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楉有些颓然地低头。
唐知兰知道,就相当于明有林知道,以后……他有得忙了。
唐知书摸摸他的头:“不用担心,她承诺了,不会告诉你爸爸。”
“还有,你妈妈说了,会承担你学习的费用。”
明楉绷紧了脸,坚持:“我可以自己……”
唐知书脸色一深,不容反驳:“你还小,钱的担子背不到你身上!”
明楉呼吸一滞,像被驱逐的小猫崽子。葡萄似的眼睛里潜藏的委屈和不服气悄悄收敛。他乖巧道:“我知道了,谢谢舅舅。”
唐知书得了他的妥协,脸上重新带着笑。“听话,这才乖嘛。”
“你爸爸那边也不用担心,你弟弟跟你一个学校,我会经常过去看你们。你知道我的手机号码,平时有事儿跟舅舅说就行。”
“知道了吗?”唐知书收回手,对蜷缩在沙发边缘的明楉眼中闪过满意。
“知道了。”明楉答。
他想,或许在大人的眼中,他现在是养不活自己的。
第二天,明楉在舅妈的挽留下也只是匆匆吃过早饭就背着书包往学校去。
上午同样花了时间在学校外面找兼职,等到下午才背着书包进了学校大门。
现在时间还早,林荫道上只能看见小猫三两只。
明楉用手背碰了碰还没完全消肿的脸,尽量走得快一点。大书包松松垮垮挂在他瘦弱的肩膀,像托着重重的龟壳。
“嘿!明楉!”
书包忽然被拉住,力道大得明楉直接后退了一步才稳住。
是邢文。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孔雀。还是那头火红的头发,像爷爷玉米地里的玉米须,张扬又肆意。
“呀,明楉你脸怎么了?”
说着,邢文伸手要来摸。
嵇在桑三个走近的时候就见到两人这副模样。
“你干嘛!”一道声音暴冲而来。
与此同时,明楉瞳孔瞪大急急后退几步。将受伤的脸侧像没人的那一边。
“卧槽!程哥,隔壁的花孔雀调戏你老婆!!!” 裴予说完才捂嘴后退一步。
妈的,被老鸡这孙子带歪了!
程闫夏一脸黑线。
到底是什么样的错觉才导致这两个傻子认为明楉就是自己的老婆!
他单身,他未成年!
明楉一听到程闫夏的话猛地转头,双眼一弯,满眼的惊喜几乎凝成实质。
“你们认识?”耳边,又是那道骚包的声音。明楉听着赶忙冲着程闫夏的位置走了几步。
“诶!你跑什么!”邢文立马跟上。
明楉心肝一颤,一步藏在程闫夏的身后,轻轻抓住了他的衣摆。
“嘿!邢文,这是我们程哥的人。”嵇在桑手臂勾过邢文的脖子,哥俩好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
邢文这玩意儿他还不知道嘛,是圈子里玩儿得最花的那个。最喜欢勾搭漂漂亮亮的人。
裴予本来走在程闫夏的身边,见状也上去走在邢文的另一边。
邢文:妈的,当老子是罪犯嘛。
他偏柔和的五官带着不爽。
前面三个人很快消失在拐角处。
明楉仰头看着男生的高大背影,轻轻上前一步。换做是以前,他直接就将额头抵上去了。
但现在,明楉垂睫落在自己手上。
连拉衣服都只能悄悄的,不能让他察觉。
“你还要拉多久?”
“没,没拉。”明楉飞快松手,眼中带起澄澜。
衣摆被拉着,牵动间摩挲着腰,带起酥酥麻麻的痒意。程闫夏不自在的等着他自觉松开,但显然,这人惯会得寸进尺。
他出声提醒,转身看着明楉。正想划开距离,但忽然瞧见他一边脸上不正常的红肿。
上次是青紫,这次……
视线掠过露在外的细瘦胳膊。
这次换成了脸。
程闫夏冷眸定格在他的脸上。无端烦躁。
“夏、程闫夏同学。”明楉被看得后颈发麻,有些怕。
他想看程闫夏沉默半天想干什么,可又怕看到他脸上的厌恶。
于是两人僵持着,直到明楉肩膀有些疼,他动了动。
“跟我来。”程闫夏说完转身就走。他高,长腿一迈,一步相当于明楉的两步。
明楉本来要去宿舍的,听他的话下意识跟在他的身后。像一只小雏鸡,鹅黄色毛绒绒的,乖乖巧巧。
他也没问去哪儿,满心满眼都是程闫夏的身影。从优越的后脑勺,到修长的脖颈,再到脊背和手。
明楉抿唇。想牵。
可是,不敢。
程闫夏只觉得自己像被盯上了,直白的视线让他浑身像蚂蚁在爬。不爽,脸色就更冷。
他停下,明楉只顾着看他的手,直直撞了上去。
“唔——”
程闫夏不为所动:“快点,走前面。”
明楉揉了揉鼻子,换到前面去。“去哪儿啊?”
“直走左转就行。”程闫夏绷紧的身体松了不少。他看着明楉被这个大书包,走路一垮一垮打着后腰。
傻了吧唧的。
“去校医院吗?”
转个弯,“校医院”三个大字直直地闯入眼帘。
“嗯。”身后的嗓音绷着,但低沉悦耳。
明楉轻轻弯了弯眼睛,像抿了一把糖果,甜得漾人。
“难得,今天算是给我开张了。”校医常驻老油条,卫逸穿着个白大褂吊儿郎当出声。
“小不点,过来我瞅瞅。”
明楉看了看站在一边当木头人的程闫夏,踟蹰着过去坐在凳子上。
“啧啧啧,这打得有点重啊。”
“这么可爱的小孩,谁下得去手啊。不会是你把,程闫夏小朋友?”
“不是!”明楉立马反驳,急切又带着明晃晃的维护。
卫逸轻呵一声:“感情……”
“你话怎么这么多!”程闫夏直觉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赶紧看,还有事!”
“说说都不行。”卫逸起身在药柜里面翻翻找找。“这个,拿回去擦擦,消肿止痛片也吃点。”
“生冷、辛辣、油腻那些别碰。”
“可怜哟,这么漂漂亮亮的小脸被打成这样,你对象却不心疼。木头似的,干脆换一个得了。”
明楉轻声:“不换!”
嗯,很坚定。可在接收到程闫夏投来的视线,明楉立马垂下眼睫。小猫没精神了。
还不是呢……
卫逸冲程闫夏笑得揶揄:“咳咳,行行行,不换,别那么凶嘛。”
他招招手:“慢走不送,下次再来啊!”
明楉:“谢谢。”说完就跟着程闫夏身后走了。
“小样儿!什么时候见过程家大少爷这么关心过别人啊。”卫逸靠在椅背,双腿往桌子上一搭,端的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校医院的小路两边栽种种些紫竹,精瘦但挺直,将头顶迟来的阳光遮住不少。
明楉一路跟着程闫夏的脚步,走得又急又凶,脸上也出现了一抹薄红。
“老,程闫夏同学,谢谢你。”明楉抓着药袋子追上去,跟在程闫夏的侧面。
路窄,本就是适合一个人走的。两边都雅致地围着木质的小腿高的栅栏。
程闫夏:“不用,应该的。”
作为十三班的班长,帮助班级上的同学是理所应当的,是职位的责任,而非他自己的责任。
所以,程闫夏站定。明楉急急止步。
他眼看着高如竹的程闫夏冲着他倾身而来,深邃的五官越来越近。他眼神疏离,压迫又夹着威胁:“你……”
明楉看着陌生的表情,瘪着嘴脚步后退。
“啊!老唔——”
脚后跟撞上栅栏,惯性后仰。
程闫夏眼睛一颤。眼疾手快,手臂直接勾住后仰的人利落往跟前一带。
明楉撞入他的怀中。
程闫夏本想立马推开,但明楉身上的书包紧接着一撞。
明楉唔地一声,更深地揉入他的怀抱。他双手无措地捏紧男生的衣襟。像是不够一般,又一把抱住程闫夏的腰,带着强烈的后怕往他的怀里钻。
直到鼻尖嗅如大量的熟悉香味,明楉像打蔫儿的花苗,停了下来。
胸膛紧贴,程闫夏心中地动山摇。
他看着挤在自己怀中瑟瑟发抖的人,抬起来的手臂缓缓放下。黑色的瞳仁紧盯着明楉,像暗中窥视的狼。
明楉下意识贴脸蹭了蹭,接着一僵。
程闫夏迅速抽离,撇开头冷声道:“抱够了吗?”
明楉瘪嘴,他想说没有。但双手自觉落下垂在身侧。“谢谢。”
“嗯。”说完,不理会明楉,程闫夏迅速离开。
他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不然怎么会将人带到校医院来。
他又不是没长脑子没长腿。
程闫夏脸色愈沉:多管闲事!
明楉闷哼一声,跺着脚往去宿舍的那条路走去。像跟地砖有多大仇似的。
“同学就同学!”
竹林伴着风发出细碎的空吟,细长的叶片飘落在两人站过的栅栏处,隐约能见到一抹灰色的痕迹。
是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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