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所有验证程序完成后，办公室的门自动弹开。
林瑾璇回到办公桌前，进入工作状态。
她身后密闭的玻璃窗外，有全公司最好的视野。
虽说远处正对的大桥算不上绝色的美景，但在密布钢筋水泥的街区里，这样开阔的视野实在难得。
办公桌前是商务风的黑色沙发套组，连接窗户的墙壁上有一个顶天立地的柜子，目之所及，只放有三座奖杯。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白繁茵在放下手机后，来到了林瑾璇的办公室门前。
她站在门口前，犹豫后触发门上的系统，留下开门记录。
门内。
林瑾璇面前的显示屏上弹出窗口，提示她门外有人进入。
林瑾璇停下手中工作，见白繁茵进门后在沙发上坐下，表情凝重。
能让她在通话结束后有如此反应的，看来是和方墨城有关的事情。
白繁茵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人生出不安。
林瑾璇索性主动开口，“是有消息了？”
白繁茵尝试组织语言，她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
她托前同事打探消息，一直没有得到回复，今天这通电话真是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周五临下班，方董让办公室拟了一份新的委任书。”白繁茵把听的说了个大概。
方董就是方墨城的父亲，方予山。
他是南城屹立不倒二十年的明星企业家，白手起家成就了如今南城人人皆知的建宏集团。
而凯德，这个看似是方墨城出资创立的公司，其实是挂靠在建宏集团名下的一个小公司。
当年创业，林瑾璇还不知道方墨城的身份，更不知道这位“太子爷”是因为和父亲闹脾气才一心要创业的。
但这些年也正是因为方墨城，方予山才不过问凯德的业务，他们才有经营的自主权。
委任书和方墨城联系起来，还能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方予山随时都可以“处理掉”儿子身边那些他看不顺眼的狐朋狗友。
——凯德的几个核心成员：林瑾璇、白繁茵、何冰……
特别是林瑾璇这个人。
方墨城父母认为都是因为有他们这些人，儿子才会和自己作对。
“算了。”林瑾璇淡淡开口，低头继续手中的工作。
白繁茵和林瑾璇不同，她是拿死工资的，工作没了，她怎么保证女儿的生活。
林瑾璇不同，方墨城当年为了拉她入伙，允诺她：只要凯德有盈利，她都能分到一定份额。
“算了？”白繁茵危机感十足，特别是林瑾璇这个不咸不淡的回答。
她开始回想方墨城出差前的状态，再对上林瑾璇此刻的态度，立即有了自己的联想。
“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是询问，是肯定。
林瑾璇沉默，整理起桌上杂乱的文件，想将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没能成功。
白繁茵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办公桌前。
她不解地开口：“算了？是方墨城的事情算了，还是你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了工作也算了？”
“算了就是不用找了。”林瑾璇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才能安抚对方的心情。
没有人会不想牢牢掌控自己的事业。
“我们原本就是担心他是出事了才托你朋友关注方董动态的。”林瑾璇抬头解释。
“现在知道了。方董还有闲心处理人事委任。”林瑾璇自觉好笑。
说不定就是一步到位，直接架空自己。
“所以方墨城能有什么事？他就是玩够了，回去继续当他的‘太子爷’去了。”对上了白繁茵的目光，林瑾璇下意识避开。
“你们两个人之间互相装聋作哑就算了，你和我说话也要那么费劲吗？”
白繁茵清楚方墨城对林瑾璇的感情，如果不是答应他让他自己处理他们的感情，白繁茵都想直接戳破。
——不外乎就是哑巴鼓起勇气开口说话了，结果两人一拍两散，殃及池鱼。
“你们还想再耗个十年？”白繁茵开口嘲讽。
手机在手中开始震动：要出发去接女儿了。
“去接曈曈吧，不要迟到了。”林瑾璇低头扫见白繁茵手里的手机屏幕亮起，了解她的习惯。
被她猜对了，哑巴说话了，是她这个聋子还想装作听不见。
方墨城大概是存心躲着她的，她何尝不是。
这下真的麻烦大了。
-
新一周开启。
许是不愿意面对那日的不愉快，林瑾璇待在钟诗颖的后厨，守着准备出炉的蛋挞。
她等着上班打卡时间的到来，怕的就是早到公司会单独碰上白繁茵。
“你还不去上班？”钟诗颖从她身旁经过，把刚取出炉的蛋挞端到了她身后的备餐桌上“让开！让开！”。
这时候蛋挞的香气最是迷人。
林瑾璇成了后厨里唯一的闲人，看着大家忙碌的身影，她也戴上了手套，加入到打包工作中。
大家将提前放凉的蛋挞装进打包盒中，而林瑾璇却将“魔抓”悄悄伸向温热的那一盘。
钟诗颖对此心照不宣，知道这一整盘的蛋挞难逃被包圆的“厄运”。
半个小时后。
“我去上班咯！”林瑾璇在后厨和大家道别。
她心满意足提着大袋东西到收银台前，给自己来了一个“自助式”结账。
写字楼里。
林瑾璇挤上了一趟并不那么合适的电梯——只到三十层。
出电梯后，她拎着大袋蛋挞又爬了两层楼。
推门出楼梯间，她被堆在公司大门外等电梯的凯德员工吓了一跳。
——那几乎就是全公司的员工。
“林总监。”
被关门的声吸引，大家纷纷回头，然后锁定她，向她打招呼。
林瑾璇不停点头回应。
大家往两边挤，为她让出了一条进入凯德大门的通道。
进入公司大门，林瑾璇狐疑，“怎么都在门口不进去？”
一时间，人群里议论纷纷，谁也说不清一个所以然来。
直到有一人挤到了人群的前面。
早到公司的他目睹了全过程，“今早我刚到公司，总部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到了就进会议室。晚到的人没椅子，就把工位上的椅子搬进去了。我们回来上班，连椅子都没有！白主管让我们回去休息半天。”
这一说，也为其他晚到的人解答了疑惑。
这就来人了？
林瑾璇没想到是这样的快。
“那，方……”林瑾璇话到嘴边停下。
她举起手中的袋子，“那看来，要放——到下午，当下午茶了。”
在大家的起哄声中，林瑾璇走进了凯德。
会议室的门前。
何冰站在门边，双手手环抱胸前，耳朵靠在会议室的门上。
看见林瑾璇走来，他装作不经意的站直了身子。
林瑾璇不拆穿他，拿着东西转身进了茶水间。
先将大袋蛋挞放下，背包的带子从肩膀上滑落，也一同被她留在了位置上。
走出茶水间，何冰还在假装正经地站在门前。
“总部的人来了？”林瑾璇走向何冰。
“方墨城爸妈带着一个女人，还有总部那群老头，打着视察的名义，来拆家了。”何冰抱怨起来。
接着，“说是十点钟有要事宣布。”
何冰偷笑，“繁茵刚刚出来，让大家先回去了。”
“这也不是——”
走廊里传来声响，尽头的办公室门前，几个锁匠正试图拆解何冰自制的门锁系统。
可惜能拆的都拆下来了，都没找到锁芯。除非是把整扇门都暴力拆解下来。
何冰对自己的手艺特别有自信，他探头往走廊里瞧，得意地介绍，“老子的锁，专防道貌岸然的人。”
何冰不忘好心提醒，朝走廊里喊：“别忙了，触发了警报系统，别把楼下保安招来了，再把警察也招来。”
何冰的嗓门实在是大。
话音刚落，会议室的门从里面被打开。
白繁茵从里面走出来，蹲身去开另半扇门在地上的插销。
门打开，黑漆漆打扮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从里面出来。
趁着这个空档，林瑾璇和白繁茵交换眼神。
白繁茵点头，证实了林瑾璇心中猜测。
林瑾璇扯出一个微笑看向白繁茵和何冰，但愿不是最坏的结果。
会议室里。
方予山因为等待而变得不耐烦。
他额前有一撮不听话的头发，倒是和会议桌两侧的某些陷入了中年秃顶危机的高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和他并排坐着，梳着低盘发的那位中年妇女，是他的夫人。
她的身边坐着一个妙龄女子，穿着风格仿佛是一个年轻版的方夫人。
方夫人用慈爱的眼神望向她，仿佛在欣赏一件满意的作品。
三人等离开的人都走光了才走进会议室。
他们进门后停在了门边，和方予山离得远远的。
方予山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抬起手中的金表，“半个小时后，你们就能收到邮件了。我今天来，就是带小玲熟悉环境。”
“从今往后，墨城在凯德的一切事务都交由她处理了。”他手指敲响桌面。
“这是墨城的卡，今天大家做个见证，我正式交到许玲的手上了。”
说话间，方予山举起手中的卡展示给两侧的高层看。
方夫人看向林瑾璇，露出轻蔑的嘴角。
她有意在林瑾璇面前抬高许玲，演起戏来特别得卖力，“予山！你还忘记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宣布！”
她得意地看着林瑾璇，仿佛接下来的话，就是特意说给她听的：
“我来说也一样！小玲是墨城的未婚妻！是我们方家认定的儿媳妇！”
方夫人自认这句话杀伤力十足，可在林瑾璇眼里只觉好笑。
并不是来撤职的，林瑾璇算是松了一口气，白繁茵也如释重负。
林瑾璇现在只等做戏的人过足戏瘾，好大发慈悲放各自回去工作。
她们保持沉默，只有何冰被冲昏了头脑。
“还以为是我们村里的哪位大妈，张嘴闭嘴就是‘我们家’。原来这有钱人也半斤八两。都是人，别整天狗眼看人低。”何冰忍不住要阴阳怪气两句，以解心中不满。
他们聚在一起，哪一次不是不欢而散的？
方予山带着一行人离开，只留下了许玲一个。
这个原本乖巧地坐在方夫人身边的许玲，在方夫人离开后从容地补起口红。
反倒是三人面对这位陌生的新领导有些局促，坐在会议室里，面面相觑。
十点钟一到，大家手机屏幕一同亮起。
那份人事委任书准时出现在林瑾璇手机的消息栏里，接着弹出了一则好友申请。
是私人的聊天软件，林瑾璇抬眼看了许玲一眼，想装作没看见。
许玲换回一张烈焰红唇，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她满意的收回口红，用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检查自己。
许玲没太多的耐心，她不给林瑾璇拒绝的理由：“林总监！很高兴认识你啊！能通过一下吗？麻烦你稍微打扮一下自己，今晚陪我出席一个酒会。”
许玲微笑着扬扬手机，起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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