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太阳正晒人，空荡荡的操场上，只剩叶文忠和千意两个人。
叶文忠低头看着千意，语气严厉：“这开学才多久，你迟到几次了？平时早自习迟到也就算了，今天升国旗，我上周强调了又强调，这周一不要迟到，你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千意解释：“班主任，其实我是因为帮助老爷爷才迟到的...您不是说要争当三好少年，品学兼优吗？”
叶文忠说：“停停停，上次迟到你说扶老奶奶，这次又变老爷爷了，怎么麻烦全让你一个人遇上了是吧？你怎么不去买彩票？”
班主任不信，千意解释再多也没用，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干脆顺着他的话说：“我下次一定不会迟到了。”
叶文忠是很典型唯成绩论的老师，对待成绩好的学生和成绩稍差的学生态度完全不一样，就比如，这件事如果是发生在陈景川身上，他不仅不会批评，估计还会给他颁个见义勇为奖。
“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这次你都给我写500字检讨，班级量化分因为你扣除的，在这学期结束前想办法给我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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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早自习千意一言不发，连背书都没心思，她蔫头耷脑地趴在桌上。
薛珊珊给她传了一张纸条【小千金，怎么了，老班批评你了？】
千意【让我写检讨啊，还让我想办法把班级量化分加回来】
薛珊珊【啊？这也太强人所难了】
据她所知，班级量化只有在集体活动评选中表选特别优秀才会加分，跟个人贡献关系不大。
换句话说，就是考年级第一也加不了班级量化分。
薛珊珊【I同情 you】
千意【T^T】
一想到这么苦逼是因为陈景川，千意把小纸条使劲捏成一个团，发泄着不满。
亏她升旗的时候还替某人说话，真是好人没好报。
可偏偏身后陈景川像个没事人一样。
千意越想越气，她猛地转身，仰头质问道：“陈景川，我招你惹你了？不就是迟到一两分钟吗，再说我有正当理由，你记我名字是几个意思？”
陈景川放下书，不慌不忙说：“我没有记你名字。”
他也很奇怪千意的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通报名单上。
千意扯了扯唇角，明显不相信。尹清姿根本不认识她，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还是说陈景川是告诉她的？
在千意看来，这两人不管是谁记的，结果都是一样。
夫唱妇随罢了。
“虚伪。”
她本以为，早上陈景川那意思是放她一马，还当他是个好人，什么提醒她整理仪表，原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少女脸上的闪过的一丝讥讽被陈景川尽收眼里，他手指一紧，薄唇微张，却什么都没说。
他并不擅长解释。
一直以来，他奉行的原则就是没做过事为什么要自证，除非本来对他就有偏见。
陈景川绷紧下颌，漠然道：“爱信不信。”
千意冷哼一声背过身去，然后使劲朝前拖动凳子，故意发出响声，好像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陈景川没抬头，课本上的字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见状，赵昀凑到陈景川旁边，漫不经心说：“兄弟，说句公道话，咱做了就认了呗。也没啥大不了，本来小千金迟到有错在先，但你一声不吭把人小姑娘的名报了上去，让她在全校面前丢了大了，搁谁身上不生气？”
陈景川没搭理赵昀，继续默读着课文。
赵昀看他无动于衷，自以为热心肠支起招：“我跟你说，做人不能太死板，要灵活一点，迟到个一两分钟，你睁一只眼闭一只不就过去了，何必呢。”
陈景川不咸不淡接了一句：“马后炮。”
赵昀微怔，以为自己听错了，毕竟和陈景川做同桌以来，就没听见他说过一句与课堂无关的话。
“还有个法，要不你替人家把500字检讨书写了得了，过两天小千金气消了，大家还是好前后桌。”
-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课，余金华提前进了教室。
课间，黄晴雯将上周收的数学卷子分发下去，收到卷子的人交头接耳，讨论着试卷情况。
“不是当做练习吗，怎么还批改了？”祝一雪看着卷子上醒目的大叉，一声叹息。
她扭头问千意：“千意，你做的怎么样？”
千意摇头：“我还没拿到卷子，可能还没发到我吧。”
祝一雪遂转身瞥探何赛蓝。
何赛蓝快速扫视了卷面，顺手把卷子夹在课本里，“你自己没有卷子吗？”
“这么凶干嘛？”
祝一雪悻悻地缩回椅子，她卷子做的不好，本看看大家情况寻求安慰。
结果周围不是比她做的好，就是还没有拿到卷子。
按照余金华的风格，上课肯定要点评整体做题情况，她脸皮薄，一想到要当众挨骂，就十分难受。
“完了，完了，怎么办呀。”
何赛蓝面无表情：“凉拌。”
很显然，上周大家都没有把这张卷子当回事。
千意也有点担心，虽然是抄陈景川的，但她只抄了选择和填空，后面的大题却是自己做的，明显不是一个水平。
卷子还没有到手上，她的心悬在胸口，下七上八下。
该不会是余金华发现了，故意把她卷子挑出来了吧？
一想到这种可能，千意头皮发麻。
等等，她突然记起陈景川的卷子还夹在她数学书里。
千意悄悄转身，陈景川此时并不在自己的座位上。
这人害她在全校面前丢大脸，连道歉都没有。
思及至此，她决定小小‘报复’一下陈景川，出口恶气。
-
上课铃声响起，走廊上聊天的人陆续进了教室。
陈景川没见到试卷，他问赵昀：“刚刚黄晴雯有发我的卷子吗？”
赵昀正在看漫画，被陈景川吓得一哆嗦，“卧槽，吓老子一跳，还以为是灭绝师太过来了。我没注意啊，怎么你没有卷子？”
陈景川说：“可能是错发给别人了吧。”
赵昀好心将卷子放到中间，“大学霸，这节课委屈你跟我共用一张了。”
余金华今天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并没有点评试卷做题情况，甚至没提到没交试卷的人。
她直切主题：“同学请拿出试卷，我们看到客观题的第一小题，这题有个小陷阱，不少同学都做错了....”
大家一看灭绝师太今天大发慈悲，回答问题的积极性都提高了不少。
千意本以为陈景川卷子没交，会被罚站。
结果？？？
陈景川运气未免也太好了。
余金华讲了大半节课，讲到填空题最后一题。
她拿起黑板擦，擦掉刚写字的地方，“好，我们来看到客观题的最后一题，这道题有点超纲，全班只有一个同学做对。”
大家抬起头，左顾右盼看着对方的卷子，都想知道这人是谁。
赵昀一副看破一切的模样：“还用说，肯定是学委啊。”
盛以翔不服气说：“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他？”
他坐在赵昀的斜对角，中间隔一个走廊。
这话陈景川也能听见，他并未在意，继续在纸上打着草稿。
赵昀哂笑一声反问：“那不然，难道是你？”
盛以翔不说话了。
余金华快速念着题目：“已知定义在R上的函数f(x)满足...，则f(2014)的值为...你们在下面自己试着做一做，请千意同学来黑板上做。”
赵昀：？？？
薛珊珊：？？？
千意：？？？
千意看了一眼全对的填空选择，硬着头皮站起来，心脏砰砰直跳，几乎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脚底都打着颤。
余金华朝着千意微微一笑：“千同学，快上来呀。”
千意捏着卷子，磨蹭地走向讲台。
她步子极慢，仿佛浑身长满钩子，牢牢勾住周围的桌椅，牵扯着不让她上台。
千意缓缓从盒子里挑出一根粉色的粉笔，对着黑板读题。
教室里的空调声嗡嗡作响，每一秒显得格外漫长。
余金华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检查了一下大家的做题情况，她嘴角翘起，眼镜边缘泛着犀利的光：“这题虽然有点超纲，但也有小技巧。”
难得见灭绝师太微笑，班上的人松弛下来，甚至还有人跟她开起了小玩笑。
“老师，什么技巧啊？孰能生巧？”
台下一哄而笑。
千意手里的粉笔被抠地油光水滑，定理和公式就像一团乱麻，紧紧缠绕着大脑，她后背出了一层又一层汗。
早知道这题这么难她就不应该全部照抄。
现在她这个当事人十分后悔。
千意咬着唇，食指点着下颌，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数学公式被她写了擦。
余金华走到她跟前，关切询问：“是不是太紧张了？放心大胆做，尝试一下。”
“我不会。”这句话就在千意嘴边，又被余金华鼓励的目光憋了回去。
余金华又说：“这样，我再点一位同学来黑板上做。”
她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讲台贴着的座次表上。
教室众人纷纷低下头，仿佛台上是什么洪水猛兽。
“学委，来，你上来做。”
陈景川淡定起身，从容走上台，接过余金华手里的粉笔。他抬起胳膊，结实的线条从臂下延伸到手腕，手背上的青筋在皮肤隐隐跳动，手指白皙修长。
腕间的黑色电子表格外显眼。
千意悄悄抬头，瞟了一眼，陈景川十分专注，他几乎没有思考，提笔流畅地书写公式。
前两个步骤还能看懂，第三步千意开始晕头转向，到了第五步彻底跟丢。
粉笔摩擦黑板，嗤嗤作响。
陈景川写到最后一步停下笔，似乎是刻意在等某人，他微微侧身，正好和千意四目相对。
视线交汇，千意愣了一瞬，立马心虚地错开眼，假装镇定，在黑板上写下刚刚“学到”的步骤。
余金华满意点点头：“你们看看学委，这题解题思路很清晰，不仅用了我们马上要学的知识，还带着自己的思考。证明人家提前预习的很好，大家都要向他学习。”
“学习数学预习很重要，大家不要觉得难，你们要迎难而上，攻克难关。”
千意只草草写了几步，作为倒霉的对照组，尴尬在原地不知所措。
陈景川写这么快绝对是故意的！
余金华把目光转向千意：“千意同学虽然没有完整做出来，但也非常努力写下基础步骤，还是很值得鼓励的。学习数学就是要努力尝试，机会不是等来的，而是创造出来的，把握住了它，才可能成功。”
千意见余金华并没有提到她卷子上的正确答案，心想总是蒙混过关，悄悄松了口气。
余金华话没说完，接着道，“这道题还是很典型，千意同学下去以后一定要向我或者班里一些同学请教，弄懂不会的地方，尤其是刚刚没写完的地方。”
千意虚心点头，然后开始默默盘算了一下数学好的人：黄晴雯，数学课代表不用说，盛以翔，进班第二名有是班长，还有李鹏飞，上次单元小测满分....”
“对了，陈景川同学不是坐在你的后座吗？下课你向他请教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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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对照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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