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珵将目光放到课件的问题上。
毋庸置疑，那个问题很难。
难到早已超出四年级学生的水平，谷穆教授多年致力于研究、有着世界经典难题之称的——
“怪物攻击制约猜想”。
对于一名普通的一年级新生而言，想要回答出这个问题都已经是天方夜谭了。
更别说是还要让这位教授满意的答案。
可应珵，偏偏就是那个万里挑一的意外。
作为任务者，他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就已经将剧情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翻阅了七八遍，甚至还把一些重要的情节或者信息点做好分类，专门记录下来。
其中就包括这个问题。
在剧情中，燕明松升到四年级的时候，这位教授同样给出了这个问题，而他是唯一一个站起来回答的人。
尽管他的回答错漏百出，但胜在新颖，提出的几个观点都给了谷穆新的想法。谷穆因此注意到他，还将他招进自己的研究室，为他提供了很多帮助。
到了后期，随着七大灾难被逐个攻破，这个猜想的答案也渐渐完善，形成一套成熟的理论体系。
“众所周知，这个猜想的核心在于制约。而关于如何制约怪物的问题，谷教授和其他研究机构的前辈们都提出了独到的见解，我在这里就不进行赘述了。”
“我今天想说的核心，不是制约，是攻击。”
谷穆神色一动。
“你是说，攻击？”
“是的教授。”应珵点头，“我在年少时曾多次跟着家里的攻略队伍进入地下狩猎场，目睹了他们狩猎怪物的全部过程。正巧，那段时间我拜读了谷教授写的《论制约的可行性分析》一书，对您提出的‘五步制约法’很感兴趣，就让他们使用您的方法进行狩猎。”
“然后，我发现了几点无法解释的问题。”
这番话就像一颗火星，点燃了原本鸦雀无声的教室。
谷穆看着他，抬手压下那些杂乱的声音，示意他继续说。
“我能知道是什么问题吗？”
应珵伸手拿起平板，翻出自己的记录信息。
“第一，您的‘五步制约法’非常重视团队异能守恒原则。在面对高等级怪物时，您更侵向于成员异能的相互平衡。第二，您的整个制约理论是建立在有等级差异的基础上，只适合异能者等级更高的时候。但对异能者等级相当或不足的情况，您却并未提及。”
“当然，我在发现这些问题后，便将其他前辈的著作都看了。遗憾的是，我没有找到自己想得到的答案。”
与满脸疑惑的学生们不同，谷穆立刻察觉到，眼前这位游刃有余的学生是真的理解了他写的那些理论，并且还进行了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才总结出来这些问题。
他的内心深处忽然燃起一股冲动。
这股冲动带着他走下讲台，目标是应珵的位置。
他的神情太过奇怪，导致所有人都误解了他的意思，以为他是要教训这位大胆的新生。
唯二清楚真相的应珵顶着谷穆火热的视线，继续说道：
“我的父亲告诉过我一句话。‘若是在一条路前堵死，找不到任何可以前进的方法时，不妨彻底推翻它，试着开辟一条新的路。’当我在苦苦思索着未知的答案时，正是这句话给了我灵感。”
“我试着跳出谷教授给出的那些限制，从不同的角度去寻找答案。最后，当我将教授最初的核心支点‘制约’也推翻时，这才发现了那条所谓的全新的路。那就是——”
“攻击。”
随着最后两个字的落下，谷穆也站在了应珵面前。
常年冰冷肃穆的面庞此刻终于有了变化，如鹰隼般凌厉的眼睛微微眯起。熟读剧情的应珵知道，那是他遇到认可的东西的表现。
他垂眸，把视线放在应珵手里的平板上。
“你的平板，可以让我看看吗？”
应珵毫无犹豫，双手递上平板。
“让攻击成为核心，重视怪物的攻击范围和方式。减少团队成员异能的平衡制约，从怪物本身的技能出发进行成员组合，提高对怪物攻击的有效性。”
谷穆手指滑动，念出他标红的两行话。
“还有，如果是与怪物属性相同的异能者，在攻击前将自己的技能像怪物一样，先压缩再发动，可以提高至少50%的伤害率。”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应同学？”
应珵回视过去，眼里充满自信。他没有回答谷穆的问题，而是说起方才的约定。
“教授，您答应过我，若是满意我的回答，就不记我的过。”
“您会遵守约定吧？”
像是没想到他会这样说，谷穆甚至愣神了几秒才回过味来。他仰起头，久违地大笑起来，边笑还边拍着应珵的肩膀。
“应家小子，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我承认，你提出的观点很不错，有几分可取之处。那两个问题也确实是我的不足，需要我去完善。但你的理论不同。它出现得荒唐，甚至没有任何数据支撑。在我看来，只是一纸空文。”
“所以，你是怎么肯定，我一定会满意你的回答呢？”
应珵不语，从戒指里拿出那根他在模拟训练时用的法杖。
谷穆瞬间放下搭在他肩膀的手，全部视线都被法杖给吸住，“这是……用S级怪物乌桕的主木制作的法杖？！”
“看来您很清楚它的来历。”
应珵握住法杖底端，往里面注入魔力，“乌桕这种怪物，不仅嗜杀好胜还实力强悍，等级越高便越明显。它最出名的特点，就是只会服从于它认可的人或怪物。”
“而这根法杖，目前归我使用。”
谷穆看着眼前被注入魔力的乌桕法杖，原先心底的那些质疑也彻底消失。
“好。你的过，我不会再记。”
“谢谢谷教授。”应珵收回法杖，又偏头看了眼已经呆在原地的江听寒，“我记得，除了不记过，您还答应我可以提一个要求。”
“怎么，你现在要提？”
“我想让您也免了江听寒的过。”
“早就听闻A区应江两家关系深厚，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谷穆倒不意外他会提这个要求。现在自己心情不错，这点小事他还是可以满足的。
“免过没问题，要求也继续保留。”他大手一挥免去两人的过，又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
见目的达成，应珵提着的一口气总算放下，扯着还傻站在原地的江听寒坐回位置。
……
下课钟声响起，谷穆不再继续讲课，关闭课件后布置了几道常规作业就走了。
他一走，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吵闹起来。
江听寒仰天大叫几声，抓着应珵的手臂猛晃，满脸崇拜，“我去珵哥，你也太牛X了！竟然能从恶名昭著的谷教授手下救我狗命！”
“从此你就是我唯一的哥！珵门！”
应珵一时不察，手里平板直接被甩飞出去，抛出一条并不标准的曲线。
紧接着就是“啪嗒”地落地声。
“……”
他一下子黑了脸。
知道自己又闯祸的江听寒立刻松开手，安静如鸡。
平板本身并不贵重，但有着与这个世界有关的重要信息，是他今后完成任务的关键物品。
若是损坏，里面的芯片有一定概率无法修复。
没等他发火，面前便多出一道身影。
是燕明松。
他面上欲言又止，手里拿着那个被摔得惨不忍睹的平板。
应珵接过平板。因为心情不佳，他只是敷衍地点了头，当作道谢。
“应珵，你在干什么？！”
带着愤怒的声音响起，直冲应珵而来。
他定睛一看，说话的是一位明艳漂亮的女孩。她穿着属于深蓝学院新生的墨绿色校服，酷似猫眼的双瞳正瞪得大大的，脸上满是对他的怀疑和不信任。
“我在问你话呢！你刚才是不是要欺负他？”
这独一无二的语气和态度……是纪舒无疑了。
出身于A区纪家的大小姐，自幼泼辣娇蛮、性格直接，对表里不一的应珵极为讨厌，连带着和他一块的江听寒也厌屋及乌。
虽然生于顶级世家，但向往平凡简单的生活，在遇到身世低微却实力高强的燕明松后便心生好感，对他多有关照。随着时间流逝，两人也越来越亲近，到最后尽管没捅破窗户纸，大家都已经心照不宣了。
“喂，我说纪大姐，你哪只眼睛看见珵哥欺负他了？”
作为应珵最好的兄弟，江听寒可见不得应珵被冤枉，更别说这个人是他最讨厌的纪舒。
“明明就是这家伙偷看珵哥在先，一次不够还要看个百八十遍！要不是他，我和珵哥也不会被连累罚站，甚至差点挂科！”
被她挡在身后的燕明松也附和道：“江同学说的没错，是我不对在先，和他们无关。刚才我只是把平板还给应同学，并没有被欺负。”
见事实与自己所想的完全不同，纪舒卡了壳，原本白皙的小脸冒出羞红的颜色。
心情糟糕至极的应珵不欲多言，只想远离这场莫名其妙的闹剧。
剧情里反派看主角不爽主动挑衅，被女主发现后强势解围，便是眼下的情况。没想到就算他没有走这段剧情，也会演变成既定的结果。
＊
意料之外的变故引起应珵的注意。
在询问系统得到不清楚的回答后，他只好暗自记下，打算自己慢慢摸索。
尽管任务判定对主线以外的剧情要求不严，他也不想因为无关的事情影响自己的任务。
“……以上就是这节课要注意的事项，下面大家按照随机分组的结果进行组队。”
徐振英点开自己手里的平板，半空中立刻浮现出一块半透明的金色屏幕，上面列好了随机分组的结果。
站在前排的应珵闻言，抬眸看向浮在半空的屏幕，寻找自己的名字。
和他组队的成员里没有主要角色，所以他并未费心去记忆他们的名字，只要按照要求完成课堂训练就行。
S班人数稀少，他很快看见了自己的名字。
等等——
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他旁边？
评论来，收藏来，都从四面八方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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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与人类为敌的世家大少（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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