔壁班英语课代表谈上了，况且人家今天也是要来比赛的。
一路上嘴巴没停过的人突然因这句无心之言噤了声，祝沈延疑惑看过去。
“前、前女友！”洪柯一张脸黑里泛红，“早就分了。”
“你们在一块儿有一周吗？”
“还差两个小时……”洪柯吸吸鼻子，“就满一周了。”
饶是祝沈延见过大世面，听了这话也对那张大黑脸生不出半点同情，目光谴责。
“不是，你俩这啥眼神？我才是被甩的那个！”
祝沈延咳了一声：“啊？”
“我不是跟雅雅分手了嘛，谁能想到何芩是她从小到大的邻居，就是故意来钓我，在一起之后又把我甩了！”
洪柯越说越委屈：“她就是来羞辱我的，其实真正喜欢的是柳云！”
一口大瓜猛地塞进嘴里，祝沈延和余叙对视一眼，拍拍洪柯肩膀以示安慰。
“不过也无所谓，我又没多喜欢她，只是看她长得漂亮，谈着长面儿而已。”
“……”嘴里酝酿的宽慰话憋了回去，祝沈延搭在洪柯肩上的手收回，还顺道推了他一把，“渣男！”
明铭作为带队老师，却偏偏来得最晚。等所有学校的参赛人员都到了，顶着眩目金发的人才慢慢悠悠踱步过来。
“都站门口干嘛，进去呀？”
明铭瞧着对面身穿二中校服的家伙们，在十几双炯炯有神目光的注视下，莫名有些心虚。
洪柯出来打圆场：“走吧走吧，开幕式都快开始了。”
主办方为每个学校安排了固定座位，二中在第二三排。
祝沈延自然是和余叙坐一起，洪柯原想和两人贴贴，但余光瞥见自己前女友在祝沈延旁边落座，一个激灵逃也似的跑去了最尽头的角落。
瞧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祝沈延目光对上身旁面无表情的短发姑娘，坐下时竟有些被殃及池鱼的忐忑。
“余叙！”
那姑娘越过他和旁边的人打了个招呼。
余叙点点头：“何芩。”
何芩性格开朗，坐下后和周围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打了招呼，除了右手边一拳距离的祝沈延。
她问余叙：“你刚刚抽到多少号？”
“27。”
“那你还好，我抽到了86，肯定得排到明天了。”
何芩的动作实在刻意，余叙不免多注意了几分，却见旁边的人只是低头玩手机，仿佛没听见。
他想起出门前余芽给两人塞的小零嘴，星星模样的酸味软糖，祝沈延吃了一路，应该很喜欢。
余叙拿出上衣口袋里独立包装的小糖果，轻轻放进身旁人掌心。
在祝沈延含笑的眼眸中，余叙正襟危坐，目光直视台上侃侃而谈的比赛负责人。
但奈何祝沈延惯会顺竿爬，在握紧糖果的同时拽住了余叙的指尖。
余叙看过去，正想说些什么，祝沈延又不动声色地放开了，离开前还轻飘飘挠了一下他掌心。
手机突如其来的震动让余叙回神。
[听见了]：这糖是单给我一个人的，还是别的姐姐都有？
其后还跟着个黛玉皱眉的表情包。
身旁人一脸严肃，任谁也猜不到这潘安貌底下竟藏着个黛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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