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有些熟悉,但是只限于熟悉,再想便想不出来了。
阮宁安已经从何落樱的视角出来了。
实在是无比熟悉的画面。
但何落樱也算是一个爱憎分明的人,即使是在那种环境长成。
她在城中抽走的魂魄是当初欺凌过她的那些人,对何家亦同理。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阮宁安和何落樱站在落樱的小院落里,周围并无其余人。
何落樱环顾一圈,又看了看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小公子这是何阵?”
“也是种幻阵,其实很好破解,只是你灵力微薄,很难破除罢了。”
何落樱垂眸一笑:“这话说的,小公子不是和我差不多么?既然现在你已经知道你想知道的了,动手吧。”
“炼傀术如今是绝对禁止的,傀儡师一经发现,没有异议,一律剿杀——按理说,你不能留。”
何落樱看着他,面色平静,早已做好面对这种结果的准备。
“但你还不够格称作傀儡师。”
何落樱蹙眉,阮宁安也懒得管她是何反应,继续说:
“那些活尸,你甚至不能完全操控他们,只能最初给他们下达固定的指令,不断重复一些动作。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吧?”
“炼傀术最基础的可是赶尸啊,你连赶尸都不会,你算什么傀儡师。”
何落樱对他的质疑有些嗤之以鼻,并没有说话。
“你觉得你炼成了一个生傀,就算真正的傀儡师了么?人人都说生傀最强,最难炼,傀儡若留有一丝意识便能将饲主反噬而死。可是没人知道其实生傀也最好炼。”
“他不过教了你一点炼傀术,你就直接炼出了几十年不再现世的生傀。炼傀术若这么简单,如今早就是傀儡师的天下了。”
何落樱终是觉察到什么:“你什么意思?”
“有意识,却不反抗,自愿成傀,换言之,只要傀儡愿意,你只需一个阵法便能将他炼傀,根本不需要花费大功夫影响他的意识。”
“傀阵一旦启动,便无法再打断,他若生,你便死。”
瞧着何落樱瞪着眼睛,捏紧自己的衣服的样子,阮宁安觉得自己似乎过于直白了。
何落樱颤声问:“自愿成傀?他是自愿的?”
“那人只教了你傀阵,却没告诉你,炼生傀是最危险的,但凡傀儡意识清醒想要反抗,饲主几乎必被反噬而死。这也是为什么生傀极少,即便有,也没有几个强者。你那点幻阵都是从他那学的,你能困住他的意识几时?”
“一个去教别人把自己哥哥炼成傀儡的人,他对兄长是什么心思,别人不明白,你还不明白么?那他的兄长又怎么会不明白呢?”阮宁安嘲讽撇了嘴角,只不过,“不想被背叛,便让他无法背叛你”这话实在给他留下了一些印象。
何落樱往后退了一步站稳,眼里蓄满泪水:“他知道我要杀他?”
阮宁安接道:“还没有反抗。”
何落樱愣在那里许久,两行清泪浸湿面容,她唇角勾起讽刺的弧度:“你杀了我吧,我自知罪孽深重,只是希望公子在我死后,能给他寻一个好地方安葬,是我对不起他。”
她跪下身来伏地,向阮宁安行了一礼。
泪珠子断了线一般,啪嗒啪嗒地砸在地上,她握紧拳头,浑身颤抖。
“杀你的理由是?”
何落樱一愣,抬起被泪水沾湿的双眼望着阮宁安。
阮宁安转转眼珠子,继续道:“伤人性命,为害一城?”
“因果轮回的报应罢了,城中人若不欺你,你又怎会抽去他们的魂魄,何府不苛待你,你又何故让他们死不能休,重复那种惨状呢?”虽然实在是有点恶心了。
他抿了抿嘴,组织着语言,试图委婉一些。
“四小姐也算是性情中人,你也没有杀了何府的所有人,那城里卖馒头的老人,原是府里的厨娘吧?”
“再者,想害唐云逸的又不止你一个,他不教你,你又怎么能把唐云逸炼成生傀?你心上人的仇也不愿替他报么?”
何落樱愣愣地看着他:“可……”
阮宁安走近她,蹲下身,虽然他一直都面无表情,说的话直白不顾情面,但是少年对她一直没有实质性的恶意。
“冤有头债有主,你若无故害人,今日尚且死有余辜,可你找的不都是害过你的人么?而且你欠着唐云逸一条命,不更应该为他报仇么?要他命的人,教你炼傀术的那个人。”
何落樱怔愣,眼睫上挂着的泪珠子要落不落,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可瞧着对方的天渊宗弟子服,仍有几分迟疑。
“四小姐没必要担心在下处境,只是四小姐找到那个人之后,希望你尽可能地获悉他还有他知道的炼傀术的事宜,并告知于我。”
何落樱已经止住眼泪,她的心性很坚定,情绪转化也很快,定定地看着阮宁安:“小公子叫我落樱即好,落樱算不上什么四小姐。公子今日既留我一命,吩咐的事落樱自是全力以赴,只是还有一事要告知公子。”
阮宁安:“何事?”
何落樱正色道:“公子拉我入阵,也看见了我的记忆,应知晓那人教我炼傀术时,提到过一种种蛊炼傀,即在人体内种蛊养蛊,到一定时候成熟后便可强行剥离意识炼傀。虽然他说这种蛊术他知之甚少,但还是给我展示了一些。我能感觉到,和你一起的那个人,体内有那种蛊术的气息。”
这回到阮宁安拧紧了眉。
何落樱:“公子也不知晓他体内的蛊的存在吧?既然公子愿意托付我,我必定替你仔细探查,也不枉负公子今日不杀之恩。”
阮宁安凝重地点点头:“有劳。”
何落樱抿了抿嘴:“小公子实在不像你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不知如何称呼,往后又如何联系?”
阮宁安站起身,晃了晃神,忽略脑海里模糊闪过的几个看不清的字,道:“只因和你过着差不多的日子罢了。”说着也不顾何落樱微愣的神情,“鄙姓阮。我此刻破阵,你让唐云逸干扰我哥哥一会儿,我画几张符给你,找我时将其焚烧,我自知道你在何处。”
阮珏守着阵法,忽觉面前有异动,立马提起从外门弟子身上搜罗来的剑。
那玄衣人又动了,飞速上来再与他缠斗。
他身后,阮宁安咬破中指,飞快画了几张符,何落樱收了后便逃了。
玄衣人与阮珏过了几招后,突然身形一顿,向外逃去。
阮珏欲追,瞥见了还坐在地上捂着脑袋的阮宁安,只迟疑一瞬,傀儡早已没有了踪影。
“哥哥。”阮宁安身上的灵力始终不多,反复消耗让他显得有些疲惫。
阮珏走来,他道:“对不起哥哥,我没能抓住她。”
“没事阿宁,那毕竟是傀儡师,你没受伤吧?”阮珏虽了解得不多,但也常听闻傀儡师的事迹,若非实力可怖,影响巨大,傀儡师也不会遭如此力度围剿。阮宁安初出茅庐便对上一个能驱使生傀的傀儡师,若不是那生傀过于难缠,他绝不会让阮宁安一个人去对付她。
阮宁安抬头看他,突然伸手捧住了他的脸,扯着他俯下身,自己踮起脚。阮珏看着精致的小脸越靠越近,莫名紧张起来,然后额头上一丝丝冰凉的感觉传来,似乎是一丝灵力输入。
随后他顿觉眼前模糊,意识混沌起来,头晕目眩一阵,再一晃脑袋,阮宁安已经站在那棵粗壮的老树下。他手撑着树,城中早已布下的符箓应召颤动着。
一破摄魂
二破迷幻
何府上下笼罩着的气息散开来,似有什么东西集中于树冠,最后发散消失。
一旁的混沌的几名外门弟子顿时清醒过来,还醒着的便迷茫看着四周,昏过去的也睁着眼,迷蒙着眼睛相互望着。
这时阮珏终于想起那个一直被遗忘的人。
“阿宁,盛师兄呢??”
何府前厅,散去灵力的符箓化成了碎末,悠悠转醒的盛凌,睁眼看见吊了一屋的尸体,两眼一翻差点又晕过去,等他出了屋面对各种骇人画面时,觉得还不如刚刚就昏过去。
一个外门弟子去把盛凌寻来时,阮珏和阮宁安正一起坐在老树下。
阮宁安身上的灵力本就稀薄,又在反复消耗,几乎每次都是透支在使用,此刻他正靠在阮珏的颈窝睡着,熟睡的脸庞不像平常看着那么死板冷硬,多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纯真。
盛凌过去刚要嗷地喊出来,想声情并茂地讲述自己一路所见所闻,阮珏支起手指冲他示意了一下,他这才注意到紧闭着眼的阮宁安。
他压着声音问了阮珏事情的经过,阮珏简短地讲了一遍,却并没提及傀儡之事。
没人注意到阮宁安虚睁了一条缝,听阮珏说完才又合上眼。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