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向北,旅途艰辛,不敢轻易住店。夜里,他们在村庄间短暂歇息,有时在废弃的房屋中躲避风寒。夜色苍茫,月光如银泻在破败的屋檐上,投下一片冷冷的影子。莫云曦和冷凝风话不多,只有脚步声与夜风的呼啸在黑夜中回荡。他们时而在林间小憩,喝几口清泉,分食干粮,两匹马也交替休息,缓解疲惫。林间的虫鸣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声,增添了一丝紧张与孤寂。
几日后,傍晚时分,他们终于抵达潭州。夕阳的余晖洒在城墙上,将大地染成了一片金红。他们并没有进城,而是停在了城外的一间客栈门口。客栈外观简陋,四周杂草丛生,土路不平,似乎远离市井的喧嚣。然而,冷凝风敏锐地注意到,掌柜的眼神时而瞟向几个看似普通的客人。这些人虽表面谈笑风生,眼神中却藏着一丝警惕与秘密。
“住店,两位!”掌柜的热情显得有些过分,冷凝风心中暗自警觉。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儿啊?”店小二眼疾手快已经牵过了冷凝风的马,递给了照看马的马夫。
“住店。”冷凝风撇了一眼店小二,看着像个勤快的老实人。
“得嘞!客官里面请!掌柜的,住店,两位!”店小二忙不迭地回应。
“客官要几间房啊?”客栈的掌柜是个戴眼镜的中年胖子,一脸堆笑地看着冷凝风。
“两间普通客房。”
“好勒!”掌柜的答应着,随即招呼店小二带冷凝风他们去房间。
冷凝风叫小二去准备热水后,仔细打量了一下客房。两间客房在客栈的二楼的最顶头,客栈前后左右都是荒凉的土和杂草,视野很开阔。除了他们两人,似乎其他客房都已满。房间里面的陈设简单而朴素,进门一个圆桌,两只圆凳,靠窗一个方形茶几配了两个竹椅,里侧一张单人床。房间也算整洁,冷凝风还算满意,把郡主安排在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便回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调息运功。
半个时辰后,小二通知热水已备好,冷凝风便去叫郡主。在门外叫了两声没人答应,一下子紧张起来,一掌推开房门,见郡主一脸惊慌地坐在床上。原来莫云曦在马上颠簸了这么久,太累了,冷凝风走后就睡着了,没有听见他叩门声,直到破门声把她惊醒。冷凝风轻咳了一声,说:“郡主可以去沐浴了。”便退出了门外。
沐浴以后,二人到了正堂。这里的饭菜味道不错,莫云曦自从离开王府后就没吃到像样的饭菜了,索性也不顾自己的形象,左右开弓地吃了起来。她知道,只有自己好好活下去,才对得起瑞王府上下,边吃边落泪。冷凝风一边看着郡主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心疼,却不敢松懈,暗中观察着周围的人。
除了他们,还有三桌人,清一色的男人,两个书生,三个莽夫,还有两个看上去像商人。都谈笑风生,听上去心情不错。饭后,大家都各自回房。冷凝风静静地站在窗口,表情凝重。那掌柜虽然满脸堆笑,但注意力始终在郡主身上,几桌人似乎互不相识,但在不经意间交换了眼神,吃饭时给那几桌人恐怕是打了暗号。如果只是简单的黑店,那便好办,否则……
莫云曦回到房间后,想着王府的事,不禁垂泪。正感慨万千时,突然窗子跳进一个人影,莫云曦刚想叫,便被捂住了嘴。
“郡主,是我!”一听是冷凝风的声音,莫云曦才放心下来。看着冷凝风神秘兮兮,又莫名其妙地跑来自己房间,便有些紧张。
“冷少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暂时还没有,不过还是小心为上,郡主早点休息吧。”冷凝风说着背着木盒坐到了竹椅上闭目养神,不再说话了。
莫云曦无奈,哪还有心情伤感,只得爬上了床。然而,房间里莫名其妙地守着个人,让莫云曦怎么睡得着?她回想着有关冷凝风的一切,越想越觉得这个人古怪。尤其是他总是背着那个木盒,里面究竟装了什么宝贝,让人捉摸不透。想着想着,也就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冷凝风突然察觉到空气中的异味,该来的还是来了!看来皇上已经发现了尸体的端倪。他一边想着,一边抱起郡主飞身从窗子跳了下去。
莫云曦在睡梦中忽然被抱起来,却意外地并没有惊慌。她熟悉冷凝风身上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心安的香味。她感受到冷凝风的温暖怀抱,反而觉得心安。然而,当他们落地时,才发现院子里站着好几个黑衣人,不多不少,刚好七个。
冷凝风心里顿时明白,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把郡主护在身后,警觉地观察着敌人。这七个黑衣人与王府那三个简直天壤之别,白天完全掩藏了自己的功力,连冷凝风都没有察觉。而且他们显然对冷凝风有所了解,迷药可能不能完全起到作用,因此提前守住出路,将二人逼入包围圈。
空气凝固了,莫云曦在冷凝风身后大气都不敢出。她感受到强大的杀气笼罩周围,寒冷彻骨,本能的恐惧弥漫心间,感觉自己像一只鹿被恶狼包围,毫无反抗之力。冷凝风感受到郡主在自己身后瑟瑟发抖,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眉头一锁,准备带着郡主突围。
那七个黑衣人见猎物要跑,挥刀砍了过来,顿时刀光剑影交织。冷凝风手持黑色短剑,剑上仿佛盘踞着一条小黑蛇,吐着信子,鳞片分明,夜色掩护下更显出神入化。以一敌七,另一手护住郡主,一时之间竟与黑衣人不分高下,然而却也一时难以脱身。
黑衣人见冷凝风身手不凡,便交换了一个眼神,变换策略,开始集中攻击莫云曦,招招致命。冷凝风陷入困境,身兼守护与攻击,逐渐感到力不从心,内心焦急,却只能咬牙坚持。她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黑衣人的步法凌厉,攻防有序,配合默契,几乎不给冷凝风任何可趁之机。
突然,一把刀直奔冷凝风面门而来。他忽地没有避让,直接用手臂挡住攻击,以功为守。冷凝风清晰感到刀刃上的寒意,立刻运功封住伤口。然而那股微妙的麻木感让他意识到刀刃上可能有毒。他暗暗叹息,未曾料到敌人竟如此狡猾。
黑衣人没有料到冷凝风竟然如此不要命,楞了一下,这一空档正是冷凝风等待已久的机会。他身影如鬼魅般在月色下穿梭,很快战斗结束。冷凝风浑身是血地看着横七竖八倒下的黑衣人,面具上的鲜血在月光下显得更加触目惊心。
冷凝风四周扫视了一下,不见那胖掌柜的身影,知道他恐怕已经跑了。看来此地不宜久留,他一把抓过郡主,策马而去。莫云曦已经吓呆了,眼神空洞,恍恍惚惚地被冷凝风拉着上了马。颠簸了一阵子,夜晚潮湿的凉风中她倒抽了一口气,才如梦方醒。
突然,她听到耳边沉重的呼吸声,背后的人似乎整个人都压在了她身上。刚才发生的事一幕幕回荡在莫云曦眼前,近在咫尺的刀剑,刺眼的鲜血——鲜血!她清晰地看见冷凝风用手臂直接挡住了砍过来的刀,鲜血喷洒而出,她甚至听见了刀砍在骨头上的闷响……
冷少侠,冷凝风!” 莫云曦几近绝望地呼唤着,可回应她的,只有静谧的夜风。她心如刀绞,泪如雨下,却无法回头查看情况:“冷凝风!你不要吓我!你怎么了?快说话啊!”她声嘶力竭,心中的恐惧已然无处遁形。
“唔……我没事,死不了……” 冷凝风低哑的声音传来,带着难以掩饰的痛楚。莫云曦的泪水更加汹涌,心中焦急不已,手中紧握缰绳,脚下用力,策马疾驰在无尽的林海中,四周漆黑一片,前途渺茫。她焦灼地想着,该去哪里寻人救他?
“前面的山洞停下吧……”冷凝风的声音微弱却坚定。
莫云曦眺望前方,果然见到一处隐秘的山洞,遂急忙勒马停下,扶着冷凝风踉跄而行,进了山洞。冷凝风的面具依旧冷酷无情,但莫云曦心知肚明,他此刻定是痛苦难忍。他靠着石壁缓缓坐下,迅速点了几处穴位止血,想运功疗伤,不料刚提气,胸口便一阵炽热,随即口中涌出一股腥甜,喷出一口鲜血。
“糟糕,刀上有毒!”冷凝风心中一惊,这毒来势凶猛,竟然连他也未能及时察觉。
莫云曦见状,顿时手足无措,慌忙扶住他,“药……在我衣服里……两颗……”冷凝风虚弱地交代。她颤抖着从他衣襟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药瓶,喂他服下后,他便沉沉睡去。看着他满身鲜血,尤其是左臂的伤势,莫云曦心如刀绞,泣不成声。她撕下衣袖,小心翼翼地为他包扎,一边哭泣,一边探他的鼻息,生怕他呼吸会停。
夜渐深,冷凝风忽然痛苦地呻吟,呼吸变得急促。莫云曦惊觉,赶忙摸向他的额头,却触到冰冷的面具。无奈之下,她只得摸向他的脖颈,发现滚烫的温度让她更加焦虑。荒郊野外,求医无望,莫云曦紧紧握住冷凝风的手,泪水无声滑落。幸好,他的呼吸渐渐平稳,脖颈的温度也缓缓降了些。
莫云曦轻轻擦去他额上的汗水,指尖触及面具的边缘。她凝视着冷凝风,月光洒在他的面具上,泛出幽幽的白光。她小心翼翼地擦拭面具上的血迹,心中满是疑问:面具下的脸,究竟是怎样的?为何他总是遮掩?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揭下面具,眼前的冷凝风不再是那个冷酷的面具人。洁白如玉的肌肤,英挺的鼻梁,浓眉微蹙,薄唇轻启,眉间透着一股温柔与哀伤。莫云曦怔怔地望着他,心中泛起涟漪,从未料到面具下竟是如此俊美的容颜。
冷凝风忽然喃喃低语,眉间的忧伤溢于言表。莫云曦心中一阵柔情涌动,仿佛有什么情愫悄然生长。她静静地凝视着他,脸上不觉泛起红晕,忽然莫云曦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回想起过往的种种细节:冷凝风身形纤细修长,虽然剑术高超,但却不像那些魁梧的武林中人;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柔和的韵味;更何况,每次在他怀里时,那份触感总让她觉得有些异样。
一种莫名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浮现,令她心跳加速。难道……冷凝风其实是……?这个念头让她不禁呼吸一滞,心中顿时五味杂陈。她的手不自觉地伸向冷凝风的衣带,带着满心的疑惑与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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